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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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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

陳雨禾嚇得渾身一激靈,她以前也是下過地宮的,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形,對鬼神之說也不甚在意,但今日驟然被關在地宮裏,她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身子開始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雖然有阿邵陪在自己身邊,但她還是害怕的很,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她緊緊地抱住阿邵的胳膊,想喊他一聲,卻發覺一只溫熱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似有一串很大顆的珠子硌在了她一側的臉頰上。

驟然被剝奪了說話的機會,陳雨禾更害怕了,覺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只一瞬間,她只覺得眼前有寒光閃過,一雙鷹一樣的眼睛滿是殺氣地看向自己,她驚得想往後退,卻感覺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手松開了,阿邵的胳膊也掙脫了,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摟在懷中,又護在身後,只聽得“咚”的一聲,接著便是一聲男子淒厲的慘叫聲。

摟著自己的胳膊突然收緊了,陳雨禾能從這人手腕上的佛珠感覺到,正是阿邵在摟著自己。她將臉死死地埋在阿邵的胸膛上,咬緊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音,淚水也蹭在了阿邵的衣裳上面。只覺得自己跟著阿邵挪了好幾個位置,響起了一陣急速的叮叮當當刀劍相撞的聲響和男子嗷嗷亂叫的嗓音。

陳雨禾不敢擡頭看,也什麽都看不清,只堅決地依靠著阿邵,默默地流淚,也不敢發出抽抽搭搭的聲音,硬硬地憋回去,小臉皺成了一團。

阿邵突然將她松開,往後一推,陳雨禾覺得她的後背險些碰上了石壁,被阿邵一拉才緩沖了一下,卻聽得“撕拉”的聲音,接著便是一聲“啊”的慘叫和“砰”的倒地聲,一切又歸於平靜。

陳雨禾聽得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無盡的黑暗中終於亮起了一片火光,阿邵的臉緩緩地出現在了陳雨禾的面前。

阿邵一手舉著火折子,在黑暗中一縷幽幽的昏黃的火光中,只見他滿臉汗珠,一絲血跡和臉上的薄汗混在了一起,正皺著眉頭,神情十分急迫,看向陳雨禾的一雙桃花眼滿是擔憂與心疼,他喉嚨滾動了一下,用極力克制的聲音說道:“雨禾……你還好嗎?”

陳雨禾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血跡,發現不是他的血,再也忍不住了,只覺得滿腹驚懼,正要撲到他懷中,腳下卻被一團高高聳起的東西絆了一下,沒站穩而向前撲去,被邵清晏一手抱住,緊緊地摟到懷裏。

“別怕,別怕,已經沒事了。”邵清晏拍著陳雨禾的後背,柔聲安慰道。

陳雨禾覺得阿邵不安慰她還好,一安慰她,她就想在他懷中哭得天昏地暗。邵清晏笨拙地安慰著懷中“嗚嗚”哭著的姑娘,只覺得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他想去將火把撿起來,用火折子點上,地宮裏還能亮些,但陳雨禾一直抱著他不撒手,邵清晏無法,只能一手將她抱得雙腳離地,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和微亮的火光,找到了火把,點上了之後,地宮裏才亮了一些。

陳雨禾抽噎著將臉挪了挪,看向地宮的情形,隨著邵清晏的火把照耀的位置移動,只見地上躺著好幾個人,一動不動,她驚叫一聲,又將臉埋進了邵清晏的懷中。

“他們已經死了,無法傷害我們了,放心。”邵清晏柔聲哄著,一只手撫摸著她的後背,緩緩向寢宮入口挪動,卻發現石門已經合上了。

地宮的石門只能合上一次,那就是棺材擡進來之後,真正將地宮封死之時,之後再想將地宮打開,就只能用蠻力了。

陳雨禾見阿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冰冷的可怕,便吸了吸鼻子道;“阿邵,別急,一般地宮封死前裏面應當有□□,我們找找看。”

她的聲音十分細弱,帶了些鼻音,邵清晏覺得心痛難忍,撫摸一下她的頭發,點了點頭,緊緊抱著陳雨禾,二人沿著石壁尋找□□蹤跡。

邵清晏十分確定,這些人的武功路數與他之前遇見的刺客十分相似,可以確定是沖他來的。

可是他們竟然能找到地宮來,是巧合還是預謀,他不敢想。

若是巧合就罷了,若是預謀,那他就等於將陳雨禾也拖下水這趟渾水了。

邵清晏後悔得腸子都攪在一起了,只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以後呢,這些人會不會再來?若是他們再來的話,陳雨禾怎麽辦?

邵清晏不得不在此時作出抉擇,為了護著陳雨禾的安危,他是不是必須要遠離商州城。

正在他糾結之時,突然尋到了裝在兩個麻袋裏的□□。他將火把遞給陳雨禾,拖著兩袋□□,快步走向石門前,堆好之後接過陳雨禾手中的火把,讓她快些後退,接著快速將火藥點燃,抱著陳雨禾就飛快地向反方向跑,雙手捂住了陳雨禾的耳朵,將她緊緊地護在懷中。

“轟”的一聲爆炸響,陳雨禾的身子跟著一顫抖,接著迎來了一瞬的火光,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怎麽了?”趙師傅和吳師傅二人在石門外的隧道中舉著四根火把,面露疑惑,待看到了眼前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突然大叫起來。

“死人了!死人了!”接著,二人就往地宮外的方向跑。

邵清晏將陳雨禾扶起來,攙著她緩緩往前走,直到走出地宮,一陣刺眼的光芒襲來,陳雨禾側過臉,將雙眼緊緊閉上,卻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三小姐!阿邵!”

是祥叔。

陳雨禾驚喜地循聲望去,見祥叔和二金急匆匆地向她二人跑來。

祥叔一臉驚恐,看向陳雨禾,拉著她檢查她的全身,陳雨禾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發現零星的血跡粘在了她的襦裙上。

“沒事的,祥叔,這不是我的血。”陳雨禾神情懨懨的,但仍強撐著安慰祥叔道。

“我和二金正好來查探這裏的林場,見周大人在這裏,才知道你們也在,便在外面等你們,誰知道卻聽到裏面的爆炸聲,可把我給嚇壞了。”祥叔拍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道,“三小姐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可沒顏面去見老爺和太太了。”

陳雨禾拍了拍祥叔的肩膀,看向阿邵問道:“阿邵,那些人是誰,你可知道?”

邵清晏搖搖頭,眼神死死地盯著正跑來的神色焦急的周岳庭。

周岳庭跑上前來就是好一通解釋,極力地和裏面那些出手傷人的殺手撇清關系,並且保證他作為商州府通判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代的。

陳雨禾也沒心思應付他了,只淡淡地點了點頭,拉了拉邵清晏的袖子,喃喃道:“阿邵,回家吧。”

周岳庭見狀,目光陰沈,略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識相一些,直接走開了。

而邵清晏此時正緊緊地盯著山坡上林場的方向,經陳雨禾這一問,才反應過來,看向她,鄭重其事地說道:“雨……掌櫃的先回去,我有些事情必須要去處理。”

陳雨禾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直說不要,眼圈也有些發紅,緊緊地抓著阿邵的袖子不撒手。

邵清晏這次沒有妥協,握住了陳雨禾的手,從他的衣袖上拽下來,定定地看著她道:“聽話好不好,先跟祥叔回去,好好在鋪子裏呆著,這幾日先別出門。”

祥叔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驚訝,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拉著陳雨禾的胳膊勸道;“小姐,這裏實在是危險,我們先回去。”

陳雨禾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見阿邵態度堅定,似是難以動搖,便不情不願地跟著祥叔走了,走幾步回頭看一看阿邵,走遠了後又回頭喊道:“阿邵,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啊!”

邵清晏沖她招招手,看著她和祥叔坐上了二金駕的馬車,看她戀戀不舍地看著自己,向自己招手。

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邵清晏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反身向那山坡的位置走去。

……

地宮裏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在商州城裏沒有傳播開來,實在和以前消息靈通的商州城大不一樣,但這幾日官兵穿梭在街頭巷尾,不住地尋人。

自阿邵走後,已經三日了,這些日子裏陳雨禾魂不守舍的,經常在祥叔跟她說鋪子裏的事情時走神。

“周府那邊也沒動靜了,二金悄悄去周府附近打聽過,說是那地宮死過人了,不打算要了,應該是要重建一個,等到建好了也得是一兩年後的事情了,做棺材的事情也就不急了。”祥叔一邊翻著賬本一邊說道,“咱這個月就賣了兩口棺材,收益不太可觀,這樣下去……恐怕不行啊。”

祥叔擡起頭看向陳雨禾,見她神情懨懨,無精打采的模樣,知道她是在想阿邵,便合上賬本,柔聲道;“掌櫃的,今日就早些休息吧,說不定明日阿邵就回來了呢!”

陳雨禾擡眼看向祥叔,知道祥叔是在安慰她,面露感激之色,輕輕地點了點頭,便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已入了深夜,陳雨禾躺在床上,像個鍋貼似的翻來覆去地,實在是難以入睡。

她能敏銳地感覺到,對於那日在地宮發生的事情,阿邵是知道內情的,但他沒有告訴自己,就徑自走了。

阿邵那日明明說,絕對不會離開自己的,可是卻這樣拋下了她,這麽多天沒來一個信兒。

陳雨禾輕輕地哭出聲,越想越委屈,將被子蒙在頭上,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只覺得淚水將被子和枕頭全都沾濕了,哭得筋疲力盡,方才緩緩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她夢到那日在地宮裏聽到的刀光劍影和見到的一片狼藉,還有她身上殘留的星星點點的血跡,不知何時竟漸漸氤氳成一個個大團的血花,一直將她那水綠色的襦裙整個浸染成了暗紅色。

她夢魘地滿頭大汗,卻怎麽也醒不過來,雙腿使勁地瞪著被子,雙手緊緊地揪住被子,突然感到一個帶著夜色寒意的懷抱將自己圈了進去,緊緊地環抱住自己,一只溫熱的大手緩緩地拍打著自己的被汗水沾濕的後背,輕聲地跟自己說著什麽。

陳雨禾在安撫下漸漸地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轉醒,見自己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被角也塞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

她有些頭痛,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怎麽也起不來,又在床榻上歇了好一會兒。

正當她迷迷糊糊又要睡著之時,突然想起了一身急促的敲門聲。

“小姐!小姐!快醒醒!官府來人了!”

是錢嬤嬤的聲音。

陳雨禾掙紮著坐起,緩緩地趿了鞋下地,將門打開了。

“怎麽了……”

“小姐啊!您快些將衣裳換了。”錢嬤嬤急忙關上門,扶住陳雨禾的胳膊讓她坐在桌旁,“官府來人了,好像還有京城來的大官,有事要問您!”

“什麽事啊?”陳雨禾還有些懵,迷迷糊糊地看向錢嬤嬤。

“這……我也不知道。”錢嬤嬤尋到了陳雨禾的衣裳,塞到她懷裏道,“您還是快些準備著吧,他們說見不著您就一直在門口等著呢。”

陳雨禾別無他法,急急忙忙穿好衣裳,也沒有梳洗,只簡單地將一頭青絲挽了一個松松的發髻便出門了。

到了前廳,只見一個身穿緋色官袍的男子和一個身穿鴉青色錦袍、一臉胡須的男子正站在廳內,身後是全副武裝的士兵,除了二金之外,鋪子裏的夥計們也都在廳裏站著,小滿見錢嬤嬤來了,害怕地抱緊了錢嬤嬤的胳膊,鈴鐺則是一臉疑惑地被陸崢擋在身後。

那緋色官袍的男子見陳雨禾出來了,便開口問道:“你便是陳棺鋪的老板陳三小姐?”

“民女見過兩位大人,回大人的話,民女正是。”陳雨禾屈膝行了一個福禮。

那一臉胡須的男子猛然看向陳雨禾,向前走了兩步,每走一步都顯示出不威自怒的氣勢,在離陳雨禾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陳雨禾有些害怕,被這個男子的威嚴嚇得有些雙腿發軟,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幅卷軸,“刷”地一下展開,映入陳雨禾眼簾的是一個男子的畫像。

這男子聲音冰冷,沒有一絲起伏。

“你可見過這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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