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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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我在兵荒馬亂中，收到了找工作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那是一份適合我這個專業的工作，但也是之前我從未想過的工作，我稱其為“現實的模樣”，接受和自己理想差異巨大的生活，就是現實。
而我的理想，大概還是在那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上，比如說和李書銘的合作，在授權她把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改編了之後，我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深度合作，我幫她拍照片，她幫我宣傳個人賬號。
“所以你這是也想要自己創業嗎？”對於李書銘來說，這似乎是一種類似“一加一等於二”的想法，她確實是我周圍最有商業頭腦的一個人，總是想把任何事情變現，我總是跟不上她。
“不算吧，我覺得這算是一種成果，我需要能看得到的具體成果來激勵自己。”
“激勵自己繼續做下去？”
“嗯，我感覺，在潛意識裏，我還是覺得這是一件不務正業的事情。”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創業，如果能有收入的話，不就更是能看到的成果了？”
“那如果我創業的話，你願意為我的技術付多少錢呢？”
“你是以朋友的身份問我，還是客戶的身份問我？”
“客戶。”
“那肯定越低越好，我要砍價的。”
“別人要砍價的話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所以說，我覺得，如果想要創業賺錢的話，難度就會急劇上升。”
“你都還沒嘗試過呢？就開始覺得不行了？”
“主要是我現在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想這個事情了，我最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我很羨慕你這樣的人，目標特別確定。”
“大家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最近終於收到一個offer，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我之前從來沒想過，但是，好像本來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沒有啊，我就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深呼吸了一下，“所以你是少數。”
“我看你這麽說的感覺，你其實也不迷茫，你不想要這個工作。”
“但是我又會想，如果現在我不接受它，萬一之後就再也沒有更好的呢？”
“你現在不趁著自己還在瑞士的時候多整點照片，小小地發展一下自己的事業，之後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在這麽一瞬間我覺得，李書銘來讀這個碩士，完全就是為了塑造她“留學美少女”的人設，讀書只是一種順帶的事情，讓自己的生活在別人的眼裏盡可能地精彩，然後在自己的年輕歲月裏賺夠一輩子花的錢。
我之前覺得這樣是不務正業會因小失大，現在只覺得，這真是瀟灑恣意的人生。
太奇怪了，明明我才二十幾歲，卻發出了一些似乎是人到了中年之後才有的感慨，周圍人都在說，人生是這麽的長，但是周圍人又在說，人生的每一步都如此重要。
頹廢的哲學氣質在這個時候從身體的各個角落生長出來，頹廢是重點，哲學氣質則是用說一些聽不懂的話展示自己的頹廢。
不過，我還是在自己的主頁上掛出了自己的約拍gg，很快就有一些人來溝通，然後我試著和一些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客人溝通了一下，在本就很忙的日子裏抽出了一點時間出去拍攝。
那些來拍攝的人，基本都是為了留下些什麽當作紀念，因為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這裏，所以要把時光記錄下來，以後一定會懷念。
不知道是懷念這裏的時光，還是懷念在這裏遇見的人。
我每次看到自己的相機中他們留下的那些畫面，就不禁開始思考，自己在這裏又能留下些什麽，以後又會懷念些什麽。
日子就繼續這樣過去，有時忙到不可開交，有時焦慮得無所事事，但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總是很快就過去了。
我把拍攝的照片曬到自己的賬號上，雖然沒有什麽額外的宣傳，但是粉絲數還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趨勢漲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沒什麽粉絲的人都會像我這樣，看到新增的關註，有時候沒由來地產生一種好奇心，然後點進他們的主頁看看。
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在我的視線裏，那是一個網友。
大概是去年年末的時候，Simon跟我說起過一件事情，他在ins上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博主，叫“in the mirror”，他跟著那個賬號學中文，
客觀來說，那也不算是個ins博主，就是一個個人用戶，時不時發一些看起來就很矯情的文字，再配上文藝的圖，但中文初學者Simon表示，這就是他心目中有意境的中文，再之後，他發現這個用戶發了一張他店裏的明信片照片作為配圖，於是中文初學者Simon正式成了這個博主的鐵粉，總之這是一段非常奇妙的經歷，Simon也時不時跟我分享他碰到的趣事。
現在關註我的人裏，就有一個名叫“鏡中”的網友，我感覺，這和那個“in the mirror”，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賬號裏的內容一樣的文藝，一樣的看不太懂。
Simon問我“文藝”是什麽意思，我想了半天，還真沒找到合適的英語單詞去解釋，或許文藝就是，用奇怪的語言掩飾自己的內心。
總之，這個文藝的人，關註了我，關註了李書銘，還買過Simon的明信片，是ins上的博主，總是發一些有的沒的像情詩又不是情詩，像日記又不是日記的話，這個賬號給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於是我回去把能找到的所有相關賬號發過的相關內容都瀏覽了一遍，像是看完了一本長長的意識流小說。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像是一個人的過去，像是過去那些想說又沒說出口的話，都埋在了這裏。
這讓我想起了林晨。
晚上在回去之前，我跟他發了條消息。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裏睡。”
他回覆得很快，“你明天不是有課嗎？”
這口氣，仿佛之前一直扭扭捏捏邀請我同床共枕的人不是他一樣。
“是嗎？我又沒有說要做什麽事情。”
“因為你之前一直嫌擠。”
“我今天就是突然有點懷念這種擁擠的感覺了,怎麽，難道你不方便？”
“我當然方便，不管有沒有課我都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說了那句話，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親愛的男朋友一直跟暖寶寶一樣貼著我。
“其實，我是有正事想要和你聊聊。”
“是嗎？”他環在我腰上的手又緊了緊，“什麽正事非要躺在床上聊？”
“就是，offer的選擇，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我有種感覺，可能我接了現在的這個offer我之後會後悔的。”
“我覺得，就算這兩件事看起來差不多，或者說，它們帶來的結果就是一樣的，你也會有自己的傾向，”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身後傳來，“你也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選哪一個。”
“感覺你自己就是這樣的？”
“算是。”
“可是，如果你做出了這個選擇，會讓你之前很多的努力都白費呢。”
“我是為了之後的時間做出的選擇，而不是因為之前的努力。”
“當然也沒這麽簡單，”背後的聲音緩緩低下來，和輕吻一樣落在我肩上，“我之前也算是……放棄過吧，讓命運去替我決定。”
“什麽意思？”
“如果命運讓它發生，我就去追求，如果命運沒有讓它發生，那我就放棄，就再也不想了。”
“這又是什麽事情？”
“是我們的事情，如果當初你沒有考到市一中，那之後，關於我們的所有故事都不會發生了。”
“那這也不是命運的結果啊，那不是我努力的結果嗎？”
“說的也是，”他輕笑的時候胸膛微微顫動，“總要有個人努力，所以，為了讓結果掌握在自己手裏，就決定自己努力。”
“那如果我也沒有努力，然後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或許吧。”
“那如果你之後想起這件事，會後悔嗎？”
“會，我肯定會後悔，然後就會一直在想，為什麽當初不去做呢。”
我意識到我們都沒有說明，那些會讓人後悔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想起什麽事？後悔什麽事？
又為什麽要為沒有發生事情後悔呢？
“康康，我上次聽過一句詩。”
“什麽？”
“每當我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情，梅花就落滿了南山。”
“聽起來是首很美的詩。”
“因為後悔，不知道多少人，寫出了多少優美的文字，但是，那些都已經沒有用了。”
“所以，你是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後悔了？”
“對，所以我想，以後我再也不要後悔了。”
狹窄的床上，我和林晨只能緊緊貼在一起，之前我每次都嫌熱，但現在已經入了秋，這種肌膚相貼的溫度現在倒是剛剛好。
我知道他是閉著眼睛的，但心跳卻好像越來越快，就像是飄蕩在無垠海面上的一只小船，前方和身後都沒有來路，躺在船上，周圍只有落在海面上被揉碎的月光。
作者沒有斷更，作者只是剛開學沒幾天，就在騎自行車的時候跟人撞車，摔了一跤狠的，右手腫得沒有辦法正常活動，然後擺爛了一段時間，緊接著又感冒了，咳嗽咳得睡不著……然後到了現在。
按照劇情發展這個時候主角有offer了，但是作者還沒有，大概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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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兵荒馬亂中，收到了找工作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那是一份適合我這個專業的工作，但也是之前我從未想過的工作，我稱其為“現實的模樣”，接受和自己理想差異巨大的生活，就是現實。
而我的理想，大概還是在那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上，比如說和李書銘的合作，在授權她把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改編了之後，我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深度合作，我幫她拍照片，她幫我宣傳個人賬號。
“所以你這是也想要自己創業嗎？”對於李書銘來說，這似乎是一種類似“一加一等於二”的想法，她確實是我周圍最有商業頭腦的一個人，總是想把任何事情變現，我總是跟不上她。
“不算吧，我覺得這算是一種成果，我需要能看得到的具體成果來激勵自己。”
“激勵自己繼續做下去？”
“嗯，我感覺，在潛意識裏，我還是覺得這是一件不務正業的事情。”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創業，如果能有收入的話，不就更是能看到的成果了？”
“那如果我創業的話，你願意為我的技術付多少錢呢？”
“你是以朋友的身份問我，還是客戶的身份問我？”
“客戶。”
“那肯定越低越好，我要砍價的。”
“別人要砍價的話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所以說，我覺得，如果想要創業賺錢的話，難度就會急劇上升。”
“你都還沒嘗試過呢？就開始覺得不行了？”
“主要是我現在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想這個事情了，我最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我很羨慕你這樣的人，目標特別確定。”
“大家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最近終於收到一個offer，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我之前從來沒想過，但是，好像本來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沒有啊，我就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深呼吸了一下，“所以你是少數。”
“我看你這麽說的感覺，你其實也不迷茫，你不想要這個工作。”
“但是我又會想，如果現在我不接受它，萬一之後就再也沒有更好的呢？”
“你現在不趁著自己還在瑞士的時候多整點照片，小小地發展一下自己的事業，之後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在這麽一瞬間我覺得，李書銘來讀這個碩士，完全就是為了塑造她“留學美少女”的人設，讀書只是一種順帶的事情，讓自己的生活在別人的眼裏盡可能地精彩，然後在自己的年輕歲月裏賺夠一輩子花的錢。
我之前覺得這樣是不務正業會因小失大，現在只覺得，這真是瀟灑恣意的人生。
太奇怪了，明明我才二十幾歲，卻發出了一些似乎是人到了中年之後才有的感慨，周圍人都在說，人生是這麽的長，但是周圍人又在說，人生的每一步都如此重要。
頹廢的哲學氣質在這個時候從身體的各個角落生長出來，頹廢是重點，哲學氣質則是用說一些聽不懂的話展示自己的頹廢。
不過，我還是在自己的主頁上掛出了自己的約拍gg，很快就有一些人來溝通，然後我試著和一些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客人溝通了一下，在本就很忙的日子裏抽出了一點時間出去拍攝。
那些來拍攝的人，基本都是為了留下些什麽當作紀念，因為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這裏，所以要把時光記錄下來，以後一定會懷念。
不知道是懷念這裏的時光，還是懷念在這裏遇見的人。
我每次看到自己的相機中他們留下的那些畫面，就不禁開始思考，自己在這裏又能留下些什麽，以後又會懷念些什麽。
日子就繼續這樣過去，有時忙到不可開交，有時焦慮得無所事事，但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總是很快就過去了。
我把拍攝的照片曬到自己的賬號上，雖然沒有什麽額外的宣傳，但是粉絲數還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趨勢漲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沒什麽粉絲的人都會像我這樣，看到新增的關註，有時候沒由來地產生一種好奇心，然後點進他們的主頁看看。
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在我的視線裏，那是一個網友。
大概是去年年末的時候，Simon跟我說起過一件事情，他在ins上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博主，叫“in the mirror”，他跟著那個賬號學中文，
客觀來說，那也不算是個ins博主，就是一個個人用戶，時不時發一些看起來就很矯情的文字，再配上文藝的圖，但中文初學者Simon表示，這就是他心目中有意境的中文，再之後，他發現這個用戶發了一張他店裏的明信片照片作為配圖，於是中文初學者Simon正式成了這個博主的鐵粉，總之這是一段非常奇妙的經歷，Simon也時不時跟我分享他碰到的趣事。
現在關註我的人裏，就有一個名叫“鏡中”的網友，我感覺，這和那個“in the mirror”，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賬號裏的內容一樣的文藝，一樣的看不太懂。
Simon問我“文藝”是什麽意思，我想了半天，還真沒找到合適的英語單詞去解釋，或許文藝就是，用奇怪的語言掩飾自己的內心。
總之，這個文藝的人，關註了我，關註了李書銘，還買過Simon的明信片，是ins上的博主，總是發一些有的沒的像情詩又不是情詩，像日記又不是日記的話，這個賬號給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於是我回去把能找到的所有相關賬號發過的相關內容都瀏覽了一遍，像是看完了一本長長的意識流小說。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像是一個人的過去，像是過去那些想說又沒說出口的話，都埋在了這裏。
這讓我想起了林晨。
晚上在回去之前，我跟他發了條消息。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裏睡。”
他回覆得很快，“你明天不是有課嗎？”
這口氣，仿佛之前一直扭扭捏捏邀請我同床共枕的人不是他一樣。
“是嗎？我又沒有說要做什麽事情。”
“因為你之前一直嫌擠。”
“我今天就是突然有點懷念這種擁擠的感覺了,怎麽，難道你不方便？”
“我當然方便，不管有沒有課我都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說了那句話，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親愛的男朋友一直跟暖寶寶一樣貼著我。
“其實，我是有正事想要和你聊聊。”
“是嗎？”他環在我腰上的手又緊了緊，“什麽正事非要躺在床上聊？”
“就是，offer的選擇，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我有種感覺，可能我接了現在的這個offer我之後會後悔的。”
“我覺得，就算這兩件事看起來差不多，或者說，它們帶來的結果就是一樣的，你也會有自己的傾向，”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身後傳來，“你也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選哪一個。”
“感覺你自己就是這樣的？”
“算是。”
“可是，如果你做出了這個選擇，會讓你之前很多的努力都白費呢。”
“我是為了之後的時間做出的選擇，而不是因為之前的努力。”
“當然也沒這麽簡單，”背後的聲音緩緩低下來，和輕吻一樣落在我肩上，“我之前也算是……放棄過吧，讓命運去替我決定。”
“什麽意思？”
“如果命運讓它發生，我就去追求，如果命運沒有讓它發生，那我就放棄，就再也不想了。”
“這又是什麽事情？”
“是我們的事情，如果當初你沒有考到市一中，那之後，關於我們的所有故事都不會發生了。”
“那這也不是命運的結果啊，那不是我努力的結果嗎？”
“說的也是，”他輕笑的時候胸膛微微顫動，“總要有個人努力，所以，為了讓結果掌握在自己手裏，就決定自己努力。”
“那如果我也沒有努力，然後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或許吧。”
“那如果你之後想起這件事，會後悔嗎？”
“會，我肯定會後悔，然後就會一直在想，為什麽當初不去做呢。”
我意識到我們都沒有說明，那些會讓人後悔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想起什麽事？後悔什麽事？
又為什麽要為沒有發生事情後悔呢？
“康康，我上次聽過一句詩。”
“什麽？”
“每當我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情，梅花就落滿了南山。”
“聽起來是首很美的詩。”
“因為後悔，不知道多少人，寫出了多少優美的文字，但是，那些都已經沒有用了。”
“所以，你是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後悔了？”
“對，所以我想，以後我再也不要後悔了。”
狹窄的床上，我和林晨只能緊緊貼在一起，之前我每次都嫌熱，但現在已經入了秋，這種肌膚相貼的溫度現在倒是剛剛好。
我知道他是閉著眼睛的，但心跳卻好像越來越快，就像是飄蕩在無垠海面上的一只小船，前方和身後都沒有來路，躺在船上，周圍只有落在海面上被揉碎的月光。
作者沒有斷更，作者只是剛開學沒幾天，就在騎自行車的時候跟人撞車，摔了一跤狠的，右手腫得沒有辦法正常活動，然後擺爛了一段時間，緊接著又感冒了，咳嗽咳得睡不著……然後到了現在。
按照劇情發展這個時候主角有offer了，但是作者還沒有，大概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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