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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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誠然是同姜姝挽想到了一處去，梁鈺似乎也意識到這是二人婚後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共渡除夕。
遙想到過去的幾次除夕，雖說算不上次次都美好，但不否認確實很難忘。除卻去歲除夕時收到姜姝挽送的荷包和絡子，在往前一年的除夕，是梁鈺怎樣都不會忘的。
這會兩人在內室，丫鬟俱都屏退下去，他牽著姜姝挽來到了放置衣物的櫃子前，輕輕打開櫃門，伸手一件件認真的挑著。
“挽挽還記得在江陵那年的除夕嗎。”他骨節分明的大手一一劃過那些個懸掛起來的衣物，現在是寒冬，衣物的顏色和花紋都應時應景，很是迎合當下的時節。
緋紅，湛藍，綠織金團花，就連上面繡的紋路和花樣都是映襯的過年才有的。
姜姝挽當然記得在江陵的除夕，即便已經過去了快兩年，現在想起來依然記憶如昨。
“當然記得啊，那日姨母和姨夫都去赴了成王的宴，我不想去，就只好和表哥一道去了街市，沒想到江陵的除夕也和盛京一樣，人山人海，我和表哥被擠的差點出不來。”
恰好那年，陳朗曾經出過把她弄丟過這事來，而這事溫湄一直耿耿於懷，甚至不大放心把姜姝挽交給他，但成王那場的宴請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貿貿然帶著她前去也是不妥，思來想去還是交給陳朗才最為穩妥。
二人有一搭沒一句的聊著，梁鈺甚少有像這樣有耐心的時候，聽她在一旁說著有的沒的，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間或偶爾回頭同她聊上那麽一兩句。
“說來也覺好笑，因著在船上遭遇水匪而失蹤的事情，姨母還還生表哥的氣，除夕那夜害怕重蹈覆轍，千叮嚀萬囑咐讓表哥一定將我看顧好，後來絮叨了好幾日還是不放心，竟想出個法子來，夫君那麽聰明，不若猜猜，姨母最後想了個什麽法子。”
她這會只顧著說話，也忘了要挑衣服的事情，一顆腦袋湊上前來就笑吟吟的看著梁鈺。
而這個問題並不難猜，又剛好梁鈺恰恰知道。
要知道，江陵那年的除夕，他可是特意在成王的宴會上等她的，後來早早離席，也是因為得知她同陳朗一道去了市集。
這會姜姝挽突然提起那年的事，又正好提醒了他當下來這裏挑衣服的目的。
他故作不解的搖搖頭，另一只手順勢攬上了姜姝挽湊上來的一截的細腰，衣櫃前，就這樣湊到姜姝挽的跟前要這問題最後的答案，活像那年節裏管大人要糖吃的孩童。
自上次敬茶的事情過了之後，梁鈺真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羞臊的話是經常都掛在嘴邊，要不就是逮到機會和她黏黏糊糊的，李珺體恤他在並州呆了半年，特許他今年都不用去刑部，可一直休沐到明年年節過後。
可呆在府裏的時間一長，他就愈發的肆無忌憚，姜姝挽這會被他鬧的沒了法子，細細的柳腰壓在一邊的門板上都膈的生了疼梁鈺才放過她。
“你就不能再多猜猜，非得每次都直接要答案？”
時間越長，姜姝挽就越吃虧，可此類事情的大多數結果都是以她的認輸而告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猜來猜去最後挽挽還是會告訴我，那倒不如不猜，正好我還在替你挑衣服呢。”
那問題答案能有什麽好猜的，那年的除夕他就跟在二人身後，看得是一清二楚，溫湄害怕市集上人多兩人因此被沖散，特特讓他們都穿上顯眼的衣服，那會又是冬日，又是除夕，一片紅紅綠綠裏面顯眼的顏色一猜就知道什麽。
正好這會他手上不知觸到了件什麽衣服，唇角微微上揚，一下就將那衣服拎了出來。
“這顏色好看，襯你。”
姜姝挽接過衣服，沒多想，轉身就朝著內室去準備換下。
梁鈺見她進去後，又朝著放置他的衣物的衣櫃挑了一會才跟著進去。
以為就是他心血來潮，今日突然想給她挑衣服了，卻哪知這男人的心思可深的呢。
當姜姝挽穿著那身鵝黃色繡蝶戲牡丹圖案的小襖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梁鈺也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站在院子裏等他。
這顏色的衣服姜姝挽就從沒見他穿過，鵝黃色的長衫袖口和領口都是用白色的織錦續上，腰上的系帶是靛青色的，乍一眼看過去是有那麽些的不穩重的意思在裏面。
可偏生誰讓他生了一雙厲厲的星目，深邃的時候能不見底，狠起來的時候讓你看不清，深色淺色在他身上都能得到最完美的詮釋，就如當下姜姝挽所看見的一般，一身鵝黃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見違和。
只是心裏有那麽一絲絲的怪異在裏頭。
有些藏匿在深處的記憶像是突然被挖掘的人鑿出出了一道縫隙，梁鈺見她出來，走過來牽她的手，身側掛著的荷包有意無意的蹭著姜姝挽細膩的手背。
馬車已經等候在大門處了，姜凝芝和梁騁都已經上了另一輛的馬車，梁鈺牽著她朝著銘風所駕的馬車而去。
帳幔落下遮住四周視線的同時，姜姝挽直接抽回了手挽上了梁鈺的胳膊：
“那年在江陵的除夕，你是不是一直都跟在我和表哥的身後。”
梁鈺沒有回答，反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著她，像是等待了這個答案許久，這會才被發現一般。
姜姝挽別別嘴，臉上是獲知的驕傲，可眼裏卻是對梁鈺的無奈。
她一直都以為梁鈺是無意間看到她和陳朗二人被小姑娘用糖葫蘆換走了平安扣，才會在他們走後他又擅自去換回來，可從今天二人所穿的衣裳看來，那平安扣只不過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最令梁鈺介懷的，是她同陳朗在除夕的夜裏穿著同樣的白衣一道出現在集市。
“我要是再猜不出來，夫君是不是該生氣了。”
他今日裝模作樣的挑衣服，說到底，不過就是在暗示她要今日二人要穿同樣的衣服，可她反應也夠遲鈍，甚至還在屋裏提及和陳朗的那件事，直到這會才猜出來。
鼻尖上又被他輕輕一刮，寵溺中帶著些假意的生氣：
“生氣倒不會，只是你要再猜不出來，我就該考慮今晚的驚喜到底要不要給你了。”
她兩眼泛光，心裏的好奇已經抵過了方才的愧疚，車裏沒有旁人，也學著他耍無賴的樣子朝著他撒嬌，想要提前知曉是什麽樣的驚喜。
除夕路上行人不少，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兩人也在車裏前前後後的趔趄，撒嬌的話也就在說的斷斷續續，卻意外的黏糊潮濕，梁鈺聽得喉嚨有些發幹，卻還是坐懷不亂，保持且堅守著最後的底線。
最後，直到下車前姜姝挽都沒有問出究竟是什麽驚喜，梁鈺怕她生氣，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托詞來哄她，卻不想這丫頭簡直沒有心，一頭就紮進了這滿是年節氛圍的集市中。
同去歲成王落馬的心情又是不同，今年的除夕，是經過了並州的疫病，流民的作亂，以及盛京自身差點亂套的事情後的，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是真真切切百姓能自己感受到的。
就像重獲新生一樣，又正好遇上了這除夕，更應該要好好開心放肆一番的。
於是，今年上街的人的比去歲更多，主街上就算一個小小的賣糖人的鋪子前都是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聚攏著，壓根進不去。
那座他們去歲還能堪堪走上去的拱橋，這會已經是摩肩接踵了，姜姝挽遠遠兒看著就已經望洋興嘆，一臉的失落的對著身邊英俊的男子道：
“看來今年又看不成煙花了…”
去歲的煙花因何沒有看到，兩人都心知肚明，本以為今年成了親，不用顧忌那麽多，卻不想還是來的遲了些，晶瑩的眼裏掩飾不住的失落，眼見著身後的人群是越來越多，梁鈺牽著她的手緊了緊，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沈沈的嗓音就落在她的耳後：
“想看煙花？”
她悶悶的點頭，上一次看煙花，還是及笄的時候，梁鈺偷偷的在隔壁放，好看是好看，可那會花園裏就她一個人，後來除夕的煙花，也因為梁鈺的原因沒有看完。
她雖然心下失落，可周遭歡快的氣氛和環境讓她不過一會就恢覆過來，就在準備回頭去往另一邊的時候，身後那道挺括的胸膛上又傳來一道聲音：
“挽挽要是這會能親我一下，或許我能帶你去看煙花。”
這會？
對上他的一雙認真的眼睛，看起來的不像是在揶揄自己，可這會周遭都是人，四周又全是亮堂堂的燈籠，就算二人已經是夫妻，她也做不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他有這樣親密的行為。
她立即搖頭，拒絕的意思很是徹底，如果按照往常梁鈺的作風，定是要同她周旋一番才肯作罷，姜姝挽都已經想好了同他周旋的托詞，卻不想他卻沒有按照她所想去做，而是…
人流中又兩道人影在逆著大家的方向反其道而行，姜姝挽不知梁鈺要作何，但已經鐫刻進骨子裏的信任讓她並不擔心接下的事情。
梁鈺沒有帶她走遠，離開了人群後就行至了城門處，值守的官兵已經提前打點過，見到是他們兩人手一揚就放他們過去。
城門很高，姜姝挽跟著梁鈺一步一個臺階的往上爬，等到頂的時候已經累的籲籲喘氣。
一連串的變故，前後不過兩柱香的時間，姜姝挽就從滿是人潮的城中主街上來到了高高的城樓上。
城樓下方值守的官兵把人群隔離在二十丈以外，以便很好的維持秩序，姜姝挽看著下面烏泱泱的腦袋，還有些不明所以，回頭看向梁鈺以示詢問，他依然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一挑，頭微微往身後偏了偏。
姜姝挽順著他的動作往身後望去，是城外的一片空地，黑漆漆什麽都看不見。
詢問已經到了嘴邊，就在姜姝挽已經輕啟櫻唇的時候，那漆黑的空地上驟然炸開了一到火光，尖細拉長的尾音讓火光越來越近，梁鈺臉上的笑也在這綻放的火光中越來越明顯，最後終於全部都看見。
“砰，砰，砰”
一道五色的煙花炸開後，接二連三的火光也一道升空，比之之前看到過的任何煙花都要好看。
“這便是你說的驚喜？”
被他圈在懷裏的姜姝挽微微側頭去問他，梁鈺不是那種會濫用職權的人，像今晚這種帶著她登城樓獨享最佳視角的事情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他雙手抱在她的胸前，兩件鵝黃色的衣衫在夜風中被吹的獵獵作響，他微低頭用側臉去蹭她發鬢上的珠釵，不見了白日的散漫，一臉認真的道：
“城門那次的事情，皇上說要給你賞賜，是我自作主張將賞賜折成了今年除夕夜，你我二人能登上城樓看煙花。”
那日李珺問他，希望給予姜姝挽什麽樣的賞賜，他當時並未回答，只說要回府問問姜姝挽的意思。
這賞賜雖說是殊榮，可若細論下來也算是一道捆綁在姜姝挽身上的枷鎖，若李珺真給了姜姝挽名譽或是物質上的賞賜，那麽再下一次遇上危險的時候，她難保不會再次成為拯救萬民的救世主。
這次是老天庇佑，她沒事，那下一次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縱使是梁鈺也拒絕不得，可既然是賞賜，那便就還有的轉圜的餘地，所以他再一次瞞著姜姝挽擅自將此事做了主，畢竟，相對於李珺賞賜物質上的東西來說，這場煙花的對於夫妻二人更具有別的意義。
“你又瞞著我私自做了決定。”嘴上雖是埋怨，但語氣中滿溢的歡欣是怎樣都騙不了人的。
“那你喜歡嗎？”
“喜歡”煙花升空的間隙裏，她抽空側目與他對視。
再次肯定的做出回答：
“喜歡。”
城樓中的涼風吹的她鼻尖通紅，身上卻因為他的擁抱一點也沒覺得冷，黑黑的眼眸中映上的全是周遭的煙花。
距離的很近的兩顆心又在同時的跳動，隨著升空的煙花迸發出強烈的撞擊聲，促使著他們越來越近。
後來，那年除夕的最後，百姓之中傳揚的最多的就是。
那場盛大的煙花，是梁大人為了妻子向皇上求來的，畢竟那天夜裏，城樓下面有眼力極好的人曾經看到梁大人牽著世子妃的手一道登上了城樓，兩道鵝黃色的衣衫在滿是紅綠的人群中時那麽的顯眼，一眼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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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兩人在內室，丫鬟俱都屏退下去，他牽著姜姝挽來到了放置衣物的櫃子前，輕輕打開櫃門，伸手一件件認真的挑著。
“挽挽還記得在江陵那年的除夕嗎。”他骨節分明的大手一一劃過那些個懸掛起來的衣物，現在是寒冬，衣物的顏色和花紋都應時應景，很是迎合當下的時節。
緋紅，湛藍，綠織金團花，就連上面繡的紋路和花樣都是映襯的過年才有的。
姜姝挽當然記得在江陵的除夕，即便已經過去了快兩年，現在想起來依然記憶如昨。
“當然記得啊，那日姨母和姨夫都去赴了成王的宴，我不想去，就只好和表哥一道去了街市，沒想到江陵的除夕也和盛京一樣，人山人海，我和表哥被擠的差點出不來。”
恰好那年，陳朗曾經出過把她弄丟過這事來，而這事溫湄一直耿耿於懷，甚至不大放心把姜姝挽交給他，但成王那場的宴請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貿貿然帶著她前去也是不妥，思來想去還是交給陳朗才最為穩妥。
二人有一搭沒一句的聊著，梁鈺甚少有像這樣有耐心的時候，聽她在一旁說著有的沒的，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間或偶爾回頭同她聊上那麽一兩句。
“說來也覺好笑，因著在船上遭遇水匪而失蹤的事情，姨母還還生表哥的氣，除夕那夜害怕重蹈覆轍，千叮嚀萬囑咐讓表哥一定將我看顧好，後來絮叨了好幾日還是不放心，竟想出個法子來，夫君那麽聰明，不若猜猜，姨母最後想了個什麽法子。”
她這會只顧著說話，也忘了要挑衣服的事情，一顆腦袋湊上前來就笑吟吟的看著梁鈺。
而這個問題並不難猜，又剛好梁鈺恰恰知道。
要知道，江陵那年的除夕，他可是特意在成王的宴會上等她的，後來早早離席，也是因為得知她同陳朗一道去了市集。
這會姜姝挽突然提起那年的事，又正好提醒了他當下來這裏挑衣服的目的。
他故作不解的搖搖頭，另一只手順勢攬上了姜姝挽湊上來的一截的細腰，衣櫃前，就這樣湊到姜姝挽的跟前要這問題最後的答案，活像那年節裏管大人要糖吃的孩童。
自上次敬茶的事情過了之後，梁鈺真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羞臊的話是經常都掛在嘴邊，要不就是逮到機會和她黏黏糊糊的，李珺體恤他在並州呆了半年，特許他今年都不用去刑部，可一直休沐到明年年節過後。
可呆在府裏的時間一長，他就愈發的肆無忌憚，姜姝挽這會被他鬧的沒了法子，細細的柳腰壓在一邊的門板上都膈的生了疼梁鈺才放過她。
“你就不能再多猜猜，非得每次都直接要答案？”
時間越長，姜姝挽就越吃虧，可此類事情的大多數結果都是以她的認輸而告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猜來猜去最後挽挽還是會告訴我，那倒不如不猜，正好我還在替你挑衣服呢。”
那問題答案能有什麽好猜的，那年的除夕他就跟在二人身後，看得是一清二楚，溫湄害怕市集上人多兩人因此被沖散，特特讓他們都穿上顯眼的衣服，那會又是冬日，又是除夕，一片紅紅綠綠裏面顯眼的顏色一猜就知道什麽。
正好這會他手上不知觸到了件什麽衣服，唇角微微上揚，一下就將那衣服拎了出來。
“這顏色好看，襯你。”
姜姝挽接過衣服，沒多想，轉身就朝著內室去準備換下。
梁鈺見她進去後，又朝著放置他的衣物的衣櫃挑了一會才跟著進去。
以為就是他心血來潮，今日突然想給她挑衣服了，卻哪知這男人的心思可深的呢。
當姜姝挽穿著那身鵝黃色繡蝶戲牡丹圖案的小襖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梁鈺也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站在院子裏等他。
這顏色的衣服姜姝挽就從沒見他穿過，鵝黃色的長衫袖口和領口都是用白色的織錦續上，腰上的系帶是靛青色的，乍一眼看過去是有那麽些的不穩重的意思在裏面。
可偏生誰讓他生了一雙厲厲的星目，深邃的時候能不見底，狠起來的時候讓你看不清，深色淺色在他身上都能得到最完美的詮釋，就如當下姜姝挽所看見的一般，一身鵝黃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見違和。
只是心裏有那麽一絲絲的怪異在裏頭。
有些藏匿在深處的記憶像是突然被挖掘的人鑿出出了一道縫隙，梁鈺見她出來，走過來牽她的手，身側掛著的荷包有意無意的蹭著姜姝挽細膩的手背。
馬車已經等候在大門處了，姜凝芝和梁騁都已經上了另一輛的馬車，梁鈺牽著她朝著銘風所駕的馬車而去。
帳幔落下遮住四周視線的同時，姜姝挽直接抽回了手挽上了梁鈺的胳膊：
“那年在江陵的除夕，你是不是一直都跟在我和表哥的身後。”
梁鈺沒有回答，反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著她，像是等待了這個答案許久，這會才被發現一般。
姜姝挽別別嘴，臉上是獲知的驕傲，可眼裏卻是對梁鈺的無奈。
她一直都以為梁鈺是無意間看到她和陳朗二人被小姑娘用糖葫蘆換走了平安扣，才會在他們走後他又擅自去換回來，可從今天二人所穿的衣裳看來，那平安扣只不過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最令梁鈺介懷的，是她同陳朗在除夕的夜裏穿著同樣的白衣一道出現在集市。
“我要是再猜不出來，夫君是不是該生氣了。”
他今日裝模作樣的挑衣服，說到底，不過就是在暗示她要今日二人要穿同樣的衣服，可她反應也夠遲鈍，甚至還在屋裏提及和陳朗的那件事，直到這會才猜出來。
鼻尖上又被他輕輕一刮，寵溺中帶著些假意的生氣：
“生氣倒不會，只是你要再猜不出來，我就該考慮今晚的驚喜到底要不要給你了。”
她兩眼泛光，心裏的好奇已經抵過了方才的愧疚，車裏沒有旁人，也學著他耍無賴的樣子朝著他撒嬌，想要提前知曉是什麽樣的驚喜。
除夕路上行人不少，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兩人也在車裏前前後後的趔趄，撒嬌的話也就在說的斷斷續續，卻意外的黏糊潮濕，梁鈺聽得喉嚨有些發幹，卻還是坐懷不亂，保持且堅守著最後的底線。
最後，直到下車前姜姝挽都沒有問出究竟是什麽驚喜，梁鈺怕她生氣，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托詞來哄她，卻不想這丫頭簡直沒有心，一頭就紮進了這滿是年節氛圍的集市中。
同去歲成王落馬的心情又是不同，今年的除夕，是經過了並州的疫病，流民的作亂，以及盛京自身差點亂套的事情後的，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是真真切切百姓能自己感受到的。
就像重獲新生一樣，又正好遇上了這除夕，更應該要好好開心放肆一番的。
於是，今年上街的人的比去歲更多，主街上就算一個小小的賣糖人的鋪子前都是裏三層外三層的人聚攏著，壓根進不去。
那座他們去歲還能堪堪走上去的拱橋，這會已經是摩肩接踵了，姜姝挽遠遠兒看著就已經望洋興嘆，一臉的失落的對著身邊英俊的男子道：
“看來今年又看不成煙花了…”
去歲的煙花因何沒有看到，兩人都心知肚明，本以為今年成了親，不用顧忌那麽多，卻不想還是來的遲了些，晶瑩的眼裏掩飾不住的失落，眼見著身後的人群是越來越多，梁鈺牽著她的手緊了緊，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沈沈的嗓音就落在她的耳後：
“想看煙花？”
她悶悶的點頭，上一次看煙花，還是及笄的時候，梁鈺偷偷的在隔壁放，好看是好看，可那會花園裏就她一個人，後來除夕的煙花，也因為梁鈺的原因沒有看完。
她雖然心下失落，可周遭歡快的氣氛和環境讓她不過一會就恢覆過來，就在準備回頭去往另一邊的時候，身後那道挺括的胸膛上又傳來一道聲音：
“挽挽要是這會能親我一下，或許我能帶你去看煙花。”
這會？
對上他的一雙認真的眼睛，看起來的不像是在揶揄自己，可這會周遭都是人，四周又全是亮堂堂的燈籠，就算二人已經是夫妻，她也做不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他有這樣親密的行為。
她立即搖頭，拒絕的意思很是徹底，如果按照往常梁鈺的作風，定是要同她周旋一番才肯作罷，姜姝挽都已經想好了同他周旋的托詞，卻不想他卻沒有按照她所想去做，而是…
人流中又兩道人影在逆著大家的方向反其道而行，姜姝挽不知梁鈺要作何，但已經鐫刻進骨子裏的信任讓她並不擔心接下的事情。
梁鈺沒有帶她走遠，離開了人群後就行至了城門處，值守的官兵已經提前打點過，見到是他們兩人手一揚就放他們過去。
城門很高，姜姝挽跟著梁鈺一步一個臺階的往上爬，等到頂的時候已經累的籲籲喘氣。
一連串的變故，前後不過兩柱香的時間，姜姝挽就從滿是人潮的城中主街上來到了高高的城樓上。
城樓下方值守的官兵把人群隔離在二十丈以外，以便很好的維持秩序，姜姝挽看著下面烏泱泱的腦袋，還有些不明所以，回頭看向梁鈺以示詢問，他依然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一挑，頭微微往身後偏了偏。
姜姝挽順著他的動作往身後望去，是城外的一片空地，黑漆漆什麽都看不見。
詢問已經到了嘴邊，就在姜姝挽已經輕啟櫻唇的時候，那漆黑的空地上驟然炸開了一到火光，尖細拉長的尾音讓火光越來越近，梁鈺臉上的笑也在這綻放的火光中越來越明顯，最後終於全部都看見。
“砰，砰，砰”
一道五色的煙花炸開後，接二連三的火光也一道升空，比之之前看到過的任何煙花都要好看。
“這便是你說的驚喜？”
被他圈在懷裏的姜姝挽微微側頭去問他，梁鈺不是那種會濫用職權的人，像今晚這種帶著她登城樓獨享最佳視角的事情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他雙手抱在她的胸前，兩件鵝黃色的衣衫在夜風中被吹的獵獵作響，他微低頭用側臉去蹭她發鬢上的珠釵，不見了白日的散漫，一臉認真的道：
“城門那次的事情，皇上說要給你賞賜，是我自作主張將賞賜折成了今年除夕夜，你我二人能登上城樓看煙花。”
那日李珺問他，希望給予姜姝挽什麽樣的賞賜，他當時並未回答，只說要回府問問姜姝挽的意思。
這賞賜雖說是殊榮，可若細論下來也算是一道捆綁在姜姝挽身上的枷鎖，若李珺真給了姜姝挽名譽或是物質上的賞賜，那麽再下一次遇上危險的時候，她難保不會再次成為拯救萬民的救世主。
這次是老天庇佑，她沒事，那下一次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縱使是梁鈺也拒絕不得，可既然是賞賜，那便就還有的轉圜的餘地，所以他再一次瞞著姜姝挽擅自將此事做了主，畢竟，相對於李珺賞賜物質上的東西來說，這場煙花的對於夫妻二人更具有別的意義。
“你又瞞著我私自做了決定。”嘴上雖是埋怨，但語氣中滿溢的歡欣是怎樣都騙不了人的。
“那你喜歡嗎？”
“喜歡”煙花升空的間隙裏，她抽空側目與他對視。
再次肯定的做出回答：
“喜歡。”
城樓中的涼風吹的她鼻尖通紅，身上卻因為他的擁抱一點也沒覺得冷，黑黑的眼眸中映上的全是周遭的煙花。
距離的很近的兩顆心又在同時的跳動，隨著升空的煙花迸發出強烈的撞擊聲，促使著他們越來越近。
後來，那年除夕的最後，百姓之中傳揚的最多的就是。
那場盛大的煙花，是梁大人為了妻子向皇上求來的，畢竟那天夜裏，城樓下面有眼力極好的人曾經看到梁大人牽著世子妃的手一道登上了城樓，兩道鵝黃色的衣衫在滿是紅綠的人群中時那麽的顯眼，一眼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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