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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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隔天, 小狼還想跟著路白薇去上班。
“不行，你過去只會添亂。”秦齊賢第一個不同意。
他才不希望妻主跟這只心機狼單獨相處。
路白薇走到玄關，系上圍巾, “算了，他想去就跟著去吧，你給他也裝一份午飯。”
公司有什麽好玩的，去兩天他就不想去了。
“還是主人對我好！”小狼身後粗大的尾巴搖來搖去, 沖秦齊賢做鬼臉，“略略略。”
秦齊賢冷漠地轉過身, “幼稚。”
他給小狼裝菜，故意把蔥姜蒜和辣椒都挑給他。
“給你。”
小狼將飯盒收進秘境, 飄在路白薇身後, 跟她一起擠上了地鐵。
到了地鐵上, 小狼被人潮擠得站都站不穩。
“哎呀, 怎麽這麽多人呀？”
“誰拿的韭菜？味道真大, 臭死啦。”
“好悶啊，我要喘不過氣了。”
阿郁被擠得臉都快變形了，備受折磨。
路白薇嘆了口氣, 抓住他的尾巴, 把小狼拽到自己身前護著。
小狼終於有了一方喘息之地。
他站在路白薇的臂彎裏, 受她庇護，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耳朵和尾巴忽然有些發癢。
路白薇眼中，阿郁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臉上逐漸攀上紅霞。
她以為他是被悶得臉紅, 低聲安撫，“再忍一會兒, 就快到了。”
阿郁紅著臉點頭，聲音細如蚊吶，“……嗯。”
小狼的心突然跳得好快，身上熱熱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終於到站，路白薇牽著小狼的手，從地鐵上擠下去。
阿郁幽綠色的眼睛氤氳起一層水霧，濕濛濛的，像叢林裏的小鹿。
白皙精致的臉龐泛起酡紅，仿佛天上的小仙童吃醉了酒。
他頭腦發熱，暈頭轉向，被主人一路牽著往前走。
路白薇提前二十分鐘打上卡，在工位上坐著無所事事。
電腦必須打開，能多浪費資本家一點電費，就決不能放過。
但現在又沒到上班時間，鬼才工作呢。
看到路白薇喝咖啡，小狼眼睛發亮，有些嘴饞。
“主人，這是什麽東西？聞起來好香。”
路白薇把咖啡杯推到他面前。
小狼半蹲著趴在桌邊，小心翼翼地低頭，輕啜了口。
本以為是香香甜甜的飲料，就像冰箱裏的可樂一樣。
沒想到一入口，濃濃的苦澀溢滿了口腔。
阿郁清秀的小臉皺在一起，眼睛裏都沒光了，“好苦啊。”
路白薇嘴角翹起。
沒加糖，能不苦嗎。
“這麽苦主人都喝得下去，主人真厲害。”
小狼把路白薇當神崇拜，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她超級厲害。
路白薇撕了張紙巾，借著桌子的遮擋，按著小狼的脖子，幫他擦去嘴角的咖啡漬。
就當照顧多多了。
小狼居然有些躲閃，後來發現躲不開，才任由她擦。
路白薇環顧四周，見沒人註意這裏，揉揉他的腦袋，問：“怎麽啦？”
“沒什麽。”小狼撓了撓發燙的臉頰。
他也不知道。
就是突然有點別扭。
還沒到上班時間，路白薇一只手玩手機，另一只手薅來小狼的尾巴，來來回回地擼著玩。
小狼的尾巴蓬松粗大，像是放大版的松鼠尾巴，擼起來又軟又溫暖。
有種奇怪的暖流淌在身體裏。
阿郁忍不住捂住臉。
他腦海中浮現出主人在三百年前救他的那一幕，後來又回憶起主人幫他包紮傷口，牽著他的手過馬路，給他買好吃的，帶他玩好玩的。
昨天他以為自己快要餓死了，主人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巧克力，濃郁的甜味在舌尖劃開，仿佛陽光劈開黑暗，帶來令人安心的溫暖。
阿郁這是怎麽了……是生病了麽……
快到九點，路白薇聽見前面傳來“啊”的一聲。
“怎麽了？”辦公室的同事紛紛擡頭。
出聲的是橙子，她捂著自己的右手，“我指甲撇了，嘶，疼死了。”
路白薇拿起紙巾和創可貼，關心地走過去，“沒事吧？嚴不嚴重？”
橙子松開左手，只見她右手無名指的指甲裂了一塊，滲出一大片血跡。
觸目驚心。
“怎麽弄的？”其他同事也過來幫忙。
“我剛開櫃子，不小心指甲用力，就給撇斷了。”橙子疼得眼裏都滲出了淚光，不停地抽氣。
她做了長美甲，辦公室的櫃子比較難打開，稍一用力，很容易折斷。
掉在地上的一截染血的指甲，染成了朦朧的霧藍色，還貼了亮晶晶的蝴蝶粉鉆。
路白薇把這段指甲掃進垃圾桶。
幫橙子處理完傷口，正好到上班時間了。
橙子的手指不敢碰鍵盤，一上午連平時一半的工作都沒做完。
“這也太耽誤事了。”她忍不住煩躁。
想拿起手機，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手指，又是一陣鉆心的疼。
中午路白薇去休息室吃飯，小狼找了個角落吃午飯，被辣得只咳嗽，嗆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齊賢哥哥今天做的飯怎麽回事？怎麽有這麽多調料。
路白薇剛落座沒多久，汪鴻山又來騷擾。
“白薇你做這麽多飯，早上得幾點起啊，真勤快。”汪鴻山端著他的碗筷，“今天還有紅燒排骨呢，聞著真香。”
他在這裏湊來湊去，居然想試探地伸叉子。
路白薇趕緊端著飯盒躲開，皺起眉，質問：“你幹什麽？”
“吃你塊排骨都不行？這小氣勁兒。”汪鴻山嬉皮笑臉。
路白薇的臉徹底冷下來，“我嫌臟。”
“不吃就不吃唄，多大點事，誰稀罕你那塊排骨。”
汪鴻山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端著泡面碗，去隔壁房間吃飯去了。
休息室其他人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對路白薇提醒：“小路，他這是看你勤快，想占便宜蹭你的飯吃呢。”
“還不只是蹭飯，搞不好還盼著把你娶回家給他當保姆。”
路白薇不傻，能看得出來，汪鴻山最近對她的刻意接近。
“謝謝陳姐，趙姐，我知道。”
“你對他沒意思吧？”
路白薇連忙說：“沒意思，我看見他就煩。”
“那就行，以後別理他，這人心眼太多，計較得很。”
路白薇吃飯，沒註意到小狼悄悄離開了一會兒。
吃完飯，路白薇洗飯盒，小狼飄到她身邊，幫她用了個清塵訣，飯盒一下就幹凈了。
路白薇趕緊四處看了看，幸好沒人註意。
她拉著小狼到無人處，“別亂用法力，當心暴露。”
阿郁乖乖點頭，“噢。”
回辦公室的路上，路白薇碰見了狼狽至極的汪鴻山。
他身上全是泡面湯和火腿腸片，褲子和鞋都被茶水泡濕了。
她悄悄問阿郁：“是不是你幹的？”
“誰讓他老在主人面前晃，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
“你做什麽了？”
“我讓他坐的凳子突然往前一劃，他就摔倒了。”
連帶著泡面碗和水杯也灑了，當頭澆下，從頭澆到腳。
路白薇心情大為舒暢。
活該。
從那以後，汪鴻山安分了一陣子，再也沒纏著路白薇了。
某天，路白薇被經理叫到辦公室，一頓痛批。
“你的文案水平怎麽下降這麽多？兩三個小劇情下來，男主一點高光沒落著，全讓你寫到女主身上了。”
“女主一直順風順水，沒有挫折沒有打擊，那她要男主幹什麽？男主不能讓女主仰望，那還怎麽寫出蘇點？”
“上次讓你加個女配角，讓女主有危機感，想辦法討好男主，才能刺激玩家氪金，你為什麽一直不加？”
路白薇忍不住為自己辯解，“經理，我們不是女性向游戲嗎？為什麽要再加這麽多喜歡男主的女配？”
上次總監逼著她加了一個針對主控的女配，被玩家罵慘了。
既然知道玩家不喜歡，為什麽還非要畫蛇添足，加一些並不必要甚至起到反效果的劇情？
“不加配角，你怎麽制造矛盾？劇情溫溫吞吞，對玩家還有什麽吸引力？”
“人設都幫你想好了，就這麽難寫？主控是剛入職場小新人，加一個前輩學姐，處處壓她一頭設計陷害，這時候男主出來救場，撒糖點不就來了？”
“薇薇，我現在懷疑，你到底適不適合幹這行？你自己有戀愛經驗嗎？你每天工作的時候，真正動腦子了嗎？你考慮過玩家的喜好嗎？”
路白薇沈默。
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幹這行。
小狼聽見她被罵，氣得差點現身。
還好路白薇及時抓住他，不然麻煩就大了。
她以眼神警告小狼，“別添亂。”
阿郁只好在心裏生悶氣，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劈頭蓋臉地罵完，經理又給她餵甜棗，“你也別太氣餒，你的文字功底還是很不錯的。回頭讓橙子帶帶你，爭取把男角色寫得更立體更有魅力，把他對女主的寵愛寫出來。”
路白薇點頭，“嗯，行。”
“回去吧。”
路白薇心平氣和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回了自己工位。
橙子應該收到了經理的消息，委婉地給她發消息：【薇薇，你別太往心裏去，其實我覺得你寫得挺好的。知書達理，溫柔尊重，這角色多有魅力啊。】
【只不過吧，現在還是比較流行男角色處於上位，你把他的地位寫高一點，讓女主仰視崇拜他，這樣比較容易寫出張力。】
路白薇誠懇地道謝：【嗯，謝謝你橙子，我會盡量改的。】
橙子回：【嗯嗯，打工而已嘛，不用太真情實感。】
晚上下班後。
路白薇關上電腦，下樓。
寒星和秦齊賢站在馬路對面等她。
“走吧。”路白薇眉眼間略帶疲憊。
小狼悶悶不樂，“主人，那個人是誰，憑什麽那樣說你？”
“她是領導。”
“原來她就是領導，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路白薇笑著教訓他，“背後別說人壞話。”
小狼替她抱不平，心中直泛委屈，“您可是天下第一劍仙，橫掃世間妖魔。若不是您護佑凡人弱者，像我這樣弱小的小妖，早就被那些厲害的妖魔撕成碎片了。您這麽厲害，憑什麽被這些領導和資本家欺負？”
阿郁看見主人被人欺負，比他自己被欺負心裏還要難受。
他的主人何等實力，何等地位，區區一介凡人，竟敢對她大呼小叫，指手畫腳？
真是豈有此理！
秦齊賢聽了這話，頓時皺起眉，“妻主被人欺負了？”
“對啊對啊。主人還不讓我現身，急死我了。”
“什麽人敢欺負泰山府君？連秦廣王和楚江王都對您禮遇有加，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以下犯上？”
阿郁攥緊拳頭，“沒錯！我們必須給那個人一點教訓。”
“我隨你一起去。”秦齊賢臉色鐵青。
路白薇一個頭兩個大，“夠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好不好。”
她已經夠煩的了，不要再給她添亂了不行嗎。
兩個人的腳步被釘在原地。
秦齊賢和阿郁轉回身，都有些委屈和不解。
“可是妻主，您身份尊崇，不該受到這樣的欺辱。”
“是啊主人，您是天地間千萬年來的劍修第一人，才不是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能指點教訓的。”
路白薇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和無奈。
“我不是閻君泰山王，我也不是天下第一劍，更不是什麽魔天教教主，聯邦守護神。”
“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秦齊賢他們陷入沈默。
三人安靜了一會兒，秦齊賢說：“可您就是我的妻主。”
阿郁小聲補充：“也是我的主人。”
路白薇眼眸平靜如潭，嗓音清越，“就算我以前曾是威名顯赫的強者，但現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管是前世也好，平行世界也好。
既然她的意識落在現在的世界，那麽此時此刻的路白薇，才是真正的她。
沒有過人的膽識和謀略，沒有天下第一的修為，沒有獨步江湖的武功毒術，沒有堪稱恐怖的精神力。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不會像你們記憶裏那樣，厲害到舉世聞名，人盡皆知。如果你們想留在我身邊，就要接受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接受不了，大可以離開。
冷靜說完，路白薇轉身離開。
普通人的生活有太多無奈，如果他們的認知不做出改變，以後別扭難受的地方會更多。
路白薇剛走沒幾步，就有人快步從身後追了上來。
她側首一看，居然是寒星。
路白薇有些詫異，“你……”
很快了然，“也是。我是什麽身份，對於你來說並不重要。”
畢竟寒星不是因為她是“妖女”，才選擇留下。
寒星抿了抿唇，開口：“我從前到過北漠，那裏有很多蒼鷹。”
路白薇再度看向他，不明白他怎麽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然後呢？”
“有的蒼鷹翺翔天際，振翅長空。有的鷹生來便被折去翅膀，囚在籠中。它們原本是一樣的，只是遭遇不同，才變得天差地別。”
路白薇眉梢微揚，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你想說什麽？”
“我只是覺得，你就是你。”
那些名揚天下的強者是你，如今平凡普通的也是你。
只不過是同一個人，生在了不同的境遇而已。
路白薇露出片刻怔然，莞爾一笑。
“你說得沒錯。”
樹葉縫隙間，漏下路燈昏黃的光。
兩人對視的幾秒鐘裏，路白薇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底幽深如淵，望向她的時候，好像格外認真，格外專註，甚至有幾分……熱切。
路白薇眸光微閃，移開了視線。
她邁步向前，寒星寸步不離地跟著。
很快，秦齊賢和阿郁也追了上來。
“妻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管您是什麽身份，我都跟在您身邊。”
“我要追隨的人是您，而不是泰山王這個虛名。”
難道換個人當泰山王，他就要轉而去追隨另一個人嗎？
自然不是。
妻主權勢煊赫也好，籍籍無名也好，他都會追隨她左右。
阿郁連忙表態，“我要追隨的人是主人，也不是天下第一劍的名頭。主人，我以後不會給您添麻煩了。”
主人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絕不能讓主人為他煩心。
路白薇心下欣慰，“乖。”
快到小區樓下，路邊有賣臭豆腐的。
阿郁頻頻朝小攤的方向看，猶豫又踟躕。
他記得榴蓮臭臭的，但是很好吃。
這個東西聞起來也很臭，會不會好吃呢。
不少學生下了晚自習，來這條小吃街排隊，臭豆腐攤前人不少。
寒星適時開口：“我幫他買，你們先回去吧。”
外面天這麽冷，路白薇又辛苦一天了，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嗯，待會兒你帶他回家。”
路白薇拉著秦齊賢的手，回了小區。
北城早就開啟了供暖，家裏暖烘烘的，一進屋就能脫掉外套圍巾，輕便不少。
玄關傳來動靜，寒星領著阿郁回家。
阿郁一回來就蹦蹦跳跳，“好吃好吃，聞著臭，吃著香。”
他跑到臥室門口，探頭探腦，“主人，您要不要吃一塊？”
“我不吃了。”
臥室裏有個單人小書桌，兔子燈開著，路白薇坐在書桌前看書。
多多趴在書桌一角，瞇著眼睛休息。
阿郁蠢蠢欲動，想偷偷溜進來。
還沒等他邁開第一步，就被秦齊賢抓包，“幹什麽呢？這東西臭死了，拿遠點吃。”
阿郁被他趕到客廳的小窗戶邊，吹著冷風吃臭豆腐。
“妻主，您在做什麽？”
路白薇翻過一頁書，“看書學習呢。”
秦齊賢將一杯熱牛奶放在她桌邊，“您趁熱喝了吧，暖暖胃。”
“嗯，謝謝。”
秦齊賢怕打擾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順手帶上門。
他和寒星一人拿著手機平板，看視頻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
阿郁吃完臭豆腐，覺得自己不能這麽下去了。
他以後不要當笨狼了，他也要長腦子！
“寒星哥哥，我也想學。”
“過來吧。”
一家四口都在安安靜靜地學習。
時間悄然流逝。
這天，路白薇中午剛吃完飯，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
“薇薇，吃飯了嗎？”
“剛吃完，怎麽了，媽？”
“媽跟你說個事兒，”李秋蘭頓了頓，“你洛叔叔家的房子不是掛出去賣了嗎？前兩天有一家人搬進來了。”
路白薇本來在玩一個小掛件，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搬進來那家的小夥子，長得高高瘦瘦，又帥氣又清秀。上回我買菜的時候，被電動車刮了一下，還是那個小夥子送我去的社區醫院。”
“您被電動車撞了？嚴不嚴重？”路白薇連忙問。
“不嚴重不嚴重，就腿上破了點皮。我打聽了一下，這個小夥子二十三，剛畢業工作，還沒對象呢。”
路白薇滿心無奈，“您就別操心我的事了。您把自己照顧好，比什麽都重要。”
“你趕緊把終身大事定下來，我跟你爸才能安心。人家小溫工作好模樣好，說話也彬彬有禮，錯過這次你就後悔去吧。你先把他微信加上，合不合適的以後再說。”
“小溫叫什麽來著？名字就在嘴邊，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聽筒裏傳來爸爸的教訓：“你這什麽記性，這麽好記的名字都記不住。人叫溫良。”
“對對對，就是溫良。”
路白薇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兩秒，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做的夢，一下瞪大了眼睛。
“溫良？他頭發不會是金色的吧？”
她之前做的星際夢裏，她的未婚夫就叫溫良。
不會這麽巧吧？
“什麽金不金銀不銀的，人家小溫有正經工作，黑頭發，長得比明星還帥呢。”
李秋蘭反覆誇小溫長得帥氣，倒是勾起了路白薇的好奇心。
要知道，原先介紹的那些相親對象，李秋蘭的評價都是“端正老實”。
“行，我回頭加他。”
“你可別搪塞我，一定要加上，今天就加。”李秋蘭握著手機，遲疑地說，“小溫好巧不巧的，正好住進你洛叔叔原來的家裏。我總覺得，這沒準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路白薇輕聲：“嗯，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媽媽給她推了一個人的名片。
頭像是一張油畫小貓，窩在窗欞下曬太陽，捂著嘴打哈欠，怪可愛的。
昵稱很普通，就是名字首字母縮寫。
路白薇猶豫了兩秒，點開，添加到通訊錄。
寫備註的時候，她留下的是：你好，我是路白薇，謝謝你送我媽去醫院。
對方一時間沒有回應，路白薇便沒放在心上。
這幾天她下班比較早，晚上都在跟寒星學防身術。
本來想去樓下學，但是冬天樓下又黑又冷，於是就改到了樓道裏。
今天外面天陰沈沈的，烏雲遍布，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收起思緒，她披上午睡毯，趴在辦公桌上睡午覺。
路白薇沈沈睡去，靜音的手機亮起一瞬。
溫良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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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小狼還想跟著路白薇去上班。
“不行，你過去只會添亂。”秦齊賢第一個不同意。
他才不希望妻主跟這只心機狼單獨相處。
路白薇走到玄關，系上圍巾, “算了，他想去就跟著去吧，你給他也裝一份午飯。”
公司有什麽好玩的，去兩天他就不想去了。
“還是主人對我好！”小狼身後粗大的尾巴搖來搖去, 沖秦齊賢做鬼臉，“略略略。”
秦齊賢冷漠地轉過身, “幼稚。”
他給小狼裝菜，故意把蔥姜蒜和辣椒都挑給他。
“給你。”
小狼將飯盒收進秘境, 飄在路白薇身後, 跟她一起擠上了地鐵。
到了地鐵上, 小狼被人潮擠得站都站不穩。
“哎呀, 怎麽這麽多人呀？”
“誰拿的韭菜？味道真大, 臭死啦。”
“好悶啊，我要喘不過氣了。”
阿郁被擠得臉都快變形了，備受折磨。
路白薇嘆了口氣, 抓住他的尾巴, 把小狼拽到自己身前護著。
小狼終於有了一方喘息之地。
他站在路白薇的臂彎裏, 受她庇護，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耳朵和尾巴忽然有些發癢。
路白薇眼中，阿郁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臉上逐漸攀上紅霞。
她以為他是被悶得臉紅, 低聲安撫，“再忍一會兒, 就快到了。”
阿郁紅著臉點頭，聲音細如蚊吶，“……嗯。”
小狼的心突然跳得好快，身上熱熱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終於到站，路白薇牽著小狼的手，從地鐵上擠下去。
阿郁幽綠色的眼睛氤氳起一層水霧，濕濛濛的，像叢林裏的小鹿。
白皙精致的臉龐泛起酡紅，仿佛天上的小仙童吃醉了酒。
他頭腦發熱，暈頭轉向，被主人一路牽著往前走。
路白薇提前二十分鐘打上卡，在工位上坐著無所事事。
電腦必須打開，能多浪費資本家一點電費，就決不能放過。
但現在又沒到上班時間，鬼才工作呢。
看到路白薇喝咖啡，小狼眼睛發亮，有些嘴饞。
“主人，這是什麽東西？聞起來好香。”
路白薇把咖啡杯推到他面前。
小狼半蹲著趴在桌邊，小心翼翼地低頭，輕啜了口。
本以為是香香甜甜的飲料，就像冰箱裏的可樂一樣。
沒想到一入口，濃濃的苦澀溢滿了口腔。
阿郁清秀的小臉皺在一起，眼睛裏都沒光了，“好苦啊。”
路白薇嘴角翹起。
沒加糖，能不苦嗎。
“這麽苦主人都喝得下去，主人真厲害。”
小狼把路白薇當神崇拜，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她超級厲害。
路白薇撕了張紙巾，借著桌子的遮擋，按著小狼的脖子，幫他擦去嘴角的咖啡漬。
就當照顧多多了。
小狼居然有些躲閃，後來發現躲不開，才任由她擦。
路白薇環顧四周，見沒人註意這裏，揉揉他的腦袋，問：“怎麽啦？”
“沒什麽。”小狼撓了撓發燙的臉頰。
他也不知道。
就是突然有點別扭。
還沒到上班時間，路白薇一只手玩手機，另一只手薅來小狼的尾巴，來來回回地擼著玩。
小狼的尾巴蓬松粗大，像是放大版的松鼠尾巴，擼起來又軟又溫暖。
有種奇怪的暖流淌在身體裏。
阿郁忍不住捂住臉。
他腦海中浮現出主人在三百年前救他的那一幕，後來又回憶起主人幫他包紮傷口，牽著他的手過馬路，給他買好吃的，帶他玩好玩的。
昨天他以為自己快要餓死了，主人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巧克力，濃郁的甜味在舌尖劃開，仿佛陽光劈開黑暗，帶來令人安心的溫暖。
阿郁這是怎麽了……是生病了麽……
快到九點，路白薇聽見前面傳來“啊”的一聲。
“怎麽了？”辦公室的同事紛紛擡頭。
出聲的是橙子，她捂著自己的右手，“我指甲撇了，嘶，疼死了。”
路白薇拿起紙巾和創可貼，關心地走過去，“沒事吧？嚴不嚴重？”
橙子松開左手，只見她右手無名指的指甲裂了一塊，滲出一大片血跡。
觸目驚心。
“怎麽弄的？”其他同事也過來幫忙。
“我剛開櫃子，不小心指甲用力，就給撇斷了。”橙子疼得眼裏都滲出了淚光，不停地抽氣。
她做了長美甲，辦公室的櫃子比較難打開，稍一用力，很容易折斷。
掉在地上的一截染血的指甲，染成了朦朧的霧藍色，還貼了亮晶晶的蝴蝶粉鉆。
路白薇把這段指甲掃進垃圾桶。
幫橙子處理完傷口，正好到上班時間了。
橙子的手指不敢碰鍵盤，一上午連平時一半的工作都沒做完。
“這也太耽誤事了。”她忍不住煩躁。
想拿起手機，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手指，又是一陣鉆心的疼。
中午路白薇去休息室吃飯，小狼找了個角落吃午飯，被辣得只咳嗽，嗆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齊賢哥哥今天做的飯怎麽回事？怎麽有這麽多調料。
路白薇剛落座沒多久，汪鴻山又來騷擾。
“白薇你做這麽多飯，早上得幾點起啊，真勤快。”汪鴻山端著他的碗筷，“今天還有紅燒排骨呢，聞著真香。”
他在這裏湊來湊去，居然想試探地伸叉子。
路白薇趕緊端著飯盒躲開，皺起眉，質問：“你幹什麽？”
“吃你塊排骨都不行？這小氣勁兒。”汪鴻山嬉皮笑臉。
路白薇的臉徹底冷下來，“我嫌臟。”
“不吃就不吃唄，多大點事，誰稀罕你那塊排骨。”
汪鴻山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端著泡面碗，去隔壁房間吃飯去了。
休息室其他人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對路白薇提醒：“小路，他這是看你勤快，想占便宜蹭你的飯吃呢。”
“還不只是蹭飯，搞不好還盼著把你娶回家給他當保姆。”
路白薇不傻，能看得出來，汪鴻山最近對她的刻意接近。
“謝謝陳姐，趙姐，我知道。”
“你對他沒意思吧？”
路白薇連忙說：“沒意思，我看見他就煩。”
“那就行，以後別理他，這人心眼太多，計較得很。”
路白薇吃飯，沒註意到小狼悄悄離開了一會兒。
吃完飯，路白薇洗飯盒，小狼飄到她身邊，幫她用了個清塵訣，飯盒一下就幹凈了。
路白薇趕緊四處看了看，幸好沒人註意。
她拉著小狼到無人處，“別亂用法力，當心暴露。”
阿郁乖乖點頭，“噢。”
回辦公室的路上，路白薇碰見了狼狽至極的汪鴻山。
他身上全是泡面湯和火腿腸片，褲子和鞋都被茶水泡濕了。
她悄悄問阿郁：“是不是你幹的？”
“誰讓他老在主人面前晃，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
“你做什麽了？”
“我讓他坐的凳子突然往前一劃，他就摔倒了。”
連帶著泡面碗和水杯也灑了，當頭澆下，從頭澆到腳。
路白薇心情大為舒暢。
活該。
從那以後，汪鴻山安分了一陣子，再也沒纏著路白薇了。
某天，路白薇被經理叫到辦公室，一頓痛批。
“你的文案水平怎麽下降這麽多？兩三個小劇情下來，男主一點高光沒落著，全讓你寫到女主身上了。”
“女主一直順風順水，沒有挫折沒有打擊，那她要男主幹什麽？男主不能讓女主仰望，那還怎麽寫出蘇點？”
“上次讓你加個女配角，讓女主有危機感，想辦法討好男主，才能刺激玩家氪金，你為什麽一直不加？”
路白薇忍不住為自己辯解，“經理，我們不是女性向游戲嗎？為什麽要再加這麽多喜歡男主的女配？”
上次總監逼著她加了一個針對主控的女配，被玩家罵慘了。
既然知道玩家不喜歡，為什麽還非要畫蛇添足，加一些並不必要甚至起到反效果的劇情？
“不加配角，你怎麽制造矛盾？劇情溫溫吞吞，對玩家還有什麽吸引力？”
“人設都幫你想好了，就這麽難寫？主控是剛入職場小新人，加一個前輩學姐，處處壓她一頭設計陷害，這時候男主出來救場，撒糖點不就來了？”
“薇薇，我現在懷疑，你到底適不適合幹這行？你自己有戀愛經驗嗎？你每天工作的時候，真正動腦子了嗎？你考慮過玩家的喜好嗎？”
路白薇沈默。
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幹這行。
小狼聽見她被罵，氣得差點現身。
還好路白薇及時抓住他，不然麻煩就大了。
她以眼神警告小狼，“別添亂。”
阿郁只好在心裏生悶氣，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劈頭蓋臉地罵完，經理又給她餵甜棗，“你也別太氣餒，你的文字功底還是很不錯的。回頭讓橙子帶帶你，爭取把男角色寫得更立體更有魅力，把他對女主的寵愛寫出來。”
路白薇點頭，“嗯，行。”
“回去吧。”
路白薇心平氣和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回了自己工位。
橙子應該收到了經理的消息，委婉地給她發消息：【薇薇，你別太往心裏去，其實我覺得你寫得挺好的。知書達理，溫柔尊重，這角色多有魅力啊。】
【只不過吧，現在還是比較流行男角色處於上位，你把他的地位寫高一點，讓女主仰視崇拜他，這樣比較容易寫出張力。】
路白薇誠懇地道謝：【嗯，謝謝你橙子，我會盡量改的。】
橙子回：【嗯嗯，打工而已嘛，不用太真情實感。】
晚上下班後。
路白薇關上電腦，下樓。
寒星和秦齊賢站在馬路對面等她。
“走吧。”路白薇眉眼間略帶疲憊。
小狼悶悶不樂，“主人，那個人是誰，憑什麽那樣說你？”
“她是領導。”
“原來她就是領導，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路白薇笑著教訓他，“背後別說人壞話。”
小狼替她抱不平，心中直泛委屈，“您可是天下第一劍仙，橫掃世間妖魔。若不是您護佑凡人弱者，像我這樣弱小的小妖，早就被那些厲害的妖魔撕成碎片了。您這麽厲害，憑什麽被這些領導和資本家欺負？”
阿郁看見主人被人欺負，比他自己被欺負心裏還要難受。
他的主人何等實力，何等地位，區區一介凡人，竟敢對她大呼小叫，指手畫腳？
真是豈有此理！
秦齊賢聽了這話，頓時皺起眉，“妻主被人欺負了？”
“對啊對啊。主人還不讓我現身，急死我了。”
“什麽人敢欺負泰山府君？連秦廣王和楚江王都對您禮遇有加，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以下犯上？”
阿郁攥緊拳頭，“沒錯！我們必須給那個人一點教訓。”
“我隨你一起去。”秦齊賢臉色鐵青。
路白薇一個頭兩個大，“夠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好不好。”
她已經夠煩的了，不要再給她添亂了不行嗎。
兩個人的腳步被釘在原地。
秦齊賢和阿郁轉回身，都有些委屈和不解。
“可是妻主，您身份尊崇，不該受到這樣的欺辱。”
“是啊主人，您是天地間千萬年來的劍修第一人，才不是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能指點教訓的。”
路白薇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和無奈。
“我不是閻君泰山王，我也不是天下第一劍，更不是什麽魔天教教主，聯邦守護神。”
“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秦齊賢他們陷入沈默。
三人安靜了一會兒，秦齊賢說：“可您就是我的妻主。”
阿郁小聲補充：“也是我的主人。”
路白薇眼眸平靜如潭，嗓音清越，“就算我以前曾是威名顯赫的強者，但現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管是前世也好，平行世界也好。
既然她的意識落在現在的世界，那麽此時此刻的路白薇，才是真正的她。
沒有過人的膽識和謀略，沒有天下第一的修為，沒有獨步江湖的武功毒術，沒有堪稱恐怖的精神力。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不會像你們記憶裏那樣，厲害到舉世聞名，人盡皆知。如果你們想留在我身邊，就要接受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接受不了，大可以離開。
冷靜說完，路白薇轉身離開。
普通人的生活有太多無奈，如果他們的認知不做出改變，以後別扭難受的地方會更多。
路白薇剛走沒幾步，就有人快步從身後追了上來。
她側首一看，居然是寒星。
路白薇有些詫異，“你……”
很快了然，“也是。我是什麽身份，對於你來說並不重要。”
畢竟寒星不是因為她是“妖女”，才選擇留下。
寒星抿了抿唇，開口：“我從前到過北漠，那裏有很多蒼鷹。”
路白薇再度看向他，不明白他怎麽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然後呢？”
“有的蒼鷹翺翔天際，振翅長空。有的鷹生來便被折去翅膀，囚在籠中。它們原本是一樣的，只是遭遇不同，才變得天差地別。”
路白薇眉梢微揚，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你想說什麽？”
“我只是覺得，你就是你。”
那些名揚天下的強者是你，如今平凡普通的也是你。
只不過是同一個人，生在了不同的境遇而已。
路白薇露出片刻怔然，莞爾一笑。
“你說得沒錯。”
樹葉縫隙間，漏下路燈昏黃的光。
兩人對視的幾秒鐘裏，路白薇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底幽深如淵，望向她的時候，好像格外認真，格外專註，甚至有幾分……熱切。
路白薇眸光微閃，移開了視線。
她邁步向前，寒星寸步不離地跟著。
很快，秦齊賢和阿郁也追了上來。
“妻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管您是什麽身份，我都跟在您身邊。”
“我要追隨的人是您，而不是泰山王這個虛名。”
難道換個人當泰山王，他就要轉而去追隨另一個人嗎？
自然不是。
妻主權勢煊赫也好，籍籍無名也好，他都會追隨她左右。
阿郁連忙表態，“我要追隨的人是主人，也不是天下第一劍的名頭。主人，我以後不會給您添麻煩了。”
主人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絕不能讓主人為他煩心。
路白薇心下欣慰，“乖。”
快到小區樓下，路邊有賣臭豆腐的。
阿郁頻頻朝小攤的方向看，猶豫又踟躕。
他記得榴蓮臭臭的，但是很好吃。
這個東西聞起來也很臭，會不會好吃呢。
不少學生下了晚自習，來這條小吃街排隊，臭豆腐攤前人不少。
寒星適時開口：“我幫他買，你們先回去吧。”
外面天這麽冷，路白薇又辛苦一天了，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嗯，待會兒你帶他回家。”
路白薇拉著秦齊賢的手，回了小區。
北城早就開啟了供暖，家裏暖烘烘的，一進屋就能脫掉外套圍巾，輕便不少。
玄關傳來動靜，寒星領著阿郁回家。
阿郁一回來就蹦蹦跳跳，“好吃好吃，聞著臭，吃著香。”
他跑到臥室門口，探頭探腦，“主人，您要不要吃一塊？”
“我不吃了。”
臥室裏有個單人小書桌，兔子燈開著，路白薇坐在書桌前看書。
多多趴在書桌一角，瞇著眼睛休息。
阿郁蠢蠢欲動，想偷偷溜進來。
還沒等他邁開第一步，就被秦齊賢抓包，“幹什麽呢？這東西臭死了，拿遠點吃。”
阿郁被他趕到客廳的小窗戶邊，吹著冷風吃臭豆腐。
“妻主，您在做什麽？”
路白薇翻過一頁書，“看書學習呢。”
秦齊賢將一杯熱牛奶放在她桌邊，“您趁熱喝了吧，暖暖胃。”
“嗯，謝謝。”
秦齊賢怕打擾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順手帶上門。
他和寒星一人拿著手機平板，看視頻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
阿郁吃完臭豆腐，覺得自己不能這麽下去了。
他以後不要當笨狼了，他也要長腦子！
“寒星哥哥，我也想學。”
“過來吧。”
一家四口都在安安靜靜地學習。
時間悄然流逝。
這天，路白薇中午剛吃完飯，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
“薇薇，吃飯了嗎？”
“剛吃完，怎麽了，媽？”
“媽跟你說個事兒，”李秋蘭頓了頓，“你洛叔叔家的房子不是掛出去賣了嗎？前兩天有一家人搬進來了。”
路白薇本來在玩一個小掛件，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搬進來那家的小夥子，長得高高瘦瘦，又帥氣又清秀。上回我買菜的時候，被電動車刮了一下，還是那個小夥子送我去的社區醫院。”
“您被電動車撞了？嚴不嚴重？”路白薇連忙問。
“不嚴重不嚴重，就腿上破了點皮。我打聽了一下，這個小夥子二十三，剛畢業工作，還沒對象呢。”
路白薇滿心無奈，“您就別操心我的事了。您把自己照顧好，比什麽都重要。”
“你趕緊把終身大事定下來，我跟你爸才能安心。人家小溫工作好模樣好，說話也彬彬有禮，錯過這次你就後悔去吧。你先把他微信加上，合不合適的以後再說。”
“小溫叫什麽來著？名字就在嘴邊，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聽筒裏傳來爸爸的教訓：“你這什麽記性，這麽好記的名字都記不住。人叫溫良。”
“對對對，就是溫良。”
路白薇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兩秒，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做的夢，一下瞪大了眼睛。
“溫良？他頭發不會是金色的吧？”
她之前做的星際夢裏，她的未婚夫就叫溫良。
不會這麽巧吧？
“什麽金不金銀不銀的，人家小溫有正經工作，黑頭發，長得比明星還帥呢。”
李秋蘭反覆誇小溫長得帥氣，倒是勾起了路白薇的好奇心。
要知道，原先介紹的那些相親對象，李秋蘭的評價都是“端正老實”。
“行，我回頭加他。”
“你可別搪塞我，一定要加上，今天就加。”李秋蘭握著手機，遲疑地說，“小溫好巧不巧的，正好住進你洛叔叔原來的家裏。我總覺得，這沒準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路白薇輕聲：“嗯，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媽媽給她推了一個人的名片。
頭像是一張油畫小貓，窩在窗欞下曬太陽，捂著嘴打哈欠，怪可愛的。
昵稱很普通，就是名字首字母縮寫。
路白薇猶豫了兩秒，點開，添加到通訊錄。
寫備註的時候，她留下的是：你好，我是路白薇，謝謝你送我媽去醫院。
對方一時間沒有回應，路白薇便沒放在心上。
這幾天她下班比較早，晚上都在跟寒星學防身術。
本來想去樓下學，但是冬天樓下又黑又冷，於是就改到了樓道裏。
今天外面天陰沈沈的，烏雲遍布，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收起思緒，她披上午睡毯，趴在辦公桌上睡午覺。
路白薇沈沈睡去，靜音的手機亮起一瞬。
溫良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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