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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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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一回京都, 賈祤去了一趟隨國侯府。皇太後親臨,對於隨國侯府的諸人而言當然是大事。

彼時的靈堂之上,賈祤見著一眾的娘家人。她與眾人寒喧問候,瞧著眾人關切的眼神。

賈祤的心情莫名的有一點抽離感。

歸來時, 祖母不在。賈祤能做的不過是奉供香火。

在心底賈祤有一點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先帝駕崩時的感覺一樣。

明明有上一輩子的記憶, 她待人在心湖的深處總有一點疏離感。可真的等著他們不在了, 她又總覺得不適應。

午夜夢回時, 她似乎又能想起他們的音容相貌。

只是想起時又覺得開始慢慢的變得模糊,似乎他們本來的模樣跟她印象裏的有差別。

至於差別在哪兒,她似乎又不太說的清楚。

“太後娘娘請節哀。”賈道善當著女兒的面, 他還得勸了話。

“太後娘娘,您請節哀。”嫡母賈趙氏也是這般勸一勸賈祤。

賈祤輕輕頷首,她回道:“我心頭有數, 父親母親不必擔憂於我。”

在賈祤這一位皇太後跟前,敢開口,能有底氣開口的當然數著賈道善夫妻。至於旁人, 沒有皇太後的吩咐那只能恭敬的份兒。

皇權至上, 哪怕賈祤這等依附於皇權的太後也一樣。

歸來娘家,一切皆不同的。若是為妃嬪, 為皇後時, 她還要避諱一些。等著她成為皇太後, 那些規矩她想避諱就避諱。

她想隨心所欲一些,她便能隨心所欲一些。

至少在做皇後時, 她顧及的東西更多。如今又不同。這一回賈祤回娘家祭拜一下祖母。

兩宮太皇太後當然知情, 她們也只是寬慰的態度。至於拿著皇家規矩壓人什麽的?

不存在的。

嬪妃不能出宮, 不能隨意見了家人。那是上位者定奪的規矩。可如今的賈祤已經是上位者,她當然有權利姿意而為。

隨國侯府。

隆安郡主的身後事非常隆重, 特別是賈祤這一位皇太後親自奉了香火之後,賈氏一門的出嫁女也是歸來祭拜。

在賈祤未曾離開時,得著消息的出嫁姐妹們也是回了娘家。

雖然平日有相見,可在娘家聚一回為著祖母的身後事。那等感情是不同的。人人都是悲傷在心底。

這會兒的賈祤沒有旁的心思,她在娘家待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奉了給祖母的香火後,她便是起駕回宮。

她留下來,也不過是為難家人。哪怕如今的皇太後想留了娘家,旁邊也不會非議於她。

可真心為著娘家好,賈祤也不會想著替娘家招來太多的非議。

在皇太後離開後。

賈道善繼續替母親守靈,隨國侯府亦是繼續操辦著隆安郡主的身後事宜。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仁壽宮。

賈祤歸來後,她心頭也在想著一些事情。因著祖母的過逝,賈氏一門裏二房的長孫,三哥賈弘禧的嫡長子婚事延後。這一位年十五的少年郎自然也得跟著長輩們守了孝期。

這些於賈祤而言,她想的也不過是把送給小輩的賀禮延後。

賈祤更在意著身邊人。因為長輩的過逝,她覺得自己更應該珍惜眼前人。

生生滅滅,輪回不止。

因為生命就是傳承,就像是一枯一榮興衰交替一樣。

回宮後,賈祤這兒想著一點心事。姚皇後這一位兒媳來問安。賈祤聽出來兒媳更關註的還是她的心態問題。

“哀家無恙。”賈祤寬慰了兒媳,她道:“皇後不必擔憂哀家。”

活著的人更得尊重時光,更得珍惜擁有的一切。賈祤真的能走出來心裏的悲傷。她又不是什麽郁郁之輩,沒可能是一直沈寂在悲傷之中。

“母後,您這會兒不愁,兒媳也便能跟皇上有一個交待。您不知,這些日子您的臉上沒半分的笑容。不止皇上擔憂,十二弟也是背地裏跟兒媳嘀咕好些回。十二弟也是擔憂您的。”姚皇後說了永泰帝李燁和兄弟李煜的情緒。

“讓他們操心了。”賈祤從兒媳嘴裏聽到兒子們的擔憂。她莫名的心情就是好起來。

這一日,賈祤還是吩咐禦善房也是備上自己喜歡的一些吃食。她當然要享受一下美食。

只是因為美食最解心憂。吃吃喝喝,化悲憤為力量。

許是美食入腹後,一切的悲傷不可見。

皇太後的胃口好了,這等消息當然瞞不了人。然後,皇帝心情輕省,十二子李煜也是心情輕省。

至少當兒媳的姚皇後也是舒展眉頭。對於錢清婉的婚事,姚皇後便是忙碌起來。

當然不止忙碌了錢清婉的婚事,草原贈的一堆美人還等著皇帝賜婚。

皇帝也沒有想著隨意指人,這指了誰,總應該先透露一點風聲。還應該講一個你情我願。

姚皇後就是在裏面串線的人。宗親命婦們最近挺忙碌。

姚皇後總召見宗親命婦們,這話裏話外的點拔就是賜婚一事。

要論宗親命婦們樂意不樂意?當然是不樂意的。

誰又會樂意讓兒孫娶了蕃邦女子,這不合了這世道裏的貴婦審美。

可惜這是上意,姚皇後遞話,那是姚皇後的心思嗎?

那是天子的心思。

於是有些波瀾起來了,兩宮太皇太後當然也得了一些宗親命婦們的求見。話裏話外的,也不外乎一些人求了兩宮太皇太後。

於是長壽宮裏,慈壽太皇太後是不動如山,這一位不摻合。

至於慈樂太皇太後被有些人給說動,然後,這一位召見了兒媳賈祤和孫媳姚皇後。

長樂宮裏,慈樂太皇太後講了天子善意,就是這些草原美人是諸部落獻上,這真是聯姻收攬人心。

慈樂太皇太後的目光落在孫媳身上,她道:“先帝當年也是收攬美人,就有一位出頭的麗昭儀,麗昭儀可是皇十女的生母。皇後,你也當替皇上分憂一番,可以賢惠一些,哀家瞧著你是能當好天子的賢內助。”

慈樂太皇太後的意思多明顯,這些草原美人的前程可以效法一下先帝的麗昭儀,這人嘛不必急著指婚,還是收入宮廷內苑得了。

姚皇後心情挺覆雜。對於永泰帝的心思她懂。

要論姚皇後怎麽想,她理性的態度應該是按著慈樂太皇太後的說法做事。可感情的一面又在心湖裏偷偷的嘀咕。她不想。

君恩深重,情意綿綿。越是兩情相悅,越是渴求了獨占對方。

這般當然不合了禮法,可是……這一個可是冒出來時,姚皇後想到婆婆賈太後的態度,還有枕邊人天子的說法。

明明婆婆和夫君都是支持她,讓她不必太賢惠的。那麽在貪心的一個小角落裏,姚皇後還是想偷偷的占有了如今的美好時光。

哪怕過一天,可能臨近著把皇帝分享出去的時候總會到來。沒有到來前,姚皇後能夠自己欺騙自己的。

“皇祖母,您的吩咐孫媳都懂。只是後宮不得幹政。朝堂上的事情,孫媳做不得主意。您看,這事情先緩一緩等了皇上的定奪吧。”姚皇後不答應,當然也沒有反駁。

慈樂太皇太後聽過孫媳的話,她點點頭,她笑道:“皇後要夫唱婦隨,哀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母後,皇後做事妥帖不過。如今小心一些也當如是。朝堂上的事情我們都不懂,一切還是天子最懂。這等事情天子定奪沒得錯了的道理。”賈祤當然是站在姚皇後這一邊。

瞧著兒媳孫媳一樣的態度,慈樂太皇太後點點頭。

然後女眷們的話題自然是轉開,一番閑聊,又是吃吃茶,閑談一些時間後。

待賈祤和姚皇後這一對婆媳離開後,慈樂太皇太後輕輕一聲嘆息。

對於賈婆這一對婆媳的心思,慈樂太皇太後當然都懂。她來說情,那也不過是試探。

慈樂太皇太後只是想瞧一瞧,她自己這一張老臉還值幾錢。如今看來,多半是不值錢了。

慈樂太皇太後的心情當然不怎麽美妙。或者說打從皇帝兒子李恒駕崩後,慈樂太皇太後的心頭不怎麽有底。

孫子再親,哪裏親得過兒子。便是一些事情違逆了皇帝兒子,到底兒子還是多半會隨了親娘的心思。

可孫兒這裏又不同,至少慈樂太皇太後要考量的更多。

仁壽宮的賈氏態度,慈樂太皇太後就要百般的衡量。還是姚皇後這一位孫媳,慈樂太皇太後也得有商有量。

永泰三年,冬。

一場雪後,長壽宮裏挺熱鬧的。也便是這等時候,姚皇後在陪著慈壽太皇太後說說笑笑。

這說說笑笑裏,當然是說了錢清婉的婚事。

錢清婉這等美人下嫁,嫁與什麽人家當然就有說道說道的事情。

姚皇後做媒,她做媒的對象當然就是娘家的關系。

金縣子爵這一位姚皇後的親爹出身禁軍。這等新朝的勳貴,那可謂是馬上得了功名。這交好的人家當然也如此。

於是錢清婉的婚事,也便是說合上這等人家。

“妹妹萬般好,本宮一說,對面就沒有不願意的道理。”姚皇後誇了錢清婉。然後她跟慈壽太皇太後說了男方的情況。

臨縣子爵的嫡長子,皇家賜下的世子名份。待錢清婉成婚後,也可以請封了世子夫人的名份。

這等人家當然好,至少門第上慈壽太皇太後就挺滿意。

“果然是好人家。”聽過男方是爵府繼承人,這一點頂頂要緊。慈壽太皇太後非常滿意。

如今臨縣子爵夫人當然不在京都,這臨縣子爵府在東都。

“要說有一樁讓人為難的,便是臨縣子爵封在東都。妹妹下嫁,這是要嫁得稍選一點。”姚皇後也是說了情況。

這是要遠嫁的,不是嫁了京都本地的爵府人家。

“沒什麽遠嫁的。東都也是首府,也是天子盯緊的地方。勳貴人家的婦孺不講究什麽。”慈壽太皇太後倒是一臉的歡喜。

錢清婉這一個當事人反而沒話講。她只是害羞的聽了一個開頭,然後就是告退離開。

瞧著是害羞,當然也是避諱。

這一樁婚事說到底就是慈壽太皇太後在做主。

姚皇後保媒拉纖,成不成,全是慈壽太皇太後的一句話。

姚皇後得著慈壽太皇太後的意思,她是心滿意足的離開。能把皇帝的表姐表妹們早早嫁出去,姚皇後能省心不少。

姚皇後在心底嘆一聲可惜,目前就只能送走長壽宮的錢清婉。長樂宮的諸位表姐表妹們可沒有離開的半點跡象。

姚皇後的鳳駕離開。

長壽宮裏,慈壽太皇太後喚來了錢清婉到跟前。

慈壽太皇太後跟錢清婉說了這一樁婚事的好。

“有爵位的人家有根底,你好,你的兒孫將來也好。”慈壽太皇太後望著錢清婉這一個侄孫女,她的眼眸子裏有無限的柔情。

她其時不是在看著錢清婉,她是在回望自己的少女時光。

“嫁去爵府,你將來是能自己當家做主的。這般挺好,嫁去東都也免得摻合進娘家的麻煩裏。你的爹娘想讓你入宮,如今你不入宮,遠遠的嫁了人。離著遠了,親人之間也會慢慢的感情轉好。遠了香,近了臭。”慈壽太皇太後話語帶笑。

“清婉全聽姑祖母的。”錢清婉沒有半分反駁的意思。

伯府千金嫁給子爵府的世子。真論起來門第來,世人眼中可謂是天做之合。

可知根底的都知道,錢伯府靠著慈壽太皇太後。慈壽太皇太後又能高壽幾何?

臨縣子爵府又不同。這等世襲的爵府,兒郎成才,將來的前程是大大的有。

錢清婉對於未來有期望,能離了宮廷遠嫁東都。她沒有半分不樂意的道理。畢竟她的婚事是皇後娘娘保媒。在婆家,那也是一份資歷。

京都內城,昌文伯府。

呂伭前面請假回來,舅舅真病了。好在仔細將養,昌文伯的病體痊愈。然後呂伭就是面臨著長輩的催婚。

昌文伯的眼中,這一個外甥哪哪都好。就是一直不成婚,這快成為昌文伯的心病。

昌文伯夫人廖氏當然也跟著夫君一起愁。

有一個外甥不成家,這等事情好說不好聽。外面有些風言風語,昌文伯夫人可是聽著不少回。

成家嗎?

呂伭想過,可他過不了心頭的那一關。

舅舅無恙,呂伭當然繼續當差。

至於皇太後如今如何?呂伭是不知道的。畢竟他只是先帝小兒子李煜的武學師傅。

只是在心頭,呂伭自己最清楚。

他當初在心上人被先帝冊立為皇後時,他就回了京都。這些年裏,他和她雖然同在一座城中,可是他們很少有碰面的機會。

他見過她的立後大典,他只是參拜之中的一員。

他見在皇家宮宴之時的她,她在眾人中央就像是最明亮的皎皎明月。

等著先帝駕崩,呂伭想,他更是見過她哭得梨花微雨,就像是雪落心田上一般的涼與美。

可惜,他只能遠遠的瞧著這一切,他只是先帝梓宮送行隊伍裏的禁軍一員。

他和她隔著太遙遠,他在她的面前只能是臣子。

呂伭過不去心頭的一關,他又如何成婚呢?

呂氏一族不缺兒郎,一個爵府也不缺了繼承人。只要他想,他可以過繼嗣子。

只是他不想。

呂伭想,也許再過些年,他能夠平平淡淡的瞧著這一切時。他應該能慢慢的抹去她的痕跡。

等著心湖之中,他與她真的只是陌路人。爾後,她是皇太後,他只是一介普通臣子。

呂伭就可以成婚,他可以放下前世今生兩輩子的一切。然後重新開始。

這一天還遠嗎?

呂伭在想。

冬日。

仁壽宮裏,李煜在跟母後求話,他道:“皇兄冬獵過,兒也想冬獵。”

對於天子哥哥夏獵冬獵,李煜當然也有好奇心。他也想。

瞧著小兒子的活潑,還有他天性上的沖勁兒。賈祤搖搖頭,她道:“母後不同意。”

“你如今還是專心學業。等著你的騎射更好些,再去冬獵也不遲。”在賈祤的眼中小兒子太小。

如果再大一些,或者說他的騎射功夫更好一些。小兒子想試一試,賈祤也不會攔著。

李煜不高興,他道:“母後,我已經長大了。”

對於小郎君而言,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世界那麽大,他就想多嘗試一下。

至於大人們的眼中他是不是長大了,他跟大人們當然不是一個視角的觀察。

李煜想求了親娘。可惜親娘這裏門路走不通。

於是李煜就去求了嫂嫂姚皇後。姚皇後這裏的態度就軟和多了。

姚皇後也來婆婆這裏替小叔子求情。當然也是姚皇後出身勳貴,她的兩個弟弟在小叔子這年紀去冬獵,那多正常的事情。

勳貴子弟,不練習好騎射,那可不成。那是丟了家風,丟了親爹的臉。

姚皇後的眼中兒郎就得多練,不止要多練,還要實踐。

冬獵,這不是為了打什麽獵物。那是為了鍛煉兒郎們的毅力。

在外面冷得慌的時候,想冬獵有收獲,那等心性上的鍛煉最要緊。至少裏面花費的功夫,勳貴人家是不在意的。

人上人,那本事也得人上人。不止嘴巴裏叨叨。因為勳貴吃的就是刀把子上的飯。

能不能,成不成,不是說說,那要動手時不會逼逼。

少年郎打小就開始鍛煉,姚皇後就是習以為常。

“罷,皇後你替煜兒求情。哀家就同意這一回。”賈祤沒想著掃了皇後的體面。

皇後都求情,再見著小兒子歡喜的神情。

賈祤想了想,同意就同意。反正皇子去冬獵,身邊那不會缺著護衛隨從。

想一想先帝的旨意,小兒子李煜今後也要就藩的。早早鍛煉一身武藝,那是多吃一吃苦頭也好。小兒子有毅力,將來就藩後也能經得住摔打。

“煜兒,母後同意了,你想冬獵就不能半途而廢。母後和你皇兄一個看法,生平最不喜半途而廢的廢物。”賈祤架了小兒子上臺面。

小孩子吃苦頭,早一點吃一吃也好。現在吃了,將來就可以少吃一點。主要還是防著孩子不在同一個坑裏跌兩回。

半途而廢,不夠毅力,那就不成。想成事,百折不饒是重要的心性指標。

“母後放心,我一定打了獵物回來。”李煜還是挺起小胸膛,他特驕傲的模樣。

至於真是冬獵。

李煜這一張嘴也不是瞞得了消息的人。然後皇十女也是知道了。

皇十女也來賈祤跟前哀求話。本著一只羊是趕,兩只羊還是趕的道理。賈祤同意了皇十女的請求。

至於冬獵這等事情,李煜和他妹妹有心情去。賈祤就不參加了。她還是覺得貓冬更好。

在宮廷裏有著火龍,寢殿裏多暖和。外面下雪,屋裏如春。

這等一內一外的大不同,那才是賈祤覺得享受的地方。

輕輕透著窗,賞一賞外面的雪景。再是煮茶,品一品香茗。

特別是德太妃等先帝的妃嬪們,還來仁壽宮捧一捧話。這等事情過得有滋有味的很。

賈祤似乎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關於宏武帝這一位枕邊人好像也是慢慢的習慣缺了這麽一個小角落的不存在。

宮廷裏,皇家奉養的先帝妃嬪皆是膝下有子女。

這人來仁壽宮,一眾人雖然會捧著賈祤這一位皇太後做主角。但是大家夥的話題中心一般還是會落在小輩們的身上。

因為大家夥的話題裏,除了兒女外,就是皇孫皇外孫們。

賈祤聽一聽,也便是聽一個熱鬧。

能顯擺了皇孫的,便是淑太妃錢氏。至於太昭容秦氏,這一位的兒子李茂盼膝下尚無子嗣。

太昭容秦氏只能羨慕了淑太妃錢氏。至於旁的妃嬪們說的便是皇外孫們。

冬日,又是一場風雪後。

李煜和他的妹妹一道回了皇宮。這是收獲之後的歸來。

李煜很高興,因為這一場收獲不錯。或者說還是大出意料之外。

賈祤瞧著小兒子歸來,又聽了皇十女講一講冬獵裏的熱鬧。

賈祤當然聽一回新奇。再瞧著皇十女說的那叫一個歡喜,賈祤就是靜靜的聽著。

等著一對兒女講過冬獵的趣聞後。賈祤又瞧著兩個小潑猴,她的心頭還是無奈據多。

哪料想,明明讓他們去吃一吃苦頭,結果兩個孩子是樂在其中。

特別是收獲了一頭熊後,當然這一頭熊不是兩個小家夥的成績。那是李煜武學師傅呂伭的成果。

只是呂伭這一位呂爵爺獻了上來。對此,賈祤見了一回小兒子的兩位武學師傅。

對於這二人,賈祤還給了賞賜。

皇太後賜賞,呂伭也罷,尉子期也罷,二人也是恭敬領賞,叩謝皇家的恩典。

賈祤也是這等時候才尋到機會,她是準備瞧一瞧呂伭的標簽。

對於金手指,賈祤一直信任有嘉。同時也覺得這純粹是她的外掛。多年下來,這等外掛有助於賈祤經營自己的勢力,護了自己和孩子們的安危。

姓名:呂伭

性別:男

生辰:宏武三年春龍節出生

年齡:30歲

官職:從三品糜鄉男(爵位)、正四品忠武將軍(武散官)、從四品親王長史(武職)

榮譽:馬革裹屍,功名利祿,但憑自取。世襲之爵,承皇恩傳承。

備註:前世記憶,隨國公府的賈門三娘乃是其嫡妻。

狀態:幸運的重生之人,上輩子年十九夭亡,這輩子還安然健康。

“太後娘娘。”侍候在皇太後身邊的司馬女史小心的喚一聲。

打從剛才賜了賞賜後,皇太後就一直在發呆。司馬女史不敢打擾,這會兒李煜的二位武學師傅還在參拜大禮,一直沒等著皇太後的喚起。

司馬女史只能小心的喚一聲,喚醒了走神的皇太後。

“……”賈祤被司馬女史這一喚,她註意著場合。她說道:“二位師傅快請起。”

此時的賈祤心亂如麻,至於對二位的一些關切之語。賈祤泛泛幾句,然後就讓女史親自送了小兒子的二位武學師傅離開。

皇太後這兒召見,也不過大概的講一個尊師重道的意思。意思到了,然後當然不會久留這等皇子親王的武學師傅。

於是二位武學師傅拿著皇太後的賞賜告退離開。

等著人走了,司馬女史回來稟了話。賈祤輕輕點頭,她道:“人走了。”

“人走了。太後娘娘,您瞧瞧,可還有什麽吩咐。”司馬女史又小心的問話道。

今日的皇太後總容易走神,司馬女史自然更要小心幾分的侍候。

“哀家這兒無事吩咐。”賈祤擺擺手。

這會兒的賈祤哪有什麽吩咐。她起身,她走到窗邊的小榻落坐。賈祤只是慢慢的煮上茶。

不為吃茶,賈祤只是借著煮茶靜一靜思緒。

呂伭的標答出乎了賈祤的意料之外。特別是備註,隨國公府,賈門三娘,這些字眼兒組合在一起時。賈祤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

萬萬想不到的一些事情,賈祤覺得她遇上了。

前世今生,賈祤能胎穿,還是活了第二世。當然也架不住就有重生者。

先有宏武帝,還有賈祤的大姐姐,如今又遇上了呂伭。

宏武帝李恒,這一位先帝也便是賈祤這一輩子的枕邊人。他們之間的感情說多深談不上。

可賈祤習慣了身邊有這麽一位枕邊人。畢竟他們一起生育了兩個孩子。

無論是李燁,還是李煜,這兩個孩子在賈祤的心裏都是寶貝,都是上蒼的恩賜。

她愛自己的孩子。這一點賈祤從不避諱什麽。

做娘的愛孩子,這是人之常情。

賈祤愛烏及屋,她從孩子們的身上慢慢的待李恒這一位枕邊人加深了親人的感情。她習慣了他的存在。

等著先帝駕崩時,賈祤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不是天塌,可也差不多。

或許生活就是習慣,習慣了的一切被打破之時,她突然不習慣了。

不過慢慢的熬過來,也便是從不習慣又到了習慣下來。

賈祤開始適應了沒有李恒這一位枕邊人的生活。她走出過去的影子,她活出來自己的人生。

李恒哪怕人不在了,可他在賈祤的心頭留下重重一筆。一筆註定抹不去的存在。

對於李恒這一位重生的帝王,賈祤有心裏準備。或者說看過帝王的標簽時,賈祤對一切早早有準備。

前世的帝王駕崩於宏武三十年,這一世的帝王亦然如此。這就像是懸於心間的一塊大石頭,它總會掉落地面。

落下來,一切便是結果。

至於大姐姐那兒,大姐姐追求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沒什麽要被指摘的。

人人都有追求自己向往生活的權利。想幸福,這沒錯的。至少賈祤這般認為。

可如今出來了呂伭,這一位年少時碰面了留下一點小印象的郎君。

彼時的呂伭在賈祤眼中就是長相俊美,挺耐看,挺合審美。

再然後,二人的生活沒有交集。賈祤是進宮的皇帝妃嬪,再到中宮皇後。

等著賈祤守寡時,呂伭才又出現,他成為了小兒子李煜的武學師傅。

這等時候的賈祤只是一位寡婦。她的眼中更在意孩子。對於孩子的身邊人當然要查清楚。

這一查,如今查清楚了,賈祤的心頭反而提了一口氣。

真相擺那兒,賈祤沒有蒙頭裝傻的態度。

賈祤只是從一些字眼裏看明白一些東西。

她想,如果李恒這一位枕邊人不是重生的帝王。那麽他的妃嬪,他的繼後當是大姐姐。

她呢,賈門三娘要嫁的夫君便是呂郎君。

呂伭、賈三娘,這二人配在一起嗎?

可是那又如何呢。呂伭有前世的記憶,賈祤沒有。

賈祤是賈祤,賈三娘是賈三娘,這完全不一樣的。

這時候的賈祤莫名的覺得挺唏噓。或許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人生起起伏,他們會相遇啊,這是巧合,還是為人?

不怨賈祤多想。

在宏武帝活著時,呂伭沒有冒出來,沒有在賈祤的生活裏出現。

如今宏武帝李恒的守孝期結束後,呂伭出現在賈祤的小兒子日常裏。特別是呂伭他未成娶妻,他依然孑然一身。

賈祤忍不住多情的猜想,他是走不出過往的記憶嗎?

賈祤又忍不住嗤笑,呂伭這一位郎君身有爵位,前程遠大,又如何會走不出兒女情長。

賈祤從來不覺得兒女情長就能擔起人一生的重量。

太可笑。

人活一輩子,行行色色的人與事會遇上太多。沒誰真的缺了誰,那日子就真的會過不下去。

至少賈祤不會。

早前不習慣了李恒這一位枕邊人的缺失。可時間久了,賈祤覺得一些淡然起來。

日升日落,她還是可以活得瀟灑。

至於呂伭,呂伭走得出來前世的記憶也罷,走不出來也罷。

賈祤渾然不在意。因為她是賈祤,她不是賈三娘。

冬日暖爐,煮茶亨香。

賈祤在這一日去了長樂宮。她陪著慈樂太皇太後說說話。

慈樂太皇太後的嘴裏還是念及過往。顯然人老了,就愛說一說過往的經歷。那是慈樂太皇太後不褪色的人生。

就在賈祤和慈樂太皇太後這一對婆媳說說話時。

宮人來稟話,道:“太皇太後,昌文伯夫人求見。”

對於小妹廖宋氏進宮,太皇太後宋氏當然熱忱的態度。

三姐妹各有前程,對於小妹廖宋氏,太皇太後宋氏還是關愛有嘉。

等著昌文伯夫人進了長樂宮的大殿。見著殿中的這一對婆媳。

昌文伯夫人趕緊見禮問安,道:“臣婦參見太皇太後娘娘,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婦參見皇太後娘娘,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對婆媳在昌文伯夫人廖宋氏的眼中,個個頂頂的尊貴。雖然太皇太後是親姐姐,這應該的規矩與禮儀省不得。

“免禮。”慈樂太皇太後擺擺手,她笑道:“妹妹落坐吧。”

有太皇太後的意思,賈祤待昌文伯夫人當然也是客客氣氣。

這會兒昌文伯夫人落坐,宮人送上茶果點心。

慈樂太皇太後端了茶,請妹妹品一品。就吃茶一事,也是打發時辰的說一說,談一談。

這一般打發一會兒時辰後,昌文伯夫人也是說明來意。

“來打擾姐姐,也是真沒法子。”昌文伯夫人的臉上全是愁容。

“妹妹府上還有為難的事情?”慈樂太皇太後來了精神。

慈樂太皇太後記著的,便是她這妹妹在昌文伯府是說一不二。莫不成誰敢給她擺臉色不成。

“你且說了,誰讓你為難。哀家總要替妹妹做主。”慈樂太皇太後擺明態度。顯然她待姐妹肯定是一心一意的站了幫親這一邊。

“姐姐,您是誤會了。”昌文伯夫人趕緊說道:“府上沒了事情。我就是替伯爺那兒也操心上一回。”

“昌文伯是遇上什麽麻煩。”慈樂太皇太後擺擺手,她道:“跟朝堂上相幹系的事情,哀家是管不得。”

“妹妹,太後也在這兒,不信,你便是跟太後求一求。太後也是跟哀家一樣的意思,都是不理會了朝堂上的麻煩。我等做長輩的,沒得還去為了天子的道理。”慈樂太皇太後的目光落在賈祤的身上。

“就像是母後說的,朝堂上的事情歸朝堂上。宮廷內苑的女眷沒得幹政的道理。”賈祤自然也表明了態度。

“不過……”賈祤話鋒一轉,她又道:“伯夫人的身份不同,您最是知理不過的人。您進宮求話,肯定是跟朝堂政務不相幹系的。”賈祤把話架子擡起來。

“就跟太後娘娘說的,跟朝堂不相幹系。”伯夫人趕緊的澄清事實。這真是摻合上政務,伯夫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賈太後跟前多嘴多舌,叨叨賴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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