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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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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稟太後娘娘, 您一入睡,皇上前來。皇後娘娘去恭迎皇上了。”在宋太後跟前侍候的嬤嬤小心的回話道。

此時宋太後有問話,嬤嬤在皇太後跟前侍候。當然也有宮人已經懂眼色的去通傳一聲帝後二人。

“天子來了。”宋太後一聽著兒子前來,她的眼眸子亮上幾分。宋太後此時的精神也顯得更好些。

“皇上來了。”嬤嬤肯定的回道。

“快, 快去請天子。”宋太後這時候想見到的是皇帝兒子。對於其它的宮人們, 宋太後已經熟悉的很, 她可沒心思跟侍候的宮人們多講話。

“奴婢這便去。”嬤嬤不會說什麽已經差人去請了。宋太後一吩咐, 嬤嬤趕緊應下話,她也恭敬退下,這會兒再去請一請帝後。

宋太後的目光巴巴兒的盯著殿門處。此時的宋太後已經坐起身。在宮人們的侍候下, 宋太後懶得管旁的事情。她就一心盼著皇帝來。

對於病中的宋太後而言,她心裏就掛念著皇帝兒子。旁的人於她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這心靈上的失落,宋太後就更想感觸一下親兒子的撫慰。

長樂宮的殿外。

宮人一來傳消息, 稟著慈樂太後醒來。帝後二人結束談話,此時便是一道往殿內去。

等著到寢殿門口,太後跟前的嬤嬤又來請人。

李恒一聽母後急著見他, 他便提步加快速度往殿內行去。

賈祤隨在皇帝的後面一道進了太後的寢宮。

“問母後萬安。”李恒給宋太後問了安。

“兒媳問母後萬安。”賈祤也跟著給宋太後問了安。

“快, 不必拘形式。天子,您坐會兒, 哀家這時候就想跟你說說話。”宋太後的目光落在皇帝兒子身上, 她就舍不得挪開的模樣。

宋太後、宏武帝這一對母子親親熱熱, 賈祤就是一個旁觀與見證的。當然賈祤很識趣,她不會插嘴多舌。

賈祤就聽著宋太後說道:“天子, 你來看哀家, 哀家心裏輕省。就是辛苦天子, 這來來往往的朝長樂宮多跑好些回。”

“母後無恙,朕就心安。如今您一病, 朕心裏難安。還望母後好好調養,早日痊愈。這多跑幾趟長樂宮,朕自己的意思。朕就想多陪一陪母後,一解母後憂慮。”李恒的目光落在宋太後身上。

“母後,太醫講您是憂傷成疾。可是有什麽事情讓您這般的就為難了自己。您講出來,朕總要替母後出頭解決掉問題所在。”李恒這做兒子的,他當然是盼著宋太後長命百歲。

宋太後嘆息一聲。

“如今宮廷之內無大事,宮廷之外,哀家就掛念了茂眺的子嗣問題。如今他膝下空虛,哀家一想到皇長孫歿了,茂眺媳婦肚子裏的皇孫也歿了。這連失二子,茂眺得多傷心。不提茂眺,就是哀家聽著這消息後,哀家心如刀割,哀家哪能不傷心,那可是流著哀家血脈的曾孫子。”宋太後說的真情實感。

一連失去兩個曾孫子,這當曾祖母的心頭難受。

李恒一聽宋太後的話,他沈默片刻後,他回道:“母後,茂眺子嗣一事,也是命數註定。這事情一出來,母後也傷心,朕心裏也不好受。”

對於李恒而言,李茂眺的兒子,那也是他的親孫子。

宋太後與皇帝都是傷心人,此時談了傷心事。

殿內的氣氛就不太美好。還是李恒收拾好心情,他寬慰道:“母後,茂眺還年輕。往後還會再添了皇孫,也給您多添些曾孫子。”

聽著皇帝的話,宋太後搖搖頭,她道:“往常茂眺多寵著他媳婦,瞧瞧他後之中就一個嫡妃。如今金氏又小產,都是一個成型的男胎落了。金氏肯定傷了身子骨。”

宋太後這話裏對於李茂眺的嫡妻金氏有一點不滿意。

“唉,金氏暫時肯定不能了,往後能調養好幾分。哀家離著茂眺千裏萬裏的遠,哀家哪裏能知道他後宅嫡妻的情況究竟怎麽回事?”

宋太後的話裏意思多明顯,這皇次子李茂眺獨寵嫡妻。如今嫡妻能不能,這是一個問題。

往後呢,這嫡妻不能生,那李茂眺的子嗣問題怎麽辦。

李恒聽懂宋太後的話中意思。他便道:“母後好好將養,待您養好身子後,您再挑些好生養的名門淑媛賜去象林郡王府就是。”李恒這裏的法子夠簡單。

宋太後是李茂眺的皇祖母,她賜人,象林郡王府就能恭敬的收下人。

“唉。”宋太後感慨一回,她說道:“哀家也不想做惡人。讓茂眺媳婦難堪,可茂眺膝下無嗣,那就萬萬不能的。”

對於宋太後而言,孫媳金氏往常也算討得她的歡心。

可再討她的歡心,那在宋太後的眼中還是沒有子嗣傳承來得重要。

這就挺現實,宋太後瞧金氏順眼,那也不過是金氏乃皇次子的嫡妻這一重身份。

拔開孫媳這一重身份後,宋太後看金氏,那就更挑刺兒的很。

“好,哀家全聽天子的建議。這等法子也成。”宋太後不拒絕天子的好意。

對於宋太後而言,她如今也覺得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法子。

倒是賈祤在旁邊聽著這一對天家母子的談話,她心裏槽口太多,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吐起來。

皇次子夫妻恩愛,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其時這皇次子納不納妾,這也不是金氏這一位皇子妃決定的。

這一切看的是皇次子心意。如果李茂眺這一位象林郡王要納妾,金氏還能攔著不成?

在皇帝,甭管妃嬪,還是有皇家的兒媳婦們,那都被重重的規矩壓著。誰也不敢哼一聲,說一句獨寵。

這賢惠才是臉面,才是世人認為的正道。

誰違反了,誰就是一個大大的錯字刻臉門上。

賈祤就覺得這事情不地道。可沒法子,她只是皇後,還是繼後。

皇帝、皇太後決定的事情,那就沒有她多舌的道理。

真是多舌,一定不討了皇太後的心意。對於賈祤而言,她這一位做兒媳婦的還是不頂撞婆婆的意思最好。

要知道皇太後在地位上,那真的壓著皇後一重。

皇太後想收拾皇後,那法子多的很。最主要還是皇後跟皇太後鬧騰,那會傷了在皇帝心裏的人設。

再怎麽說,這媳婦和老娘鬥法,只要講一個孝道。這做兒子的那一定站在老娘那一邊。

這就是這一個世道的規矩。規矩擺這兒,只要沒有逆天的本事,那就得忍著,忍著,繼續忍著。

多年媳婦熬成婆,一個熬字,可謂是道盡萬般苦楚。

因為這是一個壓迫女子的世道。在這樣一個世道裏,那些被壓迫的婦人們,她們熬了無數年。

從親婦熬成老婦,時光很殘忍,現實很殘酷,等著老婦有了兒媳後,這些淋過雨的老婦做了婆婆。

做婆婆,那當然就要逞一逞威風。至於說因為淋過雨,就想給後來人一把伴?

這不存在的。絕大多數的人只會想著撕了伴。

因為她淋過雨,她要讓後來人也跟著她一樣,也得淋了無數場的暴雨,不被現實毒打一番,那怎麽能成呢。

太幸福的人生,除非是上位者,高高俯視雲雲眾生。不然的話,那一定會被羨慕嫉妒恨。

別人暗戳戳裏指不定就盼著幸福之人,那也進泥坑子裏滾上無數遭。

接下來的日子裏,賈祤侍候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皇帝常到長樂宮。皇帝愛來,皇帝樂意陪生母說說話,多翻的寬慰生母。

在這等氣氛下,宋太後的心情挺不錯。這皇帝兒子有孝心,那對於養病的老娘而言就是最好的寬慰。

這比著兒媳在跟前侍候,那就不一樣。

對於宋太後也是一樣的道理,比起看著兒媳的那一張臉,宋太後更想看著皇帝親兒子的那一張臉。

待宋太後病情痊愈後,這已經是半旬時光過去。

然後賈祤也得著恩典,得著宋太後這一位婆母的賞賜,她就帶著宋太後的一些誇讚之語回了金粟宮。

長壽宮。

錢太後在跟侄女談話,當然這一等場面上,還有錢太後的弟妹和侄兒媳婦。

錢太後的目光落在弟妹身上,她說道:“哀家沒記錯的話,哀家有嫡親的侄孫女跟楚王年歲相當。系出嫡女,可對?”錢太後一邊問話,一邊打量著侄媳婦的神情。

錢太後的弟妹此時趕緊回道:“太後娘娘哪能記錯,清婉的年歲跟楚王殿下一般大,都是同一年生人。”

這一位錢清婉就是錢太後弟妹的嫡長孫女。當然她的膝下還有庶長孫女,不過那年紀就比著楚王大一些。

當然這年歲大,這還不是要緊之處。要的地方在於這庶出,那就配不上楚王。

對於錢太後的弟妹而言,憑著宮裏有一位太後娘娘,這一肖想,那當然就想要肖想著楚王殿下未來的嫡妻身份。

一個妻,一個妾,在世人眼中的地位不同。

哪怕是皇家,皇後的兒子是嫡子,那妥妥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如今宮廷之內,賈皇後上位。賈皇後膝下的嫡長子楚王在許多人眼中就是香餑餑。

誰對於未來的東宮太子,那肯定都想咬一口。

錢太後的弟妹當然也不能例外。要知道如果她的嫡長孫女成為未來的楚王妃,再升職成為太子妃,再再升職成為皇後。

想一想錢氏一門出了兩位皇後,這潑天的富貴,錢氏一族肯定肖想的利害。

特別是如今錢太後開口了,只要不是傻子,這時候都能想通一些問題關鍵所在。

錢太後的弟妹肖想著美好的未來。她的侄媳婦當然也一樣。

錢太後的侄媳婦更想著自己的親生女兒有機會成為楚王妃。這是什麽心情?

簡直就是美得冒泡。

哪怕宮廷之內有一位錢太後的存在。可前面錢家的當家人,錢太後的弟弟錢伯爺被皇帝削一頓。

錢伯爺、錢世子這一對爺倆的官職弄沒了。如今就靠著爵位撐一撐場面。

錢氏一族現在的模樣就靠宮廷裏的錢太後撐起來。

真可謂是門庭冷落。錢伯爺、錢世子盼著兒孫裏面有成器的。

對於伯夫人、世子夫人這一對婆媳而言,如果錢清婉這一位伯府的長房嫡長女能入宮,在錢太後的提拔下成為未來的楚王妃。

這一等的大前程,這當然是預期可望,未來可盼。

“這便好,哀家沒記錯的就好。”錢太後點點頭。

“清婉如今年歲淺,哀家也老了,正好跟天子求一求話,也讓清婉進宮來陪一陪哀家。讓哀家身邊有一個得趣兒的小輩承歡。”錢太後這當然要給侄孫女錢清婉鋪路。

先接進宮裏,這就是第一步。後面尋著機會當然想法子培養一下錢清婉和楚王李燁的感情。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就是錢太後的設想。

當然成不成的,錢太後有想法,還要看一看皇帝又是什麽意思。

當然依著錢太後對於皇帝的了解,皇帝應該不會拒絕。

錢太後也沒有想著一家獨大的心思。這等提議,錢太後跟娘家人議一議,同時也會跟宋太後提一提建議。

兩宮皇太後都接了娘家的侄孫女入宮。這人數一多,如此方才不會特別的顯眼。

錢太後這裏心思打定。她也沒有打票什麽,只是給娘家人一點暗示。

可錢家人頂頂開心。

伯夫人、世子夫人離開宮廷時,她們這心裏都有一點飄飄然。

等著錢太後的娘家弟妹和侄媳婦離開後。錢淑妃的目光落在姑母身上。

“姑母,您覺得清婉侄女進宮,這可能入了楚王的法眼嗎?”錢淑妃問道。

“哀家哪裏知道。”錢太後實話實說,她道:“不過求一求,成不成一段緣分就看天意。天意如何,哀家也奈何不得。”

對於娘家,錢太後盡力了。成不成的,這就看命數。但盡人事,憑聽天意。

錢淑妃聽懂姑母的意思。她問道:“姑母,我們這一邊想的美,可皇後那一邊的心思又如何?楚王可是皇後膝下的嫡長子。”

這親娘才能做兒子姻緣大事的主。當然便是皇帝能做主,皇後也有建議權。

更何況皇後是楚王嫡妻的正緊婆婆,擱這一個世道裏,婆婆壓兒媳婦的手段多種多樣。

只要想法子,沒事兒都能在雞蛋裏挑出來骨頭。

真有事兒時,那簡直婆婆就是大殺器。

“皇後是聰明人,只要天子同意,皇後會默許的。”錢太後瞧過這些年,她也看出來賈皇後的行事風格。

莫要以為賈皇後特意獨行,那就是一些謠言裏的囂張跋扈。在錢太後的眼中,賈皇後一直沒有逾越皇帝的底線。

這一位賈皇後踩得就是皇帝的心裏紅線。

皇帝不喜的事,賈皇後不會做。

宏武二十六年,孟秋來臨,夷則之月。

欽天監合的吉日越發近了。一過夷月,入仲秋,南呂月,冊後大典正式舉行。

宮廷熱鬧,朝堂肅穆。

皇後大典一旦操辦起來當然不是小事情。

對於賈祤而言,正式的冊後大典於她也是特別的一日。

正式的皇後朝報朝冠,這重量就不輕。她要穿戴在身上。

這些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得儀態端莊。還要受朝臣、受宗親、受命婦們的朝拜。

同時,這一日正式的立後大典,她還要陪同皇帝去祭祖。

當然,在這之前,賈祤這一位賈皇後也搬家了。

她從金粟宮搬到昭陽宮。今個兒是賈祤歇了昭陽宮的第三晚。

昭陽宮,宮門大開。

賈祤坐著鳳輦,用了整幅的皇後儀駕。一行浩浩蕩蕩的往面宮廷的泰和宮去。

出昭陽宮,賈祤能瞧見的便是跪拜著黑壓壓的人群。這些是後宮的妃嬪們,她們此時只能拜在皇後儀駕的兩邊。這是恭送皇後起行。

一直到皇後儀駕走遠,各宮的妃嬪們方可起身。

望著那等坐於鳳輦上的皇後,又瞧著長長的儀駕隊伍。

石德妃的眼中有羨慕,錢淑妃等人亦然。

世人眼中,皇後就是女子們的頂點。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

帝後並尊,皇後,妻也。這可是帝妻。一位皇帝,一位皇後,如是普天之下的標桿。世人謂之母儀天下。

當然今日是吉慶之日,這等場合下沒誰敢多嘴。人人都要揚起笑臉,還要謹言慎行。

各宮妃嬪跪送皇後儀駕離開。當然她們還不能離開昭陽宮。

因為等著冊立大典尾聲時,皇後還會回了昭陽宮。到時候她們還要參拜大禮,叩拜皇後。

這在昭陽宮等著,那自然就按規矩的候著。

鳳輦往泰和宮去。

坐於鳳輦之下,賈祤的心情要說不激動那一定就是假的。

可再是激動,賈祤還穩得住。因為正式的冊立大典前,她已經當了太久的見習皇後。

宮權鳳錢,全在賈祤這一位皇後手裏拿捏著。她的底氣十足,她不懼怕什麽。

一直到鳳輦來到泰和宮,在大殿外的廣場上,鳳輦停下來。

在女史的攙扶下,賈祤緩緩下了鳳輦。

彼時望去,廣場之下,兩邊林立著無數的官員。有文官,有武官。這些人各著朝服,各立兩側。

一條長長地毯鋪成的禦道上,在禦臺之下,賈祤看到著帝王冕服的李恒。

賈祤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後,李恒伸了手。

賈祤瞧一眼後,她伸手,她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李恒執起皇後賈祤的手,二人順著刻龍畫鳳的禦臺一直往上,一直走到大禦臺的最高處。

層層禦臺,兩邊是白玉欄,此時此地,明明是廣闊的廣場,可是文武官員太多,似乎一眼望去宮墻之內盡數站滿了人。

在帝後一起執手而行,一起走至禦臺最高處站定後。

李恒跟前的衛謹走出來,他站在帝後的身後兩步位置,衛謹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乾坤茂德,萬始更新,龍鳳呈祥,盛世華章。今立後大典,佐廟祀榮光,冊賈氏中宮之位,母儀天下,布告中外,鹹使聞知,欽此。”

百官在此,無論文武。

此一刻眾人當然是受領聖意,此聽得衛謹喊道:“跪。”

在場的文武百官跪下,聽得傳話之音響起,道:“拜。”

“跪。”

“拜。”

“……”

帝後二人立於禦臺之上,下方無數的文武面官,甭管是勳貴爵爺,又或者是重臣宰輔。他們都得跪下來參拜大禮。

在這一群人裏也有一個人恭敬跪拜之時,他遙遙而望禦臺之上。

他看不見帝後是什麽模樣,因為離得太遠。可他心頭卻是思維博雜。

呂伭回京了,他在戰場上立下功勞。他如今是勳貴圈子裏的一員,雖然爵位不高。

可呂伭還是完成當初母親對於他的期待,他建功立業。

只是呂伭一直沒有成家,因為他的心頭還藏著一個人。一個他今生今世不配去肖想的人物。

明明前世夫妻,這一輩子卻是陌路之人。

他們偶爾相遇過,卻是年少之時。再往後,彼此不過不熟之輩。

呂伭心想,今日的皇後一定很美,她真耀眼,就像是相伴太陽的明月。皎皎如月,明媚溫暖,普照天地。

呂伭想了許多,可他不是多舌之人。他只是一個把許多心事藏在心底的人。他如今只想這般想想的瞧一眼,他知道她很好,這般足矣。

呂伭心想,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膝下二位皇子殿下尊貴萬方。這般挺好,娘娘能幸福的過一輩子。

不像前一世,他早早去逝,他沒能守住自己的承諾,他說過,他會呵護她,他會陪伴她一輩子。

上一輩子,他失言了。他承諾過的,他一樣也沒有做到。

如此這般,今生一切的際遇改變。她不再遇上他,也許這般的改變於她而言,真好。

皇後娘娘一定能幸福一輩子的。

呂伭心想,他也不過就遠遠的,這般瞧一眼。也替她祈禱祝福。

禦臺之下,賈祤在皇帝的陪伴下受了文武百官的參拜大禮。

吉成,受領聖旨。

爾後,在皇帝的陪同之下,帝後二人乘輦出行。

從泰和宮往祖廟而去。

祖廟也在皇城,這距離不算特別遠。宗親已經在等候。

此時過去,帝後二人一下輦,宗親跪迎。

在此時,賈祤有皇帝陪著,她也再受一回宗親們的參拜大禮。

這一日,賈祤想她也挺忙碌的。

在祖廟之內,賈祤的名字在皇家玉碟上也要重重的記一筆。因為她是皇後,皇後乃帝妻。

這身份待遇上跟往常的貴妃,那貴妃簡直就是提鞋的存在。

在祖廟之內,賈祤和皇帝一起給李家祖宗們上香祈福。

這也是賈祤頭一回走進皇家祖廟。如果不是立後大典,賈祤在世人眼中就沒有資格走進這等皇家宗親眼中特別神聖之地。

當然,這擱賈祤的身上,她這一輩子也就這一次堂堂正正走進來的機會。

其時打心裏說,來一趟就足夠。於賈祤而言,這等地方真的太莊嚴,香火彌漫,這裏是祭祀的場所。

莊嚴肅穆是必需要的,賈祤也能理解。因為事死如生,這是雲雲眾人的念想。

在祖廟祭祀過李家的祖宗。賈祤與皇帝分別。

皇帝要去見一見文武百官。賈祤就要去後宮,她要在昭陽宮接見後宮妃嬪和京都的命婦們。

昭陽宮。

等著鳳輦一至,瞧著皇後的儀駕一一停下後。

賈祤從鳳輦上下來,然後,昭陽宮的大殿外,小廣場上,那是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

此時賈祤自然而然往大殿裏走去。等等進了大殿後,賈祤坐於鳳位之上。

賈祤端莊,有女史去傳話,命婦們依著品級不同,自然一一前來參拜大禮。

當然在命婦們之前,各宮妃嬪們也要再參拜了皇後娘娘。

接見嬪妃和命婦,一拔又一拔。賈祤就是端莊如松。下面的命婦們就是跪拜磕頭的命。

賈祤這等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跪”“拜”。

這兩個字眼她真耳熟,熟的不能再熟。

一直到見過各宮妃嬪,見過各路命婦們之後。

立後大典還不算結束,還有皇家宮宴。

當然賈祤這一位皇後可以小歇一會兒。她還要去換一身衣裳。

前面是朝服,後面宮宴之時,她又換一身吉服。

宮宴之上,帝後並尊。

這等時候兩宮皇太後也露臉了。可謂是皇家上演一場和樂融融。

也在皇家宮宴上,皇子們當然也要祝詞。

蜀王李茂盼給帝後磕了頭,上了祝神情。

在蜀王之後,楚王李燁這一位帝後的嫡長子露臉。他這一露臉,那在很多有心人眼中,那可謂是份外的醒目。

至於皇十二子,這一位皇子雖然也是嫡子。可年歲太小,如今就讓奶嬤嬤抱著,祝詞自然也有奶嬤嬤代勞一下。

立後大宴,皇家宮宴之後。這一晚,皇帝宿於昭陽宮。

就在立後大典的第二日。

李恒去長樂宮一趟,宋太後想見兒子。李恒當然孝順有嘉,親自去寬慰一番生母。

李恒到了長樂宮,他陪著宋太後吃吃茶,也撿著一些小趣事聊一聊。

宋太後也與天子閑話家常。一直到茶吃好,宋太後才是提一提她的一點念想。

“天子,哀家如今老了,也盼著長樂宮多一點歡樂。哀家就想著你舅舅家的侄孫女明月年七歲。哀家準備接她進宮小住一些日子。天子意下如何?”宋太後不拐彎兒,她直入講了正題。

錢太後想接娘家的侄孫女錢清婉進宮。錢太後當然不能一人操作這事情。

於是錢太後給宋太後通過消息。對於錢太後的意思,宋太後聽懂了。

結果就是宋太後心動了,然後就有今天宋太後在皇帝跟前提一提事情。

“舅舅家的明月外甥女。”李恒對於舅舅家的這一個外甥女,他當然有印象的很。

“母後想接明白進宮小住,朕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李恒沒有拒絕。

“天子應了,那哀家可接人入宮了。”宋太後又問一回。

“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母後但可放心召了小輩入宮,您喜歡跟前熱熱鬧鬧,朕沒有阻攔道理。”李恒沒有反駁宋太後這一點小請求。

哪怕李恒知道生母這一番請求的背後,那也有著一些小心思。

長樂宮裏,宋太後很高興。這侄孫女宋明月能進宮,在宋太後眼中就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長樂宮的宋太後遞了話,一遞就成功。於是長壽宮的錢太後也不甘於落在後面。

長壽宮的錢太後也跟天子提一嘴,她也想接侄孫女錢清婉進宮。

同意了長樂宮,在長壽宮這請求上面,李恒當然不會厚此薄彼。於是錢太後的請求,李恒這一位天子也同意。

宏武二十六年,仲秋之時,錢伯爺的嫡長孫女錢清婉,宋伯爺的嫡長孫女宋明月。這二位生於伯府的貴女一道進宮,明面上的說法當然是陪一陪姑祖母,以盡一下小輩的心意。

昭陽宮。

賈祤早前聽著風聲,可等著事情落定後,賈祤才知道前因後果。

對於這等事情,賈祤心裏要說多樂意?她一點也不樂意。

她的親兒子李燁才六歲半,這來年才滿的佛誕節才滿七歲。這樣一個小郎,如今就跟唐僧肉一樣的被小妖精盯上。

擱哪一個當親娘的,那都不樂意。主要還是宋氏一族和錢氏一族的吃相,這擱在賈祤的眼中過了。

或者說宋氏一族和錢氏一族沒出什麽人才。

在賈祤眼中,這兩家人盡出廢物點心。這等人家做後族,這拖後腿最拿手。

若不然的話,皇帝不會讓兩家的當家人和繼承人都是回家自己的一點爵祿老本。

雖然心頭對於錢清婉、宋明月的出現,賈祤覺得不怎麽舒坦。可事情出來,小小兒郎不用心功課,盡在兒女情長的小事上拉拉扯扯,這當然不成的。

要知道李燁的前程,在他親爹宏武帝的規劃下,那可謂是前程大大的有。

這等情況下,這培養出來的兒子得成長。人的心思有限,這裏花多了,別的地方就會減少。

賈祤可想著兒子在皇帝親爹的培養下,那是未來可期。而不是陷在表姐表妹們的溫柔鄉裏唱什麽賈寶玉的戲碼。

於是這一日,帝輦來了一趟昭陽宮。

賈祤恭迎一番。帝後二人舉止成了老夫老妻。

賈祤不客套什麽,她笑著迎皇帝入殿內。她親自給皇帝斟茶,她陪著皇帝吃吃茶。

這品過茶後,賈祤打發掉侍候的宮人。這會兒賈祤才說道:“恒郎,早前跟您求過話,您也答應了讓燁兒好好的磨礪一番。如何可還算數?”

“祤娘著急了,這想立馬就送燁兒去磨礪?”李恒擱下茶盞,他目光望著枕邊人,他笑問道。

“玉不磨,不成器。燁兒是我們的嫡長子,他不磨礪一番如何能在未來擔起大業。”賈祤也認真的態度,她又道:“還是說恒郎變了心意,眼下兒覺得燁兒不甘為您的繼承人?”

“祤娘胡說。”李恒搖搖頭。

“在朕心裏,燁兒就是朕的繼承人。此心如此,不更改也。”李恒給了保證的承諾。

“恒郎有一顆慈父心,越如此,我就越覺得燁兒早早磨礪為好。見一見世間疾苦,嘗一嘗人生百態,這沒有什麽不好的。”賈祤的眼中,她可不想當了慈母多敗兒裏的那一位慈母。

“其時祤娘不提,朕也有此心。”李恒回道:“祤娘你不必擔憂,朕與你一樣關註著燁兒的一切。他的進步,朕瞧在眼中。他的身邊有些什麽人想圍上去,想巴結燒了熱竈,朕都知道。”

這一個嫡長子是繼承人,李恒在李燁身上花的心血,那真的重重下本。

“既然萬般事,恒郎都是有主意。這便好,我這當娘的也能輕省輕省。”賈祤捂嘴一笑。

“不可。”李恒也笑了,他說道:“不能朕操心,祤娘您落一個輕省。你也得替朕參謀參謀,燁兒的前程,你乃他的母後,萬不可撒手不管,沒這般的道理。”

李恒這時候心情不錯,帝後二人又商量一番。

於是李燁的未來日子也便是定下來。

“祤娘打算讓燁兒先去勳貴府上過一過暴發戶的日子?”李恒不理解。

“燁兒應該見識一下勳貴的生活如何模樣。”賈祤說道:“見識勳貴的奢侈,瞧一瞧地主的小富之道,再看一看商賈的門道,最後嘗一嘗黎庶小民的苦楚。等著一一走一遭後,就讓燁兒去見識一下邊疆之地的風霜。勳貴的富貴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是功馬騎射,這是萬裏無一的富貴,這等富貴用命搏也不一定搏得出來,還要看命。我想著燁兒能多瞧瞧,懂幾分,且隨緣。可只要瞧了,這一定就會刻進骨子裏去。”賈祤沒有說的便是勳貴們,那等世爵世祿何嘗不是皇家給世人畫的餅。

真正吃著餅的人很少很少,可這等通天之梯猶在,這人心就會想著往上爬。

當然也不可否認的,賈祤心頭更清楚,勳貴這等階級從來不會消失。

可能是一比倒下了,還有一批又崛起了。

從古至今,慨莫例外。不過就是不同的時代裏,可能要換一下稱呼而已。

人上人嘛,有些人比別人更平等。這是後世人的理解。

人上人嘛,有些人生而高貴。這是今生賈祤瞧過的人間謊言。可這等謊言世人皆信啊。

假話又如何,信得人多了,也便成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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