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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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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初春之時還有涼意, 特別是北邊也會倒春寒。

賈二郎跟著範商賈往草原去,一路上對於賈二郎而言也是見識一番大夏的大好山河。

同時也真的吃了苦楚。

走商在外,風餐路宿是常態,賈二郎自然得吃一吃風霜的味道。

做為商賈, 臉皮厚也得成, 心還得黑一點。

買賣這等事情從來就是低買高賣。真是想有良心的做商賈, 多半就做不大, 還指不定會虧本。

最初的賈二郎也覺得商賈掙錢太容易。農人摔了八瓣汗,一年到頭的辛苦勞作,又納稅又交賦, 還得服徭役。

最後農人有多少收獲嗎?

也不過辛苦的掙著一家人的吃食。熬得白頭,累著彎腰駝背,農人也發不了家, 攢不下多少錢財。

可商賈就不同,心黑一點,掙了錢財的可能挺大。

可跟著範商賈, 看著這一位對著小吏們, 對著各種衙門攤派時點頭哈腰,還是積極送錢財的模樣。

賈二郎就明白了, 這些錢財商賈是掙了。可商賈更過的時候也是過路財神。這真正攬住錢財的還得跟錢財配套的權利與地位。

沒有權勢, 再多的錢財, 那也是白搭。至少賈二郎見識過養了的肥豬,衙門是如何宰殺的。

裕山縣城。

這地方賈二郎頭一回來, 未至時, 範商賈就跟賈二郎吹虛道:“這地頭我熟, 我有一個朋友就是這裏的地頭蛇。範氏能在這裏掙著買賣就靠著這一位朋友的幫襯。”

在範商賈的嘴裏,這一位他的朋友被吹虛的無所不能。

至少賈二郎不信, 如果真是這般利害,還做什麽商賈。直接做官老爺得了。

不過信不信,這不要緊。當著範商賈的面,賈二郎點頭,他只是偶爾應一聲。也算不讓範商賈唱了獨角戲。

這些日子下來,賈二郎對於範商賈有一點了解。人不壞,心眼兒也多。但是還有底線。

至少範商賈守著自己的底線,可能這也是他一直發不了大財,就是一直做行商走各地的原由。

因為心不黑,這掙不了大錢,就成不了坐商。

然後,等著行商進了縣城。範商賈離開隊伍一趟。

又過一會子,賈二郎沒有向往常一樣隨著隊伍去範商賈的朋友家裏落腳,去拜會一番。

賈二郎瞧著範商賈的神色很難看,難看到像是死人的臉色。

賈二郎不多話。他等著答案出來。真出事情,這總也瞞不住的。

其時事情不過多久,在範商賈尋的客棧裏,賈二郎聽到熟人的名字。

那一個被範商賈吹捧的朋友的結局不太美好。

客棧裏一些客人在聊天,當然免不得喝酒。然後就吹虛上來。

被範商賈稱呼為張員外的那一位坐商,在這一地算大戶。真的大戶,有良田有大生意。聽說還有一個在郡城做官的姐夫。

當然這一個‘姐夫’,也不過是張員外的自吹自擂。張員外的姐姐就是做官‘姐夫’的小妾。

也憑著這一層的關系,張員外才能立穩腳跟。

如今張員外出事了,不止張員外出事。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張員外頭頂的那一把傘出來。

可謂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張員外能成為坐商,那是成也背景,倒黴時也因為他的背景。

“範叔伯,你看,我們要在這縣城是不是早些離開的好?”賈二郎跟範商賈問話道。

賈二郎也想瞧一瞧範商賈的態度。

“再等等。”範商賈顯然不準備急著急開。

商隊有貨,按說往年會在這一座縣城停留。

有些貨就是張員外給吃下去的。這裏面的掙得銀錢於範商賈而言,那就是辛苦錢。

當然張家也會備一些貨,由著範商賈再帶去草原販賣。

可惜,如今張員外出事,範商賈這裏當然也算遇上麻煩。

不過貨在,總能找到新的買家。範商賈這些日子有一點忙碌,賈二郎不多話,他就跟在範商賈身上當一個小廝跑腿。

衙門的地牢,賈二郎隨著範商賈去過。也見過被關起來的張員外一家子。

對於張員外的結果,賈二郎也瞧見了。

張員外的大罪小罪不少,衙門辦案,當然是辦成鐵案。

要說張員外多無辜,那怎麽可能。無辜之人發不了大財。

可要說張員外多壞,肯定壞。可看著得對誰。

至少在範商賈這兒,張員外就是一個守信之人。

於範商賈見過張員外,還答應了張員外一件事情。就是去城外的一個小莊子上接一個小子。

那是張員外生在外面的兒子,也算留了退路。

這托給範商賈,顯然在張員外這裏,範商賈是一位守信之人。至少真不真,這可能就張員外自己最清楚。

在縣城外,姓張的那一個小子,賈二郎也見著了。跟他的年歲相當。

不過這一個名字張七郎的小子短墩墩,長得挺結實。見著範商賈就給人磕頭,喊著幹爹,感得叫一個感天動地。

張七郎拜了範商賈做幹爹,至於他親爹,他沒見著。

見不見的,範商賈只道是張員外的意思。

最後在這一個縣城,範商賈一行人沒有久留。

不過是帶著貨去了下一個縣城。一行人離開這裕山縣城遠了。

在路途時,賈二郎在一個夜晚裏,他夜半時分一夢醒來,他聽見旁邊被窩裏張七郎的哭聲。

很輕很輕,可能夜裏太安靜,賈二郎還是聽見了。

又一日,不巧宿在野外。

範商賈喚了賈二郎、張七郎到身邊,還跟二人問話。

“賈小郎,我本來以為你早早就要叫一聲苦。我這做叔伯的,倒是不拿你當外人。這吃苦,也便是領你一起吃。”範商賈笑道。

“不苦不苦,跟著叔伯學本事,這算什麽苦。”賈二郎笑嘻嘻的回道。

做商賈就得一張笑臉迎人,甭管心裏如何想,面上還得笑得真誠。

賈二郎也學會用笑來掩飾一些東西。範商賈瞧見,他笑道:“不錯,你小子哪怕心裏想罵咱,你這臉上的笑,讓我瞧著舒坦。”

“七郎,你得學一學賈小郎,瞧瞧人家賈氏一門的子弟,這都能矮一身段學我這一個小商賈。賈門了不得。”範商賈說這話時,他的眼中真羨慕。

這出身擺那兒,範商賈心裏的氣兒散得快。

賈門想學啥,範商賈就是想藏,他也不敢。何況範商賈也沒有覺得自己這一點本事多重要。

做商人嘛,最主要還是靠山。沒靠山,再大的本事也得吃灰。

“七郎,你啊,往後就老實的跟著幹爹做事。有幹爹一口飯吃,也餓不著你。至於你爹,你爹就想你好好活著,將來多給張家傳一點香火。那也是你爹的意思。至於張家落難,用你爹的話說一輩子好吃好喝的享受過,那些罪名也不是冤枉的。只能說人各命,怨不得老天爺不罩著。”

範商賈心裏也清楚,他能幫襯著的,那還是因為早年得了張員外的大恩。

當然還因為這張家小子不在張家的家譜裏。

這名義上真是外人。至於實際上,這肯定也騙不了人。

親爹是誰,這妥妥的多真實。不過範商賈也不怕,這既然張七郎沒有上家譜,那在衙門的戶籍上就是張員外的種。

範商賈的背後還有靠山,領著張七郎遠走他鄉,往後不歸來就是。

再說張七郎他爹歸他爹,張七郎打小在鄉下真沒享受什麽大福。如今一個七八歲的小郎又懂多少事?

在範商賈眼中養大了,還真能養熟成一個好兒子。

給口吃的,替走投無路的張七郎搭一條活路。

等將來範商賈也算給自家結一個善緣。好歹張七郎還要臉,那就得認範商賈給的活命之恩。

不然的話,一個小郎無爹無娘,還沒有養活自己的本事。真當能平安長大嗎?

吃什麽米,喝哪家的水?

這世道沒長輩護著,小孩子想長大可不容易的。

去了一趟北方,賈二郎越往北走,等著見識到草原時。

賈二郎也跟著大隊伍遇上了馬匪。草原的馬匪沒殺人截貨,卻也收了份子錢。

說是馬匪,落在賈二郎眼中更像是專門等著商隊的交易者。

一處篝火處。

夜晚裏,風挺涼。賈二郎問了範商賈,他道:“叔伯不怕馬匪黑吃黑嗎?”

範商賈瞞一眼賈二郎,他說道:“這裏面的門道多,有被黑吃黑的,也有掙大錢的。門道多著,你啊,你想學會就得多練一練這一雙眼睛。”

範商賈指著自己的一雙眼睛,他得意的笑一回。

事事皆學問,這裏面的學問在範商賈的眼中,那當然就是經驗與教訓。

走商,說著容易。不是每一趟走商一定掙錢。

真被黑吃黑,真丟了小命,那也只能說是命。

至少在範商賈的一輩子裏,也是遇著被黑吃黑的時候。

這錢財嘛,走商嘛,哪可能只掙錢不遇上風險。

不過是有利益,為著掙錢卯著勁兒的沖。

能沖出去,能掙著錢,那就能趟出商路來。

如果沖不出路子,那就早早回家,甭想著走商發財。這靠運氣,也靠本事。

至於是真是運氣重要,還是本事重要。這可能二者兼之。

至少在範商賈的眼中如此。

宏武二十八年,孟夏來臨,中呂之月。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天氣這時候特別的暖和。

昭陽宮。

賈祤陪著皇帝吃吃茶,帝後二人這時候聊起來的話題當然便是隨國公府給拆了。

宏武帝給皇十女未來的夫婿賞了爵位。

隨國公府的食邑也是一分為二,賈弘祐這一位皇帝的小舅子如今爵降一等,從堂堂隨國公變成隨國侯。

至於國公府拆出來的另一個爵位保恩伯,這當然就被皇帝賞給未來的十駙馬。

賈弘祐膝下二子,嫡長子是隨國侯府的世子,嫡次子就是早早有聖旨賜婚的十駙馬。

對於這等事情,賈祤是知道聖旨降下後,她才得著消息。

皇帝早選透露過,可那會賈祤也勸話。

早早賜下爵位,這真的好嗎?對於小侄兒,賈祤這做姑母的不偏心。

她就是覺得孩子太小,爵位在身上掛著不好。至少世人眼中,福高非福。還是惜福一點的好。

“祤娘,還覺得朕賜爵早了一點?”李恒問道。問話時,他擱下了手中的茶盞。

賈祤的目光落在帝王身上,她回道:“恒郎,小侄兒不滿三歲,真早了一點。待他的名字記尋上家譜,只更適應一些。”

“無妨。都降下聖旨賜婚,早早給朕的女婿賜爵,也讓世人知曉朕待十駙馬的器重。”李恒這話是逾越的味道。這話說的,賈祤聽著有一點假。

雖然心裏這般想,賈祤當然不會反駁皇帝。至少不會明著反駁。

“恒郎,你都這般說了,我還能怎麽講?賜爵聖旨已經降下,自然還是隨緣為好。”事情都辦出來,賈祤也懶得再多想。

反正在賈祤想來,五弟弘祐膝下目前二子,正好兄弟二人一人有一個祖宗留下來的金飯碗。

將來也不必有什麽想爭的念頭。

昭陽宮裏,帝後二人還議一議賜爵一事。

京都內城,隨國侯府。

關於皇帝給十駙馬賜爵,這事情鬧到賈氏一門裏。

當然也是大喜事。畢竟多一個爵位,於賈弘祐夫妻而言沒甚的損失。都是親兒子,哪一個也一樣心疼。

何況早有樣本在,其餘五座國公府拆了遍。如今輪著隨國公府時,這變成了隨國侯府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對於賈弘祐夫妻二人,他們不在意兩個兒子的前程。因為瞧著如今的局勢,甭管是二人的嫡長子,還是嫡次子,這都有光明的未來。

“夫君,也不知道楚王殿下何時歸京?”曹氏挺關心這一位皇子的情況。

對於曹氏而言,這一位楚王殿下就是前程在望。也是賈氏一門的底氣,還是最要緊的那一根支柱之一。

“楚王殿下的事情,目前我等哪是能插手的。皇上待楚王最是器重。皇後娘娘也是有一番叮囑,還是緩一緩的好。”賈弘祐回著嫡妻的話。

在心裏,賈弘祐也很在意楚王的情況。可皇帝不想旁人插手。又在皇後姐姐的叮囑,賈弘祐當然就不能落人口實。

賈氏一門不插手,不代表真的就不關註。

只是楚王的行蹤,皇家想瞞著。做為賈氏的當家人,賈弘祐也真的不清楚。

只知道楚王在歷練,擱哪兒歷練,他哪裏真知道?

不過瞧著皇帝樂意冊封姐姐為繼後,打從這裏也瞧出來,楚王就是皇上點中的皇太子。

不然呢?

蜀王不會是,皇十二子的年歲太小了。

“蜀王的年歲當選妃。”賈弘祐這時候跟嫡妻說話,他道:“等著下一回進宮時,你不妨跟皇後娘娘提一提蜀王選妃大婚的事情。蜀王一旦成婚,也當就藩。”

“夫君是想著蜀王不留京都,也免得替楚王留了後患嗎?”曹氏當然懂得得枕邊人的想法。

“蜀王是皇上目前的長子,雖然楚王殿下占了嫡長子的名份。可蜀王一日留在京都,我這做舅舅的替楚王殿下感到不安啊。”這等同樣有繼承權的皇子,當然是越早打發到藩地為好。

在賈弘祐瞧來,前面都有就藩的事情。這舊例尚在,也可繼續嘛。

賈氏一門的眼中,只要是流著賈家血脈的皇子在將來上位。那都好。

可就是不能讓蜀王這輩撿了便宜。早早就藩,也可以打消掉太多人的非份之想。

“夫君放心,進宮請安時,我一定會跟皇後娘娘稍微提一提。”當然還得側面一點。曹氏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皇後的弟妹,不是替皇後拿主意的人。這分寸就得拿捏好。

“你心頭有數就好。我也是怕姐姐事忙,一時就是沒有註意到這一點小事情。”賈弘祐嘴裏說著小事情。可擱他心裏,從來就沒有覺得這真的就是一點事情。

關乎著皇位,那小事也是大事。只是嘴裏的功夫,把大的化小罷了。

宏武二十七年,季夏來臨,林鐘之月。

天熱得慌,昭陽宮裏,賈祤也是心慌慌。

她瞧過暗衛呈上來的秘本。也看過兒子李燁的近況。

最近的李燁已經不跟著商賈走北闖蕩。

李燁已經被皇帝安排去了一家黎庶百姓的家中。這一回肯定不如前面的日子。

前面的人家,好歹在這一個時代裏也算得小康人家。那是中層。

這黎庶,那可謂是底層。底層的日子嘛,從古至今就不會真的好過。

炎炎夏日,這日子會怎麽樣,賈祤能不擔憂嗎?

便是擔憂呢,宮廷裏也有事情輪著賈祤操心一下。

年十三的蜀王李茂盼,這一位皇子要說親的年紀。訂了親事,又不是馬上大婚。

等著蜀王大婚後,宏武帝也早早跟賈祤提過,這要讓蜀王就藩。這等事情賈祤要說不在意,那怎麽可能。

娘家也罷,她自己心裏也知道的,這都得註意起來。

便是兩宮皇太後那兒,那也關心著蜀王的婚事。

因著早前宋太後的意思,大選是不存在的。這自然便是由宮廷裏挑著名門淑媛,然後給蜀王賜婚。

於是昭陽宮這裏,賈祤也得招待一下蜀王的生母秦昭容。

秦昭容就蜀王的婚事上,在賈祤看來總要有一點發言權。哪怕最終拍板的是皇帝。

可秦昭容總要有參與感。雖然賈祤一點也不想多什麽參與感,可賈祤這皇後身份擺這兒,她是蜀王的嫡母。

賈祤不摻與,那傳出去也是錯處一樁。

於是賈祤近些日子常常召見一下秦昭容。

這一日,秦昭容來了昭陽宮,張昭儀也來了。

這二位都是賈祤請來的客人。

昭陽宮的花廳裏,皇後和妃嬪們一起吃吃茶,說是閑話家常,不如說是議一議京都的名門閨秀。

“早前給昭容看的名冊,昭容可是仔細的瞧一過了?”賈祤笑問道。

對於賈祤提的名冊,這當然是賈祤跟皇帝通過氣後,這挑出來的名單。上面的人選,甭管是誰,只要秦昭容母子滿意都可以點為蜀王妃。

“勞皇後娘娘您費心,這名冊上的淑媛們太多了,一時間還讓臣妾看花了眼睛。臣妾瞧著都是極好的人選。”秦昭容見著皇帝的時候少。

秦昭容不太拿捏得準備皇帝的心思。擱秦昭容本心,她當然也想討好皇帝。

可論了心裏的一點私心,秦昭容又想拉拔一回娘家。

秦氏一族如今的情況真不好。蜀王的母族有一點拿不出手。

這等情況下,秦昭容也得著娘家的苦苦哀求。關於蜀王的關系,這在秦氏一族的眼中也是一塊肥肉。秦氏一族當然想咬一口。

咬一口的機會不多,這等時候不出手,還等著什麽時候。

張昭儀笑道:“名門閨秀的人選多,也是皇後娘娘真費了心思。昭容如果挑花了眼,不妨問一問蜀王殿下的心思。這未來的王妃總要合了蜀王殿下的心意。”

張昭儀這話也是誠懇的很。

當然不是為秦昭容的臉面,而是張昭儀得著皇後的暗示。這一樁婚事皇後娘娘不太想插手。這完全就是順了秦昭容母子的心意。

挑人,還是由著秦昭容母子自己來。將來是好是歹,當然全是自己承受。

“那皇後娘娘可否容臣妾再思量一番。”秦昭容微低頭,她語氣溫柔的求話道。

“瞧昭容說的,莫不成本宮還為難人了。”賈祤話到這兒,她就捂嘴笑一回。然後賈祤又道:“隨昭容你慢慢兒的想,慢慢兒的挑。可要挑著合了茂盼滿意的王妃。”

“本宮和皇上一樣的心思,都是盼著茂盼將來和王妃百年好合,白頭揩老。”賈祤真沒有壞心思,她就想著秦昭容母子挑了自己滿意的人選。

將來蜀王過得幸福一點,皇帝就能少關註一點。

賈祤這一位皇後也不必擔什麽責任,大家都輕省。

“借皇後娘娘吉言,茂盼一定挑著一位合心意的王妃。”秦昭容也是忙回話道。

這會兒有張昭儀在,她來調節一下氣氛。殿內的氣氛就不錯。

吃吃茶,聊一聊小輩的事情。等著秦昭容告辭後,張昭儀還留下來。

殿內,張昭儀也是吃了一盞茶。這會兒她笑道:“皇後娘娘,您的一番美意,臣妾瞧著秦昭容可能受領不了。”

“哦。”賈祤挑眉。

“昭儀有何高見?”賈祤笑問道。

“好叫皇後娘娘知道,秦昭容召見了娘家親人。她的娘家侄女可是入宮好幾趟,也遇上了蜀王殿下好幾回。這可謂是表弟表妹,表兄表姐,唉,多少秦家的女兒任著蜀王殿下挑。嘖嘖……”張昭儀是感慨了一回。

“秦昭容的想法,本宮不在意。隨她去吧。秦昭容真想幫襯娘家,這拿了蜀王的終身大事謀劃,也隨她去吧。”從張昭儀口中講的事情,那當然全是真的。

不光張昭儀知曉,賈祤這一位管著宮務的中宮皇後那能不知曉。

賈祤就是裝著她不知道秦昭容的謀劃。反正這是對方自己樂意的,她何必當什麽壞人。

“臣妾就是可惜著,皇後娘娘花了多少心思挑出來的京都名門淑媛,哪一個的出身不比著秦昭容的娘家侄女們門第更高。臣妾倒是覺得秦昭容這是撿芝麻丟寒瓜。”落張昭儀的話裏,她滿滿覺得秦昭容的做法就是蠢。

“豆腐小菜也罷,大魚大肉也罷,各人喜歡,各人願意,昭儀,我等就不必強求了。”賈祤笑得淡然。

在賈祤的眼中,秦昭容真樂意幫襯娘家,還想挑一個娘家侄女做兒媳婦。那能怎麽辦,當然是隨對方心意。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賈祤不是秦昭容,她就不替秦昭容做主啥的,就讓別人快快樂樂,兩相便宜的事情,多好啊。

聽著皇後這話,張昭儀笑道:“臣妾得學一學皇後娘娘,瞧瞧您這養氣功夫。臣妾就差老遠了。”

“昭儀謬讚了。昭儀這一張嘴太會說話了,本宮還要與你學一學才成。”賈祤也笑一回。

場面話嘛,大家都愛說著別人喜歡聽的。

長樂宮。

宋太後當然也瞧著秦昭容最近的張揚。至少在宋太後眼中,秦昭容最近見一見娘家人擱在宋太後的眼中,這就是張揚。

誰讓秦氏一族裏有些得意妄形的人。這早早的就是宣揚一回蜀王妃的點將人選。

在一些人的眼中,秦昭容點中自己家的侄女。這可謂是親上加親。

於是宋太後見一回皇帝親兒子,然後,宋太後就提了蜀王的婚事。

“天子,關於茂盼的婚事,哀家瞅著秦氏一族的女兒門第低了一些。”宋太後單刀直入,她一見天子,那就跟宏武帝講道:“你且瞧瞧,哀家跟前的明月如何?”

“明月是皇帝你的外甥女,她若是嫁進皇家,嫁給茂盼,哀家瞧著就合適多了。”顯然退而求其次,宋太後就想著替侄孫女宋明月要一個退路。

楚王妃做不得,這蜀王妃也解一解饞意。

可惜宋太後想得美,顯然皇帝不這麽認為。

“母後,不妥。”李恒直接拒絕。

“不妥在何處?”宋太後不理解。

“外甥女進宮是侍候母後,這是小輩的孝順。至於給茂盼賜婚,外甥女就不合適。朕的兒子,只有朕挑兒媳。沒得讓人挑剔了朕的兒子。”李恒把話說的更直接。

宋太後聽懂皇帝的意思。當初宋伯府把宋明月塞進皇宮。這奔著的是楚王妃的寶座。

怎麽楚王妃做不得,蜀王妃也成?

可皇帝這裏,這一關那就過不去。

“天子,你哪能有如此想法。誰敢挑剔皇子,那不過是一些謠言。謠言罷了。”宋太後想裝傻,或者說把一些過往直接抹除掉。

只要上位者不信,宋太後覺得就能隨風而消逝。

“母後,茂盼是朕的兒子,還是朕如今的長子。朕待他也是關心的。”李恒的語氣很認真,他說道:“朕不想將來在茂盼和燁兒之間埋了隱患。”

“外甥女不成,做不得朕的兒媳。不過母後若是挑中哪家兒郎,朕可以賜外甥女賜婚添妝。”李恒當然說的明明白白。

宋太後這時候裝傻都不成。

在皇帝這裏,宋太後得著皇帝的心意。顯然在皇帝眼中,外甥女算什麽?

還是皇子重要,皇帝不可能因著外甥女就讓兩個兒子之間產生一點矛盾的可能。

萬一將來有謠言呢,哦,某王妃,當初是當不上楚王妃,退而求其次才成為的蜀王妃。

憑什麽?

蜀王就要撿弟弟剩下來的女子做王妃。

皇家的臉,那就如此不值錢。至少宏武帝壓根兒不給這樣流言的機會。

皇子妃嘛,從來只有皇家挑剔的份。沒得讓皇子被人挑剔的道理。

來一趟長樂宮,李恒離開後去了一趟朝華宮。

對於朝華宮,皇帝近些近踏足的很少。所以皇帝一來,朝華宮上下都挺驚訝。

倒是秦昭容挺鎮定,畢竟秦昭容能想像到皇帝來的原由。指定還是因為皇八子蜀王。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著從帝輦下來的皇帝,秦昭容恭敬見禮。

“平身。”李恒擺擺手。

皇帝來一趟朝華宮,他哪怕來得少,他卻是如同自在的主人。至於秦昭容卻是帶著一點歡喜,又有一點的期盼之色。

帝妃二人進了正殿。

皇帝落坐在主位上,至於宮人們送上來茶果點心。皇帝沒碰。

這會兒皇帝直接說道:“茂盼的婚事,你是他的生母,你的想法如何?”

“蒙皇後娘娘恩典,臣妾得著一份名冊。如今也瞧過,也問了茂盼的心意。”話到這兒,秦昭容遲疑了一下。

秦昭容似乎有了決斷,她一咬後,她說道:“只是茂盼年少,臣妾問過他的心意。茂盼卻道秦氏的表姐人好,若可稱心,不如娶了表姐為嫡妃。”

這會兒秦昭容挺大膽,這話說的,那顯然就是把昭陽宮的名冊擱一邊。

“秦氏女做蜀王妃。”李恒說的肯定句。

秦昭容一聽這話,她回道:“皇上,還求您成全一回茂盼的心思。臣妾膝下就茂盼一個親子,臣妾不忍拒絕他的一點念想。”

“是嗎?你們倒是母子心意相通。”李恒這話說的,這當然不怎麽相信秦昭容的意思。

“皇上,臣妾講的真話。絕沒有半句虛言。若是皇上不信,但可問一問茂盼的心意。”秦昭容忍著心裏的一點想法,她替自己在辯解。

“不必問了,你是茂盼的生母,你替都講是茂盼的念想。朕又豈有不同意的道理。”李恒不想問親兒子。

因為李茂盼的近況怎麽樣,李恒當然有關註。

對於秦家女進宮,還是偶遇上皇八子。然後皇八子待表姐一番心意,二人還有書信往來。

這些李恒全知道。他就是沒有阻止,一切全隨著秦昭容母子的心意。

至於皇八子和表姐的書信裏面寫些什麽?

小兒女的心事,李恒當然也知道的。

就因為知道,對於秦家的小手段,李恒才是心底雖然不高興。但是他沒有反駁。

皇八子的前程擺那兒,因為對於兒子的未來已經定奪下來。所以呢,註定蜀王李茂盼沒有上位的機會。李茂盼的前程就一個藩王。

在這等情況下,李恒對於這一個兒子就免不得寬容幾分。

對於兒子可以寬容,可對於妃嬪,李恒就是不高興。

對於秦昭容在裏面使得手段,還是對著親兒子使的。

李恒能高興?那才叫有鬼。

可不高興歸不高興,李恒既然沒有拆穿這一切。他都接受了,如今當然就是默認的態度。

“皇上。”秦昭容瞧著皇帝的冷淡態度,秦昭容有一點害怕。

秦昭容想起身求情,這會兒李恒擺擺手,他道:“朕都說了,這事情朕應了。”

“秦氏女做蜀王妃。既然是茂盼的心意,朕不反駁。朕只盼茂盼將來與嫡妃和睦。”

顯然李恒來一趟朝華宮,他就是來跟秦昭容說一回李茂盼的婚事。這一位帝王是來成全的。

成全了秦昭容和秦氏一族的那一點小心思。

這等峰回路轉,皇帝的態度雖然冷淡一點。可這一切如了秦昭容的心意,這時候她的臉上有竊喜。

這一切全瞧在皇帝的眼中。於是李恒在朝華宮沒有久留。

從朝華宮離開後,帝輦回返泰和宮。

朝華宮裏,恭送帝駕離開後。秦昭容的歡喜之色再也壓不住。

秦昭容當然開心,她能挑了侄女做兒媳,她往後就有一個一心一意站她這一頭的兒媳婦。

對於娘家而言,出一位王妃也算拉拔一回。好歹蜀王的岳丈總不能官太小,這皇子親王的體面也不好看。

秦昭容想得更多的,還是蜀王妃是自己侄女,她對於娘家也有一個交代。

至於蜀王李茂盼的心思,打從秦家的表姐進宮幾回,那當然是跟李茂盼相處的不錯。

至少秦昭容給過機會,也讓小兒女書信往來。在秦昭容的探聽下,兒子待表姐也可謂是情竇初開,兩小無猜。

“太好了。”這會兒的秦昭容覺得天藍藍,一切都美好如願。

昭陽宮。

賈祤對於朝華宮發生的事情,她聽著一耳朵。當然消息有滯後性。等著賈祤知道時,有些消息靈通的也知道了。

“皇上同意了,秦昭容如願了。有意思。”對於賈祤而言,她就覺得挺有意思。至於更多的想法,賈祤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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