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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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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大夏宮宴, 連辦三日。這一回皇帝宴請伐吳國的功臣。彼時隨在皇帝身邊的除了皇太子外,還有蜀王、楚王二位皇子。

獨獨燕王缺席,但是燕王人不在,聲名猶在。

金粟宮裏, 賈祤瞧著從大勝宮宴歸來的親兒子李燁。

李燁小嘴吧嗒的講一個不停, 他講著皇帝如何賞人, 如何得眾人的信服。總之在楚王李燁的嘴裏, 他最崇拜的就是父皇。

這等事情賈祤就用聽,只看親兒子的小眼神,還有他一幅信徒如見神明的熱忱模樣。賈祤就知道親兒子一顆心全要到親爹身上。

不過能理解。這一等賈祤能懂。

哪一個小孩子的心裏不是存著一個偉岸父親的形象呢。像天空, 像山岳,就像天空一樣的遼闊,像山岳一樣的頂天立地。

賈祤一直等著興奮的李燁講得口幹喝水時, 她才道:“燁哥兒覺得父皇利害,你往也想成為父皇一般的大人物。你就得努力,努力。”

賈祤伸手, 她在親兒子跟前晃一晃, 她就笑著跟親兒子說道。

“父皇說,他會教導我。”李燁挺一挺小胸膛, 他一臉的驕傲。

“成, 有你父皇教導, 母妃心頭就開心。真盼望燁哥兒快些長大,早早就能替你父皇分憂。”賈祤笑著說道。

“是啊, 我也想快快長大。”李燁伸手, 他比劃一下自己, 再比劃一下面前的母妃。

“等著跟母妃一樣高的時候,一定可能替父皇分憂。”李燁一邊說, 一邊還點一點小腦袋,他的模樣還挺認真。

“為何認為跟母妃一樣高,你就能替父皇分憂。”賈祤笑問道。

“太子哥哥就跟母妃一樣高。”李燁說的認真。

“太子哥哥能替父皇分憂,我長大,我也能。”李燁說的理所當然。顯然在他的眼底,跟母妃一樣高的太子哥哥就是一個標桿。

想一想自己的身高,再想一想皇太子的身高。賈祤得說一聲,皇太子長得不算高大。至少在郎君裏,皇太子還稍微短一點。

想歸這般想,再算一算皇太子的年紀,其實有可能皇太子還能再長一長身高呢?

賈祤精神一發散,小念頭倒挺多。

這一想後,賈祤也樂了。不過樂歸樂,賈祤還陪著親兒子李燁說一說話,然後又陪著親兒子一道去畫一畫輿圖。這可是李燁最新添上的一門功課,就叫畫畫。

這畫人物,畫花鳥,畫房屋是畫畫,畫輿圖當然也是畫畫。

在李燁認真畫畫時,賈祤沒有打擾小朋友的認真。

賈祤還輕步走到書房外,走到旁邊的小花廳裏吃吃茶。

這時候宋德來稟話,他說道:“娘娘,皇上降下聖旨。九畹宮的宋昭媛覆位賢妃。”

這話一出來後,賈祤楞在當場。

良久後,賈祤才說道:“賢妃就回來了。”

“娘娘,賢妃又回了。”宋德回覆一遍。

賈祤聽著宋德的重覆之語。賈祤問道:“瞧著九畹宮一直不甚有其它按動作,哪料想宋氏還此造化。等等,不對。”

賈祤這時候也反映過來,她說道:“九畹宮沒動作,不代表宮外沒有動作。燕王這一回伐吳國一定立有功勳。母憑子貴,也是可能。”賈祤想著這一回皇帝歸京時,燕王可沒有跟著回來。

前頭賈祤只是有一點猜測,如今再一瞧,好家夥,燕王真有本事在身啊。

賈祤這裏在念叨著九畹宮的宋氏母憑子貴。

想一想又覺得天經地義。誰讓這一個時代裏母子也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女史。”賈祤喚了身邊的司徒女史,她說道:“你替本宮備一份賀禮,宋德,你替本宮走一趟九畹宮送上給賢妃的賀禮。”

如今只是降下聖旨,正式的冊封大典還沒有舉辦呢。賈祤一點不著急的。畢竟在她想來,有人會比她更著急。

甭管是延安宮的張昭儀,又或者是玉衡宮的錢淑妃,這二位一定挺著急著宋賢妃覆位一事。

這事情的風波呢,還會擴散的。賈祤呢,她有底氣吃吃瓜,看看戲。她的心態就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著急。

玉衡宮。

錢淑妃的耳朵不聾,她當然也聽到九畹宮宋氏覆位的消息。

這消息於錢淑妃而言當然不是什麽好事情。一旦宋氏再成為賢妃,她二人的位份就一樣。

“這怎麽可以。”錢淑妃念叨一回。至於給九畹宮備賀禮,錢淑妃當然不能落下。這是規矩。哪怕她不高興,她還是不能落人話柄。

至於送禮,當然由下面人去送。錢淑妃才不想去看宋賢妃得意的嘴臉。

這會兒錢淑妃心底有一點慌。於是她待不住,她往長壽宮去。

長壽宮。

錢太後一瞧見來請安的錢淑妃神色裏有忐忑。她問道:“為著九畹宮覆位一事心神不寧?”

“姑母慧眼,您一眼就瞧中侄女的心事。”錢淑妃在錢太後跟前不瞞著,她承認了。

“燕王立功,母憑子貴,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你忐忑不安,你心神不寧,這又改變不了大局。”錢太後回話道。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燕王去從征。”錢淑妃說這話時,她說咬牙切齒。當然她絕口不會提,當初燕王從征時,她跪了多少神仙佛陀,就祈禱著神佛們的成全,最好就讓燕王再也回不來。

可惜神佛不從願,錢淑妃的祈禱沒有成全。燕王如今瞧著人好好兒,還是立下大功讓生母覆位為賢妃。

“我不甘心,姑母。”錢淑妃吐露心聲。

“不甘心就忍著。燕王有本事,他能立下功績,皇上眼中燕王就是自家的好兒郎。”錢太後目光冷漠,她說道:“宋賢妃如今母憑子貴,在皇上眼中理所當然。”

“唉。”錢淑妃一聲嘆息。

錢淑妃說道:“姑母,宋氏能母憑子貴,她能覆位賢妃。我呢,侄女能不能母憑子貴?”

“你想如何顯貴。”錢太後問道。

錢淑妃期期艾艾,良久後,她伸手指一指昭陽宮的方向。

“你想做中宮皇後。”錢太後又問道。

“太子是儲君,我乃太子生母,一樣可以母憑子貴。”錢淑妃這會兒被九畹宮的宋賢妃之事一刺激,她自然就是情緒上頭。

錢太後聽過侄女的話,她回道:“不可能。”

“憑什麽皇上兩樣待遇,宋氏可以母憑子貴,本宮就不能。”錢淑妃當然不滿意。

“如果你能,茂鼎冊立皇太子時,天子就會晉你為繼後。當時天子有嗎?天子沒有。”錢太後說事實,擺道理。她又道:“既然當時沒有,現在就不更不可能。”

“淑妃,你得盼著太子好,太子好,你才有將來。”一旦太子不好,淑妃一定沒有將來。在錢太後的眼中,一切已經擺得明明白白。

錢淑妃聽懂姑母的話。她說道:“依著姑母的意思,在皇上心中,我不配中宮之位。”

“你如果這般認為,那就是。”錢太後點頭同意了錢淑妃的賭氣話。

這話當場就把錢淑妃咽著了。

真相挺殘酷,又有一點傷人自尊。至少在錢淑妃的心中就是如此。

長壽宮裏的錢淑妃是失意人。其時還有比她更失意的。

往九畹宮去關禮的張昭儀,這一位心情更不好。

要知道錢淑妃不高興歸不高興,她還有錢太後當靠山,還有皇太子這樣的硬實背景。

宋賢妃覆位又如何,還是矮了錢淑妃半個身位。

可在張昭儀這兒又不同。張昭儀如今的品級低宋賢妃一級。

她二人之間有殺子之仇,哪怕是張昭儀失子。

可在宮廷之內,你幹不掉敵人,可能就意味著你容易被敵人幹掉。

這如何讓張昭儀能心安?張昭儀心不安,皇家的規矩擺這兒,她應該做的場面樣子活,她還不能擺爛。應該走的流程,總要體本面面的做好。

在宮廷之內,有些體面是不是做給自己看,那是做給旁人瞧。

有些人可能自己不想體面,自然就會有人來幫著體面。

張昭儀還沒有活夠,她當然就不能太失了體面。

人活一張臉,張昭儀想到這兒時,她伸手撫一下自己的臉頰。可她曾經差一點就失了容貌啊。

想到這些時,九畹宮到了。

張昭儀下了輦輿,她親自來向九畹宮的宋賢妃賀喜。

來給宋賢妃賀喜的妃嬪多,畢竟敢不親自來,就差宮人來送禮的只能是貴妃、德妃、淑妃這三位妃娘娘。

其它人就得乖乖的親自走一趟,以示對賢妃的尊敬。

九畹宮。

宋賢妃覆位,對於她而言這一份丟失掉的榮耀自然又找回來。

皇帝這榮耀是給她嗎?

在宋賢妃瞧來,皇帝給的這一份體面是她的兒子李茂眺用命掙回來的。

對於燕王從征,宋賢妃反對過。奈何經不住燕王的懇求,宋賢妃最後同意了。

結果也跟燕王預料的一樣,這是翻身的好機會。對於他們母子二人都一樣,都得到了想要的。

前線如何?

宋賢妃當然有消息,不過就是滯後一些。但是這不妨礙宋賢妃知道她的兒子燕王是一個勝利走向另外一個勝利。

張昭儀來送禮,來賀喜時,宋賢妃並沒有刁難。畢竟今日是九畹宮的喜事,宋賢妃不想留下半點瑕疵。

對於宋賢妃的和藹態度,張昭儀面上得客氣的回話。

等離開九畹宮後,張昭儀一聲嘆息。這般會做表面功夫的宋賢妃可不容易對付。

指不定一個不留神兒,她又被坑了。

這就是張昭儀對九畹宮裏宋賢妃的印象。

沒法子,宋賢妃坑了張昭儀不止一回。

用暗手,用威脅,又或者明目張膽的做惡。哪樣嘴臉的宋賢妃,在張昭儀的心中都有印象。

就唯獨端著,裝著和善人的宋賢妃讓張昭儀最想嘔吐,這樣的宋賢妃在張昭儀瞧來最惡心。

離開九畹宮後,張昭儀回望一眼。望著九畹宮的牌匾,張昭儀的眼眸子裏隱藏著憎惡。

長樂宮。

宋賢妃這兒迎客臨門,當然收到皇帝的賞,收到兩宮皇太後的賞。再收到各宮妃嬪們的賀禮後。

宋賢妃往長樂宮去,她先去謝過宋太後的庇護。

當然在宋賢妃的嘴裏,一切全是宋太後的功勞。也是宋太後的多番轉寰,才會讓皇上改了對她的印象,樂意讓她覆位。

見著侄女的識趣。宋太後很開心,她笑道:“賢妃,你覆位,當是燕王的功勞。哀家的這一個孫兒了不得,他們立下功績,還能恩惠生母。好,甚好。”

在宋太後的嘴裏,她當然要誇一誇燕王李茂眺。

宋太後一直滿意這一個孫子,可謂是諸皇子裏的頭一人。

此時皇太後誇了人。在殿中一直陪著皇太後說話的宋太妃也開口。

“姐姐,賢妃覆位,當然有燕王之功。母憑子貴,古來皆然。不過要說您啊,在裏面也有功勞。打小燕王可是您親自撫養長大的。”宋太妃這會兒也拍一拍親姐姐的馬屁。

“姐姐您在燕王身上花費的心血,如今可是全然不白費。姐姐您替朝廷培養了大才,替皇上培養出賢兒佳子。”

在宋太妃的嘴裏,又是翻來覆去的誇了一回宋太後。總之燕王有功勞,也是宋太後的心血。

宋太妃都誇了宋太後,宋賢妃當然也一樣當捧哏的。

這會兒的氣氛好,人人都說好聽話,恰巧真的就是燕王立功勞的時候。於是宋太後高興,宋賢妃也高興。

就是宋太妃也挺高興的,誰讓她也是宋氏女。

這一日,九畹宮是眾人的話題中心。

不過對於金粟宮的賈祤而言,一切可以照舊。

按著往常的時辰,賈祤和兒子李燁一起用了晚膳。然後,消消食,溜溜狗。

等著差不多後,李燁就去沐浴,然後早早歇下。

賈祤這兒晚睡一些時辰,她還看會兒書籍。

就在賈祤也準備歇下時,金粟宮裏迎來帝駕。

對於皇帝的到來,賈祤挺驚訝的。畢竟今天是宋賢妃的好日子。依著舊例,賈祤真以為皇帝會駕臨時九畹宮,以便給宋賢妃做一份體面。

哪料想皇帝來了金粟宮?賈祤真的太意外。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李恒攙扶起賈祤,帝妃二人一道往殿內去。

在寢殿之內落坐後,這會兒時辰晚了,賈祤問一問皇帝的用膳情況。她說道:“皇上可餓了,可要傳了宵夜?”

“朕在泰和宮用過,此時不餓,宵夜就免了。”皇帝回話道。

既然皇帝不想用宵夜,賈祤就遞一小盞的果酒,她笑道:“這不醉人,皇上嘗嘗。這是嘉穗莊子釀的。”

睡前喝一點小酒,這睡意好,一睡就到天明。

賈祤自己試過還不錯,想著皇帝壓力挺大,也可以試一試。果酒的度數不高,其時壓根兒是渴不醉的。

不過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就要另當別論。

“祤娘推薦,朕就試試。”李恒沒有拒絕,賈祤也陪著一道飲一些,就當睡前的消遣。

這會兒二人飲一點小酒,氣氛就不錯。皇帝擺擺手,示意宮人們全退下。

這時候沒人會不識趣,於是殿內侍候的宮人們福禮後一一告退。殿內就剩下帝妃二人。

這會兒燭光之下,李恒瞧著賈祤的臉龐,他問道:“朕來,祤娘不驚訝嗎?”

“皇上是說您不去九畹宮,您來了金粟宮之事嗎?”賈祤笑著反問道。

“就此事。”李恒回道。

“皇上乃天子,您想到哪兒去,您想歇了哪一處,自然全隨您的心意。莫不成還有人敢替皇上做主,誰這般膽大包天。”賈祤笑著說道。

“祤娘,你這話有趣,一聽就讓人覺得滑溜兒的不沾手。”李恒回一句。

“臣妾真是滑溜兒的性子,臣妾這會兒就當勸一勸皇上去九畹宮。臣妾留下您,這就是打了九畹宮賢妃的體面。賢妃不高興,慈樂太後娘娘的眼中,臣妾怕也會變得不知禮數,有礙觀瞻。”賈祤神色淡然,這應該說的話,應該打的預防針,她還是提上一嘴兒。

“你真怕母後不喜,怕賢妃記恨?”李恒問道。

“怕。”賈祤承認一回。

“不過不要緊。”賈祤又補一句,她說道:“誰讓皇上您樂意來了金粟宮,臣妾可不會推掉您的美意。旁人再要緊,總不及皇上萬一。”賈祤的嘴裏,當然事事得把皇上擺頭位。

慈樂太後不喜,可天子高興嘛。賈祤能怎麽辦,當然是在太後和皇帝之間,這選邊兒就站在皇帝這一邊。

“果然祤娘懂朕心。”李恒挺滿意貴妃的態度。

太後的看法再重要,還是天子的意思更要緊。哪怕是親母子,在李恒的眼中,萬事萬物依然不能越過他這一位天子。

這會兒李恒又飲一口小酒,他說道:“朕很歡喜。”

“祤娘最懂朕心。”李恒這會兒擱下小盞,他執起賈祤的手,然後他翻開賈祤的掌心。

“瞧瞧這掌紋,朕瞧著就好。祤娘合該是朕的中宮。祤娘,做朕的皇後要擔重擔,你可怕?”李恒握著賈祤的手,他的目光卻是直視賈祤的眼。

第二次皇帝明晃晃的問話。皇帝這會兒應該不會醉酒了吧?

賈祤心想著,她這可是果酒,真的不醉人。

“不怕。”賈祤良久後,她還是給出自己的答案。

“只要皇上您想,臣妾迎難而上。”賈祤給出她的答案。

如果這不是機會,那時候才是?

賈祤不知道皇帝真正的打算,不過皇帝問了第二次,這自然已經做不得半點假。

畢竟皇帝這年歲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這一位還是春秋鼎盛,這時候說話自然有帝王的考量。

雖然賈祤也不懂,皇帝選她做中宮,真的就準備扶持她家親兒子李燁上位嗎?

想一想兒子能當儲君,賈祤又怎麽可能忍心拒絕皇帝的大善之意。

要知道這可是關乎親兒子一輩子的前程。同樣也關系賈祤一輩子的前路。

一旦踏上去後,就註定得無悔。後退,那是沒得退。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

只有進一步才可能海闊天空。才可能希望無限大。

“朕心中信祤娘。”李恒笑道:“朕信祤娘擔得起中宮之位,小十一會是優秀的儲君。”

皇帝這是在畫餅嗎?賈祤想。可這餅真的好大好圓。

“所以祤娘可以給朕的岳丈,給隨國公府的當家人透露一點口風。有些事情朕也要人在朝堂上配合一下。”李恒的臉上有笑意。

賈祤的心頭一抽抽,她懂得,前面她守住了秘密。

賈祤心想,皇帝一定在觀察這一切。如今皇帝都給明話,讓她跟親爹講一講關於她上位,關於隨國公府皇外孫上位的事情。

這幹系重大啊。賈祤的心頭突然沈墊墊起來。

一旦她的親兒子李燁做了儲君,一切皆不同。

有膽子,有壓力,同時也有一股子亢奮在心底升起來。賈祤知道的,那是野望。

這一股子火就是皇帝刻意在點燃的。賈祤能怎麽辦?

她沒得選。因為皇帝已經替她和親兒子李燁選好了路。

“好。臣妾全聽皇上的。”賈祤應下了話。

“祤娘應了話,朕很高興,朕挺開心。”李恒笑道:“朕也想瞧一瞧國丈大人的態度。想必應該也替祤娘和小十一一道歡喜吧。”

“當如此。”賈祤回了皇帝話道。

這會兒燈下瞧美人,李恒瞧著賈祤,他覺得美人甚美。於是李恒一攬,他攬著賈祤往懷裏帶。

賈祤沒有拒絕,她依偎進皇帝的懷裏。賈祤聽著皇帝的心跳聲。

李恒這會兒心思沈靜。其時在伐吳國之時,李恒就瞧出來燕王的上進,這一位皇子有手段。

彼時的皇帝就在想,前世今生兩輩子。燕王這一個兒子在登上大寶之前,他都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

如今的燕王也一樣,伐吳國燕王在兵事之上也有能耐。這讓皇帝很滿意。

讓皇帝真正不滿意的地方在於登基前後,燕王是兩幅嘴臉。

這問題在哪裏,真的讓皇帝想不明白。

明明登基之前,燕王是果敢聰慧,禮賢下士,孝悌有嘉,憐民勤政。一旦上位之後,燕王就是好大喜功,不惜民力,不悌兄弟宗親,不聽忠言逆耳。這一位鬧得山河烽火,處處狼煙。

屠戮兄弟,宗親困苦,世家怨言,小民生計無依。一個朝廷能在短短的時間倒臺,還是一個一統中原的新皇朝啊。

想一想,宏武帝李恒就想不明白。最後他只能有一個結論,就是做皇帝時的李茂眺壓抑的太狠了。他的一切全是按著皇帝的意志在表演。

皇帝喜歡什麽,李茂眺這一位皇子就裝成什麽模樣。

等著宏武帝百年之後,李茂眺上位時,他已經不想壓抑自己,他想隨心所欲。

守成之君,好歹能守了祖宗基業。最怕想跟先君比較的帝王,想超父越祖,想幹一點大事業的帝王,他還沒有逼數。

最後帝王想再創業,這難度太大,於是崩盤了。

結果當然是山河破碎,黎庶很苦。真苦的沒活路,不然豈處處鋒煙,全是鬧選擇的小民。

這一輩子的宏武帝在燕王身上已經打下一個叉叉,這一個皇子不是他挑的繼承人。但是這不妨礙他給燕王機會。

伐吳國,燕王立功勞。

皇帝在俘虜吳國皇室宗親後,在吳國首府被征服後,他就已經帶著禁軍回京都。

至於留在吳國的燕王在收尾。當然皇帝給了燕王一路獨斷之權。

如果燕王還向上一輩子一樣的膽子大,南漢國一樣會遭殃。如果燕王不是敢,憑著如今的天下大勢,南漢國也撐不久。

大夏贏了,這是靠的實力。用著堂堂真正正的民力軍隊去碾壓勝利。

這一等勝利最穩,不是什麽奇謀,純粹就是大勢之下浩浩蕩蕩。贏了,就是贏了。

次日。

九畹宮,宋賢妃起來時,她的眼睛處有淤色。顯然昨天睡得太晚,這留了痕跡。

宋賢妃讓宮人用了脂粉遮蓋。同時她跟身邊的嬤嬤問了話。

“皇上昨個晚歇哪兒?”昨天宋賢妃得到覆位的聖旨。按說是她的喜慶日子,宋賢妃以為皇帝會來九畹宮。結果皇帝沒來。這當然讓宋賢妃挺失望。

宋賢妃就是隨口一問。嬤嬤小心的回道:“皇上宿在金粟宮。”

殿內氣氛一下凝固。宋賢妃驚呼一聲。

“沒眼力見的,替本宮梳頭都梳不好。”宋賢妃剛才聽到嬤嬤的答案,她就動作一大,然後被扯了頭皮。

梳頭大宮女趕緊跪下。這會兒宋賢妃卻是心情不好。她拿起梳子就朝著大宮女的臉上丟去。

大宮女的臉上留下血痕。這會兒宋賢妃哪有什麽好心情,她罵道:“滾出去跪著。”

大宮女二話不說,趕緊退出去,然後退在寢殿外面。

嬤嬤也小心翼翼的模樣,這時候真不敢招惹宋賢妃。

“好,好,好得很。賈貴妃,本宮倒小瞧她了。”宋賢妃真的很生氣。因為皇帝的舉動明晃晃就是打她的臉。

宋賢妃覺得皇帝替她覆位,還替賈貴妃張目。這什麽用意?

這不是拿她做筏子,就想捧一回賈貴妃得意嘛。

宋賢妃當然很生氣,她氣的快要炸裂了。

不過氣歸氣,宋賢妃也只敢在九畹宮裏撒一撒火氣。真到外面,宋賢妃還得端著。

誰讓賈貴妃的排序在宋賢妃的前面。宋賢妃想拿賈貴妃怎麽樣,就只有心裏面想想。

金粟宮。

今個兒張昭儀來得早,她一來,就趕緊捧一捧賈貴妃。

“臣妾是一個耳不靈的,今個兒也聽著一樁事情。”張昭儀在問安後,她跟賈祤說道:“聽說九畹宮裏,在那一位跟前的一個得寵的大宮女挨了罰。唉,也是可憐見的,還傷在臉頰上。”

張昭儀嘴裏的語氣挺嘲諷,賈祤當然聽出來。

“這事情做得不好。打人不打臉,宮廷內的規矩。賢妃倒是又犯了忌諱。”賈祤淡淡的回話道。

這話讓張昭儀不知道怎麽回答。話說宋賢妃不守規矩,這也不是一回兩回。至於賈貴妃說這話,張昭儀不知道怎麽回來。

畢竟就張昭儀見著的,賈貴妃打九畹宮的那一位時,貌似也打的臉吧?

“怎麽,昭儀覺得本宮說的不對。”賈祤瞧著張昭儀尷尬的神色,她反問一回。

至於賈祤本人,她挺厚臉皮。沒法子,賈祤打從進宮後,她就已經學會自我開解。

怎麽說呢,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就挺對。

賈祤覺得她不尷尬時,尷尬一定是別人。

這不,賈祤一問話,張昭儀趕緊就回話道:“娘娘,您說的太對了。”

張昭儀如今對於九畹宮的宋賢妃壓力山大。她當然更要捧了貴妃,貴妃可是她的靠山。

這會兒張昭儀嘴巧,她想巴結著貴妃,自然就要撿著貴妃愛聽的講。

二人正閑聊著時,司馬女史來稟話,她說道:“娘娘,東宮向各處報喜,今個兒正巧,東宮的兩位庶妃一道生了,生下兩位小皇孫。”

“咦,這般巧合,一道生了。”賈祤就挺驚訝。

“不過這乃宮廷大喜事。東宮有皇孫,想必皇上高興,太後娘娘高興,淑妃也歡喜著。”賈祤眼中,這事情就東宮一系最開心。

想到這兒時,賈祤在想,東宮有兩位皇孫。皇帝的心意會改變嗎?

會不會讓東宮更添一點地位啊。畢竟是兩位皇孫。這份量也不淺。

賈祤眉頭一動,當然臉上的神色不變。她就是萬般想法,這時候也跟往常一樣的態度。

金粟宮裏,賈祤的態度淡然一點。雖然她心頭還有一點小糾結。

不過賈祤想到她已經給宮外遞了消息,就等著長輩們進宮一趟。

罷罷,賈祤自然放下種種的念頭。她這會兒也覺得鎮之以靜。這等養氣功夫,她就需要多練一練。

東宮降生下兩位皇子,要論誰最高興,當然就數著錢淑妃。

錢淑妃準備了賀禮,她還親自去一趟東宮。對於錢淑妃而言,她真的千盼萬盼總算是盼來皇孫。

皇孫看了,庶妃和皇孫也賞了。錢淑妃的目光才落到太子妃的身上。

“太子妃,辛苦了。”錢淑妃得到錢太後的指示,如今對於太子妃這裏自然得重視起來。

這一回兩位庶妃賞了,太子妃是皇孫的嫡母,錢淑妃當然也有賞賜。

這是婆母對兒媳婦的滿意,錢淑妃做的大大方方。

“母妃,您太客氣了,兒媳盡著本份。”在錢淑妃的跟前,太子妃挺是從容。對於錢淑妃賞的賀禮,太子妃也是一一收下來。

一直等著錢淑妃離開後,太子妃在打發侍候的宮人後,她才能一個人靜靜的坐一坐。

也是這會兒,太子妃的臉上面無表情。不是歡喜,不是悲傷,而是一種空落落。

錢淑妃這一位婆母給的禮物,太子妃會在意嗎?

她的嫁妝多,她乃公府千金的出身。她嫁進皇家前,她要做儲君妃時,那是多少閨閣中的女子羨慕嫉妒。

結果呢,她一嫁進東宮,她得到的只是連生兩女。

到如今,太子妃覺得她和皇太子的感情也淡薄下來。

特別是瞧著皇太子對於兩位皇孫的愛重,還有兩位庶妃的歡喜。彼時的太子妃真的空落落,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恨,就是一種無處憑依的感覺。

因為皇太子在意皇孫,對於太子妃生的兩位郡主,這一位皇太子一直有一些忽視的。

嫡女比不得庶子,在皇家就是這般的現實。

特別是在東宮,皇太子如今得償所願的有了皇孫。太子妃心頭的生子壓力也減少一點。

甭管如何,有庶子,也比沒有兒子強。

誰讓東宮裏,皇太子坐著儲君之位。如今燕王又立功,莫說皇太子有壓力,太子妃一樣壓力甚大。

夫妻一體,一旦皇太子不好了,太子妃也落不得什麽好。

東宮挺喜慶。

宮廷內苑中,九畹宮的宋賢妃就是挺郁悶。她又在拜神仙。

宋賢妃覺得自己命犯小人。昨個兒她剛覆位,然後金粟宮的賈貴妃霸占聖寵,讓她落一個沒臉。

今個兒東宮又降生兩位皇孫,這把東宮擠進最新熱度裏。

東宮有皇孫,還是一生就倆。這皇孫多了,皇孫也就容易變得不值錢。

這時候的宋賢妃心情能好?那才叫有鬼。

在神仙面前跪著的宋賢妃特別的虔誠。她就盼著神仙庇護,瞧瞧,前面讓她如願的覆位。

神仙就應該再接再利,趕緊讓礙事的全部通通消失掉。

人類的悲歡不相通。

九畹宮的宋賢妃在生氣的時候。

泰和宮,禦書房。

李恒不過是讓宮人走一趟東宮,平平淡淡按著規矩賞下去。然後,自然就沒有然後。

皇帝這時候在看奏本,他看到就是吳國主力已滅,餘下的不過掃尾工作。後續自然一切順利。在大勢面前的癡人總是少數。

至於燕王的表現,還是一如即往的挺亮眼。

李恒看過後,他合上奏本。皇帝在沈思一些東西。最後,皇帝在奏本上留下批覆。

“衛謹。”李恒喚道。

“皇上請吩咐。”衛謹恭敬的回話道。

“貴妃可有召見娘家人?”李恒問話道。

“娘娘已經遞過口信兒,宮外也遞了牌子。明個兒就會進宮求見貴妃主子。”衛謹趕緊回話道。

對於各宮主位娘娘,衛謹這兒也有盯了人的。這事情有哪些,衛謹公公心裏大概都有數。

只能說做皇帝的身邊大太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一點基本的素養還得有。

“盯緊隨國公府的後續動作。”皇帝說道。

“諾。”衛謹恭敬的應下話。

隨後,李恒繼續看奏本,就像這一回的吩咐隨便小事情。皇帝不在意,只是隨口一吩咐。但是衛謹可不敢大意,皇帝的口諭,他自然就得辦得妥妥當當。

京都內城,隨國公府。

榮安堂。

賈道善從衙門下差後,他一回府,他就聽著嫡妻講了事兒。賈趙氏說道:“公爺,宮廷裏娘娘遞話想見親人。您說說,可是有什麽大事?”

“有什麽大事,你進宮後問一問不就知道。”賈道善回的平平淡淡。

“我這不是關心嘛。朝堂上的風波也跟宮廷裏勾連不斷。哪裏都是枝枝縵縵,不可能沒一點瓜葛。”賈趙氏這話一說後,她又道:“就我瞧見的,像是燕王立功,賢妃覆位。還有東宮降下兩位皇孫。瞧瞧宮廷裏也挺熱鬧,這事兒可不少。”

賈趙氏的目聰目明,她聽到的消息也不少。當然只要不聾的,這會兒都會聽到這些的消息。

“急就不必急,你先進宮,先聽一聽娘娘說什麽。娘娘真有難處,你且回來與我講。府裏總會站了娘娘這一邊。”賈道善的態度還是一樣。

“全聽公爺的。”賈趙氏想一想,好像也是這樣一個道理。

雖然話這說,但是在心裏,賈趙氏還是難得見著宮裏遞信兒。

賈趙氏心頭能不擔憂嗎?這頭一回遇上,這當然就得慎重一點。

關於這一回進宮,隆安郡主沒去,這一位上了年歲,前面倒春寒時病一場。如今還在將養中。

至於賈崔氏,這婆母在休養,嫂嫂這兒得著娘娘的進宮一趟。她做弟妹的當然就留府裏侍候婆母。

甭管如何,這孝道得提倡。賈崔氏這一回就跟嫂嫂一道進宮。

於是宮廷之內,賈祤等著娘家親人。等到接見時,她就見到嫡母一人。

這等情況太少見,賈祤攙扶了要見禮的嫡母。

賈祤扶了嫡母落坐,她說道:“母親,我們娘兒的說說話,此時不必多禮。”

宮人送上茶果點心,爾後,賈祤又道:“你等皆退下,本宮跟母親說說體己話。”

宮人們一一告退離開。殿內剩下母女二人。

這會兒賈祤問道:“如何就母親一人進宮。可是府上出了什麽事情?”

見著貴妃擔憂,賈趙氏也不瞞,便是說了隆安郡主的情況。

“祖母病了,本宮怎麽沒聽到請太醫的消息?”賈祤在宮廷裏的耳目有,如果隨國公府請了太醫,她不可能不知道。

“府上的大夫醫術好,也是公爺信任的。娘娘不必擔憂,您的嫡親祖母已經安然無恙,如今就是好好的將養一番。”賈趙氏忙寬慰話道。

“祖母無恙,這便是好。”賈祤點點頭。

“下一回若有這樣的事情,還望母親一定差人遞了口信兒到宮裏。可不能再瞞了。”賈祤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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