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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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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

許久不見赫蓮,再見面,魏獻儀也瞧不出赫蓮和之前有什麽不同。她以為自上回不歡而散後,赫蓮就不會再來她面前尋不痛快,可此刻看著眼前胡亂折騰的狐妖,魏獻儀知道了時間是一味良藥,能教他慢慢撫平一切不愉快。

“找我做什麽?”魏獻儀松開手,不再捂著狐貍嘴。

赫蓮得了空隙,深深地靠在一旁吸了一口氣上來。

赫蓮一手扶住假山石壁上,石壁上碎石嶙峋,粗糙的角度讓他手心微微發痛。

赫蓮的餘光望到魏獻儀正望著他,他腦子滴溜溜轉了轉,假意吃痛喊出一聲來:“疼的,石頭給我手都弄紅了,你看!”

說話時,赫蓮暗自在手心掐弄出幾絲紅色痕跡,接著趕不停的在紅痕顏色褪散之前,赫蓮向魏獻儀伸出了自己的手,魏獻儀瞥了眼在她面前擺著的狐貍爪子,再擡眸望向赫蓮。

覺得他無聊。

“別來找我了。”魏獻儀沒那麽討厭狐貍,但也的確不想見他,為這點小事在她面前擺弄自己。

她的態度很明顯。

即便遲鈍如赫蓮,也能明白魏獻儀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好不容易堵到她。

好不容易有著借口見她一面。

結果她就這個態度。

對他……魏獻儀怎麽能是這個態度?

赫蓮郁悶。

“才不是來找你的!”赫蓮望了望魏獻儀,低下頭,咬牙切齒一般否認道。

魏獻儀聽到回覆,想也沒想,下一刻轉身就要走出假山後的陰影處。她邁出幾步,赫蓮眼見她真心實意要離開,心裏不由自主著急起來,他慌忙上前跟住魏獻儀的腳步,更是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衣袖。

“你,你先別走……”赫蓮語出倉皇,沒想過魏獻儀真的會走,他一張臉都擰巴起來。

被扯住袖口,魏獻儀行步之間很不舒適。她回頭看了眼赫蓮,微微皺眉說道:“我還有事。”

“那我也有事嘛。”赫蓮連忙接上她的話,尾音裏泛著股委屈勁,連看她的目光裏都帶有了清潤的水色。

魏獻儀瞧著他,心裏更不舒服了。剛剛問他,他嘴硬,她要離開,他松口,可是她為什麽要再給他言說的機會?

一手覆上赫蓮扯住她衣袖的手指,魏獻儀捏住赫蓮的幾根指節,將它們一點一點地從袖口處掰開。她用力很深,赫蓮吃痛,再加上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歡他拉她衣袖,所以後面也就主動松開了手。

“我不這樣了。”赫蓮仍然註視著魏獻儀,聲音弱下來,魏獻儀瞥了眼,什麽也沒說,攏袖走出假山石後的陰影。

赫蓮照舊跟了上去。

魏獻儀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中間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在意識到魏獻儀現現在完全拒絕與他交流後,赫蓮捏緊了手,跑到她身側去。

“……你要去哪裏?”赫蓮問她,可魏獻儀不會有回覆。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其實我也不想見你來著,但是……”他欲言又止,忙觀望魏獻儀面上神情,她依然無動於衷。

赫蓮一咬牙,一邊追著魏獻儀的步伐,一邊說道:“能不能單獨談一談,我真的有急事……嗬!”

聽到赫蓮說起“急事”二字,魏獻儀忍不住停住腳步,她突然給他正眼,叫赫蓮猛然心顫,他被她眼中冷意嚇了一跳,整個心臟都在為之亂七八糟地跳動著。

“你幹嘛突然嚇……嚇唬我。”赫蓮斷斷續續地出聲。

“你就不能有事說事?”魏獻儀本來就因為婚約的事心裏沈著一口氣,抒不出來,赫蓮顧左右而言他的姿態更讓她隱生惱意。

“你都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赫蓮滿目無辜地望著她。

魏獻儀看了他一會,說道:“現在給了,你最好說些有用的。”沒用的話聽得太多,魏獻儀感覺說話的狐妖也是全然沒有用處的。

“我跟你說有用的就是了。”赫蓮語聲輕快地應下,可是等他想到他將要說出口的內容,他好不容易舒緩下的眉眼又折了起來。

看著赫蓮臉上經歷幾番變化的表情,魏獻儀催促一聲。

赫蓮很快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誰,他……堅持不住了,他身上的東西都碎掉了。”

他言辭閃爍,魏獻儀沒聽出來他在說哪個人。

“誰?”魏獻儀問他。

“就是那個,你的琉璃人偶……”赫蓮聲音更輕了一些,見魏獻儀露出了然神情,赫蓮又繼續說道:“他碎了好大一塊,他說他要死了,他讓我來找你。”

“晏程雲?”

魏獻儀說出這個名字。

赫蓮楞了下,他想了一會,好像是這個名字,赫蓮緩慢點頭,“是他,他……”

話音未落,便聽見魏獻儀稍有詫異的聲音響起:“他還沒死?”

“你在說什麽?”赫蓮睜大眼睛,有些不理解魏獻儀為什麽能夠說出這種話。

“你何時這般聽他話了?”魏獻儀打量赫蓮一眼,反問道。

赫蓮一時啞聲,看著魏獻儀的眼神裏也多有閃爍,“就是……也沒什麽……總之他快堅持不住了,你去看看他吧。”

“沒人讓他堅持,命魂斷了就斷了,我沒有心力給他修補。”魏獻儀直接告訴赫蓮她的想法。

在魏獻儀這裏,晏程雲早該在悄無聲息的這麽些時日裏徹底消失蹤跡才對。平白無故由赫蓮在她面前提起那麽個人,魏獻儀心裏其實沒什麽感觸。

“他也沒想讓你給他續命啊。”赫蓮眨了眨眼,接觸到魏獻儀疑惑的視線,又接著說道:“他只想你去看看他,看他一眼。”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事?”魏獻儀很快問道。

赫蓮仔細想想,想不到晏程雲還有其它囑咐,於是搖頭告訴魏獻儀說道:“沒有了。”

魏獻儀沒有表示了。

“你要去看他嗎?”赫蓮問。

“不去。”

“哦。”赫蓮應了聲,反應過來,橫眉豎眼看著她,不敢置信問道:“你說什麽?”

“不想去。”魏獻儀偏過半邊身體,仰起頭看看天色。

赫蓮聲音裏打顫,有些生氣:“他什麽都沒求你,只求了你去看他一眼,這你都不肯?他是要死了的人,你幹嘛還要這樣……真是殘忍。”最後幾個字,是用來斥責魏獻儀的,所以赫蓮說出口的時候特別註意了魏獻儀的神色。

她臉上表情不變。

魏獻儀眸光微動,很有耐心地對赫蓮說道:“雖然不知道晏程雲是用了何種手段才能使得動你,但我想,他那樣明智,應該早能猜到我會因為前緣之事而拒絕他的請求。所以你也不必為他費心,他在使喚你這程之前,就該知道結果。你現在回去看看他,沒準還能目送他離開……而我,絕不會前往。”

魏獻儀篤定說出的一字一句落入赫蓮耳中,赫蓮驀地覺得心中一片心寒,他低聲喃道:“雖然是舊情人,但也不必做出斷情絕意的事情來吧?”

“原來他與你說了那些。”魏獻儀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晏程雲詭計多端,又或是赫蓮這樣容易被糊弄。

“交頸相依之情,最後竟也是這樣的結果……”赫蓮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魏獻儀,他看著她,眼神之中暗藏微波。

魏獻儀稍微擡眼,就望懂了他的心思,不過她並沒打算安撫赫蓮略有創傷的心竅。

“我從未與他有過什麽交頸深情,你聽到的故事也未必就是全貌,我勸你最好不要對晏程雲生出共情心理,他不值得。”魏獻儀語氣冷淡。

“那你就告訴我你與他之間完完整整的故事啊。”赫蓮承認,他在閑暇無趣之時,的確有被晏程雲講述的舊年恩愛故事給洗腦到。

所以他開始同情那個壞男人,也更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擔憂……以至於今時今日,他能夠為晏程雲站到魏獻儀面前,向她溫聲請求。

憐望那個壞男人一眼,就好像是她在憐惜他一般。赫蓮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實遠不如他所想這般“美好”。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魏獻儀聲線平穩說出這句話,她向赫蓮示意一下,赫蓮卻不會和別的人一樣看懂她的意思。

一句“你騙人”脫口而出,但是剩下的話卻卡在喉嚨裏不能說出。只因為赫蓮在陡然間意識到,什麽天色什麽時間,只是魏獻儀要甩開他擺脫晏程雲的借口。

赫蓮一下子白了臉,心中慌亂,再不能輕易言辭,以至於最後魏獻儀真正離開時他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能說出來。

事已至此,赫蓮明知道再留下也無益於事,可他偏偏不能移動腳步。腳底紮根於土壤,半分不得動彈。

望著魏獻儀漸去漸小的身影,赫蓮在迷茫之中驟然驚醒。

她從沒因誰改變。

她說不會那就是不會了。

更何況,魏獻儀說的是:“絕不可能。”這早就不是他撒個嬌、賣個乖就能讓她輕易改口的事情。

而且仔細想來,與她相識這麽久,她有為他松軟過既定的心意嗎?哪怕一件小事?

可是沒有。

一種深重驚懼的感覺逐漸籠罩住赫蓮,教他心腔之中難以安定。遠邊一只烏雀飛度而來,在他眼前撩開羽翼撲棱一陣後,烏雀的兩只黑爪就落在了赫蓮的肩頭。

“小主人。”烏雀口吐人言。

和魏獻儀曾經說過的不一樣,北海長極魔宗還是派人前來找他了,但是赫蓮卻生不出歡喜。

赫蓮垂眸,耳邊鳥語吐聲緩慢,一字一頓,赫蓮聽罷,在其心中左右搖擺的巨石更加晃蕩不停。

沒過多久,整個天空暗了下來,果真如魏獻儀所說天色不早。只是東邊的天起了一道青電,將赫蓮肩上烏雀都震散了身形。

赫蓮撫手拍了拍魔靈烏雀留下的幾絲羽絨,落手之時,一片驟雨來襲,他被澆了一身雨水。

遠邊的路口亮起一盞明燈,有人撐傘而至,玄衣一角劃過赫蓮眼中,那人本已經從赫蓮面前走過了,可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

他將手中所持雨傘分了一半給赫蓮,赫蓮的半邊頭頂得此不被暴雨沖刷。

赫蓮見到來人,感覺奇怪,尤其是聖音少寧面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冽微笑,更讓赫蓮覺得心神不安。

“你做什麽?”赫蓮覺察到一種危機感,冷著聲音質問聖音少寧。

聖音少寧撇了下目光。

赫蓮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他執著傘柄的手上。一眼入目,即是一片血紅顏色。

聖音少寧的手指上纏著一層紗布,然而此刻厚厚的白紗已被鮮血浸染,他的每一根手指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展現在赫蓮面前,幾根手指扭曲著聚攏在一起,才能共同撐起這把傘。

傘面之下,聖音少寧仍然含笑,他向前遞出這張傘,說:“拿著吧,又是一個可憐人。”

他口中“又”字叫赫蓮覺得耳朵被刺痛了,赫蓮低下眼眸,雨水不斷打落,地面塵土隨之變作泥垢臟水,一陣一陣從他腳底流過。

聖音少寧整個後背濕透之時,手裏遞出的雨傘才被赫蓮抽走。

雨聲足以掩飾一切陰暗。

“知道了。”

暗雨下,最後響起的是赫蓮沈悶的聲音。

從主峰接走太承,還沒有離開主峰,外面就下起了一場大雨。滴滴答答不斷敲響窗臺,魏獻儀本已經探出去一步的腳,又收回來,雨水落下,沾濕了鞋面。

太承在旁邊見到,他手裏拿著帕子,俯身擦了擦,但是水漬印了進去,再怎樣擦拭都不能將之完全擦幹凈。

所以魏獻儀在太承努力嘗試第二遍的時候,移開腳尖,避開了太承的擦拭。

“可以了。”魏獻儀說道。

看這雨勢,若不做防護,反正回去也會濕透,如今濕掉這一點地方,又有什麽關系。

太承聞聲起來。

“不會不舒服嗎?”他問。

魏獻儀看了看他,餘光忽而瞥見從裏面走出來的姜煥安。

姜煥安手裏拿著兩把傘,他是專門為他們送傘而來。

“師叔。”姜煥安把傘遞到魏獻儀跟前。

魏獻儀從中抽出兩張傘,將其中一把給了太承後,她看向姜煥安說道:“我們先離開了。”

“送師叔。”姜煥安俯身行禮。

魏獻儀給太承貼了避水符,之後撐起傘進入雨簾之內。他們二人一前一後相繼離開,隔著綿密雨水,等到再看不見她一星半點的背影,姜煥安才轉身回去。

他們很快離開鐘山主峰。

因為突然下雨,所以魏獻儀腳步要比平常快一些,她想過用道瞬息符直接回去,但是太承問她:“你知道我想回哪裏?”

他不會他的院落,他想回哪裏?魏獻儀沒有給出回答。

索性避水符功用齊全,在雨中漫步也不會有什麽沾濕之處,魏獻儀就陪著太承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左一右不同路徑的分叉口後,魏獻儀要回靈臺神殿,可是太承還跟著她。

“不用送我,你回去吧。”魏獻儀告訴太承說道。

太承微微擡傘,讓魏獻儀看清他在暗色雨中的面龐,他動了動唇,說:“可我想送你。”

“那你送。”魏獻儀回道。

她折身走過一條路,太承跟上去。就這樣一路無言,只聽風吹驟雨聲,起初風雨嘈雜,後來路長久走也漸漸覺得悅耳動聽。

殿門前,魏獻儀謝下雨傘,將傘身靠在一旁柱子上,她轉頭看向太承,想要讓他也回去歇息,卻見太承行雲流水起了一番動作,和她一樣謝傘後將傘倚倒。

他擡眸,與魏獻儀的目光相接,耳邊雨聲琳琳作響,魏獻儀聽到他說:“我就不能不回去嗎?我就不能……留在這裏……?”

“天氣不好,還是回去吧。”魏獻儀肯定能聽明白太承的意思,可是她還是說了這些。

聽到魏獻儀婉拒的話,太承沒有立刻給出回應,他上前,靠近魏獻儀,袖中雙手拉住魏獻儀的手。她的手如他所想一般是寒涼無比,而他手心滾燙,足以供她汲取溫熱。

“正因外面風雨交疊,所以我才愈加不想離開。”太承輕聲說道。說話時,握住魏獻儀的手指用力一些,意欲將更多溫度傳播給她。

他的手溫教魏獻儀心底浮露重重溫意,不自覺地更貼近一些。魏獻儀的視線瞥到外面的清清灑灑的大片雨絲,她皺皺眉,剛想要開口告訴太承一些話,太承抵住她的耳垂,輕輕啄了一下。

“我真的不能嗎?”太承在她耳側輕聲詢問,有著驚人的熱切,讓魏獻儀渾身一暖。

魏獻儀微微側臉避開這種灼人的溫度,她從太承手中掙脫手指,在太承看來卻仍是拒絕他的意思,所以在魏獻儀第一次拉動他的時候,太承一動未動。

魏獻儀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太承,殿內明光灑落在魏獻儀的半邊臉頰上,讓太承看到她臉上一瞬即逝的某種神情。

“外面風大,雨也大。”魏獻儀說道。她的兩根手指夾住太承的一片衣袖,魏獻儀見太承目光松動,繼續說道:“……進來。”

接著,再一次拉動太承,太承就跟在魏獻儀身後跨過了殿前的門檻,一先一後進入靈臺神殿。

魏獻儀進內殿收拾了一下,出來的時候見太承站在窗戶前面,她走了過去,雨聲同樣進入她的耳中。

“喜歡嗎?”魏獻儀問了聲。

她挺喜歡在屋內聽雨的。

“嗯。”太承頷首應道。

魏獻儀看了他一眼。

她都沒說她喜歡什麽,他就這樣輕易回應了她?

不過魏獻儀沒有深究。

她視線微擡,見著太承洗凈後換了件衣服,她從他身後勾住他的腰帶。太承下意識地按住了魏獻儀的手,但是沒過多久,他就主動松開了,他還在窗前聽雨。

寢殿外,燈光灑落輝芒,將從天空落下的每一寸雨絲都照映出其流暢的弧度。它們或打在燈上,或打在殿外樹枝上,總之零星聲響,接連傳入太承耳中。

魏獻儀輕輕撥開太承的腰帶,沒有將它完全扯成松軟不像樣的狀態。微冷的指尖從松垮的衣服縫隙中探進去,隔著裏衣,卻也抵擋不住太承熱情的體溫。

一開始,魏獻儀只是半個手微微陷進去,在他腰腹上方捂著手。後來靠在太承身後,姿勢舒服了一點,魏獻儀就把一整只手都塞了進去。裏衣的衣服料子真的是無比絲滑,太承的體溫透過這層質地良好的衣服傳遞到魏獻儀手中。

這也是讓他進來的目的。

一只手終於沒那麽冷了。

但是還有另一只手,魏獻儀動了心思,就難以收回去。她試圖探出另一只手,但是從她站在身後的姿勢卻是無法環住太承的。

所以另一只手只在外面擺弄。其實魏獻儀也可以從太承衣服領後面塞進去一只冰冷,但是她不想這樣做。

時間一長,太承也察覺到魏獻儀的意圖,他動了動身體,往後看了眼魏獻儀,“要不要……我轉過來?”太承問她。

魏獻儀覺得麻煩。

“不用,就這樣。”她搖頭。

太承見狀,默然收回視線,繼續跟著魏獻儀一起透著窗戶看雨。但是魏獻儀很快因為這個不方便的姿勢,而將靠在太承裏衣上面的一只手收回去。

在感受到魏獻儀移動手指的那一刻,太承就隔著衣服將魏獻儀的一只手按住了。

魏獻儀抽動一下,太承沒松手,“要不然,還是轉過來吧。”這回,太承提議時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魏獻儀只是想換另一只手進去繼續捂著,沒想這麽麻煩。但是太承現在又不松手,她也只好告訴他說:“那你轉過來吧。”

幾乎魏獻儀話音剛落下,太承就握住她已經捂熱的一只手轉過身來。面朝魏獻儀,太承拉起一直被她冷落的另一只手,兩只手都從衣服咧開的縫隙裏塞了進去。

但是太承將魏獻儀左右兩只手往他後腰處拉了過去,猝不及防間,魏獻儀被扯動手臂,下一刻,就撞進了太承懷裏。

她整張臉伏在太承身前。

薄唇隔著幾重衣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熱度。

“你怎麽這麽……”暖和。

魏獻儀靠著太承,換過半邊臉蹭了他一下。

“嗯。”太承輕輕應了聲。

期間,他的腰部抵在了窗臺上,好在殿外有屏障遮雨,即便雨水侵襲而來,也不能弄濕他的衣服,只是窗臺發硬,有些硌得疼。

他看著魏獻儀在他身前垂著眼睫,從太承的視角,感覺魏獻儀似乎進入淺眠的狀態了。

他低低喚她一聲。

魏獻儀不給回應。

太承將兩只手從他們貼合的身前抽出來,繞到魏獻儀身後,抱住了魏獻儀,他低頭蹭在魏獻儀的頭發上。

“我也有些冷了,我們回床上。”他聲音很輕,卻不至於被雨聲掩蓋。

“冷了嗎?”魏獻儀這時才有反應,她擡起臉,看了看太承。

見太承點頭,魏獻儀說:“那好。”她說話,太承將她攔腰抱起。

魏獻儀的手指下意識地刮過他的身體,好在隔著衣服,不會留下傷痕。

被太承抵靠在柔軟床榻上,裏間燈光黯淡,魏獻儀眼眸微動,伸手往旁邊摩挲一陣,勾住一張長衾往太承身上扯去。

“蓋著,等會不就冷了。”魏獻儀忽略他臉上渴求神色,給他蓋被子的同時,微微側翻,從太承身下抽身,換了個位置躺下,蓋上了被褥的另一端。

過了一會,太承也有動靜,他將外裳脫下,只穿裏衣靠在魏獻儀身側。摸索片刻,他握住魏獻儀的手。太承的手指依舊滾燙,然而還有比這更為灼人的。

“別弄了。”魏獻儀偏過臉,對著太承輕輕吐氣。

“就這樣,就只是這樣,弄一下,好不好?”太承用著氣音說話,落在魏獻儀耳邊,一股子溫熱勁燒紅了魏獻儀的一張臉。

“我不想等會下床洗漱。”魏獻儀悶著聲音說話,又補充道:“我也不想你這樣。”

魏獻儀的掌心靠在一處上面。太承沒有說話,他註視著魏獻儀,眼裏暈染星星點點的碎光。

“你的手還是很裏涼。”太承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

魏獻儀“嗯”了聲。

“我幫你繼續捂手。”太承頓了下,繼而氣息有些不平穩:“就這樣,捂著,好不好?”

確實溫度高得過分。

魏獻儀緊了眼眸,提醒道:“可以這樣,但你不能……”她沒有說出後續。

魏獻儀按了一下,太承唇邊溢出細碎哼聲。

“嗯。我不能。”

他答應了她,態度認真。

可是後半夜風雨敲窗聲音緊促一些,魏獻儀感到手心一燙,立刻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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