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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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這樣哦。”何芳凝想了想，當即抱住郭啟手臂，用力親他一口，“還是我老公最好。”
朱鈺靜靜地望著郭啟。沒想到分手後，他對她還挺關註的。
她垂下眸，稍過片刻便換上一副毫無瑕疵的笑容：“來都來了，不如看看我們公司的展品。都是藏家收藏了很久的寶貝，什麽類型的都有，也都可以交易。”
“我們就是來看展館的。”郭啟笑笑，然後拉了拉何芳凝，“是吧小凝。”
然而何芳凝環視著滿屋子的寶貝，沒有立刻回答。朱鈺發覺可乘之機，迅速開口：“何小姐喜歡什麽類型的展品，或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下。”
“我喜歡珠寶。”何芳凝說。
“嗯。我們這裏的珠寶和珠寶行裏的不一樣，每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有各自的歷史，以前都是大家族珍藏的寶貝。”朱鈺能覺察到何芳凝的心動，於是再接再厲，“我們拍賣行年底沖業績，何小姐要是想要，我肯定會為你爭取一個最為實惠的價格。”
何芳凝忽而想到什麽，問：“這裏的東西，周老板不給你買嗎？”
“他不會給我買這些。”朱鈺含蓄地笑笑。目前周良野拍的翡翠項鏈被她小心安置於白家，她不敢隨便戴它出來。
“那你給我買！”何芳凝當即抓住郭啟的手說話，“我看這裏的東西也貴不到哪裏去，而且朱小姐說會給我們實惠價格！”
身為女人，何芳凝當然希望自己挑的男人是最優秀的。至少，有比周良野優秀的地方。
郭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凝，你已經有很多珠寶了。”
“可你沒給我買過幾樣。”何芳凝撅嘴，“你以後就要繼承我爸的生意了，這點小錢還怕賺不回來嗎？”
郭啟有些尷尬，不由自主地瞥向朱鈺，朱鈺一臉無瑕笑容，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郭啟輕咳一聲道：“那行，朱鈺，你介紹一下你這裏的東西吧。”
“好的何女士，郭先生，這邊請。”朱鈺拿出打工人的素養，領二人到一款珍珠項鏈前，“這一款南洋珍珠項鏈特別適合搭禮服，大氣典雅。”
朱鈺又領二人來到一枚粉鉆前：“這枚裸鉆也挺好的，蠻多人問的，是這次展覽的熱門款。買回去，請熟悉的師傅做成項鏈抑或戒指，又搶眼又獨特。”
“真好看。”何芳凝望著粉鉆，眼睛根本挪不開，“這個粉鉆多少錢。”
“80萬。”朱鈺道。
何芳凝轉頭望向郭啟。
“裸鉆也那麽貴？”郭啟完全無法露出好臉色。
朱鈺自是知道郭啟的底細。他學習一般家境一般，未來工作大概率要仰仗家室富裕的女朋友。
“保存那麽好的裸鉆不多呢。”朱鈺笑笑說話，“要不再看看別的？”
“那你剛才說的那條珍珠項鏈呢？”何芳凝問。
“150萬。那一條成色很好，通體渾圓，珠面無瑕。”
“這不是搶錢嗎！”郭啟終於忍不住了，沒好氣地開口，“朱鈺，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麽故意的？”朱鈺眨了眨眼，神情格外無辜，“我只是在介紹適合何小姐的珠寶罷了。”
她在心中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又有些感慨。果然，覺得150萬的項鏈太貴才是正常人的反應。花7200萬買項鏈完了還說拍賣會挺好玩的人，不太正常。
“我男友最近做生意不太順，手頭有些緊，要不，你介紹點便宜的吧。”何芳凝看了看郭啟，這樣說。
“好，沒問題。”朱鈺領著何芳凝走到一條藍寶石項鏈前：“請看這條藍寶石項鏈。藍寶石主石2.77克拉，配石16克拉，配鉆3.2克拉，F色，項鏈18K白金，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日常百搭只要36萬。”
郭啟欲言又止。他想問朱鈺“只要36萬”是怎麽說得出口的，但他被她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恍惚間他回想起朱鈺大學時的模樣。那時的她更單純，不像現在，令人琢磨不透。
朱鈺悅耳軟綿的嗓音引來不少看展人。他們紛紛圍攏過來。“這條藍寶石項鏈可以試戴嗎？”有人問。
“可以的。”朱鈺點點頭。
“等一下，這條項鏈是我先看中的！”何芳凝見有人要跟她搶，當即不樂意了。她跺一跺腳望向郭啟：“郭啟，你給我買！”
周圍一群人連帶何芳凝的視線，化作無形的壓力，落在郭啟身上。郭啟臉黑成鍋底，半晌後他才憋出了個“好”字。朱鈺努力繃住臉上神情，生怕一個不註意就露出開心笑容。
“這條項鏈性價比挺高的，好好保存，應該是能升值的。”朱鈺一邊給何芳凝試戴項鏈，一邊說話。周圍人不停誇讚好看，何芳凝眼中泛起喜色。
“兩位要是決定要的話，現在跟我去洽談室簽一下合同？”朱鈺問。
何芳凝連連點頭，當即拉著郭啟去洽談室。
朱鈺叫來黃琴，她才開始接觸整個交易流程，合同這塊還不太熟，需要黃琴幫忙。兩人一起做成的生意若是有提成，她當然願意和黃琴一起分。
黃琴詳細解說交易合同條款，末了，郭啟鍋底一樣的臉又黑了一個色號。
“朱鈺，你怎麽不說你們還要傭金？”他轉頭問朱鈺。
“抱歉，我們拍賣行做交易一直都是要收這個傭金的。傭金都是市場價，公平合理，我們沒有多收，而且錢是公司的，到不了我的口袋。”朱鈺一臉誠懇，有意無意地看一眼何芳凝，“您要不花點時間考慮一下，或者改天再買也可以。就是不知道那時項鏈還在不在。”
“老公！”何芳凝不滿地叫了聲。
“我買我買！”郭啟咬牙簽下合同。加上傭金，這筆交易要了郭啟40萬元。
黃琴抽空給朱鈺比了個大拇指，朱鈺眨了眨眼睛。她看一眼郭啟難看的臉色，心裏已經笑得樂不可支。
哼，誰讓你來秀恩愛的，該！
之後四人走出洽談室。郭啟的臉色恢覆了些，他望向朱鈺，笑容有些苦澀：“朱鈺，多虧了我，你做成一單大生意。”
“是，非常感謝您。”朱鈺誠懇道謝。
“你是不是該有些表示啊。”郭啟問朱鈺，“要不一會請我們吃個飯？”
朱鈺想了想。她的直覺告訴她，未來她很可能會跟何芳凝有其他合作，剛才兩人也加了微信。眼下美術館就要閉館，也確實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好。”朱鈺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沒過一會兒便到了17點，美術館閉館，看展人陸續離開。朱鈺道別同事，挑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火鍋店，領何芳凝和郭啟去吃飯。
路上她給周良野發了消息，說自己跟客戶在外面吃。
火鍋店十分熱鬧，三人有說有笑。何芳凝性子活潑，一直在說話，氣氛很和諧。吃到中途，何芳凝起身去衛生間，只留下朱鈺和郭啟。
朱鈺涮了把茼蒿，夾起來浸入裝滿蘸水的小碟中。她不由自主地瞥了郭啟一眼。
郭啟長相雖比不上周良野，但也還算不錯，難怪能讓富家小姐喜歡上。
對於朱鈺而言，郭啟就是一張泛黃的便簽。她已忘記便簽上寫著什麽，望著他，她內心毫無波瀾。
“今天真是大出血了，不過碰上你，也值得。”泛黃便簽忽然開口說話，朱鈺嚇了一跳。她咽下口裏食物，直起脊背看向郭啟。
郭啟望著她欲言又止，過了會兒才道：“朱鈺，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結婚。”
“確實有些快。”朱鈺神情平靜。
“是太快了。”郭啟說，“以前我追你很久，你才答應跟我交往。”
朱鈺沒說話。郭啟便繼續道：“你這樣倉促結婚，是有什麽苦衷嗎？”
“沒有。”朱鈺從火鍋裏撈出幾根海帶，“郭啟，這跟你沒有關系吧。”
她正要將海帶扔進自己的小碟裏，卻被郭啟握住手腕。
“郭啟！”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我知道周良野。”郭啟凝望著她，眼中泛起似真似假的憂色，“他那麽年輕卻那麽成功，想來是個有野心重利益的人。他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因為你身上有利可圖。也可能，是因為你好拿捏。”
“郭啟，你放開我！”朱鈺厲聲呵斥。
“朱鈺，其實當時跟你提分手，主要是因為我……我覺得我沒有能力擔負你的生活。”郭啟急迫地開口，“但我現在已經有這個能力了。你可以考慮一下我。”
朱鈺一時不知從何吐槽，靜默片刻後她問：“那何芳凝呢？”
“她只是享受被我捧著的感覺罷了，我們並不是真愛。”郭啟皺眉望著朱鈺，一臉情真意切，“朱鈺，你跟她不一樣！你不應該任由自己被一段不幸的婚姻埋沒！”
朱鈺被郭啟的言行嚇懵。看來男人不僅喜愛救風塵，還熱衷於拯救失意已婚少女。她感覺和郭啟沒什麽道理可講，只冷冷板起臉道：“郭啟，我再說一遍，放手。”
此時周良野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路邊熱鬧的火鍋店。
不久前一位常駐京市的朋友聯系他，說在一家火鍋店見到他老婆了。這位朋友參加過他婚禮，自然知道朱鈺長什麽樣。
周良野正巧忙完手頭事，距離這家火鍋店也不遠，便讓陳凱開車載他過來。
車剛停就撞見這樣一幕。朱鈺和她前男友坐在玻璃窗前，她的手被前男友緊緊抓著。
“周哥……”陳凱詫異地張大嘴。跟朱鈺坐在一起的男的他也認得。不久前周哥讓他調查過朱鈺的前男友。他直覺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但不敢說話。周良野一直沈默，車內氣壓極低。
“走吧。”片刻後，周良野淡淡開口，“回白家。”
陳凱定了定神，踩下油門驅車離開。
火鍋店裏，朱鈺抓起叉子，心想郭啟再不松手就戳他。還好郭啟很快松了手。緊接著何芳凝便回到座位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過一會兒便結束了這頓飯。
何芳凝挽著郭啟，在朱鈺的註視下離去。郭啟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看朱鈺，朱鈺強忍著反胃避開郭啟視線，低頭叫網約車。
踏著黑沈夜色，她回到白家公館。
傭人說周良野在跟白家老少打麻將。朱鈺點點頭，讓傭人去匯報一聲她回來了，然後便轉身去臥房洗漱。
她換上睡衣出來鉆進被窩。今天一直在忙，她十分困倦，特意為周良野留一盞燈，然後便放任自己陷入黑甜鄉。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輕微動靜喚醒。她睜開眼，看著周良野躺到她身邊。他也向她望來，於是四目相對。一陣寒意沿著脊椎竄升，她能感覺到他在生氣，那一雙漆黑眼眸深處泛起冷意。
“今天工作順利嗎？”他問她，嗓音淡淡一如既往。“嗯，很順利。”她小聲回答，下意識地縮起身子往棉被裏躲。小動物般的反應激發狩獵者的捕獲欲。他青筋盤繞的大手忽而伸來，用力扣住她後腦勺，熾熱的吻鋪天蓋地。一聲哀求似的阿野不由自主地溢出唇角，卻換來更加兇狠的吻。舌頭轉瞬間變得酥麻，水聲旖旎，黑夜裏像是燃著一把火，那火越燒越旺。他不發一語，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茫然無措又有些害怕。她感到他在生氣，但不知他為何生氣。恍惚間覆著厚繭的手延伸向下撩撥時緩時快仿佛一場曠日持久的刑罰，她想阻攔但兩只手腕都被握住。她眼中積蓄起朦朧霧氣，腦海空白而後泛濫成災，腳趾不由自主地蜷起。她在他手上一次次迷失，他不肯放過她直至手上留下兩次泛濫的證據，刑罰終於結束他起身擦凈手指。“大小姐，”他淡漠語調忽然刺入她腦海，“不要忘記我們的交易。”
她瞬間清醒過來。他在提醒她。
他生氣，是因為她在朱鎮宇的事情上沒有進度嗎？她這樣想。
也確實該有些進展了。
她默默看著他戴上戒指和手表，方才肆意欺淩的手在這些裝飾下變得矜貴優雅，那盤繞在手背上的青筋也少去了幾分暴戾。“你現在要出去嗎？”朱鈺出聲問。
“有個外地項目出了問題，我過去看幾天。到時間，你自己回江城。”他說完便推門走了。
朱鈺無力地倒下，閉了閉眼睛。第二天依然是去展館。空閑時她開始思考如何搞走朱鎮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個艱巨任務。
但，或許突破口就在她身邊，她只是忽視了。
冥思苦想後她忽然有了個主意。她發消息問顧雪是否有前人事部同事韓小玲的聯系方式。當初就是因為韓小玲，她差點被趙存希拐上車，幸而周良野出面相救。因為這件事，韓小玲被釉海開除。
顧雪很有行動力，沒過一會兒便把韓小玲的微信發過來。朱鈺將韓小玲加上，詢問她近況。
風波過去，二人開始心平氣和地聊天。韓小玲正巧在京市工作，朱鈺問她能否出來一起吃個飯。
於是晚上又約起一頓火鍋。人總會有各式各樣的忌口，但是火鍋好像大家都喜歡。
朱鈺看著一席營業員制服的韓小玲於面前落座，不由怔了怔。“很奇怪嗎？”韓小玲低頭看看自己，“我目前在一家珠寶店當營業員。工作辛苦了點，但上升通道明朗，還算有盼頭。拍賣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繼續在江城工作。”韓小玲說得直接。
於是話匣子便這樣打開。“你為什麽會選擇京市？”朱鈺問。
“離開拍賣行我又交了個新男友，他要我來京市。”韓小玲無聲嘆息，“來京市後我們經常吵架，後來他帶著我的積蓄跑了。我本想用這筆錢創業做珠寶設計的。”
“他現在人在哪裏？”朱鈺問。
“他去了國外，徹底聯系不上了。”韓小玲自嘲地笑笑，“是我沒眼光，總是在男人身上栽跟頭。”
漫長的靜默後，韓小玲再度開口：“朱鈺，當初是你哥要我找個機會讓你和趙存希獨處。我那時鬼迷心竅只想順著他，真沒想害你。”
朱鈺擡眸凝望著韓小玲的眼睛，韓小玲也望著她。兩人於無聲中觀察著對方。
不一會兒火鍋開了，兩人先後將食材下入鍋中。
“我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朱鈺說。
氤氳霧氣自鍋中升騰，韓小玲的臉也變得霧蒙蒙的。“朱鈺，我知道你結婚了，對方是很厲害的人。”她的聲音裏帶有一絲哽咽，“我……我覺得這樣很好，你應該得到幸福。”
“謝謝。”朱鈺夾燙熟的羊肉到蘸水碟裏，拌了拌然後送嘴裏。
肥美的羊肉吞入腹中，整個人變得溫暖起來。朱鈺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緩緩開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趙存希來我們公司那件事。”
正在夾菜的韓小玲當即收回筷子，定定地望著朱鈺。
朱鈺亦望向韓小玲：“你看起來很嫻熟。我猜你沒少幫朱鎮宇做事，亦或者沒少在他的默許下做事。你應該知道一些，朱鎮宇的秘密。”
韓小玲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覆雜的笑容：“可你說你已經不在意了。”
“你我之間的事我確實不在意了，但我和朱鎮宇之間還有帳要算。”朱鈺一雙清澈的杏眼望著韓小玲，綿軟清透的聲音再度響起，“小玲，你想不想報覆朱鎮宇？”
韓小玲肉眼可見的一震。她怔怔地望著朱鈺，緩緩靠在椅背上。“想，當然想啊。”她近乎呢喃般低語，“當初我被開除，他就像扔一件不好用的工具一樣丟下我。現在他活得好好的可我卻越混越慘，你叫我怎麽甘心？”
她頓了頓，直起身從火鍋裏撈出肉：“可我又能怎樣呢。生活的波折對你們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考驗，對我來說卻是災難。”
發洩般的，她大口吃著肉，自火鍋中生出的霧氣將她的眼睛熏紅。
朱鈺靜靜地望著她吃，過了會兒柔聲開口：“我可以幫你報覆朱鎮宇。”
韓小玲被噎到，劇烈咳嗽起來。
“告訴我朱鎮宇的秘密。”朱鈺說，“我可以提供你創業資金。”
最近她已開始儲蓄，拍賣會獎金加上交易提成，幾萬塊她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韓小玲終於停止了咳嗽，她擡起一雙詫異的眼睛望向朱鈺：“可你們，是兄妹。”
“正因為是兄妹。”朱鈺目不轉睛地望著紅白相間的火鍋，緩緩攥起拳頭，“有些事，不能那麽輕易過去。”
嗚嗚嗚嗚沒有廢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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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哦。”何芳凝想了想，當即抱住郭啟手臂，用力親他一口，“還是我老公最好。”
朱鈺靜靜地望著郭啟。沒想到分手後，他對她還挺關註的。
她垂下眸，稍過片刻便換上一副毫無瑕疵的笑容：“來都來了，不如看看我們公司的展品。都是藏家收藏了很久的寶貝，什麽類型的都有，也都可以交易。”
“我們就是來看展館的。”郭啟笑笑，然後拉了拉何芳凝，“是吧小凝。”
然而何芳凝環視著滿屋子的寶貝，沒有立刻回答。朱鈺發覺可乘之機，迅速開口：“何小姐喜歡什麽類型的展品，或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下。”
“我喜歡珠寶。”何芳凝說。
“嗯。我們這裏的珠寶和珠寶行裏的不一樣，每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有各自的歷史，以前都是大家族珍藏的寶貝。”朱鈺能覺察到何芳凝的心動，於是再接再厲，“我們拍賣行年底沖業績，何小姐要是想要，我肯定會為你爭取一個最為實惠的價格。”
何芳凝忽而想到什麽，問：“這裏的東西，周老板不給你買嗎？”
“他不會給我買這些。”朱鈺含蓄地笑笑。目前周良野拍的翡翠項鏈被她小心安置於白家，她不敢隨便戴它出來。
“那你給我買！”何芳凝當即抓住郭啟的手說話，“我看這裏的東西也貴不到哪裏去，而且朱小姐說會給我們實惠價格！”
身為女人，何芳凝當然希望自己挑的男人是最優秀的。至少，有比周良野優秀的地方。
郭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凝，你已經有很多珠寶了。”
“可你沒給我買過幾樣。”何芳凝撅嘴，“你以後就要繼承我爸的生意了，這點小錢還怕賺不回來嗎？”
郭啟有些尷尬，不由自主地瞥向朱鈺，朱鈺一臉無瑕笑容，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郭啟輕咳一聲道：“那行，朱鈺，你介紹一下你這裏的東西吧。”
“好的何女士，郭先生，這邊請。”朱鈺拿出打工人的素養，領二人到一款珍珠項鏈前，“這一款南洋珍珠項鏈特別適合搭禮服，大氣典雅。”
朱鈺又領二人來到一枚粉鉆前：“這枚裸鉆也挺好的，蠻多人問的，是這次展覽的熱門款。買回去，請熟悉的師傅做成項鏈抑或戒指，又搶眼又獨特。”
“真好看。”何芳凝望著粉鉆，眼睛根本挪不開，“這個粉鉆多少錢。”
“80萬。”朱鈺道。
何芳凝轉頭望向郭啟。
“裸鉆也那麽貴？”郭啟完全無法露出好臉色。
朱鈺自是知道郭啟的底細。他學習一般家境一般，未來工作大概率要仰仗家室富裕的女朋友。
“保存那麽好的裸鉆不多呢。”朱鈺笑笑說話，“要不再看看別的？”
“那你剛才說的那條珍珠項鏈呢？”何芳凝問。
“150萬。那一條成色很好，通體渾圓，珠面無瑕。”
“這不是搶錢嗎！”郭啟終於忍不住了，沒好氣地開口，“朱鈺，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麽故意的？”朱鈺眨了眨眼，神情格外無辜，“我只是在介紹適合何小姐的珠寶罷了。”
她在心中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又有些感慨。果然，覺得150萬的項鏈太貴才是正常人的反應。花7200萬買項鏈完了還說拍賣會挺好玩的人，不太正常。
“我男友最近做生意不太順，手頭有些緊，要不，你介紹點便宜的吧。”何芳凝看了看郭啟，這樣說。
“好，沒問題。”朱鈺領著何芳凝走到一條藍寶石項鏈前：“請看這條藍寶石項鏈。藍寶石主石2.77克拉，配石16克拉，配鉆3.2克拉，F色，項鏈18K白金，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日常百搭只要36萬。”
郭啟欲言又止。他想問朱鈺“只要36萬”是怎麽說得出口的，但他被她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恍惚間他回想起朱鈺大學時的模樣。那時的她更單純，不像現在，令人琢磨不透。
朱鈺悅耳軟綿的嗓音引來不少看展人。他們紛紛圍攏過來。“這條藍寶石項鏈可以試戴嗎？”有人問。
“可以的。”朱鈺點點頭。
“等一下，這條項鏈是我先看中的！”何芳凝見有人要跟她搶，當即不樂意了。她跺一跺腳望向郭啟：“郭啟，你給我買！”
周圍一群人連帶何芳凝的視線，化作無形的壓力，落在郭啟身上。郭啟臉黑成鍋底，半晌後他才憋出了個“好”字。朱鈺努力繃住臉上神情，生怕一個不註意就露出開心笑容。
“這條項鏈性價比挺高的，好好保存，應該是能升值的。”朱鈺一邊給何芳凝試戴項鏈，一邊說話。周圍人不停誇讚好看，何芳凝眼中泛起喜色。
“兩位要是決定要的話，現在跟我去洽談室簽一下合同？”朱鈺問。
何芳凝連連點頭，當即拉著郭啟去洽談室。
朱鈺叫來黃琴，她才開始接觸整個交易流程，合同這塊還不太熟，需要黃琴幫忙。兩人一起做成的生意若是有提成，她當然願意和黃琴一起分。
黃琴詳細解說交易合同條款，末了，郭啟鍋底一樣的臉又黑了一個色號。
“朱鈺，你怎麽不說你們還要傭金？”他轉頭問朱鈺。
“抱歉，我們拍賣行做交易一直都是要收這個傭金的。傭金都是市場價，公平合理，我們沒有多收，而且錢是公司的，到不了我的口袋。”朱鈺一臉誠懇，有意無意地看一眼何芳凝，“您要不花點時間考慮一下，或者改天再買也可以。就是不知道那時項鏈還在不在。”
“老公！”何芳凝不滿地叫了聲。
“我買我買！”郭啟咬牙簽下合同。加上傭金，這筆交易要了郭啟40萬元。
黃琴抽空給朱鈺比了個大拇指，朱鈺眨了眨眼睛。她看一眼郭啟難看的臉色，心裏已經笑得樂不可支。
哼，誰讓你來秀恩愛的，該！
之後四人走出洽談室。郭啟的臉色恢覆了些，他望向朱鈺，笑容有些苦澀：“朱鈺，多虧了我，你做成一單大生意。”
“是，非常感謝您。”朱鈺誠懇道謝。
“你是不是該有些表示啊。”郭啟問朱鈺，“要不一會請我們吃個飯？”
朱鈺想了想。她的直覺告訴她，未來她很可能會跟何芳凝有其他合作，剛才兩人也加了微信。眼下美術館就要閉館，也確實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好。”朱鈺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沒過一會兒便到了17點，美術館閉館，看展人陸續離開。朱鈺道別同事，挑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火鍋店，領何芳凝和郭啟去吃飯。
路上她給周良野發了消息，說自己跟客戶在外面吃。
火鍋店十分熱鬧，三人有說有笑。何芳凝性子活潑，一直在說話，氣氛很和諧。吃到中途，何芳凝起身去衛生間，只留下朱鈺和郭啟。
朱鈺涮了把茼蒿，夾起來浸入裝滿蘸水的小碟中。她不由自主地瞥了郭啟一眼。
郭啟長相雖比不上周良野，但也還算不錯，難怪能讓富家小姐喜歡上。
對於朱鈺而言，郭啟就是一張泛黃的便簽。她已忘記便簽上寫著什麽，望著他，她內心毫無波瀾。
“今天真是大出血了，不過碰上你，也值得。”泛黃便簽忽然開口說話，朱鈺嚇了一跳。她咽下口裏食物，直起脊背看向郭啟。
郭啟望著她欲言又止，過了會兒才道：“朱鈺，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結婚。”
“確實有些快。”朱鈺神情平靜。
“是太快了。”郭啟說，“以前我追你很久，你才答應跟我交往。”
朱鈺沒說話。郭啟便繼續道：“你這樣倉促結婚，是有什麽苦衷嗎？”
“沒有。”朱鈺從火鍋裏撈出幾根海帶，“郭啟，這跟你沒有關系吧。”
她正要將海帶扔進自己的小碟裏，卻被郭啟握住手腕。
“郭啟！”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我知道周良野。”郭啟凝望著她，眼中泛起似真似假的憂色，“他那麽年輕卻那麽成功，想來是個有野心重利益的人。他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因為你身上有利可圖。也可能，是因為你好拿捏。”
“郭啟，你放開我！”朱鈺厲聲呵斥。
“朱鈺，其實當時跟你提分手，主要是因為我……我覺得我沒有能力擔負你的生活。”郭啟急迫地開口，“但我現在已經有這個能力了。你可以考慮一下我。”
朱鈺一時不知從何吐槽，靜默片刻後她問：“那何芳凝呢？”
“她只是享受被我捧著的感覺罷了，我們並不是真愛。”郭啟皺眉望著朱鈺，一臉情真意切，“朱鈺，你跟她不一樣！你不應該任由自己被一段不幸的婚姻埋沒！”
朱鈺被郭啟的言行嚇懵。看來男人不僅喜愛救風塵，還熱衷於拯救失意已婚少女。她感覺和郭啟沒什麽道理可講，只冷冷板起臉道：“郭啟，我再說一遍，放手。”
此時周良野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路邊熱鬧的火鍋店。
不久前一位常駐京市的朋友聯系他，說在一家火鍋店見到他老婆了。這位朋友參加過他婚禮，自然知道朱鈺長什麽樣。
周良野正巧忙完手頭事，距離這家火鍋店也不遠，便讓陳凱開車載他過來。
車剛停就撞見這樣一幕。朱鈺和她前男友坐在玻璃窗前，她的手被前男友緊緊抓著。
“周哥……”陳凱詫異地張大嘴。跟朱鈺坐在一起的男的他也認得。不久前周哥讓他調查過朱鈺的前男友。他直覺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但不敢說話。周良野一直沈默，車內氣壓極低。
“走吧。”片刻後，周良野淡淡開口，“回白家。”
陳凱定了定神，踩下油門驅車離開。
火鍋店裏，朱鈺抓起叉子，心想郭啟再不松手就戳他。還好郭啟很快松了手。緊接著何芳凝便回到座位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過一會兒便結束了這頓飯。
何芳凝挽著郭啟，在朱鈺的註視下離去。郭啟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看朱鈺，朱鈺強忍著反胃避開郭啟視線，低頭叫網約車。
踏著黑沈夜色，她回到白家公館。
傭人說周良野在跟白家老少打麻將。朱鈺點點頭，讓傭人去匯報一聲她回來了，然後便轉身去臥房洗漱。
她換上睡衣出來鉆進被窩。今天一直在忙，她十分困倦，特意為周良野留一盞燈，然後便放任自己陷入黑甜鄉。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輕微動靜喚醒。她睜開眼，看著周良野躺到她身邊。他也向她望來，於是四目相對。一陣寒意沿著脊椎竄升，她能感覺到他在生氣，那一雙漆黑眼眸深處泛起冷意。
“今天工作順利嗎？”他問她，嗓音淡淡一如既往。“嗯，很順利。”她小聲回答，下意識地縮起身子往棉被裏躲。小動物般的反應激發狩獵者的捕獲欲。他青筋盤繞的大手忽而伸來，用力扣住她後腦勺，熾熱的吻鋪天蓋地。一聲哀求似的阿野不由自主地溢出唇角，卻換來更加兇狠的吻。舌頭轉瞬間變得酥麻，水聲旖旎，黑夜裏像是燃著一把火，那火越燒越旺。他不發一語，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茫然無措又有些害怕。她感到他在生氣，但不知他為何生氣。恍惚間覆著厚繭的手延伸向下撩撥時緩時快仿佛一場曠日持久的刑罰，她想阻攔但兩只手腕都被握住。她眼中積蓄起朦朧霧氣，腦海空白而後泛濫成災，腳趾不由自主地蜷起。她在他手上一次次迷失，他不肯放過她直至手上留下兩次泛濫的證據，刑罰終於結束他起身擦凈手指。“大小姐，”他淡漠語調忽然刺入她腦海，“不要忘記我們的交易。”
她瞬間清醒過來。他在提醒她。
他生氣，是因為她在朱鎮宇的事情上沒有進度嗎？她這樣想。
也確實該有些進展了。
她默默看著他戴上戒指和手表，方才肆意欺淩的手在這些裝飾下變得矜貴優雅，那盤繞在手背上的青筋也少去了幾分暴戾。“你現在要出去嗎？”朱鈺出聲問。
“有個外地項目出了問題，我過去看幾天。到時間，你自己回江城。”他說完便推門走了。
朱鈺無力地倒下，閉了閉眼睛。第二天依然是去展館。空閑時她開始思考如何搞走朱鎮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個艱巨任務。
但，或許突破口就在她身邊，她只是忽視了。
冥思苦想後她忽然有了個主意。她發消息問顧雪是否有前人事部同事韓小玲的聯系方式。當初就是因為韓小玲，她差點被趙存希拐上車，幸而周良野出面相救。因為這件事，韓小玲被釉海開除。
顧雪很有行動力，沒過一會兒便把韓小玲的微信發過來。朱鈺將韓小玲加上，詢問她近況。
風波過去，二人開始心平氣和地聊天。韓小玲正巧在京市工作，朱鈺問她能否出來一起吃個飯。
於是晚上又約起一頓火鍋。人總會有各式各樣的忌口，但是火鍋好像大家都喜歡。
朱鈺看著一席營業員制服的韓小玲於面前落座，不由怔了怔。“很奇怪嗎？”韓小玲低頭看看自己，“我目前在一家珠寶店當營業員。工作辛苦了點，但上升通道明朗，還算有盼頭。拍賣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繼續在江城工作。”韓小玲說得直接。
於是話匣子便這樣打開。“你為什麽會選擇京市？”朱鈺問。
“離開拍賣行我又交了個新男友，他要我來京市。”韓小玲無聲嘆息，“來京市後我們經常吵架，後來他帶著我的積蓄跑了。我本想用這筆錢創業做珠寶設計的。”
“他現在人在哪裏？”朱鈺問。
“他去了國外，徹底聯系不上了。”韓小玲自嘲地笑笑，“是我沒眼光，總是在男人身上栽跟頭。”
漫長的靜默後，韓小玲再度開口：“朱鈺，當初是你哥要我找個機會讓你和趙存希獨處。我那時鬼迷心竅只想順著他，真沒想害你。”
朱鈺擡眸凝望著韓小玲的眼睛，韓小玲也望著她。兩人於無聲中觀察著對方。
不一會兒火鍋開了，兩人先後將食材下入鍋中。
“我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朱鈺說。
氤氳霧氣自鍋中升騰，韓小玲的臉也變得霧蒙蒙的。“朱鈺，我知道你結婚了，對方是很厲害的人。”她的聲音裏帶有一絲哽咽，“我……我覺得這樣很好，你應該得到幸福。”
“謝謝。”朱鈺夾燙熟的羊肉到蘸水碟裏，拌了拌然後送嘴裏。
肥美的羊肉吞入腹中，整個人變得溫暖起來。朱鈺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緩緩開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趙存希來我們公司那件事。”
正在夾菜的韓小玲當即收回筷子，定定地望著朱鈺。
朱鈺亦望向韓小玲：“你看起來很嫻熟。我猜你沒少幫朱鎮宇做事，亦或者沒少在他的默許下做事。你應該知道一些，朱鎮宇的秘密。”
韓小玲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覆雜的笑容：“可你說你已經不在意了。”
“你我之間的事我確實不在意了，但我和朱鎮宇之間還有帳要算。”朱鈺一雙清澈的杏眼望著韓小玲，綿軟清透的聲音再度響起，“小玲，你想不想報覆朱鎮宇？”
韓小玲肉眼可見的一震。她怔怔地望著朱鈺，緩緩靠在椅背上。“想，當然想啊。”她近乎呢喃般低語，“當初我被開除，他就像扔一件不好用的工具一樣丟下我。現在他活得好好的可我卻越混越慘，你叫我怎麽甘心？”
她頓了頓，直起身從火鍋裏撈出肉：“可我又能怎樣呢。生活的波折對你們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考驗，對我來說卻是災難。”
發洩般的，她大口吃著肉，自火鍋中生出的霧氣將她的眼睛熏紅。
朱鈺靜靜地望著她吃，過了會兒柔聲開口：“我可以幫你報覆朱鎮宇。”
韓小玲被噎到，劇烈咳嗽起來。
“告訴我朱鎮宇的秘密。”朱鈺說，“我可以提供你創業資金。”
最近她已開始儲蓄，拍賣會獎金加上交易提成，幾萬塊她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韓小玲終於停止了咳嗽，她擡起一雙詫異的眼睛望向朱鈺：“可你們，是兄妹。”
“正因為是兄妹。”朱鈺目不轉睛地望著紅白相間的火鍋，緩緩攥起拳頭，“有些事，不能那麽輕易過去。”
嗚嗚嗚嗚沒有廢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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