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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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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蕭瑾軼迷迷糊糊睡到晌午,也沒人來吵,睜眼扭頭見呼雲延坐在案牘前閉目養神,不遠處桌臺上擺放整齊兩副碗筷,米粥饅頭小菜都沒動過。

他剛起身聽呼雲延說:“起來了,我聽你肚裏一直咕嚕地叫,但睡得正香,沒喊你。”

說完呼雲延睜眼踱至櫃邊,從裏面拿出一些衣物遞給蕭瑾軼,蕭瑾軼接過穿好發覺剛好合身,難不成呼雲延早想過自己會在將軍府過夜,才早在按著他的尺碼備好衣物。

正想著呼雲延卻說:“這是我早些年的衣物,穿得還合適?”

他說呢,這人怎麽會這般好心,應承句:“合適。”

呼雲延拍手對外,不一會兒從門外走進幾個仆從,都低頭將漱口洗臉水呈上,隨後又掩門而出,蕭瑾軼起身拿過帕子,正在沾水擦臉被呼雲延奪過,對他說:“牙都不刷,先洗臉啊?”

不等人回答,遞來鹽水又說:“先漱口。”蕭瑾軼照做後,呼雲延又將沾滿水擰幹的帕子遞來,伺候他洗臉,一舉一動都很平常,仿佛做慣了。

兩人在桌上一同用飯,大大小小的酒局沒少去,吃過的飯不少,但從未只有過兩人,有時候桌上人太多,兩人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上一句,在外人看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蕭瑾軼小口咀嚼饅頭咽下後,見呼雲延早喝下兩碗粥,又拿起一個饅頭三口下肚,四五個後再配些小菜下肚,早飯便草草結束。

呼雲延停筷看著蕭瑾軼吃飯的樣子,說:“你這樣在兵營裏不行,會被老教頭教導,細嚼慢咽耽誤行軍打仗的時間,得大口吃。”

蕭瑾軼喝口粥不語,呼雲延又說:“就吃這麽點就飽了?不怕一會兒連刀槍都舉不起來砸著自己?”

“你在兵營裏也這麽愛說話?”蕭瑾軼不答反問。

呼雲延一怔:“我也是分人的,有些人願意聽,我還不願意說。”

蕭瑾軼直言:“我現在就不願意聽。”

呼雲延嗐一聲:“但你又不得不聽,”反問:“怎麽嫌我絮絮叨叨跟個娘們似的?”

“那倒不是,”蕭瑾軼喝完最後一口粥,才說:“我一人吃飯慣了,多出一人吃飯,又要說話又要吃飯,總覺得一心不能二用,顧上吃飯就顧不上跟你說話。”

“那你就不能顧上跟我說話,顧不上吃飯?”呼雲延放在桌上的手順著朝下,握住蕭瑾軼的手腕按在自己腿上,輕點人手背,“吃飽了喝足了,我們就在院中四處轉轉,我這將軍府可氣派的很,夠你轉一天的,亭臺樓臺不帶重樣的。”

蕭瑾軼沒掙紮,只問:“不去天牢了?”

“時間還早,去那做什麽,只要趕在高麗君王來之前去就好,”呼雲延說,“你這被禁足在府中,不覺得無趣?好不容易出來轉悠會兒,還著急奔去大牢,那裏烏煙瘴氣的,什麽都有,這馬上就是伏天了,指不定裏面的老鼠開始泛濫,我總要打理打理才能落腳啊。”

蕭瑾軼本就被禁足,去哪裏對他來說都一樣,既然呼雲延都這麽說了,自己沒必要勉強,這人自有安排。

他尋著幾條路隨意在將軍府走著,呼雲延也沒跟,平常人多口雜的將軍府這日竟然清凈許多,路上連個人都沒見著。

蕭瑾軼站在一處荷花池塘邊,給塘裏的鯉魚餵食兒。

忽聽不遠處傳來幾聲:“人呢人呢,怎麽沒見著一個人啊。”

來者與自己年紀相仿,十八九歲,身形偏壯,矮敦個子,打扮考究,但鞋底周邊卻沾著一層泥濘,與這身打扮很不相稱。

那人見到蕭瑾軼先是一楞,後退幾步後問:“你是、你是誰啊?”隨後脫口而出,“你不會是那些伶人吧,就是我堂哥養在府上的那些會唱曲兒,長得比女人還姑娘的男人。”

不等蕭瑾軼回答,嘖嘖兩聲:“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都說葩間坊的歌女各個樣貌出奇,美的不可方物,我之前也這麽覺得,但今日看見你啊,只覺得自己是山豬,沒見過城裏細糠。”

蕭瑾軼被這幾句話逗笑,說:“你這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那人感嘆幾聲:“這笑起來就更好看了,”轉身要走,“不行,我得去找我堂哥把你要來,養在我府上,日日逗你笑。”

呼雲延不知從何處冒出,倚靠在亭榭欄桿上,喊聲:“呼雲清,我看小叔真是白給你取這樣好聽的名字,你真是不清不白,滿腦子的濁臭。”

呼雲清回頭見自己堂哥後立馬跑過去,抖動一身肥肉站定後說:“堂哥,你都聽見我說什麽了?”搓搓手:“這意思是你答應了?把那個伶人給我了?”

呼雲延一笑,輕拍人腦門:“給你啊,我怕你是無福消受,你老子平常在家不跟你掰扯朝堂上的事,總會提上一嘴吧,”看眼不遠處的蕭瑾軼,“你連那人都不認識,還怎麽在朝中做官,難怪你娘捐了那些錢也沒給你找個合適的差事。”

呼雲清撓撓腦袋,撇嘴:“你少拿這件事揶揄我,我覺得做官沒意思,不想做。”

蕭瑾軼踱步來到亭中:“那你想做什麽?”見人低頭不語看眼呼雲延,呼雲延會意說:“想經商啊,想把我們呼雲家鋪子收回來,自己做布料馬匹生意。”

呼雲清聽到這眼前一亮:“不止這些,我還想去金國,把我們的茶葉絲綢賣給他們,再買他們的駿馬羊羔,回來販賣。”

呼雲延正要開口駁斥,被蕭瑾軼搶先一步:“商業貿易,你這是入門了?還有別的想法嗎,有沒有想過初始轉運銀錢從哪裏來,是找銀莊借還是靠家裏出,家裏也不會給你白出,你得給些利息誘之,但剛開始沒人會信你,總要走一趟做出些成績才能引來更多人。”

呼雲清瞪大雙眼上前幾步握住蕭瑾軼的手,說:“知己啊,真是知己啊,我這是久逢甘露,難覓得啊。”

沒等蕭瑾軼回答,呼雲延撣掉呼雲清的手,說:“收點規矩,慶王殿下也是你能隨意碰的?”

呼雲清雖不愛官場,也知這句慶王殿下的位份,嚇得跪在地上,擡頭問:“您真是皇上的兒子?”

呼雲延說:“怎麽,還能有假啊?”

“那倒不是,”呼雲清笑著說,“就是我聽我爹那樣說,還以為宮裏那位長得奇醜無比,想著這樣的人怎麽會生出這樣好看的兒子出來,”自圓其說自言自語,“那肯定是跟那些好看的嬪妃有關。”

呼雲延嘆口氣,輕踹呼雲清屁股:“你要是不想你爹被抹掉官職,就少說兩句。”

蕭瑾軼擡手示意人起身,說:“不打緊,呼雲清很有自己的主意,又敢說出來,”看向呼雲清,“我跟你還挺投緣的,我不過是隨便走走,居然能碰上這樣想法的奇人。”

呼雲清聞言笑著,正要起身,卻被呼雲延一腳揣進荷花塘裏,在岸邊罵道:“你小子還是個奇人?”

說完拉著蕭瑾軼回房中,剛關上門將人抵在門邊親,蕭瑾軼捏住人肩膀,分開時饒有興趣盯著呼雲延看,說:“你不也是個奇人?”

呼雲延輕笑:“我不比呼雲清新奇多了,他那個腦子幹什麽都不成,除非讓他對賬本,那轉的快。”

蕭瑾軼走到桌臺前,在呼雲延看不見的地方微瞇雙眼抹掉嘴上涎水,又斟口茶喝,說:“我手上還有一筆錢,目前沒什麽用處,可以借給呼雲清,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哪來的錢?”呼雲延剛問出口,醒悟冷哼一聲:“養狗養成這樣,也算厲害,郭墊離開都不忘給自己主子盤算後路。”

蕭瑾軼轉身遞過去一杯茶:“我說過了,郭墊是我的錢袋子,”又說:“如今在戶部上坐的那位任大人,我現在還沒摸準脾性,不過聽人說,是個鐵公雞,之前在侍郎位上時,常與郭昌之意見不和,兩人多次翻臉,但因任東勉恪守職責挑不出毛病,郭昌之拿人沒轍。”

呼雲延喝下涼茶敗敗火:“任東勉出身貧寒,一路從中州考進幽都做官,來時路上見過不少民間的雜事,是目前朝中少有剛正不阿沒被浸染的人,他坐這個位置,我們占不到什麽便宜,太後更是如此。”

蕭瑾軼想想又說:“培植心腹也非一朝一夕的,像任大人這樣的,喜歡君子間淡如水的往來,我想他內心不會沒稈稱,相反他比誰都清楚該向著誰。”

呼雲延坐下將茶杯擱在一旁:“他最好是,不然我手上的利劍可不管是誰,違者必斬。”

蕭瑾軼不去接話,就呼雲清的事說:“你堂弟既然喜歡摸算盤這樣的東西,就該讓他放手去做自己愛做的,而不是屈人本意去做官。”

他穿書過來,也清楚任何一個朝代推行的都是重農抑商的國策,但總會有人善於做這樣的事,生來就適合。

那些田宅銀錢需要人打理,不能在賬上落灰,萬一日後有他用,永遠都不嫌少。

呼雲延覷眼看桌,說:“你想讓他幫著打理你的私賬?”

“有什麽不行的嗎?”

呼雲延不語,暗想走一個又來一個,擡眼去瞧蕭瑾軼的面貌,這幅皮囊,本就是個禍端,栽進去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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