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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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那晚的月光好像很亮。
亮到沈知微回去以後也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失眠是個很折磨人的事情, 沈知微起身去溫了一杯牛奶，然後順手打開電腦。
高考出分以後沈主任給她買了個手機，不過還是按鍵的, 除了打電話和發短信就只能玩貪吃蛇。
等電腦開機的時候, 時間有點長。
沈知微打開貪吃蛇，選了hard模式, 玩了一會兒以後，貪吃蛇越來越長，兩次吃到自己的尾巴，最後失敗收尾。
電腦在這個時候終於亮起屏幕。
牛奶放在熱水杯裏面溫著，沈知微放在一邊沒管, 打開q.q看列表裏面別人發給她的消息，什麽都有，有以前不熟的五班同學問她考了多少分, 也有現在十六班的問她報了什麽學校, 之後去北城的話要不要一起訂票。
沈知微大多禮貌地回覆了。
然後下劃到了蔚游的頭像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他居然換了個性簽名，連同空間也同步了這一句話。
——‘ Toda mi ambici ó n es ser libre toda mi vida. ’
不是英語，沈知微不太看得懂。
她在網上檢索了一下, 在翻譯網站上嘗試了好幾種語言, 才終於找到翻譯。
是西班牙語。
‘自由一生，是我全部的野心。’
她看了一會兒這段話。
然後突然在想, 出國的這個決定, 是不是他遵循自己本心做出的決定呢？
她不知道。
就連寧嘉佑都對蔚游的家庭關系知之甚少, 她與蔚游之間甚至都算不上是朋友, 更沒有來問他這句話的資格。
沈知微打開對話框，想了一下措辭, 才開始打字。
游魚：聽說你出國了。
游魚：祝你前程似錦，蔚游。
變灰的頭像不出所料地沒有回應，沈知微坐在椅子上，旁邊放著的溫牛奶已經有點涼了，她喝了一杯以後，將空的杯子洗了放在床頭，才繼續躺在床上睡覺。
那天或許迷迷糊糊到三四點以後才睡著。
沈主任給她找的幾個學生裏，沈知微挑選了一下，從中選了個成績中等的女孩子。
她清楚自己的學習能力，不太適合教很會自己悟或者是很有天分的，最適合教的就是認真努力並且願意花時間去查漏補缺的學生。
過幾天就要去教課了，沈知微這幾天都在家裏備課。
她找那個女孩子要了期中期末還有月考的卷子，針對她這些卷子的失分來分析她薄弱的地方。
家教的過程很順利，有的時候沈知微都在那個女孩子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趨同類似的家庭，班級裏不算有存在感的常常緘默，溫吞又不愛和別人爭吵的性格。
在偶然一次的課後休息的時候，沈知微給她批改卷子的時候，旁邊坐著的女孩想到什麽，小心翼翼地問：“微微姐，我聽我爸說，你以前高一高二的成績好像挺普通的？”
話說出口以後，女孩子覺得有點失言，連忙慌亂改口：“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也不是一般，就是相對於能考進清北來說，應該是還有一段距離的。”
這個女孩子的父親和沈主任關系很好，沈主任家裏有點什麽事情都喜歡往外說，沈知微並不意外。
她手中的紅筆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聲嗯了聲。
她從前高二在五班，剛開始常年差不多都是維持在三百七十多，偶爾幾次掉到三百六十多，也有幾次上到三百八。
在附中裏，算不上是特別好，只能說是普通的還不錯。
按照這個成績的話，高考運氣好可以去省外的985，運氣不好的話，也可能省內的211都得稍微掂量著點。
距離top2自然是天差地別。
對面的女孩子湊過來了一點，接著問：“那微微姐，你高三最後一年進步好大啊！那你那個時候也是有請家教之類的嗎，又或者是因為你去了競賽班，那邊的老師講得更好，或者更負責一點？”
明明其實說得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但是沈知微聽這個女孩子提起來的時候，卻好像有點恍如隔世。
高三在十六班的那一年，沈知微也很難概述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過程，只知道鋪天蓋地都是寫不完的卷子，完全是學校和家的兩點一線，軌道平直到沒有任何變數。
而那個時候的她，最初也只有一個願景。
她想去北城。
可即便是北城，也和大洋彼岸的倫敦相隔大幾千公裏，無可置喙的南轅北轍。
她手中的紅筆有點滲墨，沈知微拿面紙擦拭了一下，然後才回：“沒有請家教。平時有什麽不會的都是問同學。”
女孩子了然地點了點頭，“對哦，你們是十六班，聽我老師說，在你們附中十六班，幾個人湊湊都能湊出來個高考滿分卷。我還聽說你們老師前十二條選擇題都不講的，大題也只講最後幾條的二三小問。”
她說到這裏，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微微姐，你們這屆十六班，是不是蔚游也在？你和他是同學？”
“……嗯。”
女孩子有點好奇地接著問：“我在貼吧裏面經常看到他誒，可惜他之前打聯賽的時候我還在初中，他是不是真的和別人說得那樣，長得很好看？”
“是很好看。”沈知微有點無奈，用卷子在桌子上輕敲了一下，“好了，閑聊暫停。我們繼續上課吧。”
那個女孩子也是很乖巧的性格，點了點頭，很快就收了心。
家教不算很累，那個女孩子的家長對她也很客氣。
就是路稍微有點遠，差不多跨了大半個南陵，在城西那邊。
南陵唯一的民用機場就在城西。
09年的時候，網絡還不像是後來那麽發達，如果要買機票的話，要開通網銀，又或者是去航空公司官網購買，再不然就是線下購買。
有一天上完家教以後，沈知微坐公交去了一趟南陵機場。
機場裏往來的很多人都衣冠革履，提著行李箱步履匆匆。
沈知微與南陵機場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格格不入。
沈知微前往櫃臺問，如果要去倫敦的話，要多少錢，又需要多久。
值班的工作人員查詢了一下回覆她：“要去倫敦的話，南陵沒有直達，可能要先到北城然後再坐卡塔爾航班再轉機，大約14-16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倫敦。價格的話，會根據上座率和班次時間浮動，來回差不多在六七千左右。”
沈知微楞了一會兒，然後匆匆說了句謝謝。
然後她在人來人往的南陵機場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對南陵到倫敦的距離都沒有什麽概念。
卻在那個時候，那橫跨大半個世界的八千多公裏的路，突然有了具象。
是十幾個小時的漫長航班，是八個小時的時差。
……或許也是很多人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再相見的距離。
·
能查到錄取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七月中旬。
按照往年的分數段，沈知微已經心有預料，最後果然沒有成功錄取到清大的建築，往下順次到了風景園林。
江省教育考試院基本上都能查到錄取消息了，還有幾個人來私聊沈知微，然後問到時候去北城是準備怎麽去，要不要一起去。
沈知微回完消息，然後點進和蔚游的聊天框。
她的消息停在2009.07.02的那句前程似錦上，至今杳無音訊。
收到錄取消息的第二天，沈知微去學校處理了一下檔案轉接的事情。
老廖的辦公室搬到了一樓，正在和辦公室的老師說著搬到一樓也好，以後終於不用爬樓了，辦公室裏面聊著聊著，沈知微敲門進來。
附中教學調研任務重，就算已經到了七月中旬，學校裏面還是有著不少老師在做課題調研，專項分析。
老廖下半年要去帶高一了，但還是任職了教學組組長，一直到七月中旬還在備課。
知道今天沈知微要來，特意還早來了一刻鐘。
旁邊和老廖說話的老師都是有點陌生的面孔，看到沈知微進來，有個熱絡地問道：“廖老師今年班上得有十來個清北的吧？聽說十六班今年就沒一個211的，全員985！”
這個老師嗓門有點大，引得原本還在辦公的老師也擡頭朝著這邊看來。
沈知微被這麽多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抿了一下唇。
老廖摸了下杯子，笑著點點頭，“今年確實考得還不錯。今天這個原來不是十六班的，也是順利考進清大了，自己很爭氣！”
“爭氣是一方面，”旁邊老師笑，“幾科老師的辛苦也是一方面。”
老廖笑著應聲，看向沈知微：“班裏應該有幾個人和你一個校區吧？到時候去北城，也互相照應照應。”
他順手把團員資料什麽的疊好送給沈知微，“要轉的資料都在這裏了，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找我。”
沈知微抱著資料，稍微躬身：“謝謝廖老師。”
“這有什麽。應該的。”
帶競賽班壓力大，尤其是高三。
沈知微總感覺老廖比之前她第一次見的時候多了幾根白頭發，半掩在黑發裏面。
她突然有點鼻酸，小聲吸了一口氣，“老師再見。”
“行了，去吧。”老廖擺擺手，“路上這大太陽的，回去小心中暑了啊。”
沈知微走出校門的時候，用手擋了一下照過來的太陽。
七月中旬的天，南陵熱的連馬路上都是滾燙的。
仲夏的氣息年年都相似，雨後的放線菌，地上很快就能消散的暴雨痕跡，陽光照在身上滾燙黏膩的觸感。
校門口的便利店被兩顆百年梧桐樹並排夾著，落下一大片的陰影。
沈知微去便利店的冰櫃裏面拿了一瓶冰橘子水，還去貨架上拿了一根火腿腸來餵小黃。
收銀的阿姨窩在涼椅上，老舊電視機裏面發出咿咿呀呀的戲曲聲響，她半闔著眼睛，拿著蒲扇緩慢地扇著，一直到沈知微輕叩放著煙的玻璃臺面，才驚醒。
“一共四塊五。”阿姨看了一眼沈知微手上拿的東西。
沈知微拿出一張五塊的紙幣，遞給阿姨。
阿姨對著外面的陽光辨認了一下真偽，又仔細摸了一下紙幣的質感，然後才從搪瓷罐子裏面拿出一個五毛錢，放在櫃面上。
“喏。找你的錢。”
沈知微說了句謝謝，阿姨已經重新閉上眼睛，倒回涼椅。
旁邊老舊的電風扇呼啦呼啦地轉動。
梧桐樹下算不上涼快，但是至少比有太陽的地方好太多了。
沈知微找了一下小黃，屋前屋後卻又都沒有，她嘗試著叫了幾聲小黃的名字，卻又始終沒有回應。
她重又返回便利店，歉意地叫醒阿姨，“不好意思，阿姨，我想問問之前拴在門口的黃狗去哪裏了？”
大概是連續兩次的吵醒讓阿姨有點不耐煩，她語氣有點不太好，“早死了伐。本來就是條老狗了，夏天又熱，好在還知道不死在門口，躲在一個草堆裏面去死了。”
她說著啐了一口，“真是晦氣東西。”
“你還買嗎？”阿姨覷到後面來人了，“不買就別站著耽誤我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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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他居然換了個性簽名，連同空間也同步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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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一生，是我全部的野心。’
她看了一會兒這段話。
然後突然在想, 出國的這個決定, 是不是他遵循自己本心做出的決定呢？
她不知道。
就連寧嘉佑都對蔚游的家庭關系知之甚少, 她與蔚游之間甚至都算不上是朋友, 更沒有來問他這句話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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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或許迷迷糊糊到三四點以後才睡著。
沈主任給她找的幾個學生裏，沈知微挑選了一下，從中選了個成績中等的女孩子。
她清楚自己的學習能力，不太適合教很會自己悟或者是很有天分的，最適合教的就是認真努力並且願意花時間去查漏補缺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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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那個女孩子要了期中期末還有月考的卷子，針對她這些卷子的失分來分析她薄弱的地方。
家教的過程很順利，有的時候沈知微都在那個女孩子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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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然一次的課後休息的時候，沈知微給她批改卷子的時候，旁邊坐著的女孩想到什麽，小心翼翼地問：“微微姐，我聽我爸說，你以前高一高二的成績好像挺普通的？”
話說出口以後，女孩子覺得有點失言，連忙慌亂改口：“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也不是一般，就是相對於能考進清北來說，應該是還有一段距離的。”
這個女孩子的父親和沈主任關系很好，沈主任家裏有點什麽事情都喜歡往外說，沈知微並不意外。
她手中的紅筆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聲嗯了聲。
她從前高二在五班，剛開始常年差不多都是維持在三百七十多，偶爾幾次掉到三百六十多，也有幾次上到三百八。
在附中裏，算不上是特別好，只能說是普通的還不錯。
按照這個成績的話，高考運氣好可以去省外的985，運氣不好的話，也可能省內的211都得稍微掂量著點。
距離top2自然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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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其實說得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但是沈知微聽這個女孩子提起來的時候，卻好像有點恍如隔世。
高三在十六班的那一年，沈知微也很難概述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過程，只知道鋪天蓋地都是寫不完的卷子，完全是學校和家的兩點一線，軌道平直到沒有任何變數。
而那個時候的她，最初也只有一個願景。
她想去北城。
可即便是北城，也和大洋彼岸的倫敦相隔大幾千公裏，無可置喙的南轅北轍。
她手中的紅筆有點滲墨，沈知微拿面紙擦拭了一下，然後才回：“沒有請家教。平時有什麽不會的都是問同學。”
女孩子了然地點了點頭，“對哦，你們是十六班，聽我老師說，在你們附中十六班，幾個人湊湊都能湊出來個高考滿分卷。我還聽說你們老師前十二條選擇題都不講的，大題也只講最後幾條的二三小問。”
她說到這裏，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微微姐，你們這屆十六班，是不是蔚游也在？你和他是同學？”
“……嗯。”
女孩子有點好奇地接著問：“我在貼吧裏面經常看到他誒，可惜他之前打聯賽的時候我還在初中，他是不是真的和別人說得那樣，長得很好看？”
“是很好看。”沈知微有點無奈，用卷子在桌子上輕敲了一下，“好了，閑聊暫停。我們繼續上課吧。”
那個女孩子也是很乖巧的性格，點了點頭，很快就收了心。
家教不算很累，那個女孩子的家長對她也很客氣。
就是路稍微有點遠，差不多跨了大半個南陵，在城西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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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的時候，網絡還不像是後來那麽發達，如果要買機票的話，要開通網銀，又或者是去航空公司官網購買，再不然就是線下購買。
有一天上完家教以後，沈知微坐公交去了一趟南陵機場。
機場裏往來的很多人都衣冠革履，提著行李箱步履匆匆。
沈知微與南陵機場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格格不入。
沈知微前往櫃臺問，如果要去倫敦的話，要多少錢，又需要多久。
值班的工作人員查詢了一下回覆她：“要去倫敦的話，南陵沒有直達，可能要先到北城然後再坐卡塔爾航班再轉機，大約14-16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倫敦。價格的話，會根據上座率和班次時間浮動，來回差不多在六七千左右。”
沈知微楞了一會兒，然後匆匆說了句謝謝。
然後她在人來人往的南陵機場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對南陵到倫敦的距離都沒有什麽概念。
卻在那個時候，那橫跨大半個世界的八千多公裏的路，突然有了具象。
是十幾個小時的漫長航班，是八個小時的時差。
……或許也是很多人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再相見的距離。
·
能查到錄取消息的時候，已經到七月中旬。
按照往年的分數段，沈知微已經心有預料，最後果然沒有成功錄取到清大的建築，往下順次到了風景園林。
江省教育考試院基本上都能查到錄取消息了，還有幾個人來私聊沈知微，然後問到時候去北城是準備怎麽去，要不要一起去。
沈知微回完消息，然後點進和蔚游的聊天框。
她的消息停在2009.07.02的那句前程似錦上，至今杳無音訊。
收到錄取消息的第二天，沈知微去學校處理了一下檔案轉接的事情。
老廖的辦公室搬到了一樓，正在和辦公室的老師說著搬到一樓也好，以後終於不用爬樓了，辦公室裏面聊著聊著，沈知微敲門進來。
附中教學調研任務重，就算已經到了七月中旬，學校裏面還是有著不少老師在做課題調研，專項分析。
老廖下半年要去帶高一了，但還是任職了教學組組長，一直到七月中旬還在備課。
知道今天沈知微要來，特意還早來了一刻鐘。
旁邊和老廖說話的老師都是有點陌生的面孔，看到沈知微進來，有個熱絡地問道：“廖老師今年班上得有十來個清北的吧？聽說十六班今年就沒一個211的，全員985！”
這個老師嗓門有點大，引得原本還在辦公的老師也擡頭朝著這邊看來。
沈知微被這麽多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抿了一下唇。
老廖摸了下杯子，笑著點點頭，“今年確實考得還不錯。今天這個原來不是十六班的，也是順利考進清大了，自己很爭氣！”
“爭氣是一方面，”旁邊老師笑，“幾科老師的辛苦也是一方面。”
老廖笑著應聲，看向沈知微：“班裏應該有幾個人和你一個校區吧？到時候去北城，也互相照應照應。”
他順手把團員資料什麽的疊好送給沈知微，“要轉的資料都在這裏了，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找我。”
沈知微抱著資料，稍微躬身：“謝謝廖老師。”
“這有什麽。應該的。”
帶競賽班壓力大，尤其是高三。
沈知微總感覺老廖比之前她第一次見的時候多了幾根白頭發，半掩在黑發裏面。
她突然有點鼻酸，小聲吸了一口氣，“老師再見。”
“行了，去吧。”老廖擺擺手，“路上這大太陽的，回去小心中暑了啊。”
沈知微走出校門的時候，用手擋了一下照過來的太陽。
七月中旬的天，南陵熱的連馬路上都是滾燙的。
仲夏的氣息年年都相似，雨後的放線菌，地上很快就能消散的暴雨痕跡，陽光照在身上滾燙黏膩的觸感。
校門口的便利店被兩顆百年梧桐樹並排夾著，落下一大片的陰影。
沈知微去便利店的冰櫃裏面拿了一瓶冰橘子水，還去貨架上拿了一根火腿腸來餵小黃。
收銀的阿姨窩在涼椅上，老舊電視機裏面發出咿咿呀呀的戲曲聲響，她半闔著眼睛，拿著蒲扇緩慢地扇著，一直到沈知微輕叩放著煙的玻璃臺面，才驚醒。
“一共四塊五。”阿姨看了一眼沈知微手上拿的東西。
沈知微拿出一張五塊的紙幣，遞給阿姨。
阿姨對著外面的陽光辨認了一下真偽，又仔細摸了一下紙幣的質感，然後才從搪瓷罐子裏面拿出一個五毛錢，放在櫃面上。
“喏。找你的錢。”
沈知微說了句謝謝，阿姨已經重新閉上眼睛，倒回涼椅。
旁邊老舊的電風扇呼啦呼啦地轉動。
梧桐樹下算不上涼快，但是至少比有太陽的地方好太多了。
沈知微找了一下小黃，屋前屋後卻又都沒有，她嘗試著叫了幾聲小黃的名字，卻又始終沒有回應。
她重又返回便利店，歉意地叫醒阿姨，“不好意思，阿姨，我想問問之前拴在門口的黃狗去哪裏了？”
大概是連續兩次的吵醒讓阿姨有點不耐煩，她語氣有點不太好，“早死了伐。本來就是條老狗了，夏天又熱，好在還知道不死在門口，躲在一個草堆裏面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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