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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依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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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依覆活

魔族聖子火汐,天生有兩顆心臟,被譽為不詳,一出生便被拋棄,從小無父無母。

六歲那年,被人從街上抓去,當做祭祀先祖的孩童。

飄蕩在河上的他,身披一身彩色布衣。當他看著連接河岸的繩索被點燃。

於是,他急中生智,用匕首刨開胸膛,挖出一顆心臟,對著眾人道:“上蒼垂憐,我乃上天派來,此心有起死回生之效,爾等還不速速下跪。”

眾人親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都嚇傻了。

魔族長老生來厭惡祭祀,心地善良,率先跪在地上,磕頭道:“百年來,魔族不曾有聖子。既是上天旨意,還請聖子莫要怪罪。”

眾人見狀,紛紛跪下,磕頭請罪。

就這樣,火汐成了魔族聖子,這些年來,他忍辱負重,充當著魔族的聖子,盡職盡責。

他以為他會一直這樣活下去,直到老去。

可是十四歲那年,他遇到了流盈,那是那樣一個如清風明媚的女子。

遇見她的時候,她正坐在空曠的草原上,安靜地吹著笛子,安靜而美好。

有的人就是那樣,只一眼,便已定了終身。

可聖子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一生不可婚娶,要生生世世守護著魔族。

為了族人,為了大義,他便與流盈約定,這一生兩人永遠都要陪伴在一起,即使沒有婚約,沒有婚禮,他們也要相伴一生。

直到那天,瞑王羅修獻祭地獄,魔族紛爭四起。女皇趁著戰亂,派人將他強搶了去,而他的流盈為了救他,死於戰亂之中,被人活生生扔下了懸崖。

後來的他,性情大變,成為汐妃的第一件事,便是殺了所有背叛過他的人,屠了整個部落,除了長老,無辜的小兒婦孺,一個不留。

他還記得那夜,手染鮮血,拿走了所有的禁術,孤獨站在月光下的時候,像個兇殘的魔鬼。

從那一刻起,原來善良的火汐已經死了。

權利,地位,他發誓一定絕不再將命運,交到任何人手裏。

失去愛人,他違逆天命,將那顆多餘的,帶給他悲慘一生的心臟,練成了安魂珠。

他幻想著,若有一天,找到了流盈的魂魄,就以自己為引,生身獻祭,親自將她覆活。

至於到底能不能覆活,其實他也沒有把握。並且,禁術需要獻祭人心甘情願。

他是舍得下性命,可遙川不可以死,否則,覆活了另一個人,又有什麽意義?更何況,還不一定會成功。

明凈的天空下,火汐負手而立,站在鳳凰的背上,百鳥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地鳴叫著。

回過神來得時候,皇宮已經近在眼前。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經三年了,他輕嘆道。

闌裳早早站在庭院裏,等待著迎他。

一聲嘶鳴後,火汐從鳳凰的背上跳下來。

明明許久沒見,見面的那一瞬,兩人卻發現沒什麽話可說。

闌裳張開雙臂,火汐朝他笑了笑,慢慢走過來,兩個人只是兄弟般輕輕擁抱了下。

白楚楚從背後冒出頭來,朝他傻傻地揮了揮手:“好久不見。”

“呦,這是誰呀?”

火汐打趣道,指著白楚楚道:“好久不見,誰說不是呢?恍如隔世,連你都回來了,闌依她一定可以回來。”

闌裳點點頭。

火汐望著四周嫌棄道:“對了,我的臭鳥呢,可有給你們添亂?”

正在這時,傳來一陣悲慘的鳥叫,小翎鳥吱呀亂跳著飛上飛下,後面跟著一個可愛的小兒。

“這是?”火汐問道。

闌裳還沒開口,小兒朝他甜甜地喊了句父親,然後歡快地跑開了。

火汐擠著眉眼,艱難地吐著舌頭:“可以呀,看不出來,你,這就當上爹了?”

白楚楚忍不住捂住嘴,笑起來:“這是小殿下,公主的兒子。只因曦兒父親相貌和阿裳相似,這才錯認了。不過,這下小翎鳥可有的忙了。”

火汐搖頭狐疑道:“這小殿下生的這樣可愛,臭鳥不是最愛美色了嗎?”

“其實,它心裏歡喜著呢。”白楚楚拉著闌裳的手,說道。

火汐思索了片刻,道:“帶我進去看看,依依如何了。”

闌裳點點頭,反手將白楚楚握緊,帶領著火汐向前走去。

火汐瞇著眼睛打量著兩個人,撇撇嘴,嫌棄道:“大白天的,秀什麽恩愛。”

白楚楚像是聽到了,打算抽開手,卻被闌裳握得緊緊的,只得回過頭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不知為什麽,火汐覺得他們兩個更氣人了。

看著熟悉的西華宮,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沒有任何的改變,火汐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等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靈渺仙君也在。忍不住朝他打了個招呼:“仙君不是歸隱了嗎?今日怎麽有空前來。莫不是,你心裏還”

放不下?他的徒兒!

沒錯。

可他只是鞠禮道:“謫仙派自古斷情絕愛,娘娘多慮了。”

遙川拍了拍火汐的肩膀,提醒道:“仙君莫惱,再說火汐早已不是,昔日的汐妃娘娘了。”

火汐卻擺擺手,無所謂道:“罷了。”說完,順便將花盆拿起來,左右翻看起來。

眾人心裏七上八下的,遙川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如何?”

火汐擰著眉頭,終於將花盆放下,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只是一盆普通的花。”

心臟猶如割裂,真應了那句話,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

遙川一下沒站穩,直接跌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

白楚楚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

闌裳心中沈悶,不禁問道:“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火汐沈默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遙川從來沒覺得西華宮這樣冷過,他幾乎不吃不喝地守著這盆花。

種子是闌依留下的,七色瓊花。

自從闌裳告訴他契約已改,他就將安魂珠寄托在這顆種子裏,他始終堅信著,闌依,一定會醒來的。

每日,他都會將安魂珠放在體內,輸入全部的靈力,可它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那天卻突然發芽了,讓他看到了希望,可。也許這就是命運,可他從來不信命。

好冷,他打了幾個噴嚏,感覺腦袋有些發脹,似乎是發燒了,迷糊中看到那七色瓊花,葉子開始瘋長,最後,開出一朵艷麗的花。

“依依。”他擡手想要觸碰,可還沒碰到,就暈了過去。

冬天的清晨,總是亮的很晚。

宮女在爐子裏添了新的炭雪,屋頂的積雪受到溫度的影響,慢慢消融了。

“滴答,滴答。”

遙川被聲響驚醒,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再看去花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去哪了。來人,有人見到我的花了嗎?”遙川飛速奔過去,邊尋邊吼道。

“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到底是誰,誰讓你們動的?”

此時,一個宮女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將頭埋在地上,說道:“將軍饒命,奴婢看那花枯萎了,就”

“枯萎了?”遙川青筋爆起,差點沒氣暈過去,拔出劍揮手,一劍將桌子砍成兩半。

宮女更害怕了,全身顫抖著,不敢擡頭。

“扔在哪裏了?”遙川忍著氣問道。

“外面。”

找花要緊,遙川顧不得理她,只是快步向門口走去。

前腳剛邁出去的時候,一陣風吹來,撥亂了他額前的碎發。他突然站住腳步,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他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少女。

他一步一步,走到宮女面前,張了好幾下口,才終於鼓足勇氣,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奴婢是西華宮的。”宮女依舊低著頭。

“一直都在西華宮?”

宮女點點頭,遙川啞著嗓子,開口說話的時候,連嘴都瓢了,喏語道:“擡起頭來,為什麽不敢擡起頭來?”

“奴婢不敢。”

遙川彎下身子,抖著指尖,一點點挑起她的下顎。

每看清她的臉一分,遙川就感覺自己的心疼一分。

“依依。”

他想了無數次相逢的場景,在夢中練習了一次次擁入她的場景。

如今,日日所思之人就在眼前,他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將軍,奴婢不叫依依。”她不記得與他的過去了。

“那你叫什麽?”遙川卻不曾猶疑。

宮女撓撓腦袋,撇嘴道:“我也不記得了。”

“闌依。”

“什麽?”少女天真地望著他。

指尖觸碰到她臉龐的時候,少女一把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將腮托在他的掌心,笑道:“將軍,你的手掌好溫暖呀。”

霧氣凝在他的眼眸,幾乎快要看不清了,他勾起唇角,問道:“那你,如何還會記得叫我將軍?”

“我不知道,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在宮裏陪著你了,他們都喊你將軍,我便記住了。”

依依,原來你一直,都在身邊陪伴著我。

少女伸手抹去他的眼淚,放在口中嘗了一下,吐了吐舌頭,埋怨道:“原來,淚是苦的。”

遙川再也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裏,道:“不會,以後都會是甜的。”

少女點了點頭,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在他的唇印下一吻,嬌羞道:“你日日對著我,喊我娘子,我都聽到了。現在,可還算數?”

“算數。你說的什麽都算數。”遙川的眼睛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那,我若是讓你往東”

“絕不往西。”遙川對天發誓道。

少女卻撅起嘴巴,嗔怒道:“那就是,可以往南,往北,往其他的方向,對不對?”

“對,你說的都對。”

“什麽?!什麽對?你說,到底是往哪裏?”

“當然是,有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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