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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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寒星一楞, 走向她。
“你是習武之人，應該學得很快。”路白薇往左站了站，給他騰出一小片位置, “首先是起式……”
寒星站在她身邊，專心致志地學習。
他果然學得快，兩三遍就已經記下了全部的招式。
有動作不標準的地方，路白薇親自指導。
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下方, 往上托舉，“再擡高一點。”
寒星深吸了口氣, 依言照做。
路白薇拍拍他勁瘦的側腰，“重心往下壓。”
寒星渾身緊繃, 心臟砰砰跳了兩下。
路白薇沒有男女大防的心思, 該怎麽教就怎麽教, 該碰哪兒就碰哪兒。
從手腕, 肩膀, 到腰腹，大腿。
被她碰過的地方，撩起一簇簇的火苗。
寒星呼吸重了幾分, 額頭都沁出了汗。
路白薇見狀, 微微失笑, “你不用練這麽用力，這又不是什麽武功秘籍, 放松就好。”
寒星從喉間滾出一個字，“嗯。”
他最後演示了一遍，這次像模像樣, 動作都已經很標準了。
“不錯，這麽快就學會了。”
路白薇拍了拍手, 去冰箱拿了瓶果汁出來，給寒星也倒了一杯。
“你有沒有什麽內功心法？能讓人在短時間內身輕如燕，力大如牛的那種？”
寒星正喝著果汁，差點嗆到，“……沒有。”
“噢。”
路白薇想走捷徑的路被斬斷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有沒有一些比較簡單的防身招式？能比較快練成，又比較有效果的？”
“這倒是有。”
“你什麽時候有空的話，能不能教教我？”
寒星眸光微閃，“好。”
路白薇說：“我們到時候去樓底下練吧，家裏地方太小。”
“主人，你們在說什麽？”阿郁過來湊熱鬧。
路白薇一看見他毛茸茸的耳朵，就忍不住想上手摸，“小狼，修煉法術難不難？要多久才能入門？”
阿郁回想了一番，搖頭，“不難的。”
路白薇剛升起念頭，緊接著就被潑了盆冷水。
“資質普通的弟子，三五十年便可築基。若是資質上乘，最快只需要十五年，便能跨入築基。”
三五十年，十五年……
算了，她還是老老實實跟寒星學幾招吧。
“不過這裏沒有築基丹，也沒有強者指引，就算修為到了，也無法成功築基。”
路白薇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主人，您別灰心。以您的資質，最多只要七年，不，五年，肯定能築基的。”
“謝謝你阿郁，但我決定放棄這條路了。”
“為什麽？”阿郁不解。
路白薇誠實地表示自己的擺爛之心，“因為我只想速成。”
她的毅力和堅持，早就在應試教育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現在的她，能躺就躺，絕不努力。
“主人，您怎麽突然想學法術了？您之前的法術去哪兒了呢？”
路白薇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因為我想拳打領導，腳踢資本家。”
“什麽是領導和資本家？”阿郁疑惑，隨即兩眼放光，“是妖魔嗎？”
“不是……但他們比妖魔更可恨一萬倍。”
路白薇擺了擺手，進浴室洗澡。
今天得早點兒上床睡覺，明天還得趕地鐵上班呢。
阿郁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掰著手指數數，“一百，十百，一千……一萬是多少呢？”
他是這個家裏最文盲的一個。
寒星看不過去，好心提醒他，“一百個一百就是一萬。”
“哦，原來是這樣。那看來領導和資本家很可惡。”
妖魔就已經很可恨了，這兩樣比妖魔還要可恨一萬倍。
阿郁不敢想象，他們會有多恐怖。
他心底悄悄升起一個計劃，誰也沒告訴。
“寒星哥哥，明天你早點叫我起床吧。”
“你要做什麽？”
“我、我早起練功。”
“好。”
第二日，路白薇起床吃早飯，難得看見阿郁醒著。
小狼坐在餐桌前，耳朵耷著，腦袋一點一點。
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路白薇笑他，“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小狼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搖頭，嘴硬，“我不困，我不困，不睡了。”
路白薇隨手剝了個蝦，塞他嘴裏。
小狼傻乎乎地含著，半天才想起來嚼。
吃到好吃的，小狼終於清醒了些，拿起勺子，一勺勺喝粥。
秦齊賢從廚房走出來，看見他面前的一碗粥快要見底。
他臉色一沈，“咳咳。”
咳嗽兩聲，小狼擡頭看向他。
秦齊賢指了指他的肚子。
小狼一下子明白過來，趕緊把勺子一丟，落在瓷碗裏，發出清脆的一聲。
“怎麽了？”路白薇擡頭。
阿郁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沒什麽，我吃飽了。”
哎呀，他剛才迷迷糊糊，差點就忘了齊賢哥哥之前說的話。
早上不能吃太多，不然會胖的。
他可不要變成肥狼。
路白薇不由得詫異，“就吃這麽一點兒？”
她印象中，小狼一頓的食量可不止這些。
他應該能喝下大半鍋海鮮粥才對，結果連一碗粥都沒喝完。
“不喝了。”阿郁忍著嘴饞，把粥碗往前面一推。
“蔬菜餅也不吃？”
阿郁口水都快淌下來了，趕緊離開餐桌，跑回客廳，“不吃了，我吃飽了。”
真是奇怪了。
小狼最近怎麽食量大減？
路白薇正疑惑著，耳邊傳來秦齊賢的提醒：“妻主，您該走了。”
“哎呀，差點忘時間。”路白薇懊惱地站起身，拎上飯盒袋，“我上班去了，你們乖乖在家，別吵架。”
她換上鞋，急匆匆跑出門。
阿郁跟秦齊賢打了聲招呼，“齊賢哥哥，我今天不出門了，想在家裏陪多多玩。”
“知道了。”
等秦齊賢和寒星出門，阿郁迅速變成透明，從家裏飄了出去。
他記得跟寒星哥哥一起去接主人的路，順著那條路追了上去。
路白薇走出地鐵站，阿郁這時候才追上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薇薇，早啊。”同事見面打招呼。
“早。”
路白薇揮了揮手。
過了馬路，一看打卡時間快到了，路白薇趕緊跑向公司大樓。
阿郁看見以後，悄悄掐了個引風訣，推著路白薇的後背。
路白薇今天跑得格外快，卡著八點五十九分的線，打上卡。
她長舒一口氣。
季度獎金已經砍半，這個月的全勤獎可千萬不能泡湯。
公司大群裏，總監高高在上地圈了所有人，指點道：【你們卡著點打卡，上樓用不用時間？打開電腦用不用時間？等你坐在工位上，真正頭腦清醒開始工作，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以後打卡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八點四十以後打卡，視作遲到。人事，你這邊記錄一下，誰再卡點打卡，直接把名單送到我辦公桌上。】
路白薇坐在電梯裏，心裏一陣無語。
點開沒有領導的社畜群，果然炸開了鍋。
【我真是服了，平白無故提前二十分鐘上班，我以後六點就得起，厲鬼都沒我怨氣重。】
【非要讓我們上班提前打卡，怎麽不說下班提前打卡？】
【下班提前打卡我想都不敢想，能準時下班就燒高香了。】
【每個月幾十個小時的加班，誰見過一分錢的加班費？現在還跟我們計較起了卡點打卡，論黑心還是得看資本家。】
路白薇這邊也在跟陳舒悅吐槽。
陳舒悅：【我們領導也天天嫌我們一下班就不見人影，跑得比火箭都快。說我們不把公司當家/微笑。】
路白薇敲鍵盤，【發工資的時候，可沒把我們當家人看。】
陳舒悅：【開會罵我的時候，也沒把我當家人。不，甚至沒把我當人。】
那些中年男領導一開口，罵得那叫一個狗血淋頭，絲毫不留情面。
她心裏稍微脆弱一點，估計都能想不開跳樓。
陳舒悅：【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居然會期待步入社會，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路白薇上班忙碌的空隙，騰出時間跟陳舒悅發消息。
她完全沒有察覺身邊的阿郁。
阿郁在她工位附近飄來飄去，可是看不清她屏幕上都是什麽字。
主人坐在那裏，很久都沒有起身離開。
阿郁光是在一旁看著，都覺得沒勁透了。
他悄悄離開。
阿郁好奇地飄到茶水間，聽見有人小聲罵一個叫“總監”的東西。
看來總監也是壞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屬於“領導”，還是屬於“資本家”。
阿郁在樓裏轉悠了大半天，在一個寬敞的大房間裏，聽到有人喊“總監”。
他鉆過墻，想看看這個比妖魔可惡一萬倍的東西長什麽樣子。
阿郁捂住眼睛，做好了被驚嚇的準備。
可穿過墻，他一點點張開手指縫，卻看到一個肥胖禿頭的中年男。
“看起來沒什麽法力嘛……”
普普通通，除了面相醜惡以外，沒什麽特別的。
總監擡起頭，“誰在說話？”
阿郁趕緊捂住嘴巴。
總監前面的人回頭看了看：“沒人啊，總監，可能是走廊的聲音吧。”
“你繼續說，都有誰對公司不滿意？”
還好阿郁剛才嘀咕的聲音很小，沒有引起太多註意。
兩個人湊在一塊，咕嘰咕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最後，總監猛地一拍桌子，氣急敗壞：“背後搞這麽多小動作，看來一個個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你反映的問題我都知道了，先回去吧。”
那人退出房間。
阿郁也飄回了走廊。
中午，路白薇在休息室吃自己帶的飯。
阿郁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在一旁饞得直流口水。
齊賢哥哥做的飯好香啊……
他也好想吃。
阿郁早上就沒吃飽，餓得頭暈眼花，實在忍不住，跑到角落裏，抱著一根黃瓜啃了起來。
齊賢哥哥說，這個吃多了也不會變成肥狼。
他可以多吃幾根吧？
可是吃黃瓜一點也不頂飽，吃完好像沒吃一樣，肚子裏還是空空的。
阿郁只好拿了一根又一根，在角落裏哢嚓哢嚓地啃。
他提前布置了隔音陣法，不怕別人聽見。
直到把整個藤上的黃瓜都啃完，阿郁才勉強吃飽。
但他嘴裏好寡淡，吃飽了還是覺得渾身沒力氣，連手腳都軟綿綿的。
要是現在來一兩只最弱小的妖魔，他恐怕都打不過。
路白薇回工位上睡覺。
小狼跟在她身邊，站著打盹。
後來又困又餓，他的意識越來越恍惚，下意識躲到路白薇懷裏。
路白薇睡著睡著，膝蓋上忽然多了一團重量。
她低頭一看，不正是小狼嗎？
怎麽跟到這兒來了？
路白薇環顧四周，幸好同事們都睡著，沒發現她這邊的情況。
她趕緊將小狼塞進外套裏揣著，悄悄走出辦公室。
走到樓下，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
路白薇躲著監控，把小狼放出來，“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他們倆呢？”
阿郁眼前陣陣發黑，打冷顫，勉強發出一個音節，“餓……”
路白薇一看，有點像是低血糖的癥狀。
她去附近便利店買了巧克力，還有幾個飯團。
給小狼餵了個巧克力，他總算恢覆了力氣，抱著飯團嗷嗚嗷嗚地吃。
真好吃真好吃。
吃飽的感覺真好。
力氣一點點回到身體裏，像是癟了的身體裏，被註入濃濃的靈氣。
阿郁感覺自己一拳能打死十個妖魔。
“你自己過來的？”
小狼連連點頭，“嗯。”
“怎麽餓成了這樣？”
小狼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中午只吃了些黃瓜，沒吃別的。”
“早上就吃那麽一點兒，怎麽不多吃點？”
阿郁低下頭，猶豫片刻才道：“齊賢哥哥說，吃多了會變成肥狼，主人就不要我了。”
路白薇無言以對：……
“想吃什麽就吃，不吃飽哪有力氣？餓壞了身體怎麽辦？”
阿郁糾結，“可我不想變成肥狼。”
“你還是個孩子，吃得飽才能長高，知道了嗎？”路白薇語重心長，揉了揉小狼的腦袋。
小狼認真地糾正，“我不小了，我已經三百多歲了。”
“還想不想長高了？”
“想！”阿郁忙不疊點頭，“我想和齊賢哥哥一樣高。”
“為什麽不和寒星一樣高？”
阿郁撓撓頭，“寒星哥哥太高了，我想比他矮一點點。”
路白薇彎了彎唇，“以後好好吃飯。”
“嗯！”
阿郁剛答應完，又發起愁，“主人，我不會變成肥狼吧？”
“不會。”路白薇保證。
好歹是個狼妖，又不是真正的人類，飯量大點是應該的。
而且他以前吃那麽多，過去三百年都麽長胖，說明體質如此。
阿郁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今天怎麽跑到我上班的地方了？”
“主人說這裏有比妖魔可怕一萬倍的……領導和資本家，我想保護主人。”
小狼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說的東西，可不是有法力就能對付的。
感知到附近有人經過，阿郁及時出聲：“有人來了。”
“趕緊隱身。”
阿郁掐訣隱身，只不過這次，路白薇能看到他了。
她從樓後面出來，撥了個電話給寒星。
寒星和秦齊賢回到家，沒見到阿郁的身影，正著急找他。
路白薇的電話剛好打過來，“阿郁在我這兒。”
寒星懸著的心放回原處，“他沒事吧？”
“沒事，應該沒被別人看見。”
“那就好。”
“晚上我就把他帶回去了，別擔心。”
“嗯。”
掛斷電話，路白薇朝著辦公樓走去。
下午，臨時通知要開會，幾個部門的同事都過去了。
總監臭著一張臉，在屏幕上放出幾張群截圖，“圖裏的這些人，挨個給我站出來，別讓我點你們的名字。”
截圖沒有碼去頭像，內容是大家正在吐槽總監和公司的奇葩，吵著要跳槽。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露出驚訝，有人神情慌張。
“都不站出來是吧？”總監直接開始點名，“李羽，徐子坤……人事記一下這幾個名字，回頭讓部門經理跟他們談。”
這意思是，要拿吐槽最狠的幾個人開刀，直接把他們開除。
被點到名字的人，一個個臉色難看。
也有人在一開始的憤怒過後，歸於平靜。
反正早晚都要走，被辭退比主動辭職好，起碼能落點賠償金。
路白薇沒在這個群裏說話，僥幸逃過一劫。
但看著自己熟悉的同事被點名，不是開除就是扣工資，她心裏也不會好受到哪去。
職場殘酷，誰都逃不過，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開完會，路白薇剛點開微信，發現李羽發了句：【各位同事小心背後舉報的人，他們隨時可能給你捅一刀。什麽叫叛徒漢奸，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發完，直接退群。
群主不知道是哪位同事的小號，當場解散了這個群聊。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私底下議論，到底是誰把截圖傳出去了。
“我一直以為咱們同事人都挺好的，沒想到居然有人打小報告。”
“我不明白這人圖什麽？在背後出賣同事，他能得到什麽好處？”
“還能圖什麽，在總監面前露臉唄。上學的時候跟老師打小報告，工作了跟領導說同事的閑話，這種人就一輩子活在陰溝裏吧。”
“他要真看不慣我們吐槽公司，直接退群不就得了，還在背地裏搞這些事，真下作。”
阿郁在路白薇身後飄，迫不及待地傳音：“是那個穿黑衣服，頭發卷卷的，頭頂有個尖尖的人。”
路白薇詫異，用氣聲問：“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他去找那個總監了，他們說了好半天呢。”
路白薇在紙上畫了幾筆，“他？”
阿郁激動：“就是他，就是他。”
這人的特征還挺好認的，頭發自來卷，正好在頭頂有個尖，像一座小塔。
路白薇平時見他的次數還不少。
正是隔壁部門的小汪，汪鴻山。
晚上加班，路白薇去便利店隨便買了快餐對付了幾口。
順便給小狼買了兩塊烤豬排，讓他慢慢啃，省得打擾她。
路白薇拿了水杯，去茶水間接熱水泡咖啡，不巧又遇上了汪鴻山。
“白薇，你今天也加班啊？”
自從見識到路白薇每天帶飯的“賢惠”，汪鴻山對她的態度就頗為殷勤。
路白薇專心接熱水，冷淡地“嗯”了一聲。
汪鴻山靠近，想拍一下她的肩膀。
路白薇連忙警告道：“你別動，小心我熱水灑你身上。”
汪鴻山幹笑了兩聲，毫無分寸地開玩笑，“萬一真灑我身上，你可得對我負責。”
他話語裏的狎昵令人不適。
路白薇把熱水端在身前，汪鴻山怕被燙到，連連後退。
出了茶水間，路白薇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徑直回了自己部門。
不過，她暗中給小狼使了個眼色。
小狼會意，悄悄留下。
汪鴻山正要接水泡茶，腳下卻突然一滑，狼狽地摔倒在地。
手裏的保溫杯砸在地上，摔裂了。
“小汪，你沒事吧？”路過的其他同事關心道。
汪鴻山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誰把水灑地上了？真沒素質。”
路過的人往地上看了一眼，幹幹凈凈，哪有半滴水。
平地都能摔，這人真夠倒黴的。
小狼完成任務，高高興興地回到路白薇的辦公室，蹲在她腿邊。
路白薇揉了揉狼耳朵，獎勵似的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糖。
小狼在辦公室待了一天，只能偷偷玩一會兒桌上的綠植，覺得無聊至極。
他幻化成透明的小狗，趴在路白薇腿上睡著了。
路白薇忙到九點，關掉電腦，抱著小狼下班。
今天寒星和秦齊賢都過來接她。
“你們怎麽都來了？”
“小狼呢？”
路白薇拍了拍掛在自己臂彎的小狼，“醒醒。”
小狼睡眼惺忪地醒來，一睜眼，看到二人，“寒星哥哥，齊賢哥哥。咦，我們到家了嗎？”
“沒呢，剛從樓裏出來。”路白薇提醒。
阿郁差點就現原形了。
他掐了個指訣，寒星和秦齊賢便能看見他了。
“往後你再一聲不吭去找妻主，我就再也不給你做飯吃了。”秦齊賢威脅。
寒星沈聲叮囑，“下次你若想出門，提前同我們說一聲。”
阿郁乖乖答應，“我知道了。”
路白薇：“走吧。”
三人同乘地鐵回去。
從地鐵站出來，路邊有賣關東煮的攤位。
以前大學的時候，路白薇經常跟室友在校外的關東煮攤吃夜宵。
路白薇晚上沒吃多少，這會兒正好餓了，“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
“好。”
夜裏風大，關東煮攤位搭在長長的帳篷裏，橫在路邊，剛好擋住風。
剛走進帳篷，就聞到勾人的香辣味道，熱氣騰騰的鍋裏煮著各種各樣的食材。
路白薇三人坐下。
老板娘招呼：“想吃什麽自己拿，按簽子算錢。”
路白薇拿了幾串羊小腸，魚籽福袋，牛肉丸，豆腐串，魔芋結，香菇。
說是關東煮，其實模式更像麻辣燙。
拿起鍋裏一串一串的食材，擼到碗裏，蘸上秘制的芝麻醬紅油蘸料。味道鹹香微辣，裹著熱氣入口，最能抵禦冬天的寒冷。
小狼饞得直流口水，恨不得直接撲上去。
路白薇用力按住懷裏的餓狼，趁著老板娘去招呼客人，小聲說：“回去給你帶，別急。”
夜風吹在帳篷側面，掛著的燈泡輕輕搖晃。
路白薇和秦齊賢寒星坐在街邊小攤，輕松地聊著天，吃著熱乎乎的關東煮。
“味道還不錯，跟我們學校那家差不多。”
秦齊賢問：“妻主，什麽是學校？”
路白薇解釋：“你們應該叫學堂，或者私塾？書院？就是讀書的地方。”
“原來如此。”
“你去過學堂嗎？”
秦齊賢溫聲回答：“小時候去過幾年，後來戰亂，便沒有再去。”
路白薇轉而問寒星，“你呢？”
“我從未去過。”
路白薇一想，他做那樣的行當，的確不太像能去上學的樣子。
看來她問了個傻問題。
“你是怎麽學會認字的？”
寒星壓低聲音，“請師父到樓裏教。”
鍋裏一直咕嘟咕嘟沸騰著，旁邊桌子還有幾個人在高聲說笑，剛好將他們的說話聲遮住。
快吃完的時候，路白薇喊老板娘煮了三小份紅薯粉。
軟糯的粉條吸飽了紅油湯汁，點綴著蔥花香菜的芝麻醬，趁熱吸溜下肚，暖意流淌在身體裏。
渾身舒暢。
臨走前，路白薇打包了一些串串和蘸料，留給小狼吃。
夜裏風大，吹得臉頰發涼。
寒風不住地往衣領裏灌，路白薇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面，又將圍巾重新繞了兩圈。
“齊賢，”路白薇輕聲開口，“以後讓小狼多吃點，他還得長個呢。”
他們走在寂靜無人的路邊，一邊是寬闊的大馬路，另一邊是爬滿枯藤的石頭高墻。
這附近路燈壞了幾個，光線暗，也沒攝像頭。
小狼躲在路白薇懷裏，變成一只小狗，偷偷吃盒子裏的丸子。
“嗯，我以後不管著他了。他還像以前一樣，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既然妻主發話，秦齊賢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反正胖也胖不到他身上。
“主人，”小狼將牛肉丸一口吞下，問出憋了一整天的問題，“您一整天都坐在那裏，是在做什麽呀？”
路白薇笑意略有些無奈，“我在工作，上班。”
“什麽是上班？”
路白薇想了想，“就是幫老板做事情，老板付給我們一點點工錢。”
“可是我看到有好多人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你們不覺得無聊嗎？”
“無聊啊，無聊死了。”路白薇嘆聲。
正好從樹下走出來，她擡頭看天空。
可能是城市的夜晚太亮，看不見星星。
“那為什麽還要做？”
路白薇又笑，“因為要賺錢養活自己。”
阿郁懵懂，一知半解。
“老板的錢是哪裏來的？他為什麽有錢？”
“我們幫他賺的。”
“老板真壞，又摳門又小氣。”阿郁天真地問，“您為什麽要幫他賺錢？您給自己賺不好嗎？”
既然老板的錢是主人幫忙賺的，賺到之後，老板只分給主人一點點。
那主人為什麽不給自己賺錢呢？
這樣就不用被老板分走那麽多了呀。
路白薇揉揉小狼的腦袋，“你以後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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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一楞, 走向她。
“你是習武之人，應該學得很快。”路白薇往左站了站，給他騰出一小片位置, “首先是起式……”
寒星站在她身邊，專心致志地學習。
他果然學得快，兩三遍就已經記下了全部的招式。
有動作不標準的地方，路白薇親自指導。
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下方, 往上托舉，“再擡高一點。”
寒星深吸了口氣, 依言照做。
路白薇拍拍他勁瘦的側腰，“重心往下壓。”
寒星渾身緊繃, 心臟砰砰跳了兩下。
路白薇沒有男女大防的心思, 該怎麽教就怎麽教, 該碰哪兒就碰哪兒。
從手腕, 肩膀, 到腰腹，大腿。
被她碰過的地方，撩起一簇簇的火苗。
寒星呼吸重了幾分, 額頭都沁出了汗。
路白薇見狀, 微微失笑, “你不用練這麽用力，這又不是什麽武功秘籍, 放松就好。”
寒星從喉間滾出一個字，“嗯。”
他最後演示了一遍，這次像模像樣, 動作都已經很標準了。
“不錯，這麽快就學會了。”
路白薇拍了拍手, 去冰箱拿了瓶果汁出來，給寒星也倒了一杯。
“你有沒有什麽內功心法？能讓人在短時間內身輕如燕，力大如牛的那種？”
寒星正喝著果汁，差點嗆到，“……沒有。”
“噢。”
路白薇想走捷徑的路被斬斷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有沒有一些比較簡單的防身招式？能比較快練成，又比較有效果的？”
“這倒是有。”
“你什麽時候有空的話，能不能教教我？”
寒星眸光微閃，“好。”
路白薇說：“我們到時候去樓底下練吧，家裏地方太小。”
“主人，你們在說什麽？”阿郁過來湊熱鬧。
路白薇一看見他毛茸茸的耳朵，就忍不住想上手摸，“小狼，修煉法術難不難？要多久才能入門？”
阿郁回想了一番，搖頭，“不難的。”
路白薇剛升起念頭，緊接著就被潑了盆冷水。
“資質普通的弟子，三五十年便可築基。若是資質上乘，最快只需要十五年，便能跨入築基。”
三五十年，十五年……
算了，她還是老老實實跟寒星學幾招吧。
“不過這裏沒有築基丹，也沒有強者指引，就算修為到了，也無法成功築基。”
路白薇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主人，您別灰心。以您的資質，最多只要七年，不，五年，肯定能築基的。”
“謝謝你阿郁，但我決定放棄這條路了。”
“為什麽？”阿郁不解。
路白薇誠實地表示自己的擺爛之心，“因為我只想速成。”
她的毅力和堅持，早就在應試教育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現在的她，能躺就躺，絕不努力。
“主人，您怎麽突然想學法術了？您之前的法術去哪兒了呢？”
路白薇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因為我想拳打領導，腳踢資本家。”
“什麽是領導和資本家？”阿郁疑惑，隨即兩眼放光，“是妖魔嗎？”
“不是……但他們比妖魔更可恨一萬倍。”
路白薇擺了擺手，進浴室洗澡。
今天得早點兒上床睡覺，明天還得趕地鐵上班呢。
阿郁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掰著手指數數，“一百，十百，一千……一萬是多少呢？”
他是這個家裏最文盲的一個。
寒星看不過去，好心提醒他，“一百個一百就是一萬。”
“哦，原來是這樣。那看來領導和資本家很可惡。”
妖魔就已經很可恨了，這兩樣比妖魔還要可恨一萬倍。
阿郁不敢想象，他們會有多恐怖。
他心底悄悄升起一個計劃，誰也沒告訴。
“寒星哥哥，明天你早點叫我起床吧。”
“你要做什麽？”
“我、我早起練功。”
“好。”
第二日，路白薇起床吃早飯，難得看見阿郁醒著。
小狼坐在餐桌前，耳朵耷著，腦袋一點一點。
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路白薇笑他，“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小狼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搖頭，嘴硬，“我不困，我不困，不睡了。”
路白薇隨手剝了個蝦，塞他嘴裏。
小狼傻乎乎地含著，半天才想起來嚼。
吃到好吃的，小狼終於清醒了些，拿起勺子，一勺勺喝粥。
秦齊賢從廚房走出來，看見他面前的一碗粥快要見底。
他臉色一沈，“咳咳。”
咳嗽兩聲，小狼擡頭看向他。
秦齊賢指了指他的肚子。
小狼一下子明白過來，趕緊把勺子一丟，落在瓷碗裏，發出清脆的一聲。
“怎麽了？”路白薇擡頭。
阿郁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沒什麽，我吃飽了。”
哎呀，他剛才迷迷糊糊，差點就忘了齊賢哥哥之前說的話。
早上不能吃太多，不然會胖的。
他可不要變成肥狼。
路白薇不由得詫異，“就吃這麽一點兒？”
她印象中，小狼一頓的食量可不止這些。
他應該能喝下大半鍋海鮮粥才對，結果連一碗粥都沒喝完。
“不喝了。”阿郁忍著嘴饞，把粥碗往前面一推。
“蔬菜餅也不吃？”
阿郁口水都快淌下來了，趕緊離開餐桌，跑回客廳，“不吃了，我吃飽了。”
真是奇怪了。
小狼最近怎麽食量大減？
路白薇正疑惑著，耳邊傳來秦齊賢的提醒：“妻主，您該走了。”
“哎呀，差點忘時間。”路白薇懊惱地站起身，拎上飯盒袋，“我上班去了，你們乖乖在家，別吵架。”
她換上鞋，急匆匆跑出門。
阿郁跟秦齊賢打了聲招呼，“齊賢哥哥，我今天不出門了，想在家裏陪多多玩。”
“知道了。”
等秦齊賢和寒星出門，阿郁迅速變成透明，從家裏飄了出去。
他記得跟寒星哥哥一起去接主人的路，順著那條路追了上去。
路白薇走出地鐵站，阿郁這時候才追上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薇薇，早啊。”同事見面打招呼。
“早。”
路白薇揮了揮手。
過了馬路，一看打卡時間快到了，路白薇趕緊跑向公司大樓。
阿郁看見以後，悄悄掐了個引風訣，推著路白薇的後背。
路白薇今天跑得格外快，卡著八點五十九分的線，打上卡。
她長舒一口氣。
季度獎金已經砍半，這個月的全勤獎可千萬不能泡湯。
公司大群裏，總監高高在上地圈了所有人，指點道：【你們卡著點打卡，上樓用不用時間？打開電腦用不用時間？等你坐在工位上，真正頭腦清醒開始工作，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以後打卡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八點四十以後打卡，視作遲到。人事，你這邊記錄一下，誰再卡點打卡，直接把名單送到我辦公桌上。】
路白薇坐在電梯裏，心裏一陣無語。
點開沒有領導的社畜群，果然炸開了鍋。
【我真是服了，平白無故提前二十分鐘上班，我以後六點就得起，厲鬼都沒我怨氣重。】
【非要讓我們上班提前打卡，怎麽不說下班提前打卡？】
【下班提前打卡我想都不敢想，能準時下班就燒高香了。】
【每個月幾十個小時的加班，誰見過一分錢的加班費？現在還跟我們計較起了卡點打卡，論黑心還是得看資本家。】
路白薇這邊也在跟陳舒悅吐槽。
陳舒悅：【我們領導也天天嫌我們一下班就不見人影，跑得比火箭都快。說我們不把公司當家/微笑。】
路白薇敲鍵盤，【發工資的時候，可沒把我們當家人看。】
陳舒悅：【開會罵我的時候，也沒把我當家人。不，甚至沒把我當人。】
那些中年男領導一開口，罵得那叫一個狗血淋頭，絲毫不留情面。
她心裏稍微脆弱一點，估計都能想不開跳樓。
陳舒悅：【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居然會期待步入社會，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路白薇上班忙碌的空隙，騰出時間跟陳舒悅發消息。
她完全沒有察覺身邊的阿郁。
阿郁在她工位附近飄來飄去，可是看不清她屏幕上都是什麽字。
主人坐在那裏，很久都沒有起身離開。
阿郁光是在一旁看著，都覺得沒勁透了。
他悄悄離開。
阿郁好奇地飄到茶水間，聽見有人小聲罵一個叫“總監”的東西。
看來總監也是壞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屬於“領導”，還是屬於“資本家”。
阿郁在樓裏轉悠了大半天，在一個寬敞的大房間裏，聽到有人喊“總監”。
他鉆過墻，想看看這個比妖魔可惡一萬倍的東西長什麽樣子。
阿郁捂住眼睛，做好了被驚嚇的準備。
可穿過墻，他一點點張開手指縫，卻看到一個肥胖禿頭的中年男。
“看起來沒什麽法力嘛……”
普普通通，除了面相醜惡以外，沒什麽特別的。
總監擡起頭，“誰在說話？”
阿郁趕緊捂住嘴巴。
總監前面的人回頭看了看：“沒人啊，總監，可能是走廊的聲音吧。”
“你繼續說，都有誰對公司不滿意？”
還好阿郁剛才嘀咕的聲音很小，沒有引起太多註意。
兩個人湊在一塊，咕嘰咕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最後，總監猛地一拍桌子，氣急敗壞：“背後搞這麽多小動作，看來一個個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你反映的問題我都知道了，先回去吧。”
那人退出房間。
阿郁也飄回了走廊。
中午，路白薇在休息室吃自己帶的飯。
阿郁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在一旁饞得直流口水。
齊賢哥哥做的飯好香啊……
他也好想吃。
阿郁早上就沒吃飽，餓得頭暈眼花，實在忍不住，跑到角落裏，抱著一根黃瓜啃了起來。
齊賢哥哥說，這個吃多了也不會變成肥狼。
他可以多吃幾根吧？
可是吃黃瓜一點也不頂飽，吃完好像沒吃一樣，肚子裏還是空空的。
阿郁只好拿了一根又一根，在角落裏哢嚓哢嚓地啃。
他提前布置了隔音陣法，不怕別人聽見。
直到把整個藤上的黃瓜都啃完，阿郁才勉強吃飽。
但他嘴裏好寡淡，吃飽了還是覺得渾身沒力氣，連手腳都軟綿綿的。
要是現在來一兩只最弱小的妖魔，他恐怕都打不過。
路白薇回工位上睡覺。
小狼跟在她身邊，站著打盹。
後來又困又餓，他的意識越來越恍惚，下意識躲到路白薇懷裏。
路白薇睡著睡著，膝蓋上忽然多了一團重量。
她低頭一看，不正是小狼嗎？
怎麽跟到這兒來了？
路白薇環顧四周，幸好同事們都睡著，沒發現她這邊的情況。
她趕緊將小狼塞進外套裏揣著，悄悄走出辦公室。
走到樓下，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
路白薇躲著監控，把小狼放出來，“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他們倆呢？”
阿郁眼前陣陣發黑，打冷顫，勉強發出一個音節，“餓……”
路白薇一看，有點像是低血糖的癥狀。
她去附近便利店買了巧克力，還有幾個飯團。
給小狼餵了個巧克力，他總算恢覆了力氣，抱著飯團嗷嗚嗷嗚地吃。
真好吃真好吃。
吃飽的感覺真好。
力氣一點點回到身體裏，像是癟了的身體裏，被註入濃濃的靈氣。
阿郁感覺自己一拳能打死十個妖魔。
“你自己過來的？”
小狼連連點頭，“嗯。”
“怎麽餓成了這樣？”
小狼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中午只吃了些黃瓜，沒吃別的。”
“早上就吃那麽一點兒，怎麽不多吃點？”
阿郁低下頭，猶豫片刻才道：“齊賢哥哥說，吃多了會變成肥狼，主人就不要我了。”
路白薇無言以對：……
“想吃什麽就吃，不吃飽哪有力氣？餓壞了身體怎麽辦？”
阿郁糾結，“可我不想變成肥狼。”
“你還是個孩子，吃得飽才能長高，知道了嗎？”路白薇語重心長，揉了揉小狼的腦袋。
小狼認真地糾正，“我不小了，我已經三百多歲了。”
“還想不想長高了？”
“想！”阿郁忙不疊點頭，“我想和齊賢哥哥一樣高。”
“為什麽不和寒星一樣高？”
阿郁撓撓頭，“寒星哥哥太高了，我想比他矮一點點。”
路白薇彎了彎唇，“以後好好吃飯。”
“嗯！”
阿郁剛答應完，又發起愁，“主人，我不會變成肥狼吧？”
“不會。”路白薇保證。
好歹是個狼妖，又不是真正的人類，飯量大點是應該的。
而且他以前吃那麽多，過去三百年都麽長胖，說明體質如此。
阿郁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今天怎麽跑到我上班的地方了？”
“主人說這裏有比妖魔可怕一萬倍的……領導和資本家，我想保護主人。”
小狼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說的東西，可不是有法力就能對付的。
感知到附近有人經過，阿郁及時出聲：“有人來了。”
“趕緊隱身。”
阿郁掐訣隱身，只不過這次，路白薇能看到他了。
她從樓後面出來，撥了個電話給寒星。
寒星和秦齊賢回到家，沒見到阿郁的身影，正著急找他。
路白薇的電話剛好打過來，“阿郁在我這兒。”
寒星懸著的心放回原處，“他沒事吧？”
“沒事，應該沒被別人看見。”
“那就好。”
“晚上我就把他帶回去了，別擔心。”
“嗯。”
掛斷電話，路白薇朝著辦公樓走去。
下午，臨時通知要開會，幾個部門的同事都過去了。
總監臭著一張臉，在屏幕上放出幾張群截圖，“圖裏的這些人，挨個給我站出來，別讓我點你們的名字。”
截圖沒有碼去頭像，內容是大家正在吐槽總監和公司的奇葩，吵著要跳槽。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露出驚訝，有人神情慌張。
“都不站出來是吧？”總監直接開始點名，“李羽，徐子坤……人事記一下這幾個名字，回頭讓部門經理跟他們談。”
這意思是，要拿吐槽最狠的幾個人開刀，直接把他們開除。
被點到名字的人，一個個臉色難看。
也有人在一開始的憤怒過後，歸於平靜。
反正早晚都要走，被辭退比主動辭職好，起碼能落點賠償金。
路白薇沒在這個群裏說話，僥幸逃過一劫。
但看著自己熟悉的同事被點名，不是開除就是扣工資，她心裏也不會好受到哪去。
職場殘酷，誰都逃不過，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開完會，路白薇剛點開微信，發現李羽發了句：【各位同事小心背後舉報的人，他們隨時可能給你捅一刀。什麽叫叛徒漢奸，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發完，直接退群。
群主不知道是哪位同事的小號，當場解散了這個群聊。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私底下議論，到底是誰把截圖傳出去了。
“我一直以為咱們同事人都挺好的，沒想到居然有人打小報告。”
“我不明白這人圖什麽？在背後出賣同事，他能得到什麽好處？”
“還能圖什麽，在總監面前露臉唄。上學的時候跟老師打小報告，工作了跟領導說同事的閑話，這種人就一輩子活在陰溝裏吧。”
“他要真看不慣我們吐槽公司，直接退群不就得了，還在背地裏搞這些事，真下作。”
阿郁在路白薇身後飄，迫不及待地傳音：“是那個穿黑衣服，頭發卷卷的，頭頂有個尖尖的人。”
路白薇詫異，用氣聲問：“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他去找那個總監了，他們說了好半天呢。”
路白薇在紙上畫了幾筆，“他？”
阿郁激動：“就是他，就是他。”
這人的特征還挺好認的，頭發自來卷，正好在頭頂有個尖，像一座小塔。
路白薇平時見他的次數還不少。
正是隔壁部門的小汪，汪鴻山。
晚上加班，路白薇去便利店隨便買了快餐對付了幾口。
順便給小狼買了兩塊烤豬排，讓他慢慢啃，省得打擾她。
路白薇拿了水杯，去茶水間接熱水泡咖啡，不巧又遇上了汪鴻山。
“白薇，你今天也加班啊？”
自從見識到路白薇每天帶飯的“賢惠”，汪鴻山對她的態度就頗為殷勤。
路白薇專心接熱水，冷淡地“嗯”了一聲。
汪鴻山靠近，想拍一下她的肩膀。
路白薇連忙警告道：“你別動，小心我熱水灑你身上。”
汪鴻山幹笑了兩聲，毫無分寸地開玩笑，“萬一真灑我身上，你可得對我負責。”
他話語裏的狎昵令人不適。
路白薇把熱水端在身前，汪鴻山怕被燙到，連連後退。
出了茶水間，路白薇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徑直回了自己部門。
不過，她暗中給小狼使了個眼色。
小狼會意，悄悄留下。
汪鴻山正要接水泡茶，腳下卻突然一滑，狼狽地摔倒在地。
手裏的保溫杯砸在地上，摔裂了。
“小汪，你沒事吧？”路過的其他同事關心道。
汪鴻山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誰把水灑地上了？真沒素質。”
路過的人往地上看了一眼，幹幹凈凈，哪有半滴水。
平地都能摔，這人真夠倒黴的。
小狼完成任務，高高興興地回到路白薇的辦公室，蹲在她腿邊。
路白薇揉了揉狼耳朵，獎勵似的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糖。
小狼在辦公室待了一天，只能偷偷玩一會兒桌上的綠植，覺得無聊至極。
他幻化成透明的小狗，趴在路白薇腿上睡著了。
路白薇忙到九點，關掉電腦，抱著小狼下班。
今天寒星和秦齊賢都過來接她。
“你們怎麽都來了？”
“小狼呢？”
路白薇拍了拍掛在自己臂彎的小狼，“醒醒。”
小狼睡眼惺忪地醒來，一睜眼，看到二人，“寒星哥哥，齊賢哥哥。咦，我們到家了嗎？”
“沒呢，剛從樓裏出來。”路白薇提醒。
阿郁差點就現原形了。
他掐了個指訣，寒星和秦齊賢便能看見他了。
“往後你再一聲不吭去找妻主，我就再也不給你做飯吃了。”秦齊賢威脅。
寒星沈聲叮囑，“下次你若想出門，提前同我們說一聲。”
阿郁乖乖答應，“我知道了。”
路白薇：“走吧。”
三人同乘地鐵回去。
從地鐵站出來，路邊有賣關東煮的攤位。
以前大學的時候，路白薇經常跟室友在校外的關東煮攤吃夜宵。
路白薇晚上沒吃多少，這會兒正好餓了，“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
“好。”
夜裏風大，關東煮攤位搭在長長的帳篷裏，橫在路邊，剛好擋住風。
剛走進帳篷，就聞到勾人的香辣味道，熱氣騰騰的鍋裏煮著各種各樣的食材。
路白薇三人坐下。
老板娘招呼：“想吃什麽自己拿，按簽子算錢。”
路白薇拿了幾串羊小腸，魚籽福袋，牛肉丸，豆腐串，魔芋結，香菇。
說是關東煮，其實模式更像麻辣燙。
拿起鍋裏一串一串的食材，擼到碗裏，蘸上秘制的芝麻醬紅油蘸料。味道鹹香微辣，裹著熱氣入口，最能抵禦冬天的寒冷。
小狼饞得直流口水，恨不得直接撲上去。
路白薇用力按住懷裏的餓狼，趁著老板娘去招呼客人，小聲說：“回去給你帶，別急。”
夜風吹在帳篷側面，掛著的燈泡輕輕搖晃。
路白薇和秦齊賢寒星坐在街邊小攤，輕松地聊著天，吃著熱乎乎的關東煮。
“味道還不錯，跟我們學校那家差不多。”
秦齊賢問：“妻主，什麽是學校？”
路白薇解釋：“你們應該叫學堂，或者私塾？書院？就是讀書的地方。”
“原來如此。”
“你去過學堂嗎？”
秦齊賢溫聲回答：“小時候去過幾年，後來戰亂，便沒有再去。”
路白薇轉而問寒星，“你呢？”
“我從未去過。”
路白薇一想，他做那樣的行當，的確不太像能去上學的樣子。
看來她問了個傻問題。
“你是怎麽學會認字的？”
寒星壓低聲音，“請師父到樓裏教。”
鍋裏一直咕嘟咕嘟沸騰著，旁邊桌子還有幾個人在高聲說笑，剛好將他們的說話聲遮住。
快吃完的時候，路白薇喊老板娘煮了三小份紅薯粉。
軟糯的粉條吸飽了紅油湯汁，點綴著蔥花香菜的芝麻醬，趁熱吸溜下肚，暖意流淌在身體裏。
渾身舒暢。
臨走前，路白薇打包了一些串串和蘸料，留給小狼吃。
夜裏風大，吹得臉頰發涼。
寒風不住地往衣領裏灌，路白薇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面，又將圍巾重新繞了兩圈。
“齊賢，”路白薇輕聲開口，“以後讓小狼多吃點，他還得長個呢。”
他們走在寂靜無人的路邊，一邊是寬闊的大馬路，另一邊是爬滿枯藤的石頭高墻。
這附近路燈壞了幾個，光線暗，也沒攝像頭。
小狼躲在路白薇懷裏，變成一只小狗，偷偷吃盒子裏的丸子。
“嗯，我以後不管著他了。他還像以前一樣，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既然妻主發話，秦齊賢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反正胖也胖不到他身上。
“主人，”小狼將牛肉丸一口吞下，問出憋了一整天的問題，“您一整天都坐在那裏，是在做什麽呀？”
路白薇笑意略有些無奈，“我在工作，上班。”
“什麽是上班？”
路白薇想了想，“就是幫老板做事情，老板付給我們一點點工錢。”
“可是我看到有好多人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你們不覺得無聊嗎？”
“無聊啊，無聊死了。”路白薇嘆聲。
正好從樹下走出來，她擡頭看天空。
可能是城市的夜晚太亮，看不見星星。
“那為什麽還要做？”
路白薇又笑，“因為要賺錢養活自己。”
阿郁懵懂，一知半解。
“老板的錢是哪裏來的？他為什麽有錢？”
“我們幫他賺的。”
“老板真壞，又摳門又小氣。”阿郁天真地問，“您為什麽要幫他賺錢？您給自己賺不好嗎？”
既然老板的錢是主人幫忙賺的，賺到之後，老板只分給主人一點點。
那主人為什麽不給自己賺錢呢？
這樣就不用被老板分走那麽多了呀。
路白薇揉揉小狼的腦袋，“你以後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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