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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姜尋煙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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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姜尋煙帶回來

姜尋煙離開謝府的第一夜,謝府內燈火通明。

謝雲書坐在紅梅園,姜尋煙的廂房中氣了一夜。

他想,姜尋煙明日便會被姜府人送回來的,他絕對不會去接的!

謝雲玉與錢家大公子回了錢府,第二日,謝雲玉便又來了一趟謝府,她也覺得姜尋煙鬧了一夜,今日便該服軟回來、把鋪子交出來了。

但是倆兄妹心照不宣的等了一日,沒等來姜尋煙,謝雲玉還跑去跟謝老夫人說了一大堆陰陽怪氣的告狀的話。

大概便是:這姜尋煙在謝府都被驕縱成什麽模樣了?誰家的兒媳動不動便離家出走呢?

謝老夫人因此而生了惱意,也跟著氣得夠嗆,堵著一口氣,本想等姜尋煙回來之後再發作一下,結果她還沒等發作,她倒是先被發作了——當天晚上,她要飲用的老參湯沒有了。

這些時日來,謝老夫人病重,每晚都要用參湯,但到了今天,竟然連老參湯都供奉不上了,再一問,廚房竟然都沒了采買的餘錢了!

姜尋煙沒走之前,整個謝府風平浪靜,所有事情有條不紊,姜尋煙一走,謝府突然間就處處是問題了。

先是賬面上銀兩不夠了,竟然連丫鬟小廝私兵們的月錢都發不出了,更別提每日采買了,偌大的謝府,竟然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光是這些便罷了,甚至還有些倒欠錢的店鋪上來要債,謝雲書回來後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給謝雲玉做嫁妝時,臨時訂購了一批貨物,但是未交款,現下都來謝府催要來了。

除了這些,還有不少旁的事,什麽誰家的帖子,那家的宴會,都堆積到一起來,府內沒有人來處理,竟全都成了亂糟糟一團。

謝雲玉回府瞧見了這亂象,便也覺得煩,轉頭就走,沒再留在府內,老夫人病重,哪有力氣操辦?只得全壓在謝雲書身上。

謝雲書坐不住了——他自從謝雲玉要嫁給錢府之後,一直都在忙為錢公子鋪路的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點機會,還沒來得及忙完,又被府內的事情折騰的頭皮發麻。

這些府內的勾心鬥角,亦不比官場上的少。

姜尋煙沒了一天,他才突然意識到姜尋煙有多重要,這麽多操心勞神的麻煩事兒,他一個人如何弄得過來?

且,他也不想承認,當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竟覺得有些失落。

這失落久了,便又生了些惱怒。

這姜府到底是怎麽回事?竟不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還不將姜尋煙送來,難不成真打算叫姜尋煙留在姜府內十天半個月?

謝雲書在紅梅園一坐便是一下午,直到當天下午,外面的小廝急急地跑來尋他。

謝雲書遠遠聽見那小廝跑來的腳步聲,下意識地挺直脊梁,神色冷淡的望過去,心想,去跟姜府通報的人回來的竟還挺快。

許是姜尋煙離去這一個晚上,也著急了吧。

一想到姜尋煙也著急了,謝雲書心底裏便又湧起了幾分暖意。

他想,之前他都不清楚,原來府內的狀況已經如此糟糕了,怪不得姜尋煙這般惱怒,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雲玉做錯了,是雲玉太過貪心,他下次定不會如此縱容雲玉了,於是他問道:“可是大少夫人回來了?”

小廝頓了一下,隨後搖頭道:“回大少爺的話,不是大少夫人回來了,是柔夫人不見了。”

“柔夫人?”謝雲書眉頭微蹙,道:“何時不見的。”

他昨日因為姜尋煙離府而惱怒,所以特意叫人去將柔夫人接回來,想以此打壓姜尋煙,叫姜尋煙知道,他並非是非她不可。

“回大少爺的話,小的去的時候,說是柔夫人已經消失了好幾日了,只是下面莊子那群人怕擔責,沒敢上報,小的就跟著尋了半日,實在是尋不到了,才回來告知大少爺。”

謝雲書聞言,心底裏竟沒有多少難過,只是有些隱約的煩躁,他甚至都不太關心傅柔兒死活了。

但轉瞬間,他又起了些新的主意。

“去將此事告知姜府去。”謝雲書的眉頭緩緩舒展開,道:“急事在前,叫大少夫人快回來處理。”

這也算是個臺階吧,謝雲書想,姜尋煙也該順著這個臺階下來。

小廝應聲而下。

謝雲書則繼續坐在紅梅園中等。

夏夜的晚風吹動他的衣衫雲袖,他坐在紅梅園的長凳上,莫名的有一陣心慌。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悸,在心底裏醞釀顫動,仿佛每一刻都走在懸崖邊兒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掉下去一樣,讓謝雲書有一種不安感。

似是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消失一般。

謝府的小廝出了謝府之後,便一路去了姜府通報。

但是謝府的小廝到了姜府之後,竟連府門都沒進去,姜府的人將這小廝聲疾色厲的趕走了。

謝府的小廝被趕走之後,負責趕人的管家急急地去尋了姜夫人。

當時,姜夫人正在書房內為姜大人研磨。

姜夫人與姜大人已年近不惑,都是錦衣華裳,平淡模樣。

聽聞此事後,姜夫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姜大人。

姜大人神色冷淡,道:“既然已經分開了,謝府的事,便與姜府無關了。”

姜夫人便懂了,她謹慎的讓那管家先下去後,才與姜大人問道:“既如此,過段時日,我帶尋煙出去轉一轉,叫旁的人認一認她,知曉她已歸家了,日後也好再找人家。”

姜大人的臉便沈了些,只道:“她一個二嫁女,有何顏面見我?只會給我們丟人,有什麽可嫁的?”

大奉雖然不禁女子二嫁,民間民風開放,但是在官宦人家,還是瞧不上二嫁女的。

且,前段時間,姜夫人向姜尋煙開口,想借些銀子以通官位,但姜尋煙咬死了不借,這便讓姜老爺沒錢去通官路——雖然姜老爺本來也上不去,但是現下女兒不肯幫扶自己,他肯定先怪罪女兒。

現下,姜尋煙落敗,姜老爺也不肯多疼愛她些。

姜夫人便不再敢說話了,只是沈沈的嘆了口氣。

前些日子,他們老爺才得知謝府要出事,只得匆匆將姜尋煙領回來,割席的時候只有夠果斷,才能不被牽扯——女兒嫁得好,不幫扶家裏,她難受,女兒歸了家,成了二嫁女,她更難受了。

而且,謝府的事兒還沒處理完呢。

“那位——究竟想要什麽啊?”

姜夫人瞧著姜老爺,有些擔憂的問道。

姜老爺的臉也沈下來了。

前些日子,他們姜老爺偶然間知曉謝府竟然正在被調查,謝雲書馬上要進牢獄之後,飛快搭線,找到了調查這件事的正主——正是刑部侍郎,趙德寶所做。

趙德寶今年亦是不惑之年,比姜老爺還要大上兩歲,人肥胖如豬,人送外號豬侍郎,也不知道這趙德寶為什麽盯上了謝雲書,據說證據都已經拿齊全了,兩日便能拉謝雲書下獄。

也正是因為得了這個消息,姜老爺連夜給趙德寶送了禮,打探了許久之後,趙德寶才松了口,說是今晚邀姜老爺過去用一頓晚膳。

要知道,姜老爺和謝雲書狼狽為奸已有兩年了,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可不少,基本上每次有謝雲書的地方,都有姜老爺,沒道理專找出來一個謝雲書,卻不找到姜老爺的頭上去。

人家趙德寶現在肯約姜老爺出來吃個飯,那就是趙德寶還不想弄死姜老爺,還肯給姜老爺一個機會,這個時候,姜老爺一定要足夠上道。

給錢也好,給地也好,只要趙德寶肯放姜老爺這一馬,姜家是什麽都願意送上去的。

“誰知道呢。”提前來這個,姜老爺就心情不好,手裏的字也寫不下去了,只將毛筆擱在硯臺上,低低的罵了一聲:“我早便說過,謝雲書這小子辦事不牢靠的!叫人抓住了把柄,連累老夫跟著他一起死!若非是老夫混跡朝堂多年,消息靈通,現下說不準要讓他活生生拖死了!”

姜夫人聽的撇了撇嘴。

當初貪的時候,跟人家做一對絕世好翁婿,現在出事了,又開始埋怨人家了。

他們說了兩句話後,姜老爺便身著便服,帶著重禮,偷偷摸摸的從姜府後門出去了——他要去赴宴了。

姜老爺離去了之後,姜夫人終於抽出空來,去叫人將姜尋煙喚來,讓姜尋煙過來給她請暮禮。

自打上一次,與姜尋煙在姜府內因為那一萬兩銀子的事情翻臉過後,姜夫人對這個女兒也是有幾分恨意的,但是再怎麽恨,這也是自己的女兒,她也不會真的看著姜尋煙變成一個罪婦而置之不理。

姜尋煙接到姜夫人的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案前算賬。

她這段時間買賣了很多批玉石,後來又偷偷盤下來了兩個店,因為仗著自己有點重生之後的資本,所以押了不少寶,手裏的餘錢加在一起都有兩萬多兩了,也夠她自己日後花銷了。

聽聞姜夫人喚她請暮禮,她將東西收好,換了一身衣裳便過去了。

她今日便與姜夫人說——只說她無顏留存於姜府,打算自己出去尋個山廟了此殘生。

她知道,姜夫人和姜老爺沒有那麽愛她,她也不想留在這裏討人嫌。

也不知道裴青進展到哪一步了,謝府到底什麽時候能塌啊?

姜尋煙去姜夫人的院兒裏請暮禮的時候,姜老爺也到了鳴翠閣,陪著笑臉,小心的宴請那位豬侍郎。

酒過三巡,那位豬侍郎笑瞇瞇的說道:“聽聞姜老爺有個女兒,喚尋煙,當真是美艷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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