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小說首發

寧安看著那滴鮮紅的血，微微一怔：“這是——臨淵的血？”

試心石應道：“帝君在魔域被破雲刺中的時候，傷得不輕，也因此給了我機會取到他的血。”

只要將兩個人的血滴入試心石之中，就可以檢驗後滴入者的心意。這便是試心石的作用。

若是臨淵是真心喜歡她，那麽試心石便會發出耀眼奪目的光。他的愛意越深，試心石的光彩就會越亮。

之前為了想要弄清楚臨淵的心意，寧安曾想過許多法子，但是因為她偶爾的不著調，也因為臨淵修為高深，根本沒什麽受傷流血的時候，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取到他的血，無奈只得先行放棄。

她那時想著，若是臨淵始終不會愛上她，那也就根本不需要他的血來檢驗心意了。

試心石的驗證對於這場歷劫來說，只是她確定臨淵心意的助力。而如今，臨淵既然已經向她說出了那些肺腑之言，同樣也沒什麽驗證的必要了。

只是說來令人唏噓，她想了許多法子都以失敗告終，沒想到有機會得到他的血的時候，竟是在他已經喜歡上了她，心甘情願地替她擋下利劍的那刻。

寧安輕輕嘆了一聲，淡淡道：“或許我如今，已經不需要這滴血了。”

試心石想了想：“話是這麽說，可是之前費了那麽多心思，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總覺得不用有些可惜。

“上神，雖然現在帝君已經向您表明了心意，但也不妨將這滴血與您之前滴下的那滴融在一起檢驗一下，您也可以看看，所謂因真心而綻放出來的光是什麽樣子的。

“說起來，連我自己都沒見過呢！”

試心石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寧安也被她的三言兩語給說動了，點了點頭，輕聲道：“也罷，隨你去就是了。”

聞言，試心石歡快地在空中繞了一圈，然後慢慢催生出一陣靈力將自己包裹住，那滴原本盛放在她本體之上的鮮血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融進了試心石的本體之中。

寧安原本滴入試心石裏的血液也顯現了出來，透粉色的石頭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兩滴血正凝在一起。

寧安盯著石頭看了一會兒，神情微微一滯，有些不確定地問：“試心，為何這石頭，不亮啊？”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試心石，可是試心石卻仍是原來的模樣，裏面的兩滴血也與一開始沒什麽區別。

她心裏忽然覺得不太穩當，像是踩在一朵自己控制不了的雲頭上似的，心裏一陣沒來由的擔心，手指也來回的扯著衣衫在指尖打轉。

見她這模樣，試心石一下子笑出了聲：“上神，您剛才看起來還很無所謂的樣子呢，怎麽如今倒是變得急性子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您這樣呢。”

“你少打趣我！”見她沒有一點驚慌，寧安也知道其中定然是有什麽古怪，心放了放，催促道，“說吧，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動了什麽手腳，故意來逗我的？”

“這還真不是，您這次可是錯怪我了。”試心石忍住笑意，解釋道，“這血液的融合也需要時間啊，我要用靈力將其慢慢蘊化出來，自然不是立刻就能看到結果的。”

寧安看了她一眼：“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試心石道：“如今距離歷劫之期還有三個月時間，總能在那之前讓您看到的。”

“原來還真就是看個稀奇。” 寧安撇了撇嘴，玩笑道，“萬一過些日子這石頭還是不亮，到時候我若是再想法子讓臨淵動心只怕也晚了。”

“所以啊——”試心石接過她的話頭，笑了一下，“您不是與帝君約好了後日要一同去下界游玩的嘛，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再好好培養一下感情，牢牢抓住他的心，這樣歷劫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寧安輕輕嘆了一聲，撫了撫剛才被自己弄皺的衣衫：“也只能這樣了。”

*

這個小插曲讓寧安原本有些覆雜的心情好了許多，也因為確定了臨淵的心意，所以今夜的重華宮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氛圍。

可是遠處的章華宮，卻仿佛籠罩在一片陰雲當中，隨時就要暴雨傾盆似的。

君照將身邊侍候的仙侍連同無埃殿門口值守的天兵一並遣了下去，只有數名值夜的天兵守在章華宮大門外。

自從聽完那個從魔域回來的小仙侍的稟告之後，君照已經在書桌前一動不動地坐了幾個時辰了。

他不言不語，就只是那樣靜靜地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外間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屋內只有月光清清淺淺的光灑了下來。

聞風推門進來，在屋子裏點起了幾盞燭火，這才來到君照身邊，恭敬行了一禮：“陛下，剛才帝君遣人來回稟，說是石榮山的靈劍一事，還要過些時日才能查明，到時再來將前因後果一並告知陛下。”

君照回了回神。

看來臨淵是有意替寧安隱瞞了。

一向高高在上，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帝君，竟然也會袒護一個小仙。

君照一向溫和的眸光倏的冷冽起來，聞聲見他沈默不語，臉色也難看得很，一時不敢說話。

殿內空蕩蕩的，燭火映得人影略顯單薄，更添幾分空曠。

沈默間，忽聽一個輕快的女聲從殿外傳來，帶著幾分悠揚，在這空蕩的大殿裏聽得分外清晰，瞬間打破了一世沈默：“許久不見天帝，還以為你當是何等意氣風發呢，卻不知為何在這殿中悶悶不樂？”

聞聲楞了一下，轉身看去，只見無埃殿的大門口站著一個紅衣女子，溫潤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卻並沒有讓她周身的冷艷之氣削減多少，反倒更顯得她整個人奪目出眾。

尤其是那額間一朵鮮紅妖艷的花朵，讓人心神一顫。

聞風立刻意識到女子的來歷，他擰著眉，厲聲道：“此乃我仙族天帝居所，爾等魔族之人怎可擅入！”

淩霜笑了笑，額間的那朵引魂花越發鮮紅，毫不在意他的斥責：“我與天帝也算是舊相識了，天帝還未曾說什麽，你一個小仙就敢攔我？”

她說著，目光越過聞風，看向微微凝眉，面色有些冷的君照：“天帝陛下，你可否願意與我敘敘舊啊？”

“我與公主並未有過什麽舊情，又談何敘舊。”君照唇邊噙著一絲敷疏離的笑意，“不過今日公主敢只身前來仙族之地，又無聲無息地闖入我章華宮，想來是帶來了篤定本君會感興趣的消息吧。”

“天帝還是這麽敏銳。”淩霜笑著看向他，似乎真的在看一位老朋友似的。

君照淡淡吩咐道：“聞風，你出去吧。”

聞風雖然擔心君照的安危，覺得淩霜的到來不會有什麽好事，但是君照已經開了口，他也只能遵命，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無埃殿。

淩霜笑了一下，顧自在殿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來天帝的仙侍很是忠心，怕我會把你怎麽樣似的。”

君照卻並不想與她閑談，聲音沁著幾分冷意：“如今這裏只有你我二人，公主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

“我向來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性子，不過——”淩霜勾了勾唇角，眼中像是等著看好戲似的，“若是能看到天帝驚慌的模樣，我倒是樂見其成，拖沓些也無妨。”

君照冷冷地盯著她，目光比三九天裏的寒氣還要凍人，可是淩霜卻絲毫不在意，只是略略迎上他的目光：“怎麽，天帝想到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許失落，“看來，能讓你放在心上的，只有她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君照的聲音沈了下去。

淩霜輕笑一聲，也不再賣關子了：“你不是派了個小仙侍一路跟著臨淵去了魔域嘛，那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那個叫寧安的仙侍，身份可不一般呢！”

在君照略顯陰沈的目光下，淩霜的聲音擲地有聲：“能夠絲毫不畏懼魔域魔氣的仙族，我只見

過一個。能操控那把劍的人，我也只見過一個。”

她的話像一塊石頭落入平靜的水面，讓君照的心都輕顫了一下，“那個人，在五百年前，被天帝您一劍碎了靈識，如今了無蹤跡。”

君照怔怔坐在那裏，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他的神情看起來仍舊十分冷靜，可是緊緊握著的拳頭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淩霜笑著把話繼續說了下去：“當初她死的時候，見到她的本命神識，陛下就應該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她的目光朝著窗外看了看，“否則，也不會在殿前種下與她真身相似的白蘭。”

她的語氣淡淡的，輕輕地飄進君照耳中，“仙族上神本就屈指可數，如她那般的再也不會有第二個。

“當初她死之後，魂魄無處可尋，後來才從上清境傳來消息，卻並未提及她身死之事，只說昭華上神去六界游歷去了。

“我當時便覺其中頗為蹊蹺，她傷得那樣重，即便是文昌元尊也不一定能救回她，怎麽可能短時間內就恢覆如初，跑去游歷呢！

“而且她四處游歷，卻從未聽聞六界之中有人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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