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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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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

夜幕降臨,月華如水傾斜,北海之中緩緩生出萬千光輝,若點點星彩,與月華相映成輝。

無窮的光華順著靈力匯集的方向,在霜綺劍上延伸出一道蜿蜒曲折的光亮,這光亮照拂在她執劍的手上,將她寸寸指節映襯得仿若晶瑩的琉璃,美麗易碎。

見到她,他掩在鬥篷下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他的語氣愉悅:“是的,我一直在等您。”

只是與他面對魏獻儀時歡悅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他毫不猶豫地對魏獻儀發起進攻。

他是魔修,出手狠辣陰毒,他手中凝著濃厚的魔氣,在幾個移形換影之間來到魏獻儀的身側,試圖將魔氣侵入她的身軀。

魏獻儀擡手起劍,周身光芒若有靈性地向八方擴散,一劍落下,魏獻儀挑開那魔修的攻擊,霎時魔修手中的魔氣震裂。

二人相鬥數招,魏獻儀招招試探未盡全力,等到大致確定下魔修的修為幾何,魏獻儀起劍運靈使出最後的一劍。

一聲劍鳴清音不絕,那魔修很快就在魏獻儀的強勢裏落了下乘,就在魏獻儀乘勝追擊飛身向他追去時,他哼笑一聲,鬥篷下的窄腰一擰,回轉身體,然後不怕死地勾住了她的劍,試圖用劍身上殘留的兩絲魔氣來禁錮魏獻儀。

魔修將霜綺劍掰彎成一定角度,這時他與對方離得極近,魏獻儀以為他會趁此時機對她下手,他卻只是露出鬥篷下半截玉白的下巴,稍有得意的神情。

“神女不是劍修的料子,霜綺在您手中真是浪費呢。”話音入耳,魏獻儀在這一瞬的時間凝力反擊,魔修抵禦不及只能松開壓制霜綺劍的手。

他手心被霜綺劍刮出一片血紅,遠處看,好像手裏撚著鮮花一樣。

這時晏程雲已找到並抓住了北海內的另一名魔修,眼看同伴被擒,他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朝魏獻儀看去,“現在看來,應該要恭喜神女一聲,恭喜,你能救下那些陣法中的無知蠢貨了。”

見他如此淡然,魏獻儀心覺有詐,她立刻揮出靈力纏住那與她作鬥的魔修,可是等她收回手時卻只捉住一個面容精致的人偶娃娃,而那魔修則不翼而飛。

魏獻儀垂眼看了看手中巴掌大的人偶,不由皺起眉頭,她一松手,人偶就落在了沙礫上。

晏程雲走來問她情形,魏獻儀向他簡單解釋了兩句,就隨晏程雲去到被擒的魔修身邊。

途中晏程雲又問她該如何處置魔修。

魏獻儀思考片刻後說道:“方才那魔修雖使了障眼法逃走,但北海之外仍有結界他逃不出去,他既還藏身於此,我們就需得將他找出來,否則終是個隱在的禍端。”

“你想用那被擒的魔修將他引出來?”晏程雲接過她的話。

魏獻儀點頭,“至於能不能捉住那逃走的魔修,就看他的這位同伴是否足夠重要了。”

他們在困住道界修士的陣法前,見到了面色慘白的陳九辭。

陳九辭顯然沒有想到那魔修會丟下他獨自逃生,此刻在道界眾人眼前,陳九辭赫然成為一名“叛徒”。

魏獻儀見到他,因著廣蘭的緣故,她試探性地喚了一聲“陳師兄”。

而陳九辭卻因她的這一稱呼變了神情,繼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冷冷開口,“神女您也要來諷刺我一番才覺得暢快嗎?”

他早被鐘山靈宗逐出山門,他在修真界游蕩了約莫二十年之久,他曾經的道侶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背棄了他,如今站在他眼前的靈臺神女卻在排班論輩後,仍稱他為“師兄”……

怎麽想怎麽諷刺。

陳九辭後退了半步,視線掃過他們。

“不是的,師妹從不是這種人。”廣蘭啞著嗓音說道。

她靠著一叢暗色石花,一只手捂住傷口,目光看向他們這裏,素來俏美的臉上露出憔悴痛苦的神情。

他們都被廣蘭的聲音吸引過去,尤其是陳九辭,他暗自握緊拳頭,在見到廣蘭嘔出一口清血時他有一瞬的精神恍惚。

魏獻儀趕忙給廣蘭服下丹藥,許久過後,廣蘭緊皺的眉頭才稍有舒緩。

廣蘭迷迷糊糊睜眼見到魏獻儀,用著若有若無的力氣握住魏獻儀的手,“師妹,你回來了。”

魏獻儀心底一顫,沈默一會才“嗯”了一聲,她闔著眼催動元嬰容器用靈力為廣蘭舒緩疼痛。

廣蘭察覺到魏獻儀緊繃僵硬的身體,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師妹,你放心吧,我死不得,我還有未完成之事……”

聽到這裏,魏獻儀心中歉疚更深。他們此程來到北海,本就是魏獻儀應允廣蘭與她一起尋找陳九辭,但是後來發生的變故令魏獻儀措手不及,甚至於現下廣蘭被魔修所傷,都讓魏獻儀覺得既難過又愧對。

魏獻儀默默嘆氣,她將廣蘭安置好,起身走向陳九辭。

陳九辭早不知道自己是該逃,還是該面不改色留下面對眾人,尤其是面對廣蘭。

魏獻儀停在他面前,向他解釋:“我並非有意以‘師兄’二字來奚落,您。”她頓了一下,實在想不出該如何稱呼陳九辭。

“五長老素來待我親和,我雖未曾待她以師姐稱呼,但心中卻一直將她當做師姐來對待,因此見到您——廣蘭師姐惦念一二十年之人,我喚您師兄,與宗門無關,只與廣蘭有關。”

聽完她說的話,陳九辭面色驟變,下意識看向廣蘭的目光裏帶著深沈的疑惑、痛楚。他閉了閉眼,似乎這般就能斷去對她二十多年的恨與愛。

“……縱使你與我所說字字煽情,但你終究不是當年我被逐鐘山時的見證人,若你曾見過我的慘況,若你曾也被愛人背叛,你未必會比我現在做的要好。”陳九辭將魏獻儀的話一一駁回。

“當年我意外得到一本魔修功法,被她發現,她對我沒有半分信任就將我帶去宗主面前……那時候的鐘山宗主,還是陸宗主,也就是你的師尊。陸宗主本有心放我一馬,但是她只覺我深入歧途,覺得我叛別鐘山,她哭著說要與我斷絕關系……此後,我哀莫大於心死,我離開師門,我與她解契,與她自此天涯兩邊。”

陳九辭的話不止魏獻儀能聽到,廣蘭也能。

在痛苦中,廣蘭向陳九辭投來幽怨淒慘的目光,“不是這樣的……”

她的聲音太過微弱,人也太虛弱,陳九辭恍惚間覺得廣蘭好像會被風給吹散。

陳九辭擡起僵硬的腿,邁向廣蘭,做出一個決定。

“你說不是這樣?”陳九辭半坐在廣蘭身側,遠處看好像他與她仍是令人生羨的一對道侶。

但是陳九辭面上神情一片冰冷,“對我毫無信任的,是你。在宗主面前一定要處置我的,是你。主動與我解契、向我訴說恨痛的,還是你。”

他一字一字說出口,眼見廣蘭臉色越來越難堪,他對她冷到極點,但是極點之下並不是堅不可摧的冰層。

“罷了。”他嘆氣,“你說不是這樣,那你就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意識到陳九辭這是在給她解釋的機會,廣蘭楞住,許久後她慘笑一聲,說:“那時我與你才不過才入道,太年輕,有許多事情只顧眼前……那時是道界與魔宗勢不兩立的關鍵時期,鐘山之中屬我與二師兄最為義憤填膺,我意氣用事,見你身懷魔功,只覺得慘遭背叛,卻根本沒想聽你說一個字的解釋……”

“後來,你心灰意冷,主動離開鐘山。你走之後,起初我仍無動於衷,但隨著年歲漸長,在陸師伯的開導下,我明白我的謬處何在……我知道我錯了,明明那時你我是至親密的道侶,我卻因為一本破書將你定罪。”

“在你,傳來殉道的消息時,我……真的知道錯了,也悔了。北海,我是為了來找你才來的。這個世間,我也很想很想與你再度共看。”廣蘭目光閃爍,她看著他不自覺留下滿臉的淚滴,濕乎乎的將她的臉糊了滿臉。

再之後,魏獻儀就不知陳九辭是如何面對廣蘭的了。

她被晏程雲牽住了手,晏程雲臉上帶著溫柔的神情,語氣親昵,“他們的事情交由他們自己解決,小儀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接下來,我們要需要解決自己的事情了。”

魏獻儀一楞,然後見到晏程雲轉身,牽住她往另一個方向走。正當魏獻儀疑惑並且懷疑晏程雲所說“自己的事情”是什麽的時候,晏程雲領著她來到魔修留下的陣法前。

晏程雲早在魏獻儀照料廣蘭的時候,就將這陣法研究了一番。

陣法內的道界修士見到二人,大大小小的聲音響起,向他們求援。晏程雲一個眼神過去,這些糟亂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若非是為了魏獻儀,他不會看這些蠢貨一眼。哪怕他們懵然不知魔修身在北海,但面對北海秘境卻毫無防範之心,被魔修一網打盡後竟還有臉求救。真是有夠蠢的。

晏程雲面對這個困住道界修士的陣法,難得面露沈思的神色,他向魏獻儀詢問破解之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不是擒住了一個魔修嗎?”魏獻儀看向被他們囚住的魔修。

那魔修修為明顯比不上之前那位與魏獻儀交手的魔修頭領,見到魏獻儀,他眼神兇狠,但是被晏程雲的靈力困住無法對她出手而已。

魏獻儀其實大抵知道不會從他口中問出究竟,但是那魔修冷笑一聲,卻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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