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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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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兩個人把行李收完,王文靜一回頭便見張三酒站在門口。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只冷冷看著她“要走啊?”

小顯看到張三酒有些害怕,縮在王文靜身後。

“那你打算帶著他怎麽離開鶴島?”張三酒問。

王文靜嘀咕了一句,想辦法唄,不然還能怎麽樣。路總是人走出來的。她進來星海時也沒想那麽遠,很多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張三酒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智障。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逗得,笑一笑,又問“你知道鶴島外是什麽地方嗎?十萬妖山,你打算怎麽淌過去?你是能駕雲還是能禦劍?”

王文靜根本不知道十萬妖山是什麽地方。她來時車隊飛得高遠,大片的山林到是看到過,妖不妖的沒見著。

“你到底是怎麽完完整整到這兒來的?”張三酒忍不住。

王文靜莫明有些煩她。王文靜自己到是想做個深謀遠慮的人,可她也沒機會呀,她也知道自己莽撞,可除了這法子她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走著走著就來了。”

“你先跟我講你想幹什麽去。”

“我們要查清楚一切。”小顯藏在王文靜身後,只伸出一顆大腦袋,壯著膽子回答,很想做出勇敢的樣子,但聲音還是微微發顫。

張三酒掃了他一眼,看向王文靜,王文靜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隱瞞“十一個兇案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想弄清楚。周一寶在找什麽。”她下意識地並不能把張三酒當成敵人。就好像兩個人之間有著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聯系。

張三酒聽了沒有感到不解,顯然是知道十一兇案的。但更顯然的是她並不讚同,明明事情現在就可以結束,她真的不想等:“不論當時她想知道什麽,現在事情都不重要了。我們只需要做完自己應該……”

“你連她在找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判斷出這件事不重要?”王文靜打斷她的話“我會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但我不會稀裏糊塗地就隨便結束一個人的生命。與千百萬人相比,一個人根本不算什麽,怎麽想做這樣的犧牲都是應該的,但他是個好孩子,他沒有做錯過任何事,他有權利知道,一切的經過和真相,有權利了解每件事的起因與結果。也有權利緊緊抓住可能會出現的生機……如果到最後,仍確定這就是他必須面對的結果,那他也……”

“我也不會怕的!”大顯接過她的話。

他緊緊抓住王文靜的手,梗著脖子想做出男子漢的樣子,大聲說:“如果……如果最後我真的會變得很壞很壞…………那……那我是不怕……的。”他莫明有些膽怯,不敢說那個‘死’字。但他一直牢牢地記得阿娘說過,阿姐想做的事就是他想做的事。如果阿姐最後也確定,他真的會變壞,那阿姐一定是對的。阿姐對他這麽這麽好,他決不能變得很壞很壞的人去害她傷心。

張三酒久久沒有言語。她看著自己面前的王文靜,兩個人長得一點也不像,但她卻莫明並不覺得陌生,對於這個人會講出這樣的話,似乎也並不完全感到出乎意料。就好像在她心底的某處,對這個人早有了這樣的印象,默認她就是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令人煩惱,可又令人……憐惜。

“你有靈圖?”張三酒問。

王文靜立刻拿出來給她看“從陶姜那裏拿來的。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這圖對他來說也沒用了。”

張三酒審視那張圖,良久才擡頭看向王文靜“這些地方你一個人去不了。帶著他更去不了,說不定遇到什麽事,還會加快他覺醒的速度。”

沈吟了片刻,向外頭的人道“把鄭胖子叫來。”那人應聲,連忙轉身去了。張三酒看向王文靜“我派人帶你去。但孩子得留……”

“把他留下有什麽用?”王文靜反問,如果對方要覺醒,留在鶴島也沒人能阻止他,忌於腰牌,只能個個俯首稱臣“我帶著他。”如果有異動……她看向小顯。雖然阻止X降世不是真正地殺死它,但起碼能讓它繼續覺睡一段時間,人也能有多點時間再做謀劃。

張三酒面露猶豫之色,顯然這件事對她來說很難做決定,她只是執事弟子,而這件事,事關重大。但最後她還是點點頭“但你要明白,一旦你堅持帶他離開鶴島,護著他就是你一個人的職責。發生任何事情,失職的責罰絕大部分會落在你的頭上……”

王文靜明白她的意思。腰牌自有其判定邏輯。在島上,廣泛來講小顯是全島方士的保護對象,出了任何事情,她這個頭號護衛雖然首當其沖必然會被追責,但這個責任因為被太多人分擔,她是還有一線生機的。

可去了外面就不同。所有的責任全在她一個人身上。只要小顯死,那兩人也必然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鄭胖子是我家世仆。”張三酒對她說“有什麽事你不必隱瞞,皆可以讓他傳信給我。”世仆這兩個字說得很重。怕她不解,又說“大公子在外行走,也並沒有腰牌傍身。行事向來無所顧忌,有時候也實在令人頭痛。以至於如今能與執事分庭對抗。”

她這是在告訴王文靜,沒有腰牌的,雖然不會幫她分擔責罰,但也不受腰牌牽制可以做很多事。

不一會兒鄭胖子便被引來,卻是個瘦骨嶙峋的老年人,臉上沒有半兩肉,皮膚緊緊包裹在骨頭上似的,使得他那雙黑泠泠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地大。又因為袍子太寬,遠看像鬼影似的。

張三酒看到他顯然楞了一下“你最近已經成了這樣。”但也沒有多問,只含糊地說了叫他來的用意。

鄭胖子聽完,應聲知道了。是個話不多的人。對張三酒並不行什麽大禮。

張三酒也不計較這些,與他說話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勢,還叫人收拾了兩個包裹來給三人“既然要走,現在就走。”

三個人匆匆拿了行李,鄭胖子引路由小徑下到海灘,從懷裏掏出只木雕的小船,放在水裏,手中結印,那只船見風就漲,很快變成了個可乘坐三人的小船。

王文靜牽著小顯上去,回頭看,張三酒站在崖邊看著這邊,臉上表情卻似乎有些疑惑,好像為什麽事而感到不解,船離得遠越遠,她的面容也就越模糊。風吹得她衣衫鼓鼓,遠看像朵在懸崖邊怒放的花。

而此時她身後什麽人正趕過來,也不知道是執事還是陶姜的人,那人步子很快,邊急走著手中邊是光華陣陣,張三酒似乎想攔他,但沒能攔得住,那道道急光向船而來。但船很快駛離海面,沖向天穹去,只船尾的旗幟被灼燒壞了。

鄭胖子站在船尾,並不因此而動容。似乎也並不完全把執事或者陶姜放在眼中,只表情平靜地看著那邊。等船平穩些,見後面也並沒有追兵,他便向王文靜詢問第一個地點。並不與她過多討論島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王文靜不認識靈圖,上面可以做距離參考的標識物只有星淵,離星淵最近的三個漩渦,有兩個陶姜已經做了標示,但看描述這兩個應該是通向同一個地方。就像神仙冢有幾個入口一樣。“我們先去確認一下陶姜去過的這兩個點。”陶姜雖然去過了,但他去的目地與王文靜不同,他找的是神仙冢,想取劍。既然關註的東西不同就很容易忽視一些線索。

鄭胖子看了看圖,確定的方向之後,便讓她收起來。起身結印調整船的方向。

王文靜問“你和陶姜都沒有腰牌,那你們怎麽能結印使喚用術法呢?”

鄭胖子聲音幹扁“他和我一樣,身上有令,可向其族借力。”他扯開領口,在脖子動脈處有一個小而覆雜無比的圖案,似乎是從軀體之中滲出,異常鮮紅。

“族?”

鄭胖子說“每個大姓都有家廟,裏面供奉著歷代先祖,若人與家廟結契,便代表著這個人是為家族之護法,只要這個家族還有一個活人是方士,這個人的控靈之力都可以借為已用。”

王文靜問“還有這樣的好事——”這不就是不用受制約又有著巨大的力量嗎?

“會死的。”鄭胖子面無表情“與家廟結契後,活不過五年。五年後人死也入不得輪回,神魂飛散。”

王文靜楞住。

“我今年已經是第五年。”他臉上的皮膚松垮幹瘦,長滿了像老人一樣的斑點。

“可陶姜不是活了很久嗎?”

鄭胖子漫不經心“他與我又不相同。我是正當結契,他是私自而為。當年他少年隕落又發了狂受陶、姜邪氣入體,不知道從哪裏得了個古法,跑馬劃地圈了三座城池,傾盡人命才活下來。那方圓幾百裏連同三條山脈,到如今都是連只活螞蟻都沒有的一只。”他迎著風,似乎讓風吹動自己脖子上耷拉下來的皮膚十分舒服“這世上,什麽都有代價,人命尤其昂貴,他不肯死,就必得有成千上萬的生靈代他死。”

說著突然地一笑“也就你敢叫他陶姜。這種發瘋的事多少年都沒人敢提。”大概因為很少笑,臉上皺褶很不自然。“聽聞你在大殿之上也是這麽叫,他沒當場殺你也真是開天辟地。下頭弟子們議論紛紛,說大公子收了個了不得的女弟子。不日要與張三酒爭輝。將來鶴島,怕不是兩個女人爭天下。但我看,你與她似乎到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王文靜沒有回答,只順著他的話問:“執事和大公子都在,我和張三酒爭什麽?”

鄭胖子卻不以為然“這兩個人,還能活幾天都不一定。執事從生來身體就不大好。前一段又因為星淵的事元氣大傷,這一段時間都未露面,全靠張三酒在外周旋。偏偏這個緊要的關頭,陶姜還回來了。而陶姜麽——你別看他如今似乎是如日中天,他身軀之中有萬物之靈,萬靈之間必然不能相安無事,肯定要內鬥的,那些麅鸮支撐不得多少年,他便又要顯出異態來,且這次,又與上次不同,這次他吞了麅鸮,身體中便有了麅鸮的靈性,再用凡物必然無法壓服,我猜,他接下來想要的是十萬妖山,可就算吞了十萬妖山,他也頂多再撐個三五年。”鄭胖子扭曲地笑一笑“你以為他要這執事的位子,只是為了權利?他最想要的,是與鶴島祖師殿結契,以鶴島方士為其命之本源。”

王文靜心中駭然。雖然她根本不知道鄭胖子說的是不是完全屬實,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如有必須,陶姜是做得出這種事來的。想想問“星淵有什麽事?怎麽會讓執事受傷呢?”

鄭胖子搖頭沒有再說這件事。

小顯坐在一邊,乖乖地聽兩個大人說話。

鄭胖子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到了晚上,船才停下來。王文靜小睡醒來,張目四望,船靜靜停在雲海之上,遠處的月亮又大又亮,世界像是一幅畫。

鄭胖子帶著小顯坐在船頭,兩個人背著她靜坐,頭都微微上仰,不知道一起在望著天穹上哪一顆星出神。從背影看,鄭胖子身軀並沒有年長者的佝僂,反而有幾分英挺。

聽到響動,他回頭過,見王文靜醒了說“就在下面。”王文靜總覺得他比起白天看上去又要蒼老得多。但眼神卻還矍鑠。

她起來收拾了一下行李,裏面有很多她不認識的東西。大多上面都畫了符圖。

鄭胖子說,方士可以把術法用靈刻畫在器物上供人使用,因為耗費修為靈力所以這些東西一般都很昂貴。很多姓氏大族都是靠這個來賺錢。

王文靜覺得這東西和令旗差不多。果然在一條像子彈帶一樣的腰包上找到了一排卷起來的令旗。

鄭胖子說天下有很多像這樣的門,常有無知路人不小心進入而遇到什麽奇聞的故事流傳。如果不傷人,方士們是不會去管的,若是傷了人便會有本地治官上報到鶴島,再由鶴島派方士前去‘除害’。

“將那個地方清除掉嗎?”

鄭胖子搖頭“將那地方的門封起來便可以了。如果是下階方士封不了的,便得請島中上尊出面。可門是封不完了,每年總有新的門出現,”

王文靜看看手中的靈圖,突然有些感慨“就好像畫破了一塊,露出底下的另一幅畫來。”就像是X在某些東西上面建構了這個世界,現在下面的東西從破處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

鄭胖子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楞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但沒有就這件事再做過多的討論,而是快速地收拾好了東西,把船上的繩梯拋下去。

雖然知道一端是系在船上的,但看到一大抱繩梯向外飛去小時在雲海之中,她心裏還是跳了一下。大概是人類恐高的本能吧。

王文靜讓小顯在船上守著,鄭胖子拿了保命的旗子給小顯。

兩個人整理好之後,便順著搖搖晃晃的繩梯向下爬去。

王文靜不敢低頭,控制著自己的步伐和重心,以免繩子晃動得太厲害。鄭胖子一馬當先,下得非常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王文靜感覺自己像是一只掛在繩上的螞蚱,在天地雲海之中格外的渺小。但也好在,在繩梯上似乎和在船上一樣,並不受外界的氣溫風力的影響。

等她終於落地,繩梯不長不短,剛好到地面。

她下來之後,鄭胖子敲敲梯子,它便像有知覺似的,緩緩向上卷曲而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天空中。王文靜擡頭看,船被雲層掩蓋並不十分顯眼。

先下來的鄭胖子已經修整好了,東西都背在身上,脖子上掛著個指針亂轉的羅盤。這羅盤巴掌大,盤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圈字都是可以轉動的。鄭胖子拿平羅盤,羅盤上的指針和各圈小字就開始瘋狂地動起來,他挑了方向,在前面引路,叫王文靜跟著自己。

兩個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棗樹林,不遠處有個戴著草帽的老頭正在剪枝,見到有人從天上來,嚇了一跳,但卻不敢打擾,遠遠地看著。等兩個人走近,立刻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地祈福,大概覺得能偶然遇上方士晦氣。

“哪裏突然有方士就說明哪裏有不好的事發生。”鄭胖子早就習慣了,對這些人的行為並不以為然。

兩個人一路順著羅盤的方向,穿過一個小村莊時稍做打聽,隨後進入山脈之中。最後在一條小溪水邊停下來。

村莊裏的人說,山裏有條鬼溪會殺人。有不知道的人,路過溪水邊不設防地想涉水的話,一腳下去就會整個人墜落到溪水中消失不見,過一會才會浮起來,但人已經摔得稀碎,好像從高處墜落而亡似的。

問起有沒有方士來過,村民說來過個派頭很大的人,帶著好些隨從,但也沒有後話。

王文靜覺得他們形容的那個派頭很大的人,應該是陶姜。

鄭胖子伸手試了試溪水,明明是沒不過腳背的水面,整個手掌都伸下去了,卻還是觸不到底。

他沈思片刻,叫王文靜先在外面等“我先進去看一看。”把身上不用的東西都卸下來。活動活動手腳,轉身向踏入水中。果然就和村民所說的一樣,溪水像沒有底似的,一下他整個便掉了進去,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那彎淺淺的溪水只是微起漣漪,就像之前一樣繼續流淌。

王文靜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鄭胖子猛不丁地消失嚇了一跳。緊張地註視著水面,想看出些端倪。

但怎麽看也只是普通的溪水罷了。

不過片刻,她似乎看到水影中有什麽。下意識地急步退開,只見鄭胖子抱著個巨大的泡泡,一下從溪水中沖了出來,出水之後受到正常的重力影響,泡泡猛地向下墜,帶著他在路邊彈了好幾下才轟然破了,炸了鄭胖子一身黏糊糊的透明皮子。他翻身坐起來,直擺手,喘過了氣說“什麽也沒有,掉下去一片虛無,不停地下墜,到最後一個輪回似的又眾溪水面上摔出來。沒有準備的話,很容易摔死。”

兩個人又向另一個門過去。

這兩個門相距得並不遠。

這個門比前一個還要平常,只是一條山路。看著很短,據附近的人說,這條路會時不時出現在山中的某個地方,人走上去就像鬼打墻一樣,怎麽走都走不出來,但只要你停下來走幾步回頭路就能出去了。

因為並沒有什麽害處,一直也沒有人上報過。

但因為山裏路很多,靈場不穩,兩個人花費了些時間才找到那條小路。它這次長在一條山徑上,看上去像是一條極尋常的岔路而已。另一端隱入樹林之中。

這次鄭胖子仍叫王文靜稍等,自己上去。王文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樹木之間,莫約過了十分鐘,他又轉頭回來了。只搖頭“就是一條路,什麽也沒有。”

王文靜皺眉看看靈圖,想了想把圖收起來“我來試試。”

她覺得一開始自己可能想錯了。她一直覺得,陶姜是在各處找對的門。

其實有沒有可能,陶姜並不是在找對的門,而是在找“他可以使用”的門。

因為他才發現,並不是他找到的門沒有用,而是因為他不是準許進入的對象,這也是為什麽他需要借助很大的外力,才進入神仙冢的原因。

鄭胖子雖然不解她能幹什麽,但並不拒絕。讓她先進,自己再跟上。但是他沒有想到,王文靜一腳踏在路上的一瞬間,整個人就消失了。就好像她根本沒有存在過那樣。

鄭胖子一驚,動作又快又敏捷,可他在路上來來去去好幾趟也沒有用——王文靜就這樣憑空地不見了。他轉身擡手結了好幾個印,但一切都沒有變化。一時氣急竟然嘔出血來。他喘息著就地坐下,也不顧地上沙土弄臟衣裳。大概因為氣力不濟,原本皮包骨的可怕面容變得越來越淡,隱約露出下面青年模樣的一張臉龐。那張臉雖然依舊消瘦得可怕,但比鄭胖子這張臉要好看得多。

等緩過來這口氣,他怔怔的盯著王文靜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突地笑起來。就好像終於找到了一樣自己丟失已久的珍寶。他笑著,眼眶漸漸發紅,又因為氣息太亂,劇烈地咳嗽起來。

而此時,王文靜正站在1998年A市人潮擁擠的街頭。

她看了看商場電視大屏上的時間,又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看著包裏的身份證,王文靜終於明白周一寶是從哪裏得到了那些檔案資料。而且她也終於明白,當時看那本筆記的時候,為什麽會感到輕微的違和——因為那不是完全以第三方視角去描述,不論周一寶怎麽註意措辭,卻因為一些經歷,而下意識地在某些地方使用的第一方視角才會有的譴詞。

現在輪到她。

旁邊的玻璃裏印出她的模樣。

那是一個身材微胖的男生,穿著印有大大游戲圖標的T恤,頭發油膩。她伸手摸了摸頭發,鏡子裏的男生也伸手摸了摸頭發。

現在,她就是那個將要‘被自殺’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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