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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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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寧昭懿:“小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原著裏師尊修的無情道。”

小二:“是的,宿主。但現在原著已不可參考。”

雲藹現在身上的功法,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君子劍。

謝人坐雲藹身旁,時不時提醒他註意枝葉,說花匠偷懶沒有及時修剪。其實這話實在多餘,只要雲藹不瞎都能看到自行躲避。

謝人人到中年,身材有些富態,面貌並不兇狠,甚至有些和善,任誰都想不出這是個心狠手辣虐打兒子的。

“今日多謝修士相救,若不是修士英勇,我定不能從那山匪手中逃脫。”

“只是遇到山匪,那些貨物我必須及時處理,有些分身乏術,沒法陪著修士聊聊。”

“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修士海涵。”

雲藹全程不發一言,冷著個臉,難為謝人能一直說下去。

到了提前準備好的廂房,謝人就離去了。

黑貓跟著雲藹進了房間,雲藹一進門,反手施下防窺咒,然後從極品墨玉中放出一個鬼修。

鬼修戴著精致的耳環和手鐲,都是金色。仔細一看,裏面隱隱有光華流動,這樣的飾品在美人身上只會為她額外增添美感,並不會喧囂奪主。

世間美人千千萬,這位鬼修屬於濃眉大眼,勾魂攝魄那一掛,不僅美,而且美得鋒芒畢露。

然而鬼修身上卻是純正的正道劍氣,一出來,就捏著雲藹的臉向兩邊扯。

“多笑笑嘛。”

雲藹任由她動作,並不生氣,鬼修捏夠了把手放下,他才捏住那兩只手握在掌心。

“這回要玩多久?”

鬼修勾起紅唇,吻了雲藹一下,“樂子看完就走。”

謝人遇難時是她先發現的,他還發現山匪和謝人的大兒子有勾結,她這才指使雲藹去救他。

她最近看了個父子相爭的話本,好不容易遇到個現實版,當然得留下來看看了。

-

入夜不久,小謝晏穿回那件手肘磨破的衣裳,偷偷摸摸往外走,哪裏燭火照不到他走哪裏。

好的此時的謝府不如上回見到的富貴,府裏並不是燈火通明,只在人多的路上加了燈籠照明。

小謝晏做賊一般,見到有府中下人路過,就立馬找個陰影處藏起來,就這樣路行了大半。

遠遠走來的家丁長的眼熟,正是那個白天將他推倒的人,手肘處還在隱隱作痛。

小謝晏蹲在一個大石頭的陰影裏,他長期營養不良瘦骨伶仃,蹲下來小小一團,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有個人在這。

他年紀小視力好,悄悄在地上找圓潤的小石子,沒過幾秒他就放棄了,這裏的石頭都有棱有角,要麽是扁的,要麽太大,都不太適合。

他盯上眼前的樹,不知道樹叫什麽也沒人告訴他。

樹比石頭高一點,枝丫大多很細,末端結了很多指甲蓋大小的青色小果。想來地上那些被踩爛的就是這棵樹的果實。

他輕輕摘下一顆,指甲掐進果實裏,有些許的汁水濺到手指上。三兩下就將那層外皮剝落,露出裏面圓溜溜的白色果核。

實心的,保證不會被一腳踩爛。

家丁也走到面前了,小謝晏瞅準機會將果核扔到家丁行走間擡起的腳底,家丁呲溜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身上好幾處都磨破了皮,痛的哎呦叫喚,他罵罵咧咧的起身,看到罪魁禍首不過是個果核,一腳踹出老遠,直說晦氣。

家丁走遠後,小謝晏才探頭探腦地出來,繼續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他走到謝府裏最好的廂房那兒,屋裏的人還沒睡,正點著燈,窗上映出一個男修士的影子。

他聽不見一點聲音,倒也正常,修士一個人在裏面,理應是安靜的。

小謝晏左看右看,確保周邊沒人,這才從轉角處出來敲響廂房門。

來開門的正是那位修士,身形高挑,表情冷淡,舉手投足都是上位者氣息,氣場強大生人勿近。

小謝晏正是為他而來,當然不會被修士懾到。

他垂首行禮,就聽見一道柔中帶媚的女聲響起,“是哪位啊,讓我瞧瞧。”

小謝晏一驚,花窗上分明沒有女子身影,這哪兒來的人。他擡頭一看,正巧看到那位生人勿近的修士被一位女子拉開。

這是他長到這麽大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是個小孩,長的還蠻可愛的。”

小謝晏被誇了,卻高興不起來,只覺得是女子客氣。

他瘦成這個樣子,分明醜的要命,府裏的大人都不喜歡他,都說他醜,不如那些勻稱的弟弟妹妹可愛。

女子有顆玲瓏心,“怎麽,你不信?”

小謝晏垂下頭,結結巴巴的說沒有,看起來十分可憐。

女子憐愛之心頓起,不介意他臉上的臟汙,雙手揉上他的臉,那點薄肉在她的動作下向前堆積,連嘴都向外嘟起來。

寧昭懿哪見過這樣的謝晏,連忙跑到房門口現場圍觀,恨不得拿個相機拍下來。

小謝晏像是懵了,縮小版的桃花眼裏蓄滿蒙蒙天真,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女子。

然後雲藹出手了,將女子的手拉下來,放在自己掌心,牽得牢牢的,絕不給某人偷溜的機會。

女子小聲嘟囔著,“連小孩的醋都吃。”

“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謝晏。”

“謝晏?你也姓謝,是謝人的兒子嗎?”

“是。”

“那你怎麽穿成這樣?謝家經商,兒子應該不會穿成這樣吧?”

甚至連府中的下人都比他穿的好。

謝晏低垂著眉,一下子灰敗起來,“父親不喜我。”

女子眼一轉,小孩過來一趟當然不會是為了說自己父親壞話,“那你特地過來找我們所謂何事?”

小謝晏撲通跪下,“我來拜師。”

雲藹眉一皺,他從不收徒。當即要拒絕,卻被女子用食指按住了嘴。

“為什麽要來拜師?你明明不認識我們,連我們是好是壞,修為是高是低都不知道,就來拜師?”

小謝晏雙手著地,整個上身都貼到地上去,“因為你們是我唯一能接觸到的,除了謝家以外的人。”

其實這話也不盡然,他有時候會順著狗洞偷偷溜出去,但他一個窮小孩,外面處處都要銀錢,他一個銅板都給不起,出去了還不如不出去。

那些人沒一個善良的,只會叫他臭要飯的離遠點。小謝晏不懂,他已經盡量洗澡了,身上明明不臭的。只好勸慰自己,那些人只喜歡粉雕玉琢的小孩。

沒有一個人像這位女子一樣,來揉他的臉,還誇他可愛。

“我想要修行,我要變強。”

他露出自己的傷疤,鮮血淋淋的手掌,肋骨上大片大片新舊交加發紫的淤血,背後和腿上的淤青,腫的像饅頭似的腳踝。

“我不想再挨打。”

小謝晏有勇氣展示自己的傷口,因為這是籌碼,卻沒有勇氣擡頭去看兩人的表情。

靜默許久的雲藹終於開口了,“天下悲苦之人不計其數,不能因為一個人足夠慘,我就要收他為徒。”

“並且,你的根骨……”雲藹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有些殘忍,但他也要說:“你的根骨世所罕見,但是由於你年齡尚小,根骨一折,常年打傷,擊傷未愈,如今已不適合修劍了。”

小謝晏心下一沈,被長睫遮擋的眼眸中希翼徹底破滅,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銘心的恨。

女子蹲下身,小謝晏連忙收好眼神,然後被一根嫩如青蔥的手指挑起下巴,

“小可愛,你和我前段時間看過的一個畫本子有點像,裏面的主角也是小時候過的淒淒慘慘戚戚,但是心性堅韌,後來潛心練功,一躍翻身成為武林第一人,從此笑傲群雄。”

“前面和你甚是符合啊,這樣吧,根骨被毀倒也能重塑,但要易經洗髓,這痛苦非常人能忍。”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抽出別人的根骨挪為己用,但用這種方法的都是邪修,正魔兩道人人見而誅之。

“若要易經洗髓,光靠變強的信念是不夠的。”

小謝晏重重磕頭,“我可以的。”

女子啪啪拍掌,連聲說好,“是個有志氣的小可愛。”

她也不問旁邊雲藹的意見,自顧自從他身上取下乾坤袋,拿出一本薄冊和一把木劍,“這是一套基礎劍法,你拿去練。”

“半年後來找你,若你能用這把木劍斬斷十寸厚的石頭,就收你為徒。”

小謝晏眼中重新有了神采,像枯木抽出了整個春天的芽,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對兩人千恩萬謝。

小謝晏走了,黑貓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眼屋內的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走了。

雲藹關上房門,一言不發的坐在凳子上喝茶。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指甲上鮮紅的寇丹挨著雲藹下顎,手腕用力將他的臉轉過來對著她。

她嬌笑著揶揄:“怎麽了小藹藹,”她尾調拉長,忽然湊近雲藹,兩人眸間的距離不過一寸,“怎麽還在吃醋呀,你明明知道他只是個小可愛。”

話音剛落,一個吻落在雲藹的唇上,雲藹的臉騰地紅起來。

他眨眨眼移開視線,“反正……反正你以後只能捏我的臉。”

“不許……不許碰他的。”

女子被雲藹這副害羞吃醋的樣子戳中心房,“知道了,大可愛。”

雲藹醋勁全消言歸正傳道:“若是半年後,他不能做到呢?”

女子悠悠道:“若是他不能做到,那套基礎劍法也能強身健體,讓他不至於再被人欺負。”

“若是他能做到,你就不用天天被老頭子催著收徒了。”

“根骨被毀還能用木劍劈開十寸厚的石頭,已經不單單是可造之材了,夠資格做你的弟子。”

雲藹絲毫沒有別人幫他做決定的不爽,他只覺得妻子說的對。

-

小謝晏拿著劍法回到荒園,屋內沒有燭火照明,只有頂上的破洞漏下來的朦朧月光。

他站到破洞處,借著那點月光,如饑似渴的翻開冊子。

可惜月光太過朦朧,冊子上的字體看不太清楚,他恨不得爬上屋頂去,將破洞撕的更大些。

下雨時抱怨那洞太大,現在又嫌棄它太小。

外面的月光照在地上當然更亮堂些,但是他不能確保一定沒人過來打他,哪怕現在夜深人靜,府裏的人應該都睡了,他也不敢。

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冊子會被搶走,他也不會讓它發生。

這本薄薄的冊子現在比他的命還重。

黑貓一直趴在屋頂上,透過破洞去看下面的小謝晏。

看他欣喜地翻開圖冊,又因為月光太暗而關上。只得爬上床去,把圖冊小心翼翼壓在枕頭下,然後又覺得不放心,從枕頭下拿出來,放到下面的草墊裏去。

或許因為太過興奮,床上的小孩一直睡不著,翻來翻去的,黑貓在屋頂上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悅。

興許這就是他命運的轉折點。

黑貓收回目光,改趴為坐,開始自己的修行。

再次睜眼時已是白天,謝母拿著那本冊子,在質問小謝晏。

“這東西你是從哪拿來的?是不是偷哪位公子小姐的?”

“快,趁現在還沒人發現,告訴我,我替你還回去。”

小謝晏冷靜的說:“這不是偷的,是那位修士給我的。”

謝母不可置信,“那位修士怎麽會到這兒來,怎麽會給你這種東西?”

“是我求來的。”

謝母高聲說道:“你求這種東西幹嘛?”她隨便翻開冊子,圖文相配的劍法要訣映入眼簾,“這種東西,公子小姐們都學不會,你怎麽可能學會?與其在這上面浪費時間,還不如到了年紀去求求你爹,說不定還能跟在公子小姐們身邊當個書童,蹭蹭私塾。”

小謝晏看著自己的娘,認真道:“我能學會的。”

“我只是不想挨打。”

謝母立刻難過起來,哭著抱住他,“是娘沒用,保護不了你。”

“明明你也是個公子,在這謝家,卻連奴仆都不如。”

“你想學便學吧,娘不阻止你了。”

謝母哭的淒慘,小謝晏卻是一臉麻木,他只道:“娘,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其他人。”

謝母淚眼朦朧地答應了。

寧昭懿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謝晏藏的那麽深,劍法怎麽可能是謝母主動發現的。

謝晏除了這座荒園,並無其他去處。要練劍法一定瞞不過與他同住在此的謝母,不如主動交待封口。

寧昭懿嘆口氣,謝晏吶,從小就不簡單。

再好比,他昨晚去師尊房裏時,特意換回的那件破洞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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