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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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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京都皇城, 隨國公府。

宮廷裏的消息一傳來,隨國公府上上下下沒人不高興。

主家出了一位皇後娘娘,這自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大讚之事。

“恭喜國舅爺。”賈弘祐的媳婦還是向著夫君見一禮。

“也恭喜國舅夫人。”賈弘祐回了一句話道。

對於賈弘祐的媳婦曹氏而言, 自己夫君的姐姐成為皇後, 這不光是整個國公府沾光。也是對於曹氏自己的兒女們而言亦是大善之事。

夫君的國公之位, 將來還要傳承給自己的嫡長子。夫貴妻茶, 父受爵,蔭子嗣。

曹氏就最盼著夫君幹才,子嗣能耐。對於她這等命婦而言, 此方是自己的立身之道。

因為在這一個時代裏,女子的前途是跟夫君和子嗣息息相關。

“夫君,姐姐做了皇後, 我等做為姐姐的娘家人。此等時候萬不可傳一言半字的不妥當。”曹氏想了想,才又道:“關於姐姐的生母娘家人,聽著下面人講, 夫君如今似乎扶持一二。”

“夫君, 這般會不會太急切。驟然富貴,底蘊淺薄, 恐禍非福。”曹氏問了自己的心底擔憂。

賈大舅膝下二子, 俱已經成婚。如今孫子也有。

賈大舅夫妻倒是安享富貴。可這一對夫妻膝下的二子, 不論是賈誼、賈定,這二人都得著賈弘祐的提拔, 如今在軍中做了官。

官帽子戴, 背後又有隨國公府撐腰, 宮裏還有一位皇後娘娘。

賈大舅這一家子人會如何行事?曹氏做為隨國公府的宗婦,她挺擔憂。

一旦賈大舅一家人惹了麻煩, 這麻煩不是他們一家子人的,這是替宮裏的皇後娘娘和二位皇子殿下招了話柄。

“不見富貴,哪能稱量人心如何?”賈弘祐很淡然。

“此事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憂。我一直差人在盯緊,不光想釣一釣背後是否有人想栽贓,更想瞧一瞧賈誼賈定兄弟經不經得住考驗。他二人這一輩子才是當家作主的男人,他二人若不成,我會想法子打壓下去。往後不給他們惹禍的半點機會。”賈弘祐說到這話時,他的眼神很冷。

機會給了,成不成全看賈誼賈定兄弟的本來。若是這兄弟二人本本份份,老實做事,就算鉆營也不走歪路。

賈弘祐樂意賞一份體面,這等體面就讓宮裏的姐姐臉上光彩。

如果這一對兄弟不成器候,自己立身不正走歪路,賈弘祐說什麽打壓,那肯定是狠狠的壓。

這一位隨國公府治人,當然要就治得對方往後不可能再出來見人。

“夫君心中有數,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曹氏聽懂枕邊人的話。

既然枕邊人上心,曹氏當然不再多提。

如今正是隨國公府紅紅火火的時候,曹氏的心情也一片火熱。

隨國公府賈弘祐在考驗人心。

賈大舅一家子如今不住在隨國公府的下人房裏。

他們一家子早早搬到離著隨國公府有一點遠的地方。也在內城,就是內城的邊角地方。

一座三進的宅子,還住著賈大舅一家人。家中有丫鬟仆婦,有小廝門房。可謂是四角俱全,就像一個低等官宦家的模樣。

賈大舅身上沒有官職,他一輩子在隨國公府當差,那就老實當差。

賈舅娘跟夫君不同,她如今有一顆火熱的心。主要還是發達了,這抖起來的心情大不同。

兩個兒媳在身邊,孫子們也在身邊。賈舅娘這心情美得很。

特別是膝下二子,甭管賈誼賈定都做了官。

做別是賈誼這裏一做上七品官時,那還請了恩旨。

有隨國公府的人情在,有宮裏的娘娘在,於是賈舅母也沾著兒子的光,她身上還有七品的敕命在身。

“母親,大喜,大喜。”賈舅娘從兒媳嘴裏聽到報喜聲。

賈舅娘問道:“莫咋呼,有什麽喜事趕緊講。”

“母親,隨國公府差人遞來的消息,還是最新的消息。宮裏娘娘晉封為皇後。”賈誼媳婦的臉上染了紅暈。這是高興的,也是激動的。

“娘娘做皇後了。”賈舅娘也是驚訝一回,然後就是狂喜。

“我家娘娘做皇後了。”賈舅娘起身,她說道:“太好了,太好了。娘娘做了皇後,我家也是皇親國戚。”

對於賈舅娘而言,她這一輩子嫁人時最大的願景就是丈夫能耐一點。最好做到國公府的管事。

管事娘子的威風,那就是賈舅娘能想像的極限。

哪料想還有今天的風光,她做了官太太,她的兒子成為官老爺。如今自家又成為皇親國戚。

“快,去給老爺賀喜。”賈舅娘趕緊說道。

“母親,您莫急,您聽著報喜,嫂嫂一準兒也差人給父親報了喜訊。”賈定媳婦趕緊說道。

“母親放心,就跟弟妹說的一樣,兒媳來向您報喜,也差人報到父親跟前。”賈誼媳婦忙回話道。

“這急不急的,哪能不急。這可是自家的大喜事。還得老爺拿一拿主意。”賈舅娘從來沒做過家裏的主。

莫看賈大舅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其時當家做主的還是賈大舅。

賈舅母就在兒媳跟前逞一逞威風還成,或者在女眷們跟前顯擺一下。真拿主意,甭管是丈夫又或者膝下兩個兒子,他們才是真正拿主意的。

賈大舅這裏當然聽到喜訊。

賈舅娘是狂喜,賈大舅收斂一點。他也高興。

或者說他曾經也想像不到這樣的人生變幻。

當初妹妹沒了,外甥女抱去郡主娘娘跟前撫養。對於賈大舅而言,他能做的不多。就讓自己媳婦暗中多註意一些,能替外甥女幫襯的事情,自然就要想法子幫襯一下。

當然憑著賈大舅的看法,隨國公府潑天的富貴。這主家姑娘多尊貴的人,這肯定也用不過他家的幫襯。

其時也跟賈大舅想得一樣。外甥女在這有做著尊貴的姑娘,出門隨行,樣樣有仆婦丫鬟侍候著。

他們這等外甥女的血脈舅舅家,還是奴才身份,這真的幫襯不上什麽忙。

特別等著外甥女年歲越來越大,這還是外甥女有心照顧了他們一家子。

打從外甥女進宮後,賈大舅一家子被放了奴籍。兩個兒子前程有了,賈大舅也才敢稱呼一聲外甥女。

擱以前,賈大舅就是跟媳婦說法時,也得喊了尊稱。

哪怕如今心裏認了親外甥女,可真開口時,賈大舅一樣得尊稱一聲娘娘。

京都內外,只要聽著皇帝冊封繼後消息的人,那沒有不在意。

這可是皇後娘娘,那註意母儀天下的大貴人。

南邊,象林郡。

李茂眺一家子終於到了藩鎮。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一月。

此時是仲夏時節,蕤賓之月。

“母妃。”李茂眺在得知最新的消息後,李茂眺心裏憤恨至極。

“……”還有更多的話,李茂眺咽回了喉嚨裏。

李茂眺不傻,母妃之死,繼後之封,這一切誰在做主,他的父皇之意。

這一切全部是皇帝的意思。李茂眺正因為看明白這一點,他心裏很難受,那一種難受讓他覺得世界翻轉,天暈地暗。

這時候的李茂眺什麽不想幹,他只想著這一個世界毀滅掉。

象林郡王府的後宅之中。

郡王妃金氏聽著下人稟話,只道郡王爺一直沒有用飯。

郡王妃金氏很擔憂。她起身,她親自去了一趟前院的書房。

“王妃怎麽來了。”李茂眺一個人坐在書房內。

等著郡王妃金氏進來時,她瞧見的就是死氣沈沈的夫君。

“王爺,您怎麽這般模樣,可是出了什麽大事。”金氏擔憂的問道:“還是哪兒身體不適。我馬上差府醫來替您請脈。”

“沒事。”李茂眺擺擺手。

“可您這模樣不像沒事。”金氏又道:“我還聽說您一直沒用飯,這一天不用飯,這怎麽成?”

對於金氏而言,她的心思掛念的枕邊人和子嗣身上。

象林郡王李茂眺哪裏出問題,金氏這一位郡王妃都會非常擔憂。

李茂眺想扯一扯嘴角,他想勉勵一笑。可他做不到。

“王爺,要不,您先用飯。”金氏見著李茂眺不想多說什麽的模樣。

這會兒金氏呈上自己親自帶來的食盒。她打開,一一擺好。

有金氏勸,李茂眺勉強同意了。

只是李茂眺是真的沒有胃口,他努力的扒了幾口飯後,李茂眺就擱下筷子。

金氏一瞧這等情況,她的神色全是擔憂。金氏這會兒突然感覺肚子疼了一下。

李茂眺沒有註意到,他的神思還在發散中。

金氏忍著痛楚,她忍一忍,好像又覺得不是那麽的疼。

“王爺。您無心用飯,您心頭一定藏著大事。若是您不嫌棄,你就講給我聽吧。我聽一聽,總也想一想法子替王爺分憂一下。”郡王妃勸話道。

郡王妃這一提,李茂眺想了想後,他嘆息一聲。

“有些事情也不瞞王妃,這事情也瞞不住。”李茂眺說道:“母妃歿了。我等身為兒孫總要替母妃守孝三年。”

“什麽,母妃歿了。”雖然宋賢妃已經被貶為宋庶人。按說這稱呼也要改。

可李茂眺已經被打發到藩鎮上,他這天高皇帝遠的,他不想改稱呼,誰也拿他沒折。

李茂眺都不改稱呼,夫妻一體,郡王妃金氏這一個做兒媳的,她如果不想夫妻生出間隙,她當然也不能改了稱呼。

於是夫妻二人還是稱了宋庶人為母妃。

“可我們離開京都時,母妃不是還平安無恙。”郡王妃想不通。

李茂眺的臉上有嘲諷的味道,他說道:“母妃巫蠱,父皇賜死。誰也更改不了母妃的死。這是父皇的諭旨。”

郡王妃聽完這話,她也沈默了。

“王爺,我這會兒去吩咐一聲,王府上下,人人都要著素服。母妃過逝,闔府守孝。”郡王妃起身,她去給身邊的嬤嬤吩咐一番。

見著郡王妃吩咐守孝一事,李茂眺坐在位置上,他就瞧著。

這守孝一事,當然有方方面面的註意。

此時郡王妃金氏又道:“我去換一身衣裳,換一身裝束。先前不知道母妃逝去,這總有些不妥當的地方。”

哪怕郡王妃穿得不是太艷,到底還是沒有著素服。

“去吧。”李茂眺同意了,他道:“母妃的靈位,王妃也差人布置好。本王要替母妃守靈。”

郡王妃一一同意了。

象林郡王府給宋庶人守孝。

哪怕這宋庶人是皇帝蓋章定論的罪人。這一切也不改一個事實,這一位宋庶人是象林郡王李茂眺的生母。

在新布局的靈堂上,李茂眺神思木然。

李茂眺望著牌位,他心裏壓抑的很。

這時候的李茂眺沒有註意到郡王妃金氏的不妥當。

這一日,李茂眺守著靈位不離開。他膝下的嫡長子自然陪著了許久。

等著天晚了,郡王妃才領著兒子離開。

安頓兒子歇下後,郡王妃金氏起身,她準備去勸一勸枕邊人。母妃已逝,郡王是母妃生前最心疼的兒子,他總還要註意身子骨。

就在郡王妃起身時,她的臉色沾染上痛楚。

侍候的嬤嬤瞧見,忙道:“王妃,奴婢這去請府醫。”

“不必了。”金氏擺擺手,她說道:“前面府醫才請過脈,也說了情況。我這是一路從北往南,如今有一些水土不服。後面多加調養就是。”

“母妃去逝,王爺正在傷心,我這等時候鬧出亂子,倒容易讓王爺心裏更難受。先安靜幾日,也緩一緩王爺的心情。”郡王妃顯然不想折騰。

郡王妃心疼枕邊人。嬤嬤聽後,心裏也不好受。

可再勸,郡王妃心意定了,嬤嬤也實在沒折。

郡王妃去勸了枕邊人,李茂眺這等時候聽不進去。

李茂眺堅持想守在靈堂裏,他讓郡王妃回去歇息。

可這等時候郡王妃哪有心情?

最後夫妻二人僵持不下。還是李茂眺瞧著懷孕的郡王妃哀哀請求。

最後李茂眺也去歇一歇。

夫妻二人離開靈堂,退出前,郡王妃金氏還是打了一個寒顫。

回了正院,李茂眺說道:“王妃有孕,本王守孝,如今我們暫時便是分房而睡。”

“全聽王爺的。”這一回郡王妃當然同意。

因為打從她懷孕後,他們夫妻就分房睡。

只是一路南行,這又歇在一個屋裏。主要還是李茂眺不放心懷孕的嫡妻。

等到了南邊後,二人自然又分房而居。一切待郡王妃生下孩子。

李茂眺這一提,就是舊話重提。郡王妃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唉。王妃多保重,您腹中這一胎,母妃生前一定期盼的。”李茂眺瞧著嫡妻,他的神情裏有追憶之色。

郡王妃金氏當然應了。

就這般,象林郡王府裏守孝開啟。

又幾日,李茂眺得著京都新的消息。這一回來信後,李茂眺看後,他氣得在書房裏摔了一屋子的東西。

這等消息瞞不住人。郡王妃金氏也聽說了。

金氏趕緊又跑一趟前院書房。

書房之內一片狼藉。金氏簡直沒處下腳。金氏問道:“王爺,您何必生這般大的氣,氣大傷身。”

“王妃來了。”李茂眺這時候擡頭,他瞧著來此的王妃,他的神色冷然。

瞧著這模樣的枕邊人,郡王妃也是嚇唬一跳。

“你們都退下。”郡王妃金氏揮退侍候的諸人。她小心的進屋。

等到李茂眺的身邊,郡王妃勸道:“王爺,如今府上全靠您做主,您萬萬不能讓怒氣沖暈了頭腦。您在,府上安泰。我和孩子們還靠您的庇護。”

郡王妃在緩和氣氛。李茂眺的臉上還是一片冷意。

“我庇護得了誰?我也庇護不了。”李茂眺淒然一笑。

“巫蠱之道,皇室不容。母妃之死,本王不怨誰,只是母妃行差踏錯。可父皇萬萬不應該讓人羞辱了母妃。”李茂眺這一回說話時,他的語氣是心灰意冷。

“母妃之死,別有隱情。”郡王妃也聽出來問題的關鍵。

李茂眺把收到京都的書信從桌上拿起來,他遞給郡王妃,他嘲諷的說道:“王妃瞧瞧,好好瞧瞧,在父皇心裏本王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郡王妃接過書信,她看一遍後,她的神色也不好看。

這書信上講了宋庶人的死,前因後果,怎麽死法。

就連賈皇後和張昭儀送一程,賈皇後怎麽一個送法。這全部寫得明明白白。

皇帝又是什麽意思。憑著宋庶人死後,皇帝冊立繼後,這一切就擺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眼看了就懂了。

皇帝心意在金粟宮,在賈皇後的身上。

宏武二十六年,季夏來臨,林鐘之月。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金粟宮,主殿內。賈祤聽著宋德稟了昭陽宮的修繕進展。

“不錯。”賈祤誇了一句。

誇過宋德等人辦事仔細,爾後,賈祤就擺擺手,讓宋德退了出去。

其時初封為繼後之時,賈祤就跟皇帝提過是否搬遷到昭陽宮。

賈祤還是在意兩宮皇太後的看法。皇太後都住在長壽宮、長樂宮。

她這一位中宮搬進昭陽宮。唉,這真是兒媳住進中宮。

做太後的沒能住進養老的仁壽宮。這會不會讓兩宮皇太後多想。

怨不得賈祤多琢磨,實人老了就看追求一些東西。或名或利,或子嗣的在意,又或者別人的眼光。

這哪裏稱得準,但是賈祤是不想跟兩宮皇太後起沖突。

能省的麻煩,她也想省一省。

誰讓慈壽太後是皇帝的嫡母,慈樂太後是皇帝的生母。

賈祤做了繼後,她還是小輩子,在世人眼中還是兩宮皇太後的兒媳婦。

這兒媳婦在民間熬成婆婆,那才能一朝翻身把歌唱。

在宮廷之中當然也如此,從來有廢後,但是沒聽說皇帝還能廢母親的皇太後之名。

皇家也講究孝道。皇太後的位置,那是母憑子貴。這等跟腳在皇帝身上。

只要皇帝穩,皇太後就更穩。

賈祤待兩宮皇太後自然是退一步。她就想著面子上,她不能做得不到位。這些不光做給世人看,主要還是做給皇帝看。

讓皇帝知道賈祤這做兒媳婦的,她最樂意跟婆婆好好相處。

李恒拒絕了,李恒這一位帝王的意思很明確。

他就要賈祤這一位皇後入住昭陽宮。

長壽宮。

錢太後這裏等來了皇帝。天子來,錢太後當然是歡喜的請天子吃茶,天家母子二人閑談家常。

“母後這裏的茶好。”李恒吃一點茶,還是誇一回話。

“天子喜歡,盡管多來,哀家這裏的茶盡夠著天子吃。真論起來,哀家這裏的茶也是天子孝敬上來的。哀家這沾著天子的光,那是吃著不知道多少好茶。”錢太後笑著說道。

“母後這裏當然要盡著好的享受。您安享清福,朕盡了孝心,這是朕的福祉。”李恒態度自然而然的回話道。

又閑聊一番後,李恒才道:“朕收到南邊消息,象林郡王府出事了。”

“茂眺出事了。”錢太後第一個想著這一位皇次子。

李恒沈默下來。他不是什麽虎毒食子的存在。

哪怕前世過往讓李恒把皇次子踢出繼承局。但是李恒這一位帝王還是樂意給皇次子一條路,讓這一個兒子去藩鎮上待上,一輩子父子不再相見。

隔得遠遠的,父子二人也能念一念對方的好。

至少李恒這一位宏武帝如此想。

可結果出乎李恒的意料之外。皇次子去了南邊,這才去不久,一家人就出事情。

“茂眺如今安在。出事的是老二媳婦和子嗣。”李恒的眼中有黯然。對於皇長孫,李恒一直盡量忽視。

因為有上輩子的記憶,皇帝並不想在這一個皇孫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但是結果卻是更壞了。

李恒話罷,他遞了一紙傳信給錢太後。錢太後接過去,她看一番後,她的眼中也有傷心之意。

“如何就保不住。唉。”錢太後嘆息一聲,她說道:“茂眺媳婦這一胎可是一個男胎,居然還是小產歿了。”

“還有皇長孫,好好的孩子一去南邊,這一病也歿了。茂眺連失兩子,他這孩子得多傷心。”錢太後感慨一回。她也替皇次子傷心一場。

對於象林郡王府而言,這連兩個孩子,那就是李茂眺這一位郡王膝下目前無嗣。

錢太後對於這一個結果有一點難受。這真的難受。

錢太後嘴裏說著李茂眺不好受。可錢太後心裏清楚,這最難受的還是得象林郡王妃金氏。

又落胎小產一個孩子,又歿了皇長子這一個嫡長子。連失兩個孩子,這便是坐小月,這又哪裏養得回來?

可在皇帝跟前,錢太後不會講金氏為難之處。

錢太後最清楚,在皇帝的眼中,這兒媳怕是不中用。兩個皇孫都保不住,這等兒媳婦只能看著晦氣。

既然提了,還讓人覺得象林郡王妃不中用。錢太後幹脆不提,也免得給這一位招了汙點。

皇帝把這一個消息告知嫡母,當然也有用意。

皇帝想讓嫡母寬慰一下生母。宋太後一直最心疼皇次子。

皇帝能想像一下,這一個消息落進生母耳裏後又要如何傷心難過。

對於李恒的請示,錢太後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皇帝和錢太後起去了一趟長樂宮。

宋太後知道消息不出意料,她是真正傷心一場。然後宋太後病了。

玉衡宮。

錢淑妃當然也知道消息,特別是知道皇次子李茂眺的膝下無嗣後。

錢淑妃大笑一場,她還跟身邊的嬤嬤說道:“本宮就知道這是報應,報應。”

“娘娘。”嬤嬤想勸話。

錢淑妃一擺手,她說道:“宋氏那一個賤人做得,難道本宮還說不得。”

“當初宋氏敢巫蠱害人,她咒詛其它人的子嗣。哪料想有一天會報應到她的孫子身上。這當然就是老天爺給的報應。”錢淑妃銀牙一咬,她說的斬釘切鐵。

對於錢淑妃而言,她盼著多年,就盼了宋氏母子倒臺。

可哪料想,她這兒先倒臺。茂鼎歿了。

對於兒子歿了的錢淑妃而言,她的心也死去大半。

如果不是為了孫子孫女,錢淑妃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如今也好,宋氏被賜死,李茂眺絕嗣。在錢淑妃看來,這就是報應。不是不報,如今不過是時間晚上一點。

“娘娘,可不敢再嚷嚷這等話。慈樂太後娘娘為此事還病了。這萬一傳了什麽謠言。娘娘,您這裏可就容易遭了皇上、皇後的罰。”嬤嬤趕緊小心的勸話道。

“皇後。”錢淑妃又嘀咕一聲。

“唉,嬤嬤,本宮知道的。如今宮裏的行勢不一樣。有了中宮,皇後還掌權。本宮哪怕有姑母的庇護,也應該收斂一番,可本宮就是不想。”錢淑妃嘴裏還強硬一回。

可嬤嬤已經瞧出來自家的娘娘膽兒小了些。都是多年侍候娘娘的老人,娘娘什麽性子,嬤嬤最懂。

別看在玉衡宮裏,錢淑妃還嘴硬。真去金粟宮問安時,在賈皇後跟前時,錢淑妃也會軟和態度。

人嘛,總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真是一路撞到底,那是不回頭,那真是註定要翻車的。

宮廷內苑,金粟宮。

賈祤當了皇後,這攬了宮權。這是皇帝的意思。可這忙碌起來,那也真的忙碌。

在聽著宮人稟了皇太後病了的消息後。賈祤擱下手裏的宮務。其它什麽忙碌,那都擱一邊。

如今皇太後病了,她做為皇後,做為兒媳。於情於理都得趕緊去侍疾。

這一回不必請求,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身份變了。

以前是貴妃,那是妃妾。如今是皇後,那就是皇太後的正緊兒媳婦。

賈祤喚來司馬女史和司徒女史。一人守了金粟宮,一人安排宮人隨她去長樂宮。

賈祤這一位皇後親自去長樂宮侍疾。

“宋德。”賈祤又喚了宋德,還讓他傳喚了太醫。賈祤在長樂宮時,她總要知道皇太後的近況。

當然也請太醫給皇太後請了平安脈。這皇太後尊貴人,請脈當然要時時請,藥方子也要時時更新。

就做到一個有情況,立馬更改。萬不可用老方,看新疾。

長樂宮。

宋太後真的病一場,還是病得利害。好歹太醫施了針,也是喝過一計藥湯。

如今宋太後的情況稍好一點。

賈祤來了長樂宮時,宋太後的精神頭還成。

“兒媳問母後萬安。”賈祤向皇太後福禮問安。

“免禮。”宋太後聲音淡淡的。

賈祤此時走上前,她小心的說道:“母後,兒媳前來侍疾,這會兒您有吩咐,您盡管提。”

“不必了。”宋太後很冷淡,她說道:“哀家剛吃過藥,這會兒就想歇歇。”

皇太後想歇息,賈祤當然順了對方的心意。

長樂宮的嬤嬤趕緊侍候皇太後躺下歇息。至於賈祤這一回皇後,她當然守在長樂宮。

不過皇太後可以冷淡一下皇後,宮人們可不敢。

誰也不傻,皇後這地位多穩。膝下二子,又有聖寵,還獨攬宮權。

在這等情況下,宮人們也懂看眼色。哪怕皇太後跟前不敢獻媚於皇後跟前。

可在皇太後瞧不見時,人人都對著皇後都是一臉的奉承之意。

賈祤來侍疾,皇太後歇下了。賈祤當然還得守著。

然後皇帝來了。

皇帝一來,賈祤恭迎。

李恒瞧著母後睡下,他不讓宮人們打擾,於是只喚著賈祤這一位皇後到殿外走走。

帝後二人談話,還在殿外的小小共園子處。

此時沒人打擾,宮人們離得遠。

李恒說道:“母後突然病了,一定為著茂眺的子嗣一事。如今倒是要辛苦祤娘。”

“我身為兒媳,給母後侍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恒郎,這如何都當不得辛苦。”賈祤能說什麽,她什麽都不說,更不敢叫一聲苦。

誰讓這世道就如此,做兒媳的照顧婆婆,那就是世俗規矩。

至於夫君?

夫君當家是頂門立戶,當然是大事要緊。這照顧親娘的事情,有其事,媳婦效其勞。

皇帝這兒也一樣,皇帝多忙碌的人,那肯定軍國政務要緊。

皇帝能來瞧一眼親娘,那就盡心了。至於其它侍疾一事,皇後的份內事。

“祤娘,母後在病中,若她有一些不中聽的話,你莫在意。你也知道,你在朕心裏的地位與旁人是不同的。”李恒給枕邊人一個安慰。

對於宋太後的偏心眼兒,李恒最清楚。所以他也有擔憂。

“恒郎,你這是什麽話,我是小心眼兒的人嗎?”賈祤嗔怪一聲。

“母後病中,病情郁郁,一時不舒坦肯定會冷淡一些。這有什麽錯呢,這全怪遇上病情。等母後痊愈,一切就會變好的。”賈祤替宋太後說好話。

在對方兒子跟前,賈祤不會說婆婆哪錯了。

真說了,那才叫一個蠢。

就算太後哪裏針對,也得皇帝看見。皇帝看不見,全就是白瞎。

何況宋太後也沒有針對,不過就是冷淡一點。賈祤受得住。她這臉皮也不是特薄的。

對於賈祤而言,她可一直信奉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道理。

她不尷尬,只會讓人旁人尷尬。

“皇上,我要照顧母後盡兒媳本份。這宮務一事上可能會疏忽。您瞧瞧,你就安排一個黃太監到我身邊聽差,這人手太少了。”賈祤準備跟皇帝要人。

宮務這事情,大攬大包那不成。賈祤還想長命百歲。

可宮權多重要,真是分給旁人又不妥當。可分給皇帝的人就不同。

這些人不傻,那不會針對賈祤,也不會針對賈祤的兩個兒子。

皇帝的立場,那天然跟後宮的兩宮皇太後和妃嬪們就不同。

這一點賈祤看得明白。

“祤娘倒會使喚朕。”李恒逾越道。

“對,我就使喚恒郎,就問一問恒郎,這忙你是幫,還是不幫。”賈祤的目光盯著皇帝,她認真問道。

“幫。”李恒肯定的回話道。

有皇帝發話,賈祤當然能輕省下來。皇帝差來的人手,那自然都是利害能幹的。

真沒能耐,那也爬不到皇帝跟前露臉。

對於宮務一事上能輕省一些。賈祤心裏挺高興。

當然高興歸高興,賈祤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如今可是皇太後病了的時候。賈祤當然也要寬慰一下皇帝。

“皇上,太醫也講了,母後的病情不嚴重。只要將養一些日子,一定會平安無恙。倒是皇上得保重,瞧著皇帝如今似乎苦夏,您都消瘦了許多。”賈祤又瞧著皇帝的臉龐。

賈祤不說假話,皇帝是真的瘦了一點。至於說瘦太多,倒那也沒有。賈祤的話就是藝術加工了一點點。

“倒也不是苦夏,不過盡日遇上的煩心事多一點。”李恒回道:“好在一切總要過去。朕亦無恙,祤娘不必擔憂。”

“恒郎說無恙,我且信了。”賈祤嘴裏這般說,她的目光裏還帶著擔憂之色。

皇帝可是他們母子的庇護,賈祤真盼著皇帝好。

特別是兩個兒子,如今正是歲數都不大。

大兒子李燁六歲,小兒子不滿一歲。這等時候不能缺了親爹存在。

“祤娘寬心,真的無恙。”李恒肯定的回話道。

“嗯。”賈祤輕輕點頭,她表示相信了。

帝後二人在殿外的小小花園子說話。

就這等時候,殿內,宋太後醒來。宋太後瞧一眼,就跟身邊嬤嬤問道:“皇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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