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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已經和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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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已經和離了

謝雲書與蕭景懷,算得上是“自幼相識”。

甚至,蕭景懷與傅柔兒也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只是蕭景懷一直不曾與傅柔兒過多來往而已。

謝雲書一生隱忍,擅長隱匿自己的想法,也擅長利用,鼓弄人心,他自幼時知道蕭景懷這個人後,便一直想要拉攏他,但一直沒成功。

從小到大,蕭景懷一直跟他處在一個不遠不近,互相碰不到,但遠遠能看到的距離——有的時候,謝雲書還覺得蕭景懷很奇怪。

蕭景懷在謝府的每一日,似是都處在一個游離的狀態,謝雲書能感覺到,蕭景懷每時每刻都想離開這裏,但是卻像是有一股力量,將他死死的釘在了謝府裏,他的目的一日不成,他就一日不會離開。

最開始,謝雲書還不怎麽防備他,因為他想不出來蕭景懷跟謝府能有什麽仇,直到有一日,謝雲書知道謝老夫人與蕭景懷母親的事情之後,謝雲書才驚覺不對,再一想當初他們在一起時,蕭景懷沈甸甸的目光,頓時渾身都驚出一陣冷汗。

自那一日起,謝雲書便將蕭景懷劃分到了“仇人”的範圍,他也曾多次請謝老夫人將蕭景懷送走,最起碼不要留在謝府內,但是謝老夫人偏偏不許。

“他不會記得的,那時他太小了。”謝老夫人口口聲聲道:“你父當年便因為我害死他母親的事情恨我,若是我將他送走,你父定要生氣的。”

此事便這般作罷了。

府內其餘人都以為蕭景懷與謝府是有恩情的,只有一個謝雲書知道,蕭景懷對謝府沒有恩情,只有恨意。

在西京人口中有一句諺語,叫做“狼與狗的時間裏,他從昏黃中走來”,說的便是夕陽西下的昏黃光線中,走來的野獸分不清是愛你的狼,還是恨你的狗,你只能等到黑暗到來時,被他保護,或者被他傷害,才知道他是狼還是狗。

謝雲書知道,這是一匹狼,隱匿在黑暗裏,與陰影同行,然後又在所有人都不註意的時候,一口咬住謝府人的喉嚨。

所以謝雲書從頭到尾一直特別防備蕭景懷,在謝府時,府內的事情寧可交給管家和小廝,也從不讓蕭景懷沾手,後來入了官場,蕭景懷雖然都坐到錦衣衛總旗的位置上了,但是謝雲書也從來不跟蕭景懷有任何官場上的聯系。

他將蕭景懷當作人生中隨時會冒出來給他一口的狼來看待,不管什麽時候,蕭景懷落井下石,他都不會覺得意外,但偏偏,現在,蕭景懷出現了。

謝雲書心中都升騰出了些許疑慮。

他來找他的妻,蕭景懷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不覺得這與姜尋煙有關,姜尋煙不過是他的妻子,蕭景懷應是來找他的麻煩的。

這念頭只在謝雲書腦海中閃過了一瞬,他便聽到蕭景懷神色平淡、聲線低沈的說道:“蕭某尋姜姑娘有些私事。”

蕭景懷說這些的時候,姜尋煙已經躲到了蕭景懷的身後,一雙眼忐忑的盯著蕭景懷瞧。

她現在特別害怕蕭景懷說出什麽“你們夫妻倆的事兒自己處理”,或者喊她喚一聲“嫂嫂”之類的話,以至於她的後背都跟著繃緊。

她不想從蕭景懷口中聽到這些話,也幸好,蕭景懷沒有說。

他甚至都沒有因為姜尋煙和謝雲書之前成過婚的緣故,而表露出一絲一毫的“避嫌”之類的模樣,也沒有將姜尋煙這些時日遭受的事情說出來,他像是——像是以姜尋煙的友人的身份,在處理周遭的所有事情,他的重點,永遠放在“照顧姜尋煙”的身上。

這種感覺使姜尋煙飄飄欲仙。

她是重要的,就算只在這一刻,只在蕭景懷的眼眸中,就已經足夠讓她快樂了。

蕭景懷啊...這三個字,只要一念起來,似是都能品味到一種不同的酒,每一次都不同,青澀的青梅酒,香甜的桂花酒,醉人的刀馬酒,這些酒全都混在一起,在她的唇齒間流轉,使她脊背都跟著酥軟。

而對面的謝雲書瞧見這一幕的時候,人都楞住了。

“什麽?”他問道:“你尋姜尋煙能有什麽事情?”

一個女人,能跟蕭景懷這樣的外男有什麽聯系!

謝雲書感受到了幾分冒犯,他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別的男人有了暗裏勾連!

他惱怒地瞧著蕭景懷——一身玄衣銀紋的冷峻青年,站立時脊背挺拔,眉目間寒淡鋒銳,說話時語氣平緩,聽見謝雲書再問,他便又一次重覆道:“謝大人,蕭某尋姜姑娘有些私事。”

他的未盡之意,便是說:姜尋煙已經與你和離,我尋姜尋煙的事情,又何須通過你呢?

蕭景懷雖然不曾明言,但是那股子雄性之間明晃晃的爭鬥挑釁之意已經頂到了謝雲書的頭皮上,氣氛在這一瞬間拉出了劍拔弩張的緊繃感!

謝雲書的面上都“嗡”的一聲漲紅充血,他看著蕭景懷那風輕雲淡的樣子時,腦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鹿鳴山尋找謝雲玉的時候,蕭景懷與姜尋煙的馬車失控,他們二人在樹林間相處了一夜,他尋過去的時候,蕭景懷竟然還給姜尋煙揉腳!

謝雲書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蕭景懷早就覬覦他妻,這次趁著他和離,更是想方設法接近姜尋煙,姜尋煙一個後宅中的女子,又怎麽鬥得過蕭景懷這麽一個心機陰沈,手段頻出的錦衣衛呢?

姜尋煙不知道蕭景懷的厲害,謝雲書可明白的很,他們二人暗地裏鬥法多年,謝雲書都不曾占過蕭景懷多少便宜,且,蕭景懷背地裏也是個心狠手辣,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的人——最可怕的是,蕭景懷這個人,擅長逼人入窮巷,再出來施恩,他挖坑,並不是單一的設一個全套去引人進來,而是圍著這個人開始挖,只要這個人有好友,有兄弟,有父母,便要被他牽扯,鮮少有人能逃出來他的陷阱。

謝雲書自認為不是個好東西,但蕭景懷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倆天下烏鴉一般黑,蕭景懷找姜尋煙還能做什麽謝雲書不知道,但是謝雲書只要一想便知,一定沒什麽好事兒!所以謝雲書當場勃然大怒,大聲呵道:“姜尋煙一介無知婦人,你能有何事尋她?你——”

謝雲書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見姜尋煙聲線冰冷道:“謝公子,我與你已和離,我的事情,與謝公子無關,蕭公子,我們走吧。”

謝雲書乍一聽到這話,整個人的臉都被氣的發青。

他半是憤怒,半是不敢置信地看過去,唇色發白的看著姜尋煙。

怎麽可能?

這是他的妻子,姜尋煙那麽愛他,怎麽可能會如此言語?

“姜尋煙,你在說什麽胡話?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知道他接近你有什麽目的嗎?你竟然不相信我,而去相信他!”

謝雲書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間,他幾乎都要維持不住君子儀態,上手強搶了!

而蕭景懷目光寒淡的掃了一眼謝雲書,謝雲書記起來他自幼習武的事,又止住了這種沖動。

謝雲書漲紅著臉說這些話的時候,姜尋煙看都沒有看謝雲書一眼。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控制不住的,隱晦的掃向蕭景懷。

蕭景懷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姜尋煙讀不出他在想什麽,她只瞧見蕭景懷緩緩點頭,應了一聲“走吧”,然後轉身便走!

姜尋煙趕忙跟上,心裏有一點隱秘的興奮與歡愉。

夜風拂過她的發與裙擺,她借著月光去偷看他。

蕭景懷根本不在意謝雲書的話,只顧著看她,也只在乎她。

姜尋煙想,蕭景懷說,他幫她的忙,只是因為過去有些情分,可是他在面對更有情分的謝雲書的時候,卻又一直護著她——

她忍不住去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

或許...或許呢?

但是這念頭只閃了一下,便叫姜尋煙自己給壓下去了,她自己匆匆偏開目光,不敢再看蕭景懷一眼。

她怕她眼底裏的奢望溢出來,被蕭景懷探尋到。

如果蕭景懷因此而遠離了她...

姜尋煙的目光忍不住落回到自己足尖上,一路上再也沒敢擡頭去看過。

而他們二人走遠的時候,站在原地的謝雲書都快被氣瘋了!

他自己的妻子,被他的仇人給帶走了!

謝雲書的身子被分成兩半,一半憤怒於蕭景懷的趁虛而入,一半則是對姜尋煙的怨恨,但是這怨恨之中又摻雜了幾分不敢置信——他不信姜尋煙會不愛他,姜尋煙單純善良,心思純粹,一定是被蕭景懷騙了,以為蕭景懷是好人,又因為謝雲玉的事情,才會和他離心,才會不理他的!

他的尋煙那般愛他,為了他是什麽都能做的,若不是被謝雲玉氣走,現在又怎麽會被蕭景懷這個人面獸心的狗東西趁虛而入!

謝雲書胸肺裏面堆著一陣陣憤怒,進而又升騰出來些許恐慌來。

蕭景懷那般手段,定是會將姜尋煙哄得找不到北的,若是姜尋煙真被蕭景懷哄騙走了,不回謝府了怎麽辦?

望著他們倆離去的背影,謝雲書只覺得一陣心痛,又是一陣怨恨。

這怨恨是奔著謝雲玉去的。

若非是謝雲玉當時貪得無厭,姜尋煙怎麽會在前些日子被氣的離開!若非是謝雲玉非要那個鋪子,蕭景懷又怎麽有機會趁虛而入!

這麽多念頭湧上來,謝雲書想了一個昏招。

他要讓姜尋煙出一口氣,姜尋煙氣消了,自然就回來了。

而此時,姜尋煙已經跟蕭景懷走到了馬車前,蕭景懷扶著姜尋煙上馬車,眸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姜尋煙潮紅的面,又頗為正人君子的收回來,一臉平淡的問她:“今夜,姜姑娘可有落腳的地方?”

蕭景懷問是問了這麽一句,但他心裏卻是認定,姜尋煙無處可去的。

她不可能回到謝府,而從姜府出來的時候又只帶了這麽一馬車的東西,財產和傍身錢顯然不夠多,這種錢財餘量,不夠姜尋煙去弄個地方居住的。

更何況,出來的倉促,姜尋煙又能去哪裏呢?

說來說去,還是得回到他的蕭府裏。

到時候,姜尋煙被他養在蕭府內,他們二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他甚至都不需要多刻意,就能讓姜尋煙對他——

下一瞬,蕭景懷便瞧見姜尋煙柔柔弱弱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有地方住的,蕭公子不必擔心。”

蕭景懷:沒地方住的話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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