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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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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三 ◇

◎甜寵日常◎

事實上他即便不說讓她在家等繡娘上門, 阿朝短時間內也沒法隨意出門走動。

尋常人跪上一個時辰,下肢也是受不住的,昨晚她勞心勞力, 還要顧著他的手, 以至於她到現在還是兩股戰戰, 倘若不是酥肉爆魚面的誘惑,她連床都不願下。

阿朝咬牙切齒,怎麽就被他騙了呢!

共感就是最好的證明, 才沒有什麽傷筋動骨,都是這個人的套路!

她就不該心軟上他的當!

阿朝吃完最後一口面, 起身就要回屋,卻忘了自己的腿還酸軟著,一時不慎險些摔倒, 好在謝昶及時伸手將人扶住了。

少女一雙藕臂也格外纖細柔軟,方一觸及,謝昶下腹就有些發熱,腦海中全都是昨夜她哭喘破碎,哀哀戚戚懇求他的模樣。

他閉了閉眼睛,將眸中的熾火勉強壓制,嗓音有些沈啞:“你在家好生休息吧。”

阿朝已經察覺到他不對勁, 只是有丫鬟在側,不好發作, 不過發作也沒什麽用, 她算是明白了, 這人在外一副君子端方模樣, 私底下為了貼貼, 根本就是沒皮沒臉, 人都不做了!

謝昶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含笑在她耳邊吻了吻:“快去吧,你在我這裏,我怕忍不住回絕山長,不去南潯書院了。”

阿朝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崖香趕忙上來將人扶回了房。

下半晌,繡娘們前腳剛走,後腳謝宅就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幾名錦衣華服的婦人從馬車上下來,自稱是當地官員的夫人,淩硯讓她們候在門外,先進門通報。

在京城時,謝府只有含清齋的幾名同窗偶爾上門,盛京那些高門主母雖時常遞送請柬,卻囿於謝閣老拒人千裏的威勢,敢主動串門的寥寥無幾。

阿朝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可到底不好將幾位風塵仆仆趕來拜見的夫人拒之門外,只能將人請進來。

為首的那個著墨綠翠葉雲紋錦袍的是湖州知府夫人陳氏,身邊跟著的年輕美婦是她的兒媳,還有兩位是德清縣和長興縣的縣令夫人,幾人衣著華麗,穿金戴銀,雖及不上京中勳貴人家的氣質,可明顯也是精心打扮過的。

陳氏一行人見了阿朝,幾乎都是一楞,沒想到首輔夫人竟是如此仙姿佚貌,只是看上去年歲尚小,恐怕才過及笄。

幾人反應過來,立刻俯身行禮。

阿朝擡手道:“幾位夫人免禮,裏邊請吧。”

陳氏恭敬地一笑:“首輔大人與夫人駕臨此地,我等本該昨日就來拜見的,眼下倒讓夫人來招待我們,實在是我們的失禮。”

阿朝知道謝昶回南潯的事遲早藏不住,畢竟他們明日還要去宗祠,以他如今的身份,即便當地的百姓不知,官府那頭也定然會驚動到,只是沒想到這些人如此殷勤,直接到家裏來了。

正堂備了茶,幾人坐下來說話,還都是十分拘謹的,尤其是兩位縣令夫人,端茶的手都有些發抖。

畢竟面前這位可是京中一品大員的夫人,手中的權勢與這些地方官員不可同日而語。她們的丈夫在本地再威風,在人家眼裏不過螻蟻一般,動動腳就能踩死。

能見到當朝首輔一面,都是她們三生有幸,莫說是在謝閣老家中喝茶了。

陳氏聊了幾句當地氣候、舟車勞頓可還適應雲雲,阿朝都一一客氣回應,雖不願見生人,可她在家中橫豎無事,有人在身邊說說話,也不覺得心煩。

阿朝本就柔柔靜靜的一副好脾性,幾人雖不敢逾矩,後面也慢慢大膽起來,跟著一起說笑,陳氏的兒媳還提出請她去看戲。

說到這裏,阿朝才含笑婉拒:“你們來一趟也不方便,湖州府離此處乘馬車也要小半日的功夫,莫為了我來回折騰。”

陳氏趁機道:“南潯終究是小鎮,夫人不如與謝閣老住到湖州府去,處處也要方便一些,我家老爺已為您二位安排了住處,夫人若不嫌棄,就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您看意下如何?”

這才是陳氏來此的目的,人住到眼皮子底下才好巴結,若得了首輔的青眼,結交上首輔夫人,於仕途也是一大助力。如今首輔夫婦住在南潯鎮上,他們便是想鞍前馬後也尋不到時機。

讓他們搬到湖州府去,阿朝更不可能答應,“實不相瞞,南潯謝宅是我與夫君自幼的住處,多年未歸,甚是想念,這次回南潯,也是為了祭拜先祖,不日就要回京,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陳氏心裏有些失望,又意外捕捉到她話中的信息,這謝夫人與謝閣老幼時竟然住在一處,難不成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未及多想,外頭傳來跪拜之聲,一道高大威冷的身影邁步進門,著玄青寬袖盤領袍,眉眼深濃,五官淩厲,分明是盛夏,卻自帶一身凜冽之氣。

阿朝擡頭去看他:“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謝昶嗯了聲,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聲輕淡:“不是讓你在家中休息,怎麽不聽話?”

幾名夫人見此情景還有什麽不明白,能與謝夫人如此親昵的,必然是那位權傾天下的謝閣老了,沒想到這位首輔大人年紀輕輕竟如此威嚴震懾,即便面上看不出表情,可這一身冷戾氣度就已迫得人不敢直視。

四人嚇得趕忙屈身行禮,心內盤磨他方才那句不含情緒的“怎麽不聽話”,聽聞他夫婦二人感情極好,謝閣老更是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自然不會當真責怪自己的夫人,那麽這句話就只能是在怪罪她們貿然上門打擾夫人的清靜了。

思及此,眾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背脊出了一層冷汗。

阿朝見他氣勢壓人,不禁有些想笑,向他道明了這幾人的身份:“幾位夫人是特意上門來陪我說話解悶的,你不要怪罪她們了。”

謝昶這才慢條斯理地擡手:“都起來吧。”

幾人這才顫顫巍巍地起身,那兩名縣令夫人腿都發軟,險些站不起來。

謝昶混跡官場這麽多年,豈能不知這些人的心思,他似笑非笑地睨向那領頭的陳氏:“湖州知府範忱是吧。”

陳氏聞言就斂了笑意,本能地從這話中窺探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果然緊接著就聽他道:“今夏湖州大水,沖毀無數屋舍,湖州府不盡快修覆圩堤,開倉賑災,撫慰災民,反倒忙於替本官與夫人勞神費力前後操持,範忱這湖州知府就是這麽當的?”

陳氏當即滿臉煞白,哆哆嗦嗦地應不敢。

另外幾名官家夫人也嚇得不輕,誰能想到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還被人家尋了樁錯處!

唯恐首輔大人繼續追責,眾人哪敢多待,趕忙俯身行了拜禮,訕訕離去。

阿朝對他簡直就是嘆服,果然誰也不能奈他何,在盛京是太後和梁王,如今入了湖州境地,知府也被他任意拿捏。

她眨了眨眼,“謝閣老是特意為我回來的?”

謝昶捏了捏她粉嫩雪膩的臉頰,成婚大半年,她還同小姑娘一樣,身子又細又軟、仿若無骨,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茉莉甜香,似比從前還要嬌氣一些。

他含笑看她許久,“不回來,怕你跟人走了。”

阿朝扁扁嘴巴:“我也沒那麽糊塗。”

謝昶薄唇微抿,“你若在家中無事,可以去茶樓聽聽說書,去戲館看看戲,讓淩硯寸步不離護著你。”

這段時日,謝昶要去南潯書院授課,恐怕還要待個十天半月的,她總不能就在府上睡大覺,不過也不是非要聽書看戲,“江南多雨,今日繡娘過來,我讓人也給你做幾件衣裳,鞋襪我自己給你多縫兩雙,也足夠打發時間了。”

謝昶聽到她要做針線,眉心隨即輕跳了下,“你倒是會拿捏你夫君了。”

她若是為報覆他故意傷害自己,謝昶定不會善罷甘休,就像她咬自己手腕那回,勢要教訓得她乖乖聽話才好。可她一片真心,要給自己縫做鞋襪,無論把手指紮成什麽樣,謝昶就只能受著。

阿朝良久才聽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緊實的腰身:“我比從前進步多啦,你信我。”

謝昶無奈嘆息:“嗯,見好就收,做不出來也沒關系,不要傷到自己。”

阿朝挑眉一笑:“我知道你怕疼,會手下留情的。”

謝昶偏頭笑了笑,她也就逞逞嘴皮子功夫了。

阿朝想起來宿酈差人送回來的馬蹄筍,笑道:“你不是喜歡吃筍嗎?今日回得早,我親自下廚給你燉筍片排骨湯喝,盈夏還去摘了今年最早的一批菱角,便是盛京也吃不到這麽鮮嫩軟糯的,一半放進湯裏面燉,一半拿來清蒸好不好?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今日去南潯書院感覺如何?可有熟悉的面孔,你去授課都教他們什麽了?那些人知不知道面前就是當朝首輔,你這麽年輕,他們可能信服你?”

她喋喋不休,一下拋出許多問題,謝昶都不知從何說起,無奈笑笑,拍拍她柔軟臋肉,“先去燉湯,我慢慢同你說。”

阿朝臉一紅,瞪住他:“你學生知道你這麽不正經麽?”

謝昶笑:“你知道就好。”

阿朝:“……”

幾位盛裝的官家夫人入府拜見,等那謝宅的主人回來又匆匆離開,左鄰右舍悄無聲息地交換目光,心道這謝宅的主人果然是一位大人物,不知說了什麽,那幾位官家夫人全都面色慘白,幾乎就是落荒而逃。

眾人愈發好奇這對夫妻的身份。

直到翌日一早,謝昶與阿朝前往謝氏宗祠,人群中議論紛紛,往日那些舊鄰面面相覷,心中有了個想說不敢說的猜測。

他們可沒聽說過謝家還有這麽出息的旁系,連祭祖都是前簇後擁的,外面還有帶刀的侍衛把守,難不成當真是……

謝氏宗祠歷經查封、重建,如今也是香火旺盛的模樣,因著謝家罪名昭雪,這些年也有散落各地的謝氏族人回來祭拜先祖。

阿朝給爹娘與祖父叔伯上完香磕了頭,回去時看到宗祠外圍了不少人,心內不由得緊張,連幕籬都忘記戴上,隨即一只溫柔的大掌伸過來緊緊牽住了她,阿朝虛浮的腳步才慢慢安穩下來。

馬車內,謝昶靜靜看著她好一會,“阿朝,有我在,不用害怕。”

阿朝一手托腮嘆聲道:“哥哥,街坊鄰居都是看著我們長大的,我們成了親,很難不會被人議論吧。”

謝昶道:“我來謝家時已經八歲了,那時你還沒出生,你以為謝家無故多一個八歲的孩子,旁人不知我是收養嗎?”

阿朝垂著眼,眸光暗淡:“我還怕看到二壯娘、虎子娘,若是她們問我這些年去了哪裏,我……”

她沒辦法堂而皇之地編慌,告訴他們,她被濟寧一戶清白人家收養,她過得很好。

話說到一半,手心傳來一道溫暖的力量,謝昶這次沈默了很久,“阿朝。”

阿朝低著頭,下頜卻被輕輕擡起,迫不得已對上他平和深潤的眼眸。

謝昶嘆了口氣,良久才道:“我時常在想,如若總有一個原因讓你一直陷在過去,那麽一定是我對你還不夠好,給你的還不夠安穩,才讓你永遠患得患失。”

阿朝忙道:“不是的……”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謝昶揉了揉她的後頸,“回京之後,我會為你請封一品誥命,往後你不必看任何人的眼色,太後和皇後都要禮讓三分,別說南潯一個小小婦人……”他甚至不介意告訴她,“以我如今的權勢,你可以永遠不必害怕得罪任何人,哪怕將天捅出個窟窿來,這輩子都有我給你兜底,明白嗎?”

阿朝被他說得破涕為笑,他靠得太近,渾身的熱氣籠罩著她,她有點熱,卻沒有伸手去推他,而是在他薄而柔軟的唇上吻了吻:“我知道了,謝謝夫君。”

次日一早,謝昶繼續到南潯書院授課。

一開始,底下的學生看他年輕,甚至有幾個學生還要比他年長一些,眾人自是不服,但見山長對他如此禮遇,此人氣度又格外威嚴,自然也無人敢當面表現出不服,幾個心氣高的在課堂上拋出疑難問題,想聽他的見解,實則為刁難,謝昶皆從容應答,其真知灼見,通幽洞微,遠非尋常人能及,幾番過後,眾人不得不甘拜下風。

直到昨日祭祖之後,學生們才知面前這位竟然就是權勢滔天的內閣首輔!此刻非但心服口服了,幾乎就是震懾。

謝昶講完一節《春秋》,底下的學生繼續背記註疏,還有不少人偷偷擡眼看他。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成為當朝首輔的門生!

午間用飯,不少學生也是家人送飯到書院,時隔多年,南潯書院的飯菜還如從前那般寡淡,美其名曰“苦修”。

只不過昨日之後,來送飯的多了不少年輕小姑娘,趁著送飯的間隙偷偷來瞧他。

這可是當朝首輔!還如此年輕英俊,她們生在鄉野,幾輩子也未必能瞧見這樣的貴人。

謝昶放下手中的書卷,身邊的輔教進來找他:“閣老大人,外面有一位婦人瞧您許久了,似乎有什麽話要同您說。”

他一出門,就看到給山上運送柴火的板車前站著個穿粗布衣裳的婦人,見他朝這邊走過來,不由得攥緊了身前的圍裙。

謝昶已經認出了她,走上前頷首道:“張嬸。”

他口中的張嬸就是虎子娘。

虎子娘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謝昶還能記得她,一時欣喜激動,不知該說什麽好:“你……你真是阿昶?”

謝昶面色平和:“張嬸,是我。”

虎子娘激動地將他自上而下打量一遍,又自覺失禮,手掌下意識地在圍裙上抹了抹:“我聽書院的管事說,你如今已經是當朝首輔了!也是,你自幼書就讀得好,當年書院這些孩子,沒有一個能考過你的。你爹娘、你爺爺泉下若知曉你如此出息,定然也會高興的,沒想到你還能回來……對了,當年你是帶著阿朝一起走的,她如今在何處?”

謝昶也沒打算隱瞞:“我與阿朝,是一起回來的。”

虎子娘更是詫異:“你回來那日,我在碼頭瞧見你身邊帶著個姑娘……”

謝昶笑了下:“張嬸以為她會是誰?”

虎子娘微微一怔:“我以為是你的妻子……”他們可是挽著手的!

謝昶道:“是阿朝,也是我的妻子。”

虎子娘一時大震:“你……你們成親了?可你們不是兄……”

話音未落,已然被男人溫聲打斷:“我們是不是兄妹,張嬸還能不知道麽?她如今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他語氣堅定,卻從不是客氣的人,即便態度還算溫和,那股子威冷的氣勢卻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壓迫。

從前虎子娘就有些怵他,阿朝娘又何嘗不是如此,何況人家如今飛黃騰達,與他們早就不是一路人,她如何能管到人家頭上去!

虎子娘一時語結,幹巴巴地笑了兩下:“是是,你們逃亡在外,能活下來已是萬幸,你娘當年怕你們走散,還專門請了方士下蠱,你們如今能在一起,也是最合適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謝昶立刻皺緊了眉頭:“張嬸說,當年母親給我和阿朝下的是蠱?”

他語聲嚴厲起來,虎子娘立刻嚇得一顫:“你娘沒有告訴過你?連心蠱,中蠱之人命脈相連,感識相通,還是你娘悄悄向我打聽的那方士的消息……這麽多年,你從不知道?難不成是那蠱出了問題?”

謝昶深深吸了口氣。

連心蠱,原來是連心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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