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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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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沈琢自榻上微微起身,墨池聽見動靜忙上前道:“郎君醒了,可要用些什麽?”

他扶住額頭,方才道:“去取些清粥小菜來。”

墨池忙不疊去了,片刻後沈琢聽見響動,以為是墨池回來了,正欲說些什麽,擡頭卻見到了那張無比熟悉的面龐。

含碧面上微笑著道:“沈卿醒了?”她身邊並未攜著侍女,也未曾穿華麗肅穆的服飾,倒像是前來隨意與他閑聊家常,這倒是極少見的。

沈琢便道:“多謝太後娘娘關懷,臣已大好了。”

含碧卻道:“沈卿何必如此客氣?沈卿是功臣,我與皇帝都掛心著沈卿的傷勢。”

客套話已經說完,含碧卻坐在椅子上並未離去,墨池端來清粥小菜,見含碧坐在一旁,忙行禮道:“見過太後娘娘。”

“下去罷。”含碧只是揮了揮手,墨池放下碗轉身離去,沈琢本想起身去拿碗,含碧卻已經伸手將他攔住,“你的傷還未好全。”

含碧已經拿起粥碗,用瓷匙舀起一勺,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這才餵給沈琢。

從前都是沈琢照顧她,如今反而轉換了身份,不過好在沈琢神色未變,餵完了粥,含碧將碗擱在一旁隨意囑咐道:“你這傷還是好好溫養著,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沈琢點了點頭,目送她推門離去。墨池這才敢進來侍候,只聽他道:“太後娘娘十分關心郎君的傷勢。”沈琢聞言卻若有所思。

而後幾日,含碧果然信守承諾又登了沈府的門,只是氣候多變,窗外響起嘩嘩雨聲。

含碧唇畔含笑,“看來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她又偶然瞥見小幾上的書卷,想來應當是沈琢養傷無聊所看,隨手拿來一卷道:“你傷勢還未好全,我給你念罷。”

沈琢有一瞬間恍惚,不過還是應下,畢竟他從未拒絕過含碧。

只聽含碧輕聲曼語念著書卷上的字,她聲音輕柔,混雜著雨打窗框的聲音,讓人聽著頗有些昏昏欲睡。

於是沈琢闔眼,躺在玉枕之上,面容平靜。

含碧見他闔眼便放下書卷,停止了念書,她悄悄靠近沈琢,柔荑觸上他的唇角,那裏有些幹燥。

含碧俯身落下了一吻,只是未曾想到沈琢會回應她加深了這個吻,等二人分開含碧微微喘著氣道:“原來你是裝睡。”語氣似是有些微慍。

沈琢卻笑,“若是不裝睡,如何能知道娘娘想做什麽?”

不過說完話他還是咳嗽了一聲,顯然是一副還未痊愈的模樣。含碧見狀,倒也不怎麽生氣了,只是道:“那娘娘可歡喜?”

沈琢想著,有什麽悄悄改變了,不過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他如今倒顯得淡然,不過還是溫聲道:“我很歡喜。”

含碧聞言偏過頭不去看他,外間淅淅瀝瀝的雨似乎也停了,她便道:“好了雨停了,我也該走了。”

沈琢知道,其實方才落雨只是她想要多留一陣的借口,她的確不能在沈府多待,不過日後有的是時間。

*

花蕪收起手中的紙傘,京城的春日多雨,沈府外一枝斜逸出墻的桃花,花瓣上還含著晶瑩的雨水。

見含碧出了沈府,花蕪忙將人扶著,登上馬車。

馬車內奢華舒適,花蕪見含碧神色似是好了許多,心中也十分高興。

不過她還是猶豫著道:“娘娘,易內侍說陛下今日又吵著想要前來探望太傅。”

於是含碧的神色略變了變,只是道:“胡鬧!皇帝如今怎能隨意出宮。”花蕪一驚,忙安撫道:“陛下已經被易內侍勸阻了,只說等太傅傷好陛下召人入宮便是。”

含碧這才緩和了神色,緩慢道:“對了,沈卿的官職如今也該略提一提。”花蕪低垂著頭,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太傅雖是虛銜,卻是正一品,再往上提便只能賜予丞相之職。

本朝三品以上官員,對朝中貢獻足夠便會被賜予丞相之職,只是前幾朝也不過是寥寥幾人才能被授予此職。

花蕪只是恭敬聽著她說完,“婢子回去便擬旨。”花蕪知曉這旨意一出,恐怕朝中又會不太平,不過她倒不用操心,何況以含碧如今的威信,恐怕反對的意見也會被彈壓下去。

馬車很快駛入宮門,花蕪掀開車簾,顯露出手中的腰牌,很快便被放了行。

馬車一路走在宮道上,轉過幾個角落方才停下,臨近昭月殿時便只能步行,含碧這才下了馬車,花蕪將人扶著行至昭月殿。

凝枝早已候在檐下迎接含碧,等含碧坐在書案旁,又奉上了調好的蜜水,由精致的瓷盞盛著,含碧接過飲了幾口,這才開始批折子。

因著出去了一趟,含碧批著折子時間比往日多些,批完今日的折子,她方才揉了揉太陽穴與酸澀的雙眼,凝枝端來安神的湯藥。

或許是連日來囤積的疲勞,含碧喝過湯藥睡在床榻上一夜無夢,被花蕪喚醒時,含碧眸中還帶著些迷茫。

凝枝替她梳洗打扮又換好朝服,用過早膳,朝陽宮的月洛牽著趙承平前來,含碧與他一齊前往紫宸殿。

今日的朝會開始前,便有內侍宣讀含碧的旨意,她則坐在珠簾後默默聽著傳旨的聲音,果然,宣讀完畢後朝臣一片嘩然。

“臣以為不妥。”兵部尚書率先反對道,“沈太傅如今雖有功績,論資歷卻還年輕,如何堪當丞相之職?”

雖無人附和,不過兵部尚書也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含碧則在珠簾後搖了搖頭,還未曾開口趙承平便道:“太傅自然是當得,尚書可是覺得不妥,不過君無戲言。”

他說話其實並不流暢,不過或許是從前沈琢的教導,如今他肯開口其實也算進步。

趙承平說完,兵部尚書自然不敢不敬,只得偃息旗鼓,含碧這才開口,“好了,這件事就這樣罷,沈大人為了我朝鞠躬盡瘁這才受了傷,若是不獎賞功臣,恐怕令人寒心。”

就這樣輕飄飄幾句話,將眾人彈壓了下去。而不過幾日,禮部便將金魚袋與紫色官服送到了沈府上。

是以,沈琢傷愈第一次入宮拜見含碧時,正是身著紫色官服,腰間佩戴著禦賜的金魚袋。

即便紫色這樣沈悶的顏色在他身上,也顯得他十分俊逸。

守在外間的花蕪看見沈琢,忙進去稟報含碧,“沈……丞相來了。”

含碧聞言只是懶懶臥在榻上道:“讓他進來罷。”

沈琢走上昭月殿的臺階,花蕪出來略行了一禮,“丞相大人,娘娘讓您進去。”

沈琢略點一點頭,擡步入了昭月殿的裏間,簾幕已經放下,內室內滿是芙蓉花香。

他聽見含碧的一聲淺笑,“沈卿的傷可痊愈了?”說完,沈琢走到榻前,註視著她。

她的一頭烏發此刻隨意垂散著,不是往日雲鬢高聳的模樣。

沈琢怔了怔方才回她道:“自然是好全了,多謝娘娘與陛下關懷,還有那些送來的藥材。”

含碧的手隨意放在金魚袋的穗子上繞了繞,“那,沈卿可喜歡我送給你的這份禮?”

沈琢俯身,落在她額頭一吻,覆又起身方才道:“只要是榴娘送的,某便感激不盡。”

含碧聽他喚自己的小名,覆又咯咯笑起來,“沈卿何時如此放肆了?”

沈琢的眸子沈了沈,停在她的耳畔,“還不是娘娘縱容所至,稍後請容臣更加放肆。”

榻上,含碧香肩半露,沈琢持了蘸著朱砂的毛筆,開始細細描繪起榴花的神態。

玉色肌膚之上被暈染上朱紅色,看上去十分動人心魄。

待到描繪完畢,含碧轉頭審視著鏡中沈琢畫出的精致榴花,“沈卿畫的還真是栩栩如生。”

沈琢卻沒接話,低頭吻上她的鎖骨,畢竟二人多日來未曾溫存過,他一索求起來便有些無度,含碧卻任他予取予求。

含碧醒過來時,沈琢正替她穿上繡鞋,修長的手纏繞在她的足尖,她覺出些癢意,輕笑了一聲。

“明日便前來上朝。”含碧很快收斂了笑意,神色覆又變得肅穆。

“是。”沈琢道,室內的芙蓉花香剛好散盡,似乎方才那點旖旎的氣息也消失不見了。

含碧知道,自己如今願意更與他親密些,不過離了床榻,卻也不能太多,不然未免縱得他太過不知所謂。

沈琢走後,含碧收起最後那點柔情蜜意,如今北狄之患已經解決,她也該再次著手削弱世家了。

想到此處,她倒是冒出了一個主意,削弱世家不免傷筋動骨,何不徐徐圖之,那些妄自尊大的世家或許日後發現才會追悔莫及。

含碧第二日便頒布了一道新的旨意,盡管朝臣們知道她說一不二,卻也不再願意順從。

原因無他,含碧這一道旨意便是命人修建女子書院,這無疑實在是太過離經叛道,是以,這道旨意遭到了激烈的反對,不過含碧卻依舊是那副穩當的模樣,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而剛剛上任的丞相,這一次再次站在了這位太後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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