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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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
晏程雲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雪白，他終於明白魏獻儀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為她奉獻是心甘情願，但她冷眼看他自戕，卻無動於衷。即便晏程雲是第一次動心，第一次學會愛人，他也知道這是不對的。
因為魏獻儀完全將他的心意，踩在了腳底。
心底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晏程雲不敢再想，他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可他陡然對上魏獻儀清如霜雪，不帶絲毫欲念的眼眸。
晏程雲怔住，隨後緊緊地閉上眼睛。他想說沒關系，但是晏程雲的自尊不容許他這樣卑微地乞求她的愛意。
“為什麽現在與我說這些？”晏程雲沈聲問她，四周空氣似乎都因他這一句而凝固。
“明明我們已經要到達鐘山了。”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深沈的晦色，他手上猛然用力，緊錮住她的腰肢。
魏獻儀驟然被他作弄這一下子，不由悶哼一聲。
他和她離得極近，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在移到她的唇上。很想很想，早從很久之前，他就想這樣做了。
晏程雲俯身，低唇，呼吸交纏，他眼底的紅唇卻在這時如紅蝶一般扇動了蝶翼。
“為什麽現在說？因為我給你下了毒。”魏獻儀看著晏程雲的臉色如何一點一點變得難堪。
“你在酒裏下毒？”他很聰明，聰明人真好，想得通透，“可那只是凡酒，若你在其中落毒，我不會覺察不出。”
魏獻儀沒有為他解答。
她學著他舊日動作，用手指纏攏他的黑發，有一搭沒一搭地繞啊繞。直到晏程雲想出各中關鍵，他攥住魏獻儀的手腕，他冷聲問她：“你給我下了……‘斷秋水’？”
魏獻儀松手，歪了歪頭，“是，正是你們長聖劍宗的隱毒‘斷秋水’。”
“斷秋水”，有色無味，無解之毒。將之置於凡物，若非經驗老道者，不能覺察。之所以稱其為“隱毒”，是因為它不作用於普通人，只作用在修士身上。
“秋水綿綿，正如靈力不絕，可斷秋水斷的不是秋水，而是修士的靈力。”
謝琛將小青瓷瓶交給魏獻儀時，就是這般說的。
“你竟與謝琛合謀害我？”
晏程雲嗤笑，不知是怨多還是恨多。
魏獻儀點頭說是。
其實她最初沒想過要以這種方式奪了晏程雲的性命，但是那晚謝琛不依不饒，對她百般殷勤。
他奉上“斷秋水”。
斷去晏程雲的靈力，斷去晏程雲的仙緣與性命。
謝琛滲血的唇蹭在她的耳邊，異常熾熱的溫度從他的唇上摩擦在她的耳垂。
謝琛說，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隨著回憶愈發清晰，魏獻儀看向晏程雲的目光也越發冷淡，她定定看著他，想從晏程雲這張慣會作假的臉皮上看出些別的東西來。
晏程雲的眼底浮上一層陰霾。
“我早已傳信回元山，師尊見信，定知我此身遭遇，到時……”
“你說的是那封夾著一段紅纓的信箋？……謝琛趕在你之前回到宗門，不就是為了將那信攔下來嗎？”她語調輕快。
晏程雲沈默半晌，聲音明顯低弱許多：“沒關系，走過落溟道的道界修士甚多，他們會告訴師門，我最後是與你在一處的，屆時……”
“所以我讓謝琛放出了其它消息，不會有人知道我與你在一處。”
魏獻儀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她勝券在握，她對他步步算計，眼中卻不見絲毫心虛。
魏獻儀對他毫無掩藏。
晏程雲看著她，然後輕輕地笑了，他吐出幾個字：“真是不錯。”
他們聯手將他留存於世的證明一點一點抹去了，真是不錯。
斷秋水的毒性很快在晏程雲身上發作起來。他不由松開雙臂，讓魏獻儀喘了一口暢快氣。
魏獻儀從他懷中起身，見他捂住胸口，身體也開始發顫。
她挑了下眉，“你放心，我沒想現在就要你死，斷秋水太烈，謝琛交給我的是削弱了半成毒性的斷秋水。”
晏程雲不肯低頭，他由始至終唇角帶笑地看著魏獻儀，尤其在聽到這一句“削弱毒性”，晏程雲唇邊弧度更大。
斷秋水的毒素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削弱？晏程雲可不知道還有能削弱斷秋水毒性的方法……
一時間，他覺得可笑。
他額角滾燙，汗水順著他利落下頜一路流淌，晏程雲睜開被汗水沾濕的眼睫。
他問魏獻儀：“你還不想讓我死是嗎？”
魏獻儀沒有回應他，晏程雲也不惱火，他一邊痛苦地支著身體，一邊對魏獻儀露出慘白的微笑，“你知不知道，斷秋水根本沒有削弱毒性之法。謝琛將你騙了，現在不是你要我活多久，而是他想要我死！”
魏獻儀見他痛苦決絕的模樣不像是在說假話，她心下一沈，一時對謝琛起了惱心。既不是全心全意為她，又何必在她決意除掉晏程雲時多此一舉。
真是麻煩。
明明她還想將晏程雲留一會。
晏程雲再也沒辦法撐住身體。他跪在地上，意識開始混亂，他用體內靈力強行將毒素壓住，卻遭反噬，猛然噴出一口血。他冷白如玉的臉和艷艷的紅交疊在一起，透著股既清冷又妖異的美感。
在魏獻儀看來，他這副慘淡模樣和顧長熙死的時候很像。
她冷眼看他掙紮，一如當時她對顧長熙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你心裏不是再清楚不過嗎？”魏獻儀皺眉。
讓她殺他的理由太多了。
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有。
想到這裏，一股無名之氣在她心中起伏。
魏獻儀掐著他的面頰，強迫晏程雲註視著她，“池殊的幻境，那個狐妖，是你還是他。”
她說完這句話，晏程雲微微抽氣，他沈默很久，才給出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晏程雲瞇起眼，額首的汗珠流去魏獻儀的手中。
他的這番說辭在魏獻儀這裏說服力為零，她掐著他臉頰的力氣更大了些，她將他下顎兩側的骨頭捏得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要殺我，我不怪你。”晏程雲被迫揚著頭說話。
繼而他十分艱難地拋出一個問題：“但是小儀，我想問你一句，你是為一個本就不存在的狐妖而殺我折磨我？”
“是。”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
晏程雲楞住，有些不敢置信，他看著魏獻儀，再度咬字強調：“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魏獻儀說。
見他呆住，魏獻儀松開手，卻不料被他反扣住手腕。
晏程雲扶著桌案，使出渾身氣力逼近魏獻儀。
她的腰抵在堅硬的桌案上，晏程雲還想將她往後推，魏獻儀手中凝印，一時靈力流光飛竄，晏程雲見狀不管不顧，壓住她的雙手。
“小儀，你對那只狐妖究竟在做什麽情深的姿態？溫柔且愚蠢的狐妖，有什麽值得你念念不忘？”他冷笑。
他無暇阻止魏獻儀的攻擊，寒霜凝住他的手，魏獻儀輕輕一推，就將他推倒在地。
“你錯了，我並非是對赤雲念念不忘，也不敢說對他有幾分情意。我只是慣常睚眥必報，看不得你曾在幻境中戲耍我。”
魏獻儀俯身拍了拍晏程雲的臉，“事到如今，還要裝嗎？”
“池殊的幻境中，與我初見之人是赤雲。我們赴往海底裂隙，不幸落入陣法的也是赤雲，但是被我救起來的六尾狐妖，卻是你啊——晏程雲。從那以後，也一直是你占據著他的身體……”
“可你卻一直在騙我，裝作溫柔可人，攢使我情意滋生，到最後見赤雲身死，我心痛楚難掩，卻不知一切只是你的把戲。”
晏程雲別過臉去，半邊臉頰陷在陰影中，“你說的不對，我在池殊的幻境中沒有出現得那麽早，我是在那狐妖被銀鮫戡犀打碎靈識時，才替代他，成為他。替代他在幻境中的身份，成為你愛的他。”
聞言，魏獻儀冷笑了聲，“為什麽不承認呢？你是怕我知道，你待我所有都是虛情假意是嗎？”
魏獻儀的手沿著他的下頜向下滑去，她握住他的脖頸，修長美麗，如玉色輕曼美妙。
她稍稍用力，晏程雲因呼吸困難而漲紅了面頰。
然而縱使如此，晏程雲也還是對她勾出一抹笑，清淡，憔悴，像是被折了翼的蝶，隨時要赴往火海。
但是魏獻儀很快打破他這種寧靜唯美的姿態。
“不妨告訴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從沒產生過半分信任，更不提所謂情意。”說完話，魏獻儀松手，不再扼制晏程雲的喉嚨。
晏程雲深深喘了一口氣，繼而滿懷試探地問她，“那狐妖呢？你曾說過對他動心，你……”
“我的確對他動心了，在他與我同樣懷念大義蒼生時，屬實令我動心不已。”
魏獻儀很幹脆地向他承認。
“不過那個心懷大義的狐妖，表皮底下藏著的也可能是你，也許曾讓我動心的人，不是狐妖而是你。”
她頓了一下，還有後半句：“但你現在承認這些已經晚了，因為我對你已毫無耐心。”
晏程雲身體一僵。
窗外的雨聲驟然猛烈起來，魏獻儀心想這場雨可真大，她真是喜歡得緊呢。
劈裏啪啦，雨珠敲窗打葉，聲聲不息。
晏程雲在雨聲漸大的期間吐了好多血。從一開始黑紅的血液到現在透著詭異紫光的血水。
晏程雲熟知斷秋水的威力，他知道接下來他的血會變成梅紅色，等到變得淡淡粉色時，就是斷秋水毒性最旺徹底要他命的時候。
晏程雲好不容易緩下毒性的沖擊，做的第一件事，是脫下自己那身被汙血弄臟的衣服。
他的手指落在腰帶上，解開，衣物松垮，脫落。他赤.身裸.體地在魏獻儀面前走過。
然後撐著一口氣，舉足艱難地移動到放置著衣物的床榻上。
但是當他的指尖落在榻上，魏獻儀卻動作利落地將那疊白衣拿了起來。晏程雲隨著她這個動作而擡首看她。他黑的發披灑在身後，在得知她心中因果後，看她的眼神也愈加濃稠。
他伸手索要，“給我。”
魏獻儀確實如願給他了，但是魏獻儀在他慢騰騰地穿好衣服後，又一劍挑破了他的肩頭。
“想身後留個幹凈？”魏獻儀不緊不慢地收起霜綺劍。
“連這也不行嗎？”晏程雲低首，悶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的局面是你作繭自縛。”
不等晏程雲回覆，他很快聽見魏獻儀的質問：“你既修無情，為何要來招惹我？”
“還妄想拿我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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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程雲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雪白，他終於明白魏獻儀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為她奉獻是心甘情願，但她冷眼看他自戕，卻無動於衷。即便晏程雲是第一次動心，第一次學會愛人，他也知道這是不對的。
因為魏獻儀完全將他的心意，踩在了腳底。
心底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晏程雲不敢再想，他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可他陡然對上魏獻儀清如霜雪，不帶絲毫欲念的眼眸。
晏程雲怔住，隨後緊緊地閉上眼睛。他想說沒關系，但是晏程雲的自尊不容許他這樣卑微地乞求她的愛意。
“為什麽現在與我說這些？”晏程雲沈聲問她，四周空氣似乎都因他這一句而凝固。
“明明我們已經要到達鐘山了。”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深沈的晦色，他手上猛然用力，緊錮住她的腰肢。
魏獻儀驟然被他作弄這一下子，不由悶哼一聲。
他和她離得極近，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在移到她的唇上。很想很想，早從很久之前，他就想這樣做了。
晏程雲俯身，低唇，呼吸交纏，他眼底的紅唇卻在這時如紅蝶一般扇動了蝶翼。
“為什麽現在說？因為我給你下了毒。”魏獻儀看著晏程雲的臉色如何一點一點變得難堪。
“你在酒裏下毒？”他很聰明，聰明人真好，想得通透，“可那只是凡酒，若你在其中落毒，我不會覺察不出。”
魏獻儀沒有為他解答。
她學著他舊日動作，用手指纏攏他的黑發，有一搭沒一搭地繞啊繞。直到晏程雲想出各中關鍵，他攥住魏獻儀的手腕，他冷聲問她：“你給我下了……‘斷秋水’？”
魏獻儀松手，歪了歪頭，“是，正是你們長聖劍宗的隱毒‘斷秋水’。”
“斷秋水”，有色無味，無解之毒。將之置於凡物，若非經驗老道者，不能覺察。之所以稱其為“隱毒”，是因為它不作用於普通人，只作用在修士身上。
“秋水綿綿，正如靈力不絕，可斷秋水斷的不是秋水，而是修士的靈力。”
謝琛將小青瓷瓶交給魏獻儀時，就是這般說的。
“你竟與謝琛合謀害我？”
晏程雲嗤笑，不知是怨多還是恨多。
魏獻儀點頭說是。
其實她最初沒想過要以這種方式奪了晏程雲的性命，但是那晚謝琛不依不饒，對她百般殷勤。
他奉上“斷秋水”。
斷去晏程雲的靈力，斷去晏程雲的仙緣與性命。
謝琛滲血的唇蹭在她的耳邊，異常熾熱的溫度從他的唇上摩擦在她的耳垂。
謝琛說，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隨著回憶愈發清晰，魏獻儀看向晏程雲的目光也越發冷淡，她定定看著他，想從晏程雲這張慣會作假的臉皮上看出些別的東西來。
晏程雲的眼底浮上一層陰霾。
“我早已傳信回元山，師尊見信，定知我此身遭遇，到時……”
“你說的是那封夾著一段紅纓的信箋？……謝琛趕在你之前回到宗門，不就是為了將那信攔下來嗎？”她語調輕快。
晏程雲沈默半晌，聲音明顯低弱許多：“沒關系，走過落溟道的道界修士甚多，他們會告訴師門，我最後是與你在一處的，屆時……”
“所以我讓謝琛放出了其它消息，不會有人知道我與你在一處。”
魏獻儀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她勝券在握，她對他步步算計，眼中卻不見絲毫心虛。
魏獻儀對他毫無掩藏。
晏程雲看著她，然後輕輕地笑了，他吐出幾個字：“真是不錯。”
他們聯手將他留存於世的證明一點一點抹去了，真是不錯。
斷秋水的毒性很快在晏程雲身上發作起來。他不由松開雙臂，讓魏獻儀喘了一口暢快氣。
魏獻儀從他懷中起身，見他捂住胸口，身體也開始發顫。
她挑了下眉，“你放心，我沒想現在就要你死，斷秋水太烈，謝琛交給我的是削弱了半成毒性的斷秋水。”
晏程雲不肯低頭，他由始至終唇角帶笑地看著魏獻儀，尤其在聽到這一句“削弱毒性”，晏程雲唇邊弧度更大。
斷秋水的毒素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削弱？晏程雲可不知道還有能削弱斷秋水毒性的方法……
一時間，他覺得可笑。
他額角滾燙，汗水順著他利落下頜一路流淌，晏程雲睜開被汗水沾濕的眼睫。
他問魏獻儀：“你還不想讓我死是嗎？”
魏獻儀沒有回應他，晏程雲也不惱火，他一邊痛苦地支著身體，一邊對魏獻儀露出慘白的微笑，“你知不知道，斷秋水根本沒有削弱毒性之法。謝琛將你騙了，現在不是你要我活多久，而是他想要我死！”
魏獻儀見他痛苦決絕的模樣不像是在說假話，她心下一沈，一時對謝琛起了惱心。既不是全心全意為她，又何必在她決意除掉晏程雲時多此一舉。
真是麻煩。
明明她還想將晏程雲留一會。
晏程雲再也沒辦法撐住身體。他跪在地上，意識開始混亂，他用體內靈力強行將毒素壓住，卻遭反噬，猛然噴出一口血。他冷白如玉的臉和艷艷的紅交疊在一起，透著股既清冷又妖異的美感。
在魏獻儀看來，他這副慘淡模樣和顧長熙死的時候很像。
她冷眼看他掙紮，一如當時她對顧長熙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你心裏不是再清楚不過嗎？”魏獻儀皺眉。
讓她殺他的理由太多了。
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有。
想到這裏，一股無名之氣在她心中起伏。
魏獻儀掐著他的面頰，強迫晏程雲註視著她，“池殊的幻境，那個狐妖，是你還是他。”
她說完這句話，晏程雲微微抽氣，他沈默很久，才給出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晏程雲瞇起眼，額首的汗珠流去魏獻儀的手中。
他的這番說辭在魏獻儀這裏說服力為零，她掐著他臉頰的力氣更大了些，她將他下顎兩側的骨頭捏得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要殺我，我不怪你。”晏程雲被迫揚著頭說話。
繼而他十分艱難地拋出一個問題：“但是小儀，我想問你一句，你是為一個本就不存在的狐妖而殺我折磨我？”
“是。”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
晏程雲楞住，有些不敢置信，他看著魏獻儀，再度咬字強調：“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魏獻儀說。
見他呆住，魏獻儀松開手，卻不料被他反扣住手腕。
晏程雲扶著桌案，使出渾身氣力逼近魏獻儀。
她的腰抵在堅硬的桌案上，晏程雲還想將她往後推，魏獻儀手中凝印，一時靈力流光飛竄，晏程雲見狀不管不顧，壓住她的雙手。
“小儀，你對那只狐妖究竟在做什麽情深的姿態？溫柔且愚蠢的狐妖，有什麽值得你念念不忘？”他冷笑。
他無暇阻止魏獻儀的攻擊，寒霜凝住他的手，魏獻儀輕輕一推，就將他推倒在地。
“你錯了，我並非是對赤雲念念不忘，也不敢說對他有幾分情意。我只是慣常睚眥必報，看不得你曾在幻境中戲耍我。”
魏獻儀俯身拍了拍晏程雲的臉，“事到如今，還要裝嗎？”
“池殊的幻境中，與我初見之人是赤雲。我們赴往海底裂隙，不幸落入陣法的也是赤雲，但是被我救起來的六尾狐妖，卻是你啊——晏程雲。從那以後，也一直是你占據著他的身體……”
“可你卻一直在騙我，裝作溫柔可人，攢使我情意滋生，到最後見赤雲身死，我心痛楚難掩，卻不知一切只是你的把戲。”
晏程雲別過臉去，半邊臉頰陷在陰影中，“你說的不對，我在池殊的幻境中沒有出現得那麽早，我是在那狐妖被銀鮫戡犀打碎靈識時，才替代他，成為他。替代他在幻境中的身份，成為你愛的他。”
聞言，魏獻儀冷笑了聲，“為什麽不承認呢？你是怕我知道，你待我所有都是虛情假意是嗎？”
魏獻儀的手沿著他的下頜向下滑去，她握住他的脖頸，修長美麗，如玉色輕曼美妙。
她稍稍用力，晏程雲因呼吸困難而漲紅了面頰。
然而縱使如此，晏程雲也還是對她勾出一抹笑，清淡，憔悴，像是被折了翼的蝶，隨時要赴往火海。
但是魏獻儀很快打破他這種寧靜唯美的姿態。
“不妨告訴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從沒產生過半分信任，更不提所謂情意。”說完話，魏獻儀松手，不再扼制晏程雲的喉嚨。
晏程雲深深喘了一口氣，繼而滿懷試探地問她，“那狐妖呢？你曾說過對他動心，你……”
“我的確對他動心了，在他與我同樣懷念大義蒼生時，屬實令我動心不已。”
魏獻儀很幹脆地向他承認。
“不過那個心懷大義的狐妖，表皮底下藏著的也可能是你，也許曾讓我動心的人，不是狐妖而是你。”
她頓了一下，還有後半句：“但你現在承認這些已經晚了，因為我對你已毫無耐心。”
晏程雲身體一僵。
窗外的雨聲驟然猛烈起來，魏獻儀心想這場雨可真大，她真是喜歡得緊呢。
劈裏啪啦，雨珠敲窗打葉，聲聲不息。
晏程雲在雨聲漸大的期間吐了好多血。從一開始黑紅的血液到現在透著詭異紫光的血水。
晏程雲熟知斷秋水的威力，他知道接下來他的血會變成梅紅色，等到變得淡淡粉色時，就是斷秋水毒性最旺徹底要他命的時候。
晏程雲好不容易緩下毒性的沖擊，做的第一件事，是脫下自己那身被汙血弄臟的衣服。
他的手指落在腰帶上，解開，衣物松垮，脫落。他赤.身裸.體地在魏獻儀面前走過。
然後撐著一口氣，舉足艱難地移動到放置著衣物的床榻上。
但是當他的指尖落在榻上，魏獻儀卻動作利落地將那疊白衣拿了起來。晏程雲隨著她這個動作而擡首看她。他黑的發披灑在身後，在得知她心中因果後，看她的眼神也愈加濃稠。
他伸手索要，“給我。”
魏獻儀確實如願給他了，但是魏獻儀在他慢騰騰地穿好衣服後，又一劍挑破了他的肩頭。
“想身後留個幹凈？”魏獻儀不緊不慢地收起霜綺劍。
“連這也不行嗎？”晏程雲低首，悶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的局面是你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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