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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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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兇案

不久之後,她就會以‘身中幾十刀,並割下自己的頭’這種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方式殺死自己。

她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1998年5月22日下午五點多。按周一寶所記錄的資料,這個人是在當天晚上22點左右遇害。她還有五個小時左右。

但除了摸摸頭發,人物的其它動作並不受她控制。她無法改變這身軀要去的方向,不能阻止他走進咖啡店,也不能讓他飲料不加奶蓋。

他的一切行動,再細小的選擇她都不能幹預,和他人的對話也不會受她影響控制。

王文靜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輛自動行駛的的載具中看一場4D電影。唯一不同的是,對方的一切感官她都能完全感受到。包括他的情緒。

他在咖啡店是來參加線下聚會的。來的大部份是年輕男性,有三四中年人,兩個女玩家。聽他們說話,大家彼此間有些還是第一次見面,但顯然很快就打破了陌生的感覺,因為太多的游戲經歷而變得親近起來。但對於游戲公會的某個管理者沒有來,大家顯然都感到非常的失落。後來幾乎全程都在討論這個人。

“很有錢。”有幾個參加過公會其它游戲線下活動的玩家誇張地向其它人描述,上次聚會豪到什麽地步。“游艇超級豪華的。龍蝦那~麽~大。嘩,我這輩子沒見過。”

一番交流下來,顯然對於這次只是在咖啡廳聚會顯得不那麽滿意了“下次一定要拉他出來。”

受害者也應和著起哄,還拍了合影的照片,通過QQ發送給了對方。那個ID被他標註為‘老大’。

王文靜看他發信息的時候,也看到手機有短暫的提示音,似乎是新短信,但只在屏幕頂端飛快地閃了一下通知,就消失了。他本人並沒有去看短信的時候,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揣了回去。王文靜用力地回想了一下,只看到幾個字似乎是“求求你”之類的說話。

聚會一直持續到夜裏七點,一行人去吃了宵夜,喝了點酒之後才各自告別。受傷者其間一直對穿一套小裙子的妹子很殷勤。他和對方說,自己父母是做生意的,總沒時間陪自己,又傾訴前女友多麽不好。還像是無意似地擺弄手腕上那只假表。妹子對他並不十分熱情,可能因為並不太註意物質方面的東西,也根本不認識表是什麽牌子,覺得他說話很無聊,對他的成長史和情史都沒興趣。

這讓他非常失落,加上酒精的作用,整個人言行都顯得有些激進起來。

開始講一些有的沒的,什麽“很多女的也不是小仙女,眼光卻高得很,不知道對方得多有錢才看得上。”“聽了大老的事跡很動心吧,我們確實不算是什麽。有點小錢而已,不入你們的眼很正常。”“撒泡尿照照自己嘛”說是玩笑,但一度讓氣氛變得十分不愉快,直到另一個游戲玩家,送兩個妹子先離開之後,氣氛才又漸漸回歸正軌——男人之間不會講究那麽多,就算他出口無狀譏諷女生如何如何愛慕虛榮,也總能得到幾聲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應合。沒人跟他在這方面較真,他心情漸漸好了些。

喝到快九點的時候,飯局散場了,他裝醉沒有給錢。坐上出租車之後立刻沒了醉態,這才拿出手機來。這時候他的信息已經爆炸了,一條接一條,全是同一個女孩發的。

一開始是生氣,大罵他散播自己的視頻,後來又哭訴,說交往期間自己沒有一點對不起他,為什麽要這麽害她。後來已經完全崩潰了,開始乞求,只要他把視頻刪掉怎麽樣都可以。

受傷者感到非常滿意。

然後在車上打開了照片集,外放欣賞了那一段香艷視頻。還特別用語音對女孩說“這是你自己要拍的,我又沒有逼你。”眼神偷偷的掃過司機的背影,應該是想得到些羨慕。以證實自己很有魅力,並不像看上去那麽普通。但司機沒有任何動作,從後視鏡看了他好幾眼,眉頭微微皺。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有女兒的關系——合影被他掛在鏡下。

九點半,他到了小區舊樓下。回到家是九點三十五分。回家後第一件事是開電腦。把視頻轉發到一個幾百人的大群裏。在他做這件事時,腦子裏充滿著報覆的快感“還不是因為我窮才看不上我。一句句都是對我有多好,在外面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壞人就應該得到報應。他是這麽認定的。

就在他點擊發送沒多久之後,女孩的ID沒有再在他QQ上動起來。一切都沈靜了下去。

他感到有些不爽,應該是不滿於自己受到了輕視。隨後把自己發視線在群中的截圖發送給了對方。

但這樣也沒有得到回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有些忐忑起來。嘀咕了一句“不會真的自殺吧。”

這時候,王文靜聽到身後有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動,一開始她以為是人,但聽那種響動又不像人。她想回頭看看,但是不行。受害者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有東西。還在不停地敲擊鍵盤。

就在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他QQ上女孩的頭像又動了起來。

但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個笑臉。

隨後王文靜感到一陣劇痛從後頸傳來。就好像是什麽刺進了他脖子裏。傷口有灼熱感,隨後又像是有冰冷的蛇,一點一點地蔓延開。那種痛像是要把整個人都撕裂了似的。但受害者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來,他只是拼命地張大嘴巴,因為失去平穩,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

但很快,他就安靜下來。

那種痛苦也消失了。

他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後面,但從觸感上,應該是個不大的傷口。

隨後他爬起來,走到穿衣鏡前審視自己。

當他看著自己的眼睛,王文靜有一種被迫與他對視的感覺,他的目光十分怪異,就在看一個陌生的東西,有好奇,也有不解。他用手掰開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想在裏面看到什麽。過了一會兒,終於把手從喉嚨裏拿出來,又開始用力地揉搓自己的臉龐。就好像這是一個什麽奇怪的東西,五官對他來說是很不合理的存在。有時候他會弄痛自己,喉嚨發出奇怪的‘啊’一聲。但他對這件事感到驚訝,停下動作,又重覆了那個聲音“啊”。

然後他被窗外的燈光吸引,邁著別扭的步子走到窗前去,盯著外面的世界好久。一開始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那裏有鏡子,一頭撞在玻璃上,但立刻他就理解了那是一種什麽東西,甚至找到了打開窗戶的辦法。他對每一件事都感到新奇。

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窗前。

最後不知道是什麽驚醒了他。大約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什麽事了,轉身向廚房去,拿起了案板邊掛的刀……

因為很久沒有使用,刀身上布滿了灰塵。

拿到刀之後,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開始一刀一刀地劃開自己的皮膚、肌肉。森森的白骨很快被血血覆蓋。王文靜感到叫人發瘋的疼痛,他也感受到了,他感到震驚,似乎並不明白這是什麽。每一刀都帶著新奇。之後他突然說了一句“痛。”隨後似乎對於自己能把這種感覺和這個詞聯系起來感到無比的興奮。

就這樣一刀,一刀。

王文靜幾乎要痛到崩潰過去,如果是個人,她的身體還可以選擇昏厥過去,以逃避無法隨的痛苦,可現在不行。最後,血流得到處都是,像是誰在這裏打翻了大缸。王文靜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體內能有這麽多的血。而且這樣的失血量,這個人應該會失去意識才對。

可他並沒有,他就那樣坐著,興奮地體驗著這種新奇的感覺。

最後一切都結束,他似乎已經對這個感覺不再有興趣,才反手從後頸受傷的地方,開始切割自己的頸部。在整顆頭剛好被切下來的瞬間,王文靜突然被一股力量整個甩了出來。她以為自己被什麽擊倒了,但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仍在那條小路上。不遠處的鄭胖子已經發現了她,大概是怕她會再次消失,大步沖上來把她拉到‘門’的範圍外。

王文靜卻因為自己的發現而語無輪次。

“我知道他為什麽要割頭。”因為那裏有傷口。那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這個兇手不願意別人發現它。但一個即存的傷口是無法掩蓋的,他只能加大它,達到轉移註意的作用。

這個東西,對世界非常了解,對人也非常了解,但是卻沒有把自己知道的知識和真實的東西、感覺、聲音聯系在一起。也許這個東西對人,對世界的了解十分混亂,但是他並不是傻子。相反還非常聰明。因為在接下來的幾次兇案中,他沒有一直選擇在同一個位置對人做出入侵。這也就導致真正導致這一切的原因被完全忽視了。

王文靜終於明白周一寶在確認什麽。

她認為這是X最早出現在真實世界的記錄。每一次兇案,都是X的一次單個人體入侵。王文靜甚至不需要各多的去了解其它的案件,都敢確定,這一定是X沒有錯。

但只需要靠一個案子就可以確定的事,周一寶為什麽花了這麽長時間?

唯一的答案是,她在這些案中想找的是別的線索。

王文靜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她心跳得太快,使得她感到一陣陣眩暈。看向鄭胖子時甚至會覺得他臉上有重影。

但還好,那些重影很快就消失了。

“怎麽樣?”鄭胖子把她扶起來。

“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她說,動作停頓了一下,在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了,周一寶真正在找的是什麽。

鄭胖子扶著她往回走,她一步深一步淺,心裏卻非常的亂。

事情根本不像歷史書上、計劃文件中所描述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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