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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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山的時候路過一個土地廟, 掩映在山腰的地方，應該是住在附近的人壘的，外墻連水泥都沒抹, 紅色的磚石裸露在外。
寧嘉佑不知道從哪拿了幾根香, 分給沈知微和蔚游。
狹小低矮的廟裏，蔚游要微低著腰才能進來。
香灰混著燃燒的溫度, 白煙裊裊。
沈知微上前拜了下，在心中默許了幾個願望，然後把立香插-進爐灰裏。
在這座少有人問津的土地廟裏。
她也許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願望。
本來想許願她美夢成真，在立香即將燃盡的時候，她猶豫再三, 卻更改了願望。
——她想祝蔚游得償所願。
·
“或許是從來沒有設想過美夢成真的可能性，所以在最後幾秒鐘，還是變成了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
“有的時候我都在想, 世界上怎麽會有我這樣的膽小鬼。”
“可是我有天夜裏輾轉反側, 考慮再三，最後還是得到了同一個結論。”
“比起我的美夢成真，我更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
——08.11.25《見微知著》
那天之後，蔚游把拍的照片都通過q.q發給她。
包括最開始那張, 不算合照的合照。
沈知微不常登q.q, 看到蔚游給她發消息已經是好幾天以後，手指放在鍵盤上半天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只回了句生疏的‘收到了。’
那邊蔚游也沒回覆, 沈知微掛著電腦, 拿過旁邊的數學卷子寫。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被最後一條的第二小問卡住，用了好幾種方法都沒算出來, 沈知微拿著筆在手裏，轉了幾下去找另外的思路，就在這個時候，消息提醒的聲音響起。
居然是蔚游。
you：下晚自習了？
游魚：嗯嗯。還在做數學卷子。
那邊沒回覆，沈知微猶豫了一下，接著在鍵盤上面打字。
游魚：有一道題我不太會，你方便的話，可以幫我看看嗎？
you：可以，發我吧。
家裏電腦攝像頭是外接的，因為不怎麽使用，上面已經有點落灰了。
沈知微用濕巾擦拭了一下，然後拍了卷子發給他。
不算特別清晰，但是大概也能看清楚圖片上面寫的是什麽。
you：這題應該是正常第三問的難度。通過條件證實不等式成立，先設兩個極值點，通過條件裏面給到的方程聯立這兩個條件，解出來極值的和，再代入一下前面給的a＞0的這個條件，化解一下不等式，最後再因式分解，就可以得到a的取值範圍了。
這題解法不僅需要準確的解題方向，還有解開中間一個有點覆雜的不等式。
沈知微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想了一會兒才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打字。
游魚：不好意思，我好像還是有點沒聽懂。
you：沒事，我這麽講確實有點難懂，你方便聽語音嗎？
沈知微從抽屜裏面找到有線耳機接上主機，心臟在胸腔裏重重地跳動了兩下。
游魚：方便的。
蔚游發了一條56秒的語音過來，大概和她講了一下這條題的解題思路，還有考的是什麽知識點。
隔著網絡，他的語氣顯得更加淡，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通過劣質的耳機，傳到沈知微的耳蝸裏面。
耳廓的熱意順流往上，帶著細密的電流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來講這道題的緣故，沈知微按照他說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廢了一點功夫按照步驟又推翻了重新算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得到了個答案，沈知微翻開這套模擬卷子的參考答案，得到的是正確答案。
時鐘已經到了一點半。
沈知微不知道對面的蔚游有沒有睡，打字和他表達了一下感謝。
對面沒回。
沈知微滾動鼠標，把他們的對話又重新看了一遍，先是全部收藏，然後又截圖保存到‘y’文件夾裏面。
這個文件夾裏面的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是很多，沈知微重新瀏覽了一遍，點開那天他們三個人在山頂上拍的照片。
其實實在談不上好看。
她那天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頭發被風刮得淩亂，拘謹又無措地站在中間，顯得有點兒呆，就連臉上的笑都是擠出來的。
寧嘉佑站在她身後，身上的外套敞著穿，他好像都不怕冷的，喉結都看得分明。
蔚游一貫的拉鏈拉到最頂端，大概是心情還不錯，對著鏡頭也笑了下。
沈知微抿著唇把這張照片放大又縮小，又看了一會兒，然後才關電腦。
·
十二月初的南陵下了第一場雪。
很薄的雪，落在屋頂上幾乎像是霜，剛開始下的時候是英語課，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了句下雪了，雖然明面上大家都還在座位上，但是兩眼睛都在往窗外瞟，英語老師講了半天語法，看到下面的人興致寥寥，手中教案卷起來在講臺上敲了一下，語氣不冷不淡：“這麽想看就直接出去看，別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這話說得聽不出什麽情緒，處在一個微妙的境界。
讓人分不清他說得到底是不是反話。
下面的人拿不準，寧嘉佑身先士卒，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試探著問：“老師，我真出去了啊？”
英語老師點了下頭。
有寧嘉佑領頭，班裏好幾個人都跟著出去，英語老師雙手環胸看著他們，“只有五分鐘啊，到點了趕緊給我回來上課。”
老師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聽這句話，班上剩下的大半相視一眼，全都爭先恐後地往外面竄。
到最後只剩下沈知微和另外的幾個人了。
寧嘉佑趴在窗口，對著沈知微招了下手，“出來啊沈知微，只有三分鐘了。”
他拿著一個用雪捏起來的小兔子，有點兒得意地放在手心。
“看，我剛剛捏的，你要不要？”
寧嘉佑捏的東西也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球形，沈知微看了一下，搖了搖頭。
宋航遠湊過來，捏著鼻子說話：“就你捏的這個東西，別說送我了，就是你求我要，我還要考慮考慮呢。”
寧嘉佑以往聽到這個話多半要和宋航遠打起來了，今天卻難得笑瞇瞇地對宋航遠開口：“哦。我求你。”
宋航遠和見了鬼一樣。
“……個鬼啊。”寧嘉佑突然拎著宋航遠的領口，把剛剛那只雪球塞進去，“免費送你。”
這兩個人打打鬧鬧個沒完，沈知微出去本來是想拉架，看到他們兩個吵吵鬧鬧的又只剩下失笑。
雪還沒有積起來，只有窗臺上薄薄的一層。
沈知微拿了一點，捏了一條小魚。
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卻被人撞了一下，小魚的尾巴磕在走廊的矮墻上，斷掉了。
從中間四分五裂出一條痕跡，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
宋航遠這才發現自己撞到了人，連忙和沈知微道歉：“剛剛沒看到你，你沒事吧？”
沈知微搖頭，手縮進袖子裏，“沒事。”
“那就好。你剛剛捏的什麽？我沒看清，是不是被我撞壞了？我重新捏個給你吧。”
“不用。”沈知微安撫地對著他笑了笑，“沒關系。”
回到教室以後，沈知微才伸手把剛剛放進手心的小魚拿出來。
因為掌心的溫度，已經有點融化了，水滲過指縫往外流，在她的校服外套上洇開了一小灘痕跡。
她拿紙擦拭幹凈，擡頭看了看窗外的雪。
好大的雪啊。
大課間的時候，十六班全班都被通報批評，理由是不遵守課堂紀律。
當天還有一節班會課，老廖板著臉說了這件事。
不過大概是考慮到他們最近一直都有接連不斷的聯考，倒也沒有再這個事情上細究，轉而就說了最近幾場考試進步和退步情況，還有接下來的教學安排。
類似於冗長無聊的會議總結發言。
因為第一天下雪，教室裏面開了一會兒空調，暖風吹得不少人都昏昏欲睡。
以往班會課的時候老廖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今天卻清清嗓子，提醒大家都打起精神。
“教學安排我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然後就是對於現階段的大家學習情況的點評。其實大部分學生我都已經說過了，但是還剩下一位，我一直都還沒講。”
老廖話意在這裏，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是誰，視線有意無意地朝著沈知微身後瞄。
沈知微原本還在一邊聽老廖的話一邊做閱讀理解，聽到這句話以後，思緒發散。
再次回神的時候，圈關鍵詞的筆墨順著往後，蜿蜒出了很長一道痕跡。
“是這樣的，咱們班的蔚游同學前段時間去參加競賽，咱們班很多同學也都參加過。一般來說，拿到降分政策以後，我就不太建議同學們繼續去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競賽上了，因為最後只有拿到國一才有保送的資格，還不如自己多鞏固鞏固自己考，畢竟咱們班的大部分同學都是有去top2的潛力的。”
“蔚游的情況呢，也是我和家長還有物理老師反覆對接過才讓他去參加的。這麽多天過去了，已經出結果了。”
老廖說話慢悠悠的，在這個時候稍微頓住，賣關子一樣。
過了半天，才笑瞇瞇地開口：“雖然他今天不在這裏，但是我們首先要恭喜蔚游同學，在全國這麽多尖子生的競爭中拿到了國一！”
“具體他最後選擇了什麽學校，我還在對接中，只是不出意外的話，他都會是我們班第一個收到大學錄取消息的。希望其他同學都能再接再厲，未來取得輝煌成績。競賽只是個人選擇，咱們每個人都能通過最合適的途徑拿到理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蔚游在班上的人緣一直都很不錯。
所以就算是他現在人不在這裏，掌聲也依然喧囂。
寧嘉佑尤其是，是真的很為蔚游開心。
他一邊鼓著掌，一邊湊過來和沈知微說：“蔚游以後都不用來上課了，直接保送。我就說上香有用吧。誒，那咱們許的願望肯定也能成真。”
沈知微心緒繁雜，只輕聲嗯了聲。
旁邊的兩個女生小聲議論。
“蔚游真拿了國一誒，那應該是直接保送了吧？”
“是的，其實也挺正常的。畢竟，他可是蔚游誒。”
……
那天的雪後來一直下了很久。
季微和沈知微一起去食堂，因為下雪，打飯的時候，食堂還免費贈送了一杯熱豆漿。
沈知微沒喝，拿在手裏還有餘溫，捧著回到教室。
回教室的路上會經過學校中間的公告欄，細雪伶仃的天，還有幾個工人正在搬kt板進來，打開老舊的玻璃窗，把新的放進去。
季微看到，小聲說：“這個天都要摸黑裝新的公告欄啊，是不是又是上次模考年級表彰之類的，來來去去也就是這麽些人，有什麽好著急的。”
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挽著沈知微的手很快就換了個話題，好像是關於昨天物理卷子的倒數第二條大題。
雪粒落在沈知微的眼睫和圍巾上，很快就碰上溫熱的皮膚消融。
風聲凜冽，吹得雪四處佚散。
漫天紛紛揚揚而下的雪中，沈知微失神看向剛剛被裝上去的一塊公告板。
旁邊的字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模糊不清，最能看清楚的，其實是旁邊的人。
上面的人比起現在還有點青澀，應該是高一或者高二時期拍的證件照，又或者是校園卡上面的照片，比如現在這個時候，看上去要更加稚嫩一點，只是那個時候也能看出來周身的疏離。
眼眉昳麗，漂亮到和陳舊的玻璃櫥窗格格不入。
她手裏捧著已經有點冷掉的豆漿，看著被新裝上的公告欄。
好像隔著漫天的雪，他們在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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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佑不知道從哪拿了幾根香, 分給沈知微和蔚游。
狹小低矮的廟裏，蔚游要微低著腰才能進來。
香灰混著燃燒的溫度, 白煙裊裊。
沈知微上前拜了下，在心中默許了幾個願望，然後把立香插-進爐灰裏。
在這座少有人問津的土地廟裏。
她也許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願望。
本來想許願她美夢成真，在立香即將燃盡的時候，她猶豫再三, 卻更改了願望。
——她想祝蔚游得償所願。
·
“或許是從來沒有設想過美夢成真的可能性，所以在最後幾秒鐘，還是變成了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
“有的時候我都在想, 世界上怎麽會有我這樣的膽小鬼。”
“可是我有天夜裏輾轉反側, 考慮再三，最後還是得到了同一個結論。”
“比起我的美夢成真，我更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
——08.11.25《見微知著》
那天之後，蔚游把拍的照片都通過q.q發給她。
包括最開始那張, 不算合照的合照。
沈知微不常登q.q, 看到蔚游給她發消息已經是好幾天以後，手指放在鍵盤上半天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只回了句生疏的‘收到了。’
那邊蔚游也沒回覆, 沈知微掛著電腦, 拿過旁邊的數學卷子寫。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被最後一條的第二小問卡住，用了好幾種方法都沒算出來, 沈知微拿著筆在手裏，轉了幾下去找另外的思路，就在這個時候，消息提醒的聲音響起。
居然是蔚游。
you：下晚自習了？
游魚：嗯嗯。還在做數學卷子。
那邊沒回覆，沈知微猶豫了一下，接著在鍵盤上面打字。
游魚：有一道題我不太會，你方便的話，可以幫我看看嗎？
you：可以，發我吧。
家裏電腦攝像頭是外接的，因為不怎麽使用，上面已經有點落灰了。
沈知微用濕巾擦拭了一下，然後拍了卷子發給他。
不算特別清晰，但是大概也能看清楚圖片上面寫的是什麽。
you：這題應該是正常第三問的難度。通過條件證實不等式成立，先設兩個極值點，通過條件裏面給到的方程聯立這兩個條件，解出來極值的和，再代入一下前面給的a＞0的這個條件，化解一下不等式，最後再因式分解，就可以得到a的取值範圍了。
這題解法不僅需要準確的解題方向，還有解開中間一個有點覆雜的不等式。
沈知微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想了一會兒才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打字。
游魚：不好意思，我好像還是有點沒聽懂。
you：沒事，我這麽講確實有點難懂，你方便聽語音嗎？
沈知微從抽屜裏面找到有線耳機接上主機，心臟在胸腔裏重重地跳動了兩下。
游魚：方便的。
蔚游發了一條56秒的語音過來，大概和她講了一下這條題的解題思路，還有考的是什麽知識點。
隔著網絡，他的語氣顯得更加淡，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通過劣質的耳機，傳到沈知微的耳蝸裏面。
耳廓的熱意順流往上，帶著細密的電流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來講這道題的緣故，沈知微按照他說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廢了一點功夫按照步驟又推翻了重新算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得到了個答案，沈知微翻開這套模擬卷子的參考答案，得到的是正確答案。
時鐘已經到了一點半。
沈知微不知道對面的蔚游有沒有睡，打字和他表達了一下感謝。
對面沒回。
沈知微滾動鼠標，把他們的對話又重新看了一遍，先是全部收藏，然後又截圖保存到‘y’文件夾裏面。
這個文件夾裏面的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是很多，沈知微重新瀏覽了一遍，點開那天他們三個人在山頂上拍的照片。
其實實在談不上好看。
她那天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頭發被風刮得淩亂，拘謹又無措地站在中間，顯得有點兒呆，就連臉上的笑都是擠出來的。
寧嘉佑站在她身後，身上的外套敞著穿，他好像都不怕冷的，喉結都看得分明。
蔚游一貫的拉鏈拉到最頂端，大概是心情還不錯，對著鏡頭也笑了下。
沈知微抿著唇把這張照片放大又縮小，又看了一會兒，然後才關電腦。
·
十二月初的南陵下了第一場雪。
很薄的雪，落在屋頂上幾乎像是霜，剛開始下的時候是英語課，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了句下雪了，雖然明面上大家都還在座位上，但是兩眼睛都在往窗外瞟，英語老師講了半天語法，看到下面的人興致寥寥，手中教案卷起來在講臺上敲了一下，語氣不冷不淡：“這麽想看就直接出去看，別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這話說得聽不出什麽情緒，處在一個微妙的境界。
讓人分不清他說得到底是不是反話。
下面的人拿不準，寧嘉佑身先士卒，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試探著問：“老師，我真出去了啊？”
英語老師點了下頭。
有寧嘉佑領頭，班裏好幾個人都跟著出去，英語老師雙手環胸看著他們，“只有五分鐘啊，到點了趕緊給我回來上課。”
老師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聽這句話，班上剩下的大半相視一眼，全都爭先恐後地往外面竄。
到最後只剩下沈知微和另外的幾個人了。
寧嘉佑趴在窗口，對著沈知微招了下手，“出來啊沈知微，只有三分鐘了。”
他拿著一個用雪捏起來的小兔子，有點兒得意地放在手心。
“看，我剛剛捏的，你要不要？”
寧嘉佑捏的東西也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球形，沈知微看了一下，搖了搖頭。
宋航遠湊過來，捏著鼻子說話：“就你捏的這個東西，別說送我了，就是你求我要，我還要考慮考慮呢。”
寧嘉佑以往聽到這個話多半要和宋航遠打起來了，今天卻難得笑瞇瞇地對宋航遠開口：“哦。我求你。”
宋航遠和見了鬼一樣。
“……個鬼啊。”寧嘉佑突然拎著宋航遠的領口，把剛剛那只雪球塞進去，“免費送你。”
這兩個人打打鬧鬧個沒完，沈知微出去本來是想拉架，看到他們兩個吵吵鬧鬧的又只剩下失笑。
雪還沒有積起來，只有窗臺上薄薄的一層。
沈知微拿了一點，捏了一條小魚。
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卻被人撞了一下，小魚的尾巴磕在走廊的矮墻上，斷掉了。
從中間四分五裂出一條痕跡，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
宋航遠這才發現自己撞到了人，連忙和沈知微道歉：“剛剛沒看到你，你沒事吧？”
沈知微搖頭，手縮進袖子裏，“沒事。”
“那就好。你剛剛捏的什麽？我沒看清，是不是被我撞壞了？我重新捏個給你吧。”
“不用。”沈知微安撫地對著他笑了笑，“沒關系。”
回到教室以後，沈知微才伸手把剛剛放進手心的小魚拿出來。
因為掌心的溫度，已經有點融化了，水滲過指縫往外流，在她的校服外套上洇開了一小灘痕跡。
她拿紙擦拭幹凈，擡頭看了看窗外的雪。
好大的雪啊。
大課間的時候，十六班全班都被通報批評，理由是不遵守課堂紀律。
當天還有一節班會課，老廖板著臉說了這件事。
不過大概是考慮到他們最近一直都有接連不斷的聯考，倒也沒有再這個事情上細究，轉而就說了最近幾場考試進步和退步情況，還有接下來的教學安排。
類似於冗長無聊的會議總結發言。
因為第一天下雪，教室裏面開了一會兒空調，暖風吹得不少人都昏昏欲睡。
以往班會課的時候老廖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今天卻清清嗓子，提醒大家都打起精神。
“教學安排我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然後就是對於現階段的大家學習情況的點評。其實大部分學生我都已經說過了，但是還剩下一位，我一直都還沒講。”
老廖話意在這裏，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是誰，視線有意無意地朝著沈知微身後瞄。
沈知微原本還在一邊聽老廖的話一邊做閱讀理解，聽到這句話以後，思緒發散。
再次回神的時候，圈關鍵詞的筆墨順著往後，蜿蜒出了很長一道痕跡。
“是這樣的，咱們班的蔚游同學前段時間去參加競賽，咱們班很多同學也都參加過。一般來說，拿到降分政策以後，我就不太建議同學們繼續去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競賽上了，因為最後只有拿到國一才有保送的資格，還不如自己多鞏固鞏固自己考，畢竟咱們班的大部分同學都是有去top2的潛力的。”
“蔚游的情況呢，也是我和家長還有物理老師反覆對接過才讓他去參加的。這麽多天過去了，已經出結果了。”
老廖說話慢悠悠的，在這個時候稍微頓住，賣關子一樣。
過了半天，才笑瞇瞇地開口：“雖然他今天不在這裏，但是我們首先要恭喜蔚游同學，在全國這麽多尖子生的競爭中拿到了國一！”
“具體他最後選擇了什麽學校，我還在對接中，只是不出意外的話，他都會是我們班第一個收到大學錄取消息的。希望其他同學都能再接再厲，未來取得輝煌成績。競賽只是個人選擇，咱們每個人都能通過最合適的途徑拿到理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蔚游在班上的人緣一直都很不錯。
所以就算是他現在人不在這裏，掌聲也依然喧囂。
寧嘉佑尤其是，是真的很為蔚游開心。
他一邊鼓著掌，一邊湊過來和沈知微說：“蔚游以後都不用來上課了，直接保送。我就說上香有用吧。誒，那咱們許的願望肯定也能成真。”
沈知微心緒繁雜，只輕聲嗯了聲。
旁邊的兩個女生小聲議論。
“蔚游真拿了國一誒，那應該是直接保送了吧？”
“是的，其實也挺正常的。畢竟，他可是蔚游誒。”
……
那天的雪後來一直下了很久。
季微和沈知微一起去食堂，因為下雪，打飯的時候，食堂還免費贈送了一杯熱豆漿。
沈知微沒喝，拿在手裏還有餘溫，捧著回到教室。
回教室的路上會經過學校中間的公告欄，細雪伶仃的天，還有幾個工人正在搬kt板進來，打開老舊的玻璃窗，把新的放進去。
季微看到，小聲說：“這個天都要摸黑裝新的公告欄啊，是不是又是上次模考年級表彰之類的，來來去去也就是這麽些人，有什麽好著急的。”
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挽著沈知微的手很快就換了個話題，好像是關於昨天物理卷子的倒數第二條大題。
雪粒落在沈知微的眼睫和圍巾上，很快就碰上溫熱的皮膚消融。
風聲凜冽，吹得雪四處佚散。
漫天紛紛揚揚而下的雪中，沈知微失神看向剛剛被裝上去的一塊公告板。
旁邊的字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模糊不清，最能看清楚的，其實是旁邊的人。
上面的人比起現在還有點青澀，應該是高一或者高二時期拍的證件照，又或者是校園卡上面的照片，比如現在這個時候，看上去要更加稚嫩一點，只是那個時候也能看出來周身的疏離。
眼眉昳麗，漂亮到和陳舊的玻璃櫥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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