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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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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賈祤可以不在意東宮太子妃的用意, 錢淑妃這一位婆母很在意。

不過在知道東宮的庶妃有孕後,錢淑妃對於太子妃之前的芥蒂似乎消失不少。在錢淑妃的眼中,太子妃如今的形象就是識大體,重大局, 這是一個合格的儲君妃。

玉衡宮。

錢淑妃跟身邊的嬤嬤叮囑一番後, 也差人到東宮送賞, 除了給懷孕的二位庶妃賞賜, 以滋獎勵外。便是儲君妃一樣的厚賞。

雖然錢淑妃一直沒有盼來嫡皇孫,但是對於太子妃的體面,錢淑妃也要尊重的。

夫妻一體, 太子妃沒有體面,難道皇太子的臉上就會有光彩嗎?

自然不會有。

皇太子、太子妃在許多人的眼中是一體兩面。這二人的關系太緊密。所以在面對太子妃的賢惠好名聲時,錢淑妃也要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東宮二位庶妃有喜真不是什麽大事情。這等事情也就鬧了一陣子, 然後自然就是風歸風,雨歸雨,一切又恢覆平靜。

皇帝不在京都, 皇太子在監國, 東宮如今的局勢就是烈火亨油。在這等時候真沒有人會不識趣的招惹東宮一系。

宮裏宮外一樣,人人都是勢力眼兒, 誰又會得罪了熱竈上的大人物。

沒人是傻子, 真的傻子在名利圈裏玩兒不轉的。

宏武二十四年, 仲秋時節,最是宜人。此時宮外也遞了牌子。賈祤見了大姐姐元娘。

賈元娘進宮, 她當然不是單獨一人。她主要還是陪著婆母宋太妃。宋太妃從大相國寺回了京都, 回了皇城。

這裏面的原由特別簡單, 就是宋太後有召。宋太妃得著太後姐姐的懿旨,她當然拒絕不得。

宋太妃歸京, 賈元娘是兒媳婦當然得侍奉於婆母身邊,這算盡一份兒媳婦的孝心。

對於兒子兒媳的孝心,宋太妃從來不拒絕。

長樂宮裏,宋太後和宋太妃這一對姐妹敘舊。賈元娘就是識趣的告退,她的借口也現成的,她去見一見娘家姐妹。

賈貴妃在金粟宮,賈元娘這一位代王妃去問一聲安,這多尋常的事兒。

宋太後沒有不準的道理。

宋太後一準了,賈元娘就向太後告退,向婆母宋太妃告辭。

等著賈元娘走後,宋太後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你這吃齋念佛的,瞧瞧就是找罪受。哀家瞧著你瘦了。”宋太後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姐姐,我這哪有瘦了?”宋太妃在宋太後跟前還是以姐妹相稱。如今宋太妃膝下有兒有孫,她這日子過得挺有滋味。

對於宋太後的尊榮,宋太妃羨慕歸羨慕,她也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差。特別是賈元娘生了兩個嫡孫,這有兩個嫡孫承歡膝下,宋太妃心頭覺得有盼頭。

宋太妃就盼著得皇帝的恩典,讓她到代王府養老。

“我這精神頭好著,我還盼著瞧了兩個孫兒娶妻生子,我可是要等著抱曾孫的老封君。”宋太妃笑著拿自個兒打趣。

“哀家是抱上曾孫,你啊,還有得熬一熬。”宋太後的孫兒燕王府上,那自然給宋太後添了一位小曾孫。

對於曾孫,宋太後自然是有的。這不,她跟妹妹宋太妃一講,宋太後臉上有得意之色。

“妹妹恭敬姐姐,燕王府上有一位曾孫。瞧著東宮來年又要添丁,指定姐姐又要添了曾孫,皇上要添了皇孫。”宋太妃自然懂得撿著好話講。好話嘛,人人都愛聽一聽。

“就盼如此。”宋太後點點頭,她可盼著妹妹的話成真。

姐妹二人說一說兒孫之事。這聊得氣氛不錯。

不過稍後,宋太後就提到燕王出征一事。她說道:“依著哀家的心思是不想讓茂眺去從征。這戰場上多兇險。”

“好兒不吃爹娘飯,功名但憑馬上取。燕王是有志向,姐姐應該高興有這般能耐的孫兒。”宋太妃這話一講後,她又道:“瞧瞧我膝下的老三,這孩子就是一個備懶的。要論耍滑頭他排第一名,讓他辦一點實事,多替皇上分憂一下。不是我自貶,實在是老三就不成,他就做不得什麽正緊事。”

在皇太後的跟前,宋太妃的姿態很低。別看嘴裏親親熱熱的喊著姐姐妹妹。在心裏,宋太妃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

在宋太後跟前,宋太妃從來是誇了話,貶一貶自己的兒子,再擡一擡宋太後的兒孫。

親如姐妹,進了宮廷一樣各有利益,各有立場。

不過宋太妃心底也感慨過,好歹她有兒子,如今日子順遂,倒也不必過於在意一些外物。

在宋太妃的心裏其它外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孫們過得稱心如意一點。

“老三哪有妹妹你說的那般差。老三那孩子是一個穩重的,成就成,不成就不成。這樣的孩子不攬事,就不會招了麻煩上身。瞧瞧,老三這兒不惹事,妹妹你的日子過得多輕省。”宋太後有時候也羨慕妹妹。

在宋太後的眼中,她庇護著妹妹。皇帝兒子庇護著老三。

宋太後覺得自己待人好,皇帝也是一個大度的。如今妹妹和老三過得好,也是她和皇帝兒子的功勞。

“就像姐姐您說的,老三懶散一點好,我也省得替他操心。”宋太妃笑一笑。她不會講的,老三如今的憊懶全是她這一位親娘成全。

對於一位宗室親王而言,會看眼色,知人識趣,這日子能過得舒坦。真是力爭上游,勾心鬥角不提,也容易招了麻煩上身。

事情會攬上身,當然是因為處在漩渦口。

這離著事非遠一些,當然就日子過得舒坦又簡單。

宋太後會召喚宋太妃回來,原由也簡單著。就是宋太後覺得妹妹在大相國寺裏吃齋念佛的日子太久。

“哀家讓你回來,也想著我們姐妹聚一聚。你如今的年歲大了,哀家也老了。等這一回皇帝歸京,哀家一定跟皇帝說一說,也應該讓你這做姨母的到親生孩子府上養老,人生短短幾十載,你就得到老三的府上過些安享尊榮輕省日子。”宋太後對於妹妹當然還是有一片善意。

“勞姐姐您記掛,您給妹妹安排的養老好,這老三的清福妹妹也盼著享一享。”宋太妃一口應承下來。這事情哪可能不盼。這都盼了多少年。

如今見著親姐姐樂意開口,宋太妃只笑得見眉不見眼。

長樂宮裏的氣氛好。

金粟宮,賈元娘一來,賈祤就讓李燁也來見一見姨母。

“外甥見過大姨母。”楚王李燁向賈元娘問了小輩的禮。

“侄兒見過三叔母。”李燁又笑著按宗室輩份再見一回禮。

賈元娘對於楚王的見禮是側身避一避,她說道:“殿下,您太客氣。”

“大姐姐,他一個小輩的禮,你受著就是。甭管按著父族,還是按著母族,你都頂頂是他的長輩。”賈祤笑著說道。

“娘娘,殿下尊貴,國禮在上,不可逾越。”賈元娘笑著回話道。

這話裏的語氣溫柔,顯然賈元娘也是真的拿自己不當客人,而是當自家人在說說話。

“國法大,那做給外人瞧的。這會兒沒有外人在,我們一家子骨肉的自然可以親切一點。”賈祤笑著回話。

這會兒不再客套,賈祤請大姐姐落坐。至於楚王李燁,他這兒給長輩見過禮後,賈祤也不留孩子在此久待。反正四歲小兒的課業一一有安排。今個兒他也一樣不能偷懶。

要知道來年楚王李燁就五歲,五歲的孩子讀書習武樣樣開始真把式,這一步一個腳印。想學成真功夫,豈能虛應了事?

賈祤對於親兒子有期盼,對於李燁而言,他其時挺喜歡習武,也喜歡騎射。

特別是老太監帶楚王去皇宮裏的校場,他在那兒騎上小馬,還是比劃一下射術。

只要能中一箭,也讓李燁高興。畢竟父皇在離開前,還跟小兒許諾過。他如果射術好,等父皇歸來就帶去狩獵。

狩獵,不是射一下箭靶,而是狩獵了動物。想一想,李燁就心動。他於是在射術和騎術兩道上,他哪怕是小兒也用足功夫。

當然努力歸努力,小兒尚小,每天習武騎射的時間有限。

在賈祤這一位親娘眼中,也不能太過於拔苗助長。於是能多得一些騎馬的時間,多一些練習射術的時間,楚王李燁只有歡喜,沒有半點不開心的道理。

楚王李燁開開心心的告辭。

殿內,賈祤和大姐姐元娘一起吃茶。賈元娘的目光落在楚王離開的背影,她笑道:“有殿下在,娘娘安然。”

“這般真好。”賈元娘心底也清楚,她盼一個孩子。如今盼著兩個兒子,她心頭餘願足矣。

賈元娘也盼著宮裏的三妹妹好,特別是楚王,賈元娘可是知道一點娘家人的消息。畢竟生母賈趙氏有些話也不可能瞞著親閨女賈元娘。

“小十一身子骨不錯,他又習武鍛煉,瞧著倒像將門虎子。”賈祤笑著回了大姐姐的話。

“來,大姐姐,請吃茶。”賈祤笑著給大姐姐的茶盞添一下。

“娘娘,您這般,臣婦倒是受之不起。”賈元娘回話,她說道:“當是臣婦替您斟茶。”

“一家子姐妹,不需要客套。大姐姐,我這兒您還自在一點,你跟我客氣了,倒讓我心裏難受。”賈祤回話道。

“那聽娘娘您的意思。”聽著三妹妹的話後,賈元娘接受了三妹妹的好意。

二人又聊天,賈祤說道朝廷大捷的消息。

賈元娘點點頭,她附合一回,她說道:“朝廷大捷,普天同慶。一旦皇上歸京,指定就是潑天的功勞要拔賞下來。”

“是啊,這一回又要賞了不少的新貴。”賈祤也同意。

賈祤當然想得更多的就是皇帝前頭喝多了,還說要冊立她做中宮。想一想,一定是皇帝喝多了。

要不然,如今皇帝把燕王又帶著從征,皇太子還在監國。賈祤瞧著這二位的位置還挺穩啊。

在心頭,賈祤只能哀嘆。皇帝是一時嘴快的酒後胡言。倒是惹得她一片心湖大亂。

實不應該,實不應該。

“娘娘,您在想什麽難事嗎?”賈元娘瞧著三妹妹突然走神發呆,她就問話道。

“只是在想燕王立大功,東宮當如何想法。本宮如今就怕宮裏起風波。”賈祤說了一點子小擔憂。

這一點擔憂於金粟宮無大礙。反正賈祤說一說,也就是說一說。

賈祤當然可以不在意,誰讓玉衡宮的錢淑妃和九畹宮的宋昭媛站不到一塊兒去。這二位的親兒子鬥得你死我活。

不分清一個勝負,不倒臺一方,這事情就不算完。

“娘娘,您背後有隨國公府,您膝下有楚王殿下。您安穩如山,東宮和燕王府這二系人馬在沒有比劃出一個勝負前,他們應該不會想再添了新的大敵。”賈元娘回話道。

“可宋昭媛曾經就敢暗算本宮。”賈祤覺得不能低估敵人,也不能高估對手。誰知道,誰什麽時候又出暈招。

亂拳打死老師傅,這世間最大的意外,就是誰也不能預測的意外。

“娘娘多思也對,是臣婦想淺了。”賈元娘也得承認三妹妹的話。宮廷內苑,人心難測。

就像賈元娘的上一輩子,她的不能生育也不過中了招。而且不是什麽高位妃嬪,不過是巧合之外的巧合,她替人擋災了。

這意外與巧合,算計與人心,有時候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

可能就是剛好撞上麻煩,誰的麻煩還重要嗎?這撞上的人就只能怨命歹。

宏武二十四年,京都一切無恙。

這一年,要說不一樣的就是除舊迎新年時,祭祖廟,祭天地,一切不是皇帝主持,而是皇太子來主持。

因為皇帝還在征伐吳中的戰場上。大軍沒有回師,京都一切都是皇太子這一位監國說了算。

宏武二十四年過去,迎來宏武二十五年。

皇宮大宴,元宵盛會依舊。

賈祤在這一日見到娘家親人,當然隆安郡主這一位祖母沒有出現。這一回賈祤見到的是嫡母、叔母和嫂嫂弟妹們。

一家子人也借著這一回宮宴,見一面,也說一說體己話。

賈祤從叔母口中知曉六妹妹賈六娘的婚事定下來。從嫡母口中聽到六遞賈弘祫同樣定下婚約。

“六弟和六妹妹今歲年滿十五,他們的婚事定下,當是國公府雙喜臨門。母親,叔母,本宮也要給弟弟和妹妹賀喜一回。”賈祤對於弟弟妹妹定下來的終生大事,她替他們高興。

至於送了添禮,甭管是給六弟的聘禮添份子,還是給六妹妹的嫁妝添份子,賈祤都不能省了,還得重重的添。

這是賈祤這一位做姐姐的一點心意。更是做給世人看,也讓二人的婚事更添彩。

宏武二十五年,隨國公府的第二代們的婚事全有著落。

賈祤琢磨著嫡母和叔母一定都開心,他們往後不必參加聚會時,總在琢磨著哪一家的小郎好,哪一家的女郎更好。

宏武二十五年,仲春臨,夾鐘月的初一日。

金粟宮的主殿內,賈祤見過到來的一眾妃嬪。爾後,她領著諸人一起往長壽宮去,當然是去給慈壽太後請安。

長壽宮。

在花廳裏,賈祤等妃嬪們小坐片刻後,慈壽太後方在宮人的簇擁下到來。賈祤等妃嬪一道起身向太後行禮。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錢太後在主位落坐後,她擺擺手,說道:“都落坐吧。”

賈祤等妃嬪謝過話後,方才一一落坐。

此時錢太後的目光和藹,她像往常一樣的問一問楚王和皇九女的近況。賈祤和石德妃一一回答了。

至於其它的妃嬪們,錢太後也點拔一二句。不過就是一個場面上的意思意思。

最後跟往常沒有兩樣,錢淑妃留下來,錢太後並沒有留其它妃嬪的意思。賈祤等人當然就是識趣兒的告退。

等著其餘的妃嬪們離開後,錢太後的目光落在錢淑妃的身上。

“東宮的兩位庶妃快要生了。”錢太後的目光落在錢淑妃的身上,她這般說道。

“姑母放心,我一定盯緊東宮女眷們,可不敢讓人做了手腳。”錢淑妃立馬保證了話道。

“你把太子妃的活幹了,你準備讓太子妃做什麽?”錢太後問話道。

聽著姑母的問話,錢淑妃楞在當場。好半晌後,錢淑妃反問道:“姑母,莫不是太子妃在您這裏訴苦,還告本宮的刁狀?”

錢淑妃這是一說就要冒火氣。這還有沒有王法。這做兒媳婦的在太婆婆面前告婆母的小黑狀。哪家的規矩,這是學到狗肚子裏嗎?

錢淑妃很生氣,她就想給太子妃記幾筆。等著有機會,她一定要收拾一下這一個兒媳婦。

“還用人告狀?”錢太後輕輕搖搖頭,她說道:“哀家的眼睛沒有瞎。”

“哀家會用眼睛看事情。太子妃在哀家這兒從來說你的好話,可不敢抖你半個字眼兒的不是。”錢太後回話道。

錢太後這麽一說,錢淑妃尷尬了。錢淑妃說道:“本宮就知道太子妃是一個好的,不愧是皇上替茂鼎挑的嫡妻。這人品貴重,稟性樣樣拔尖。這就好,這就好。”

當然錢淑妃心口也有怨言。這太子妃的品德性子再好又有什麽用?

太子妃一直不能生一個嫡皇孫,這天大的好,在這一樣錯處面前,錢淑妃就覺得變得大大的不美。

“既然你知道太子妃好,你往後在插手東宮之事時,你也得註意一些。一些話傳出去,這難堪的不止太子妃,更會讓皇太子的臉上無光。”錢太後又是無奈的叮囑一番。

錢淑妃聽到這話後,她問道:“姑母,本宮哪兒又做錯了嗎?”

“你賞茂鼎兩個懷孕的庶妃,一賞再賞,這都無錯。就是你為何只賞庶妃,倒把太子妃給落下?”錢太後搖搖頭,她說道:“你莫不成還缺那一點賞賜的東西,你缺,你就跟哀家說一聲。哀家給你補上。”

“啊,就為這一點小事。”錢淑妃不以為意。

“小事不斷,也會變成大麻煩。”錢太後心頭想嘆氣。

“淑妃,你在東宮女眷面前替庶妃們做臉,你倒把太子妃撂一邊。茂鼎是你的親子,他從來跟你一條心,你待太子妃冷落一分,他就跟太子妃冷落三分。唉。”錢太後一聲嘆息。

要說這問題也不全在錢淑妃的身上。錢太後瞧著,還是皇太子飄了。

皇太子監國,皇帝是信重。

眼下吳國形式不好,年前的捷報不斷。只要不眼瞎,這大夏朝廷的前程是越來越好。

這等時候東宮一系能不耀眼嗎?

就挺耀眼的。

太子妃膝下無子,這就是明晃晃的弱點。偏偏錢淑妃還在火上燒油。然後東宮的庶妃們又是淑妃這一位太子妃的婆母給賜下。

在皇太子的眼中,庶妃們溫柔漂亮,懷孕的還能給東宮添皇孫。這等時候皇太子盼兒子,盼得眼睛都快綠了。

皇太子想擡舉一下庶妃,特別是有孕的庶妃。

太子妃這裏要退一涉之地。這等做法在錢太後眼中就是過了。

太子妃是皇太子的嫡妻,妻者,齊也。有些時候太子妃的位置很重要,很重要。

錢太後這一位天子嫡妻,憑得就是規矩上位,如今在長壽宮裏享太後娘娘的福份。

這太子妃憑的也是嫡妻身份。錢太後和太子妃有一點同病相憐,她們都缺親兒子。

錢太後能坐穩後位,當年是她得先帝的聖心。

太子妃呢?太子妃如今的地位在皇太子心裏有幾分愛重。

錢太後不知道。但是錢太後知道太子妃身後的鎮國公府很重要。

大夏朝一共冊封六座國公府,哪一座國公府在大夏朝都是立下功勞。沒有潑天的功勞,這國公的榮耀也拿不著,拿不穩。

“姑母,您的意思是讓我待太子妃好一些。”錢淑妃小心的問道。

“你待太子妃親切一點,往後給東宮誰送禮,你就莫要忘記了再給太子妃添一份。”錢太後能怎麽辦,她當然是事事明說,全部講清楚。

“姑母放心,侄女一定聽您的。”錢淑妃這人就聽勸,特別是錢太後的話,她不會多反駁。

見著淑妃聽勸,錢太後心裏稍稍安慰。

宏武二十五年,仲春末,賈祤在京都也聽著最新的消息。

宮裏宮外哪有什麽真正的秘密。更何況還是天大的消息。

金粟宮裏。

賈祤聽著宋德稟話,道:“娘娘,朝廷捷報,吳國首府被破,吳國皇家宗室被俘虜。大夏天兵平滅吳國指日可待。”

“大夏萬勝,大夏萬年。”宋德這一潑的賀喜,賈祤聽入耳裏。

“大夏萬勝,一切是皇上英明領導。”賈祤回了一句萬金油的話。

不過在心底賈祤也高興,不起戰亂,中原安定,這等日子誰都歡喜。

“大軍勝了,皇上是不是也很快就會搬師回朝?”賈祤順嘴就說了自己的疑惑。

宋德默然,他一個宮人,他哪裏做得皇帝的主。

“罷,不管皇上什麽時候回朝,此回大軍大捷,這確實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賈祤是真的高興。

這事情賈祤不光自己高興,她還跟親兒子李燁分享一下。

“母妃,父皇什麽時候回來?”李燁顯然更關心親爹什麽回來。李燁說道:“我會騎大馬,也會拉弓騎射,父皇還說帶我狩獵。父皇人不歸,我思念父皇。”

賈祤心想,小兒貪玩,怕是更念著親爹帶著去狩獵玩兒。

說歸說,賈祤還是普及一下宏武帝的功績。

當然也是賈祤的辛苦成果。這會兒賈祤帶著兒子去書房。

賈祤拿著最新的成果,這是一張輿圖。在這一個時代裏,能拿到輿圖的都不是什麽小人物。

一般人收藏輿圖可容易沾上麻煩的。賈祤當然不會。她乃皇帝妃嬪。或者說賈祤做這玩意兒,她也不是為自己,她為了親兒子李燁。

人生三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賈祤覺得小兒雖小,這世界觀還是要建立起來。

人生觀嘛,識字圖裏的歷史小故事,那就是為了人生觀和價值觀在努力。當然後面的生活考驗,那也樣是鍛煉。

“瞧瞧,這是什麽?”賈祤指著厚厚的一疊子輿圖。

“輿圖。”李燁說出自己懂的。

賈祤挑出第一張,她說道:“這是皇宮。如今我們住的地方。燁哥兒可熟悉。”

“熟悉。”要問別的地方,李燁肯定不知道。可皇宮,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過。

有親娘領著去的,有太監們陪著轉悠的。總之皇宮大大小小的屋子,李燁是真的瞧一個遍。

賈祤再翻第二頁輿圖。她笑道:“燁哥兒瞧瞧,這是京兆府。”

“京兆府。”李燁的眼中有好奇。

對於京兆府是什麽,李燁如今也懂。

李燁在輿圖上看見皇宮。他說道:“母妃,這是皇宮嗎?好小。”

在京兆府的輿圖上,皇城太小了。李燁還用得心的尋一尋。

“對。”賈祤笑道:“跟京兆府相比,皇宮太小了。”

賈祤又指著第三張輿圖,她說道:“這是隴內的輿圖。”

“隴內。”李燁念叨一回。

賈祤指著地圖上的京兆府,她說道:“燁哥兒瞧瞧,這就是京兆府。”

“這是京兆府,好小。”李燁這一回感嘆好小時,他就真覺得如此。

李燁還伸手在上面比劃一下。比一比京兆府,再比一比隴內的大小。

賈祤又翻開下一張大大的輿圖,她說道:“燁哥兒瞧瞧,這是中原的輿圖。”

“中原。”李燁對中原有一點模糊的概念,要說多清晰,他又懵懵懂懂。

等看到中原之大,看到上面的大夏、吳國、南漢國時,李燁都伸手比劃一下隴內的大小。

“中原好大啊。”李燁這一回只能吧嗒一下嘴唇,他半晌後才說出了這話。

對一個會算學,能簡單加減乘除的聰明小童而言,這一對比輿圖,李燁真的發現天下好大。

這皇宮他明明轉悠一圈下來,也要好幾天的。結果跟京兆府相比,皇宮不值得的一提。

京兆府跟隴內一比,京兆府太小。

等著一瞧中原之在,隴內好像一塊小豆腐。

這天下之大,李燁一個小童子當然會震驚。

“燁哥兒,往後學會畫輿圖可好?”賈祤笑道:“畫畫很有趣哦。”

對於賈祤而言,兒子學畫畫嘛,當然從畫輿圖開始。

“畫輿圖,好。”李燁沒有拒絕。

對於畫畫這一件事情,李燁挺有興致。因為他識字就從識圖開始。

對於畫畫,小童子的李燁覺得有趣兒。主要是親娘在他耳邊總吧嗒說著父皇在意輿圖。

聽多了,李燁哪怕不想記著,他也記下來父皇喜歡。

李燁可崇拜父皇,在他小小的世界裏,父皇就是最利害的人物。

小孩兒羨慕最強大的人,這當然不會是錯處。這是人的本心本性。

在賈祤瞧著親兒子答應後,她心頭也開心。

當然賈祤更知道畫輿圖什麽的,就是教導一下小孩子要定性。

至於學多少,學多久,這倒不必急。在賈祤的心裏,李燁學一學輿圖是開拓眼界的。

不光是中原,還有中原之外。賈祤在南麓草原上掙來的錢財,她用在跟域外商人的交易上。

這裏面有買賣新種子,更有商貿的往來。當然更有打探一下海外的真實情況。

海外的輿圖,賈祤也要讓人做。只是目前的進展有限。

賈祤總要再確認一下,等著自家小兒更大一些後,這海外的輿圖也要讓小兒親自畫一畫。

讓李燁這一個親兒子知曉山外有山,中原之外也有文明,也有國家,更有滔天的富貴。

中原之富,在於黎庶的勤勞。海外之富,在於土地的遼闊。

人活一輩子,不知天下之大,坐井觀天的話,那還談什麽世界觀?

世界嘛,從認識地理,從各處的文化開始。包容,開放,從來才會最有活力。

限制,自大,從來就是固步自封的開始,一旦開始,只會墜落。

人生如水,不可逆水行舟。

世事如棋,怎麽能奢望山河不變,恒古永存?

賈祤知道,連太陽都有壽命,連星辰都會隕滅。

賈祤從來不奢望永恒不變的一切。還是變一變的好,變一變可能,萬一孕育新的希望呢?

在賈祤的眼中,流著她血脈的親兒子李燁就是一顆種子。

春天種一顆種子,不盼著秋天收獲。只盼著這一顆種子是希望,未來能結出更多的種子,播種到更廣袤的大地上。

從近而遠,越來越多。只要數量多了,量變就會引來質變,很可能就會長出希望來。

宏武二十五年,季春臨,姑洗月。皇帝搬師回朝,大軍凱旋,得勝歸來。

李燁哪怕是一個小豆丁,他還是跟著皇太子和蜀王這兩位兄長一起迎了大軍歸來。

等著李燁回到金粟宮時,李燁的聲音還在顫抖,他很興奮。他的顫抖也是高興與激動。

“母妃,大軍好雄壯,父皇好利害。”在李燁的人生觀裏,頭一回見著這般威風凜凜的父皇。

立於萬人中央的父皇,一直就是眾人的焦點。

小兒子李燁當然崇拜這樣的父皇。在他小小的人生之中,他覺得父皇就是最偉大的人。

“好孩子。”賈祤伸手,她拍一拍小兒的肩膀,她說道:“先喝水,潤一潤嗓子,你慢慢說,母妃一直聽你講完。”

對於小兒激動的,瞧瞧,這一回來就讓親娘當聽眾。這小嘴巴就是噠噠噠的說個不停。

小兒太激動,這一個分享的欲望太強烈,賈祤不能打擊小兒的積極性。於是她只能當一回聽眾。

不過聽著小兒描述的大軍,描述著皇帝的威望之重。賈祤雖然沒有親眼所在,她能想像一下。

在心底,賈祤也覺得這般太正常。莫說一個小兒被震撼。就是誰在那等氣氛裏,一直都會沈浸其中。

一直等著李燁喝過水,又是噠噠噠的講了許久後。

賈祤伸手,她又拍一拍小兒的肩膀,她說道:“燁哥兒想成為父皇一樣利害的人物嗎?”

“想。”這一個答案不必深想,李燁給出肯定的回道。

“那燁哥兒往後就要多努力學習,好好習武,多多鍛煉騎射功夫。”賈祤給兒子描著大餅。

“父皇以前也努力學習,習武練騎射嗎?”李燁問親娘。顯然楚王雖小,他還是挺有自主意識,他就愛問問。

“當然。”賈祤一口咬定,皇帝年少時一定是一個努力上進的少年郎。

“我一定努力。”李燁握一握小拳頭,他說道:“今天我以做父皇的兒子驕傲,將來一定讓父皇以有我這樣的兒子自豪。”

顯然母妃曾經的雞湯鼓勵到楚王李燁,李燁雖小,這會兒還是回應了母妃曾經說過的話。

他雖小,也有雄赳赳的志氣。

“好。”這一聲好,大聲的稱讚一回。

這當然不是賈祤誇了自家小兒。她擡頭,她看見進了金粟宮主殿內的皇帝。

“皇上。”

“父皇。”

賈祤和親兒子一起喊出聲。這會兒母子二人上前。

賈祤盈盈一禮,她向皇帝見禮問安。李燁也恭敬向皇帝見禮問安。

“平身。”李恒臉帶笑意,他先攙扶賈祤起身,爾後又伸手撈過小兒子。

李恒用手墊一墊,他笑道:“小十一壯實了,這很好。”

“兒有努力習武,兒的箭術騎射,大家夥都誇讚好。父皇,您不能忘記狩獵的事。兒還要獵了皮子,給皇祖母,給父皇和母妃做了冬日的圍脖。”李燁雖小,還知道拉虎皮扯大旗。

為著自己狩玩耍,好說不好聽。李燁想兩全其美,小兒雖小,也有智慧。孝道天下稱嘆,李燁自然就想著這樣的旗號頂頭上。

“好孩子,有孝心。”李恒果然很滿意,他伸手,拍一拍小兒的肩膀。

這會兒李恒挺高興,他抱一回小兒。不過李燁不在皇帝懷裏久待。

“父皇去打仗,父皇很辛苦。兒不能累著父皇。”李燁多嘴甜的小童,這會兒巴巴的說父皇好話。

這話聽得李恒高興。

小兒雖小,這真心一片,這讓當爹的聽著高興。

此時賈祤的目光也落在皇帝身上。皇上一身風霜。比起往昔,確實看得見真吃苦。

人瘦了,也黑了。特別是眉眼之間的風霜色,那是磨砂出來的。

“大軍大勝,大夏萬年。皇上您乃明君,悠悠青史,將來一定鑄下您的姓名。小十一沾了您的光彩,唯盼他將來不墜您的清譽才好。”賈祤這時候笑著一指親兒子,她說道:“往後皇上還得更辛苦,小兒的教導還請您多費了心思。”

賈祤又是盈盈一禮。

顯然對於教導孩子這一回事情,賈祤覺得不能自己光努力,皇帝是親爹,他還得上陣一回。

“小十一聰慧,朕樂得教導他。”李恒不拒絕。

這會兒說說話,賈祤迎了皇帝落坐。李燁坐在父皇身邊。他像一個小跑腿兒,宮人斟茶,他給遞上。

宮人送上茶果點心後,他又親自給父皇剝了果子皮。總之李燁雖小,這小家夥的心思可不老少。

享受一回小兒的孝心,李恒心情不錯。

“朕要舉辦宮宴,籌謝功臣將士。這一回小十一隨在父皇身上,也跟父皇一起見識一下國朝的勇士們。小十一,可願意?”李恒認真的問著小兒子。

“願意。”李燁挺起小胸膛,他挺驕傲的說道。

“好。”李恒滿意兒子的態度。

在金粟宮裏,李恒來一趟,然後領著小兒子離開。

賈祤瞧著父子二人離開的背影,賈祤在想著皇帝待小兒子的態度。

賈祤眼眸子裏有凝重。她在想,皇帝當初的話,不是糊塗話?

皇帝這等用意是把小兒子推上臺面嗎?

賈祤這會兒心亂如麻,偏偏一腔心事她得自個兒悶著。跟誰說?

賈祤可不敢信了別人的嘴巴。因為她自個兒如果都保不住秘密,還相信別人,那簡直就天方夜談。

賈祤這裏想得多。

皇子所,興泰殿。蜀王得著衛謹親自傳信,他自然回一趟寢宮。

他回來就是換著吉服,因為衛公公帶來的消息,此回宮宴大宴,乃大勝慶賀。

父皇要領他出席。這讓蜀王李茂盼心裏特別的激動。哪怕回了寢宮,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無數回,等著站在銅鏡前時,李茂盼的心底還在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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