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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二十年

賀缺在月前就已經做好了來一趟城邦的打算,只不過因為他不想看阮芽那麽瘦弱的一個小姑娘背著那麽大一個背簍每天行走在廢土上,是以一直耽擱。

正好今天阮芽說她要去後山整理資源,他想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就來了城邦一趟,但他沒想到會這麽巧,幸存者基地的少主段野鳴會帶著大部隊來到這座城邦。

如果說他和齊繁是兩不相容,那麽和段野鳴就是勢如水火,當初他身上那些猙獰的刀傷,都是拜段野鳴所賜。

賀缺深嘆一口氣,眼神晦暗莫名。如今的他不想放棄這種平靜的生活,但他更不想放過這些人。他永遠無法忘記,他是如何被趕出幸存者基地的。

“賀老弟?老弟!”見賀缺一直沈默,今天經由李曼引見的男人粗著嗓子喊道。

賀缺回過神來,他走到男人對面坐下:“方才見到一位故人。”

這五大三粗的男人往窗口瞥了眼,看見段野鳴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忍不住冷哼一聲:“城邦的老大我謝彥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這小子是不想活了。”

謝彥便是前段時間想要黑吃黑李曼,卻反而被賀缺教訓的城邦頭號地頭蛇,謝彥。末世第二十年科技退步難以進步,各類娛樂活動也隨之無法再現,而謝彥卻借著末世在城邦開起了一家特殊的“賭場”,生意十分紅火。

這座城邦地理位置偏僻,能人並不多,所以這些年來謝彥還沒怎麽吃過虧,直到在賀缺手上栽了跟頭。

謝彥有一個很大的野心,他想要走出這座城邦,到更廣大的世界去看看。他和賀缺不打不相識,見他太能打,便動了招攬賀缺的想法。這麽多天了,謝彥好不容易才通過李曼見到了賀缺。

賀缺對謝彥的如意算盤一清二楚,本來他是不在意的,他只需要錢。但現在看來,段野鳴帶著大部隊來到城邦,意圖控制這座城,這城邦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註定不會太太平。

既然段野鳴來了,賀缺就不打算讓他再離開了。就留在這裏吧。

賀缺想,等他處理好這裏的事情,他就去找阮芽。

……

遠在廢土之上的阮芽並不知道賀缺短時間內不打算回來了,她從後山的資源庫中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但卻不見賀缺的蹤跡。

阮芽並不知道賀缺是去了城邦,她本以為賀缺是去外面散步,只是等到她餓了賀缺都沒能回來。她便燒個水,泡了泡面,簡單的吃了晚餐。

眼見頭頂天空漆黑,皎潔的圓月藏在雲層後面,似乎並沒有撥雲見月的趨勢。阮芽有些無趣的坐在藤搖椅上,晃了晃雙腿,腳邊的冬至見主人百無聊賴,親昵的蹭她的腳。

阮芽坐了一會兒,喃喃:“賀缺還沒有回來,他去哪兒了呢?”

冬至朝著她“嗷”了兩聲。

阮芽歪頭,輕聲說:“冬至是想要出去玩嗎?晚上外面太冷啦,還有可能迷失方向,我們本不該出去,但你想出去玩,我們就走吧。”

阮芽多披了一件外套,然後將掛在晾衣桿上的賀缺的一件外套掛在手中,牽著冬至慢悠悠的朝著山谷外走了出去。

山谷外的地形很覆雜,是保護她的家的天然屏障,如果沒有主人的指引的話,外來的人事很難找到山谷的。

夜晚靜謐,涼爽的微風驅散了白晝帶來的炎熱。這是在城邦無法感受的愜意。

阮芽倚靠著冬至,席地而坐,灰色的野狼乖巧的蹲在她的身邊,綠油油的眼睛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賀缺會不會不回來了呀?”阮芽指尖輕輕點著足下柔軟的黑色土地,呢喃道:“我還沒有給他食物呢……倉庫裏的那麽多食物,我都吃不完。”

冬至耷拉在身後的尾巴輕輕的搖晃著,它不再專註於四周,而是認真的看著阮芽,聽她說話。

阮芽的話一向很多,她對著冬至經常能說出很多話來:“其實他走了,這裏只有我一個人,這才是我的生活,是我過過了很多年的生活……我怎麽會忽然不習慣了呢?”

阮芽從八歲開始,便在廢土流浪,迄今為止已經十二年了。十二年來她都是孤身一人,只偶爾會去城邦換一些生活必需品。她每日的訴說對象,是冬至,是草藥,是花朵,它們總是不厭其煩的聆聽。

阮芽偶爾會在廢土上撿到受傷的人。

這時候,總是最熱鬧的時候。那些受傷的人,是會說話的花朵,能夠傾聽她積攢多時的話語。

而賀缺,是她撿到最漂亮的一朵。

也是最特殊的。

……雖然不告而別了。

冬至察覺到主人失落的情緒,它非常不解,因為這麽多年來,阮芽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她將那些受傷的人撿回來,悉心照料,在離去時還贈予他們食物,微笑著祝他們平安順遂。

賀缺也是其中之一,又有什麽不同呢?

冬至想不出所以然來,它嘗試用它毛茸茸的大腦袋去拱阮芽的手,想讓她開心一些。

阮芽回過神來,心中若有若無的失落被始終陪伴在她身邊的冬至撫平。她再次露出笑容,如同往常的任何一次笑容一樣,輕松,愉悅,溫柔。

她從地上撿了一根枯枝,對著冬至搖了搖,聲音輕快的說:“來玩吧!”

冬至立刻叫了一聲,期待的看著她。

阮芽將手裏的枯枝扔出老遠的距離,但無論多遠,冬至都能很多叼回來給她。

阮芽又一次扔出手中的枯枝,但這一次她扔得不是很好,扔下了一個小小的滑坡,冬至甩著尾巴去追,追了好一會兒。

她就站在原地等冬至回來,因為晚上的光線太暗,沒有冬至的話,她可能會摔跤。正在此刻,阮芽擡頭望了望漆黑的天空,一陣微不可見的風輕輕吹過,看似弱小的風卻能吹散沈重的烏雲。

漆黑的天空上,陰霾逐漸散去,皎潔的月亮終於露出羞澀的一角,小小的一角,卻為天地間帶來無可比擬的光輝。

阮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月亮了,幾乎每天都是太陽的主場。她高興極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擡起手,想要撫摸月亮的光輝。

因為過於激動,阮芽沒能及時註意到腳下的障礙,她沒有站穩,摔了一跤,膝蓋蹭在地上,有些疼。

灰狼對月長嘯的聲音在阮芽身前不遠處響起,她的身後不知何時,正靜靜的站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人繞到了她的身前,微微俯下身,朝著她伸出了手,想要將她扶起來。

阮芽微微擡首,只見那人身形高大,逆著月光而立,朦朧又神秘。她想不出這時候誰會在廢土上,興奮之下,她脫口而出:“賀缺!月亮出來啦!”

……

黑夜的城邦一片寂靜,街道上只有段野鳴帶來的兵士巡邏時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城邦寂靜得與往常無異,但氣氛的確是因為段野鳴的到來,而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在這城邦之中,只有一個地方喧囂而“輕松”,那就是這裏唯一的“娛樂場所” ——賭場。由於在這裏只有這一家賭場,所以謝彥直接將其命名為賭場。

謝彥在白日的談話中提及了這個他最得意的產業,還特地邀請了賀缺來看。賀缺和謝彥也的確有“生意”要談,談“生意”,這種地方還挺合適,所以就來了。

他聽謝彥吹得如此天花亂墜,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賭場,等到真的看到了,反而不以為意。

謝彥眉頭微皺,對賀缺漫不經心的模樣有些不悅。他沈聲問:“這賭不有趣麽?”

“無非是賭喪屍和人類對打誰能贏得了而已,我見得多了,自然就不新奇了。”賀缺微微垂眸,掃了一眼底下看臺上的血腥。

謝彥是賭場的老板,他自然會為賀缺安排最好的位置。他們就坐在賭場的二樓,視野最開闊明晰的地方,從窗口一低頭就能將整個擂臺包括臺下席位收入眼中。

現在是末世第二十年,與喪屍的爭鬥是在末世第十二年暫時畫下一個句號的,細細算來,這平靜的生活也不過才八年。在末世第二十年,只有不是只有幾歲丁點大的小孩子,都是經歷過末世的。

有幸在末世存活下來的人,一部分更加珍視生命,同樣的,就有更加漠視生命的人。那些漠視生命的人追求狂熱血腥,類似城邦的賭場在幸存者基地數不勝數。

如今城邦賭坊的擂臺上,是一個巨大的牢籠,一條條整齊排列的鐵柵欄足有成年人的手臂粗,鐵制的柵欄邊角處沾染著不知道是喪屍的鮮血,還是人類的鮮血,鮮血早已凝固,滿堂都飄著這股味道。

來到這裏的人並不會嫌味道難聞,這種味道反而更能激發他們內心的嗜血。

牢籠中,一個強壯的男人正在和一只滿身腐肉的喪屍搏鬥,隨著戰況越激烈,噴湧而出的鮮血越多,臺下的叫喊聲便越熱烈。原本寧靜清涼的夜晚,燥熱不堪。

謝彥對賀缺的說法非常感興趣,他好奇的問:“我早就看出來老弟你不是我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了,你給我說說,你們其他地方是怎麽玩的?”

賀缺的目光從擂臺上的血腥挪開,他已經挺長一段時間沒見血了。聞言,他回答道:“花樣多了去了,謝老板想靠這個走出城邦,怕是有點難。”

“有啥花樣你告訴我,我保準按照你說的,給安排一套!”謝彥濃眉一挑,高聲說道。

“謝老板,有點出息。”賀缺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這兒有個更賺錢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你說!”

賀缺吐出一個字:“藥。”

藥品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都是稀缺的資源,而在這小小的城邦之中,只有李曼的小診所能夠獲取藥物。

賀缺的考量不止於此,段野鳴帶了人來到這裏,自然是會出手控制藥品資源:的,與其把這塊大餅讓給段野鳴,不如他先下手為強。

謝彥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李曼可不好搞定。他說:“願聞其詳。”

“……”

從賭場出來已是深夜,賀缺在這時忽的想起了阮芽曾說今晚要是有月亮,就一起看月亮。

他立刻擡起頭,驚詫的在漆黑的天幕上,看到了一輪圓月。光輝皎潔的月亮,正毫不吝嗇的將光芒揮灑世間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

很美,賀缺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美的月亮了。上一次看見,應該還是他少時,巧的是,也在這寸土地。

賀缺可以想象,阮芽看見這圓月會有多麽開心。她會露出興奮的笑容,漆黑的雙眼明亮如星,激動的和他說:“賀缺!月亮出來啦!”

賀缺一時悵然若失,他擡頭久久凝望著這一輪難得的圓月,輕聲說:“是啊,月亮出來了,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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