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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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新年終於在一陣鞭炮聲中過去，溫州的天氣又開始逐漸回升了上來。
在去韓國的前一天，我決定去見宋聽白。
其實我有的時候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經如願與喜歡了多年的人在一起，可是在很多事情上我卻不願與他分享，甚至編制出一個善意的謊言來欺騙他。
可能是怕失去吧，我常常這樣想，於是寧願轉頭向夢境中的宋聽白傾訴，也不願在現實生活當中讓他為難。
可是今天，我決定向他坦白了。
我掏出手機，點進通訊錄，給一個備註名為A的人打電話。
電話撥通的那一剎，隔著屏幕，我聽見他輕聲喚了我一聲：“雲疏桐。”
“宋聽白。”我強忍著哭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在生活了，可到底為什麽，我的人生還是這樣呢？
“怎麽了？”那邊的宋聽白大抵是聽出了我話語中的不對勁，關心的問道。
“沒，今天晚上有空出來嗎？我想見見你，順便跟你說點事。”
“行，去哪兒？”宋聽白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就匯昌河附近，那邊現在開發成公園了，你去過沒？”
“還沒呢，之前一直上課，沒時間。”說完這句話，宋聽白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嗯，那我先掛了。”
這通電話就這樣以我的主動掛斷而結束。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無力仿佛就要昏過去。
這應當是在提醒我命不久矣。
我在原地蹲下來，手撐著頭。
今天晚上必須要跟宋聽白講清楚，不然以他的性格，我要是就這樣沒有原因的不了了之，他後面必定是會恨我的。
-
第一次去韓國讀書，王淑婷要先跟著去兩天，確保我在韓國的情況是否穩定。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人性真的是一個很覆雜的東西。
我寧願王淑婷從始至終都不曾對我好過，也不願她總是予我夾雜著鈍痛的愛。
明明自己因為原生家庭的事淚都要流盡了，但偶爾看她紅了眼眶，心裏卻會覺得愧疚。
可是明明我不欠她的啊，盡管我每次都這樣安慰自己，但當現實擺在面前時，還是無法狠下心。
所以我打算懲罰她，就算我的生命到了最後一天，我也會帶著許許多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的事情永遠的死去。
可我對宋聽白不能這樣，他對我這麽好，我這樣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低頭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在腦海裏幻想以後要做的事情。
先前在補習班裏學了這麽久的韓語還考了級，其實我還是挺想在韓國讀書的，但大限將至，我不能只一昧的將時間花在那個地方。
後來我決定，要親手寫一封信交給他。
-
下午的時間，我背起包去醫院找到了宗野。
我的病情目前還不算穩定，隨時有惡化的風險，更何況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下次再跟宗野相遇，我甚至不知那時的我是死是活。
“從片上來看，你胸腔間的這個腫瘤已經擴散惡化，屬於呼吸道腫瘤晚期，我的建議是留院治療，至少可以爭取多活幾天……”
我聽著宗野的聲音越來越少，直至沈默。
伸手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來：“ 宗野，幫我多開點藥吧，你知道的，我不會留院治療。”
宗野拿著手上的病例單，眼眸深深的看著我，良久，點了點頭。
邊打字邊囑咐我一路上需要註意的事項。
我一律應下，微笑著看著宗野，或許我們不會再見了。
臨走前，我像曾經許多個瞬間一般，回過身看他：“宗野，等我也去了那個地方，一定能和你妹妹成為好朋友，到時候她就不會孤單啦，你是一個好醫生，這段時間來，我真的很感謝你，至於以後路上會怎樣，那都是我的造化。”
說完這段話，我低下頭猛的咳嗽了幾聲，無視喉間傳來的鐵銹味，我說完與宗野的最後一段話：“宗醫生，再見啦。”
我灑脫的出了診室，關上門咽下嘴裏的血。
殊不知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男人悄悄握緊了拳頭，眉目間也漸漸染上悲傷。
原來見慣了生離死別醫生，也會因為死者的離去而傷痛。
-
《雨後日記》這本書被我刪刪減減了很多，終於寫到一半，我抱著沙發上的抱枕松了口氣。
這應該也算是我的絕筆了吧，我勾了勾唇，不禁在心裏想道。
餘光瞥見放在茶幾上的一袋子藥，宗野還真是夠猛的，這一袋藥估計就算我死了也吃不完。
我將打了結的塑料袋解開，從裏面拿出兩盒我常吃的還有一盒宗野新加的，有的需要用水沖泡，有的需要就水吞咽。
一個個的吃完，正好天黑。
我伸手撫了撫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而後看向衛生間裏的鏡子。
鏡子中的女生，有著一頭烏黑的短發，齊劉海隨意的搭在眉前，薄唇微抿，鼻梁的高度恰好，眼睛是圓潤的杏眼，臉上還帶著幾分未脫去的稚氣。
我今年畢竟還是只有17歲，算了算時間，我連成年禮都等不到了。
真想知道我成年禮時的宋聽白會是怎樣的，那時的我們還在一起嗎？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因為先前了解過宋聽白的課表，所以我知道他大概幾點鐘下課。
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趕來匯昌河的路上。
我想跟他一起吃頓晚飯，就當做最後的告別。
晚間清爽的涼風暴力的拂過我的面容，掀飛了我的劉海。
我在匯昌河的欄桿旁，看見了雙手插兜，站姿筆挺的宋聽白。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沖鋒衣，下身是一件灰色的寬松運動褲，頭上帶著上次聖誕節我送給他的帽子。
整個人溺在溫柔的月光與河水之中，讓人原本平靜的心無故泛起波瀾。
我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宋聽白，他仿佛總是那樣鎮定自若，不見慌亂，不知當他發現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時候會是怎樣的。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我打消了。
我快步走上前，從宋聽白背後偷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遮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我刻意壓低了聲音問宋聽白，手指尖是宋聽白眼皮傳來的溫度。
滾燙，但又讓人不想放手。
“我猜你是雲疏桐，對不對？”
只是還不等我回答，下一秒，宋聽白就反握住了我冰涼的手腕。
“說吧，什麽時候來的？”
我的手腕還被宋聽白緊緊攥著，無法掙脫。
我被迫對上他的眼睛，思考了一下，回道：“也沒有很久，剛才在不遠處看見你就過來了唄。”
宋聽白聽著，順勢將握住我手腕的那只手放下，冰涼的指尖鉆進了我的手心，逐漸演變成十指相握的暧昧姿勢。
“吃晚餐沒？”
我捏了捏宋聽白的手掌，想用自己的溫度讓他溫暖起來。
“還沒，我們去吃什麽？”
“泡泡吧。”我垂眸沈思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這個答案。
自確診了呼吸道腫瘤以後，我就患上了咳嗽的毛病，平日裏也很少在吃這一類的事物了。
但是今天，我想放縱自己一回。
如果日後必定要迎來死亡，那就讓我的靈魂永遠的溺在這裏，永遠的停留在這個夜晚。
“行，走吧。”
幾乎是沒用時間思考，宋聽白牽著我就往匯昌河的裏面走。
“宋聽白，你以後有什麽夢想嗎？”
餘光中，我看見宋聽白聽見這個問題，罕見的擰了擰眉。
“賺錢養家。”
“還有……娶你。”
宋聽白的步子逐漸慢下來，停在河邊一處比較亮堂的地方。
借著月光，我看見他幽深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不錯，有志氣。”我笑起來，伸手拍了拍宋聽白的肩膀：不愧是我的男朋友哈。”
而後先一步背過身往前面走。
剛才對於那樣的言論，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
因為我在宋聽白的語氣當中聽見了認真與嚴肅，也知道我現在這樣的確是在欺騙他。
而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無法跟他開口。
-
晚飯時，我跟宋聽白在前面找了家地攤，坐下來隨便點了點東西。
當服務員把冰可樂端上餐桌的時候，我拿走一罐，暴力的拉開易拉罐，仰頭往嘴裏灌了一口。
“宋聽白，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些什麽？”
或許是因為我的目光太過直白，隔著一個正方形餐桌的距離，直勾勾的看著宋聽白的眼睛，他忍不住的別開視線，閃躲了一瞬。
“什麽事？”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將手中的可樂放回到面前，手肘撐在桌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宋聽白的辯解。
“宋聽白，我打算回韓國讀書了。”
“什麽時候走？”面前的宋聽白很明顯的沈默了一段時間，再次擡起頭時，眼裏又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明天。”
"幾點？”
“下午兩點半。”
我不願再看宋聽白的眼睛，將視線轉到了別處。
聽見宋聽白手機解鎖的聲音，我出聲打斷：“別看了，你那時候有課，這些我都記得。”
可即使是這樣，我的餘光看見宋聽白還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宋聽白，不用送我，我就是出國讀個大學，又沒怎麽樣。”
只是這一句話出來，宋聽白手上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下一秒，我聽見他哽咽著聲音問我：“那你還會回來嗎？雲疏桐。”
似是沒想到宋聽白的會這樣，我像觸電了一般將視線轉了回來，頗有些不自在道：“當然，宋聽白，我不會走丟。”
宋聽白沒接話，我就繼續說：“況且我媽也會跟著去，我怎麽遠走高飛？”
宋聽白好像被我的話逗笑了，抿了抿唇，將鼻尖的酸澀壓下。
“再說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娶我？就這麽期盼我留在異國他鄉啊。”
“不是，只是，這樣就要異地了。”
宋聽白的語氣終於也返回了最初的模樣，我可謂是松了一口氣。
笑著說：“這有什麽，你有沒有在網上聽過一首歌，叫愛能可服遠距離。”
“再怎麽說，咱倆也不能是假愛吧？”
“不是。”
“那就是啦。”
我努力讓氣氛再次變得活躍起來，正好老板娘將剛炸好的泡泡端到了桌子上，我們便都不再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
-
吃完飯，我跟宋聽白挽著手走在匯昌河的邊上散步。
偶然間看見我們以前就讀的小學，我沒忍住的跟宋聽白說：“話說你小學的時候為什麽老欺負我？”
聞言，宋聽白輕輕的將我鬢邊的碎發撩到後面。
“當時什麽都不懂，但就是很想逗你玩，吸引你註意力。”
我的腳步停下來，錘了錘宋聽白的胸口。
“我記得你當時明明跟陳玥互相喜歡啊。”
“假的。”
宋聽白重新回握住我的手，低下頭看著我。
“雲疏桐，七年了，我還是只喜歡你。”
“宋聽白，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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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終於在一陣鞭炮聲中過去，溫州的天氣又開始逐漸回升了上來。
在去韓國的前一天，我決定去見宋聽白。
其實我有的時候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經如願與喜歡了多年的人在一起，可是在很多事情上我卻不願與他分享，甚至編制出一個善意的謊言來欺騙他。
可能是怕失去吧，我常常這樣想，於是寧願轉頭向夢境中的宋聽白傾訴，也不願在現實生活當中讓他為難。
可是今天，我決定向他坦白了。
我掏出手機，點進通訊錄，給一個備註名為A的人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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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聽白。”我強忍著哭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在生活了，可到底為什麽，我的人生還是這樣呢？
“怎麽了？”那邊的宋聽白大抵是聽出了我話語中的不對勁，關心的問道。
“沒，今天晚上有空出來嗎？我想見見你，順便跟你說點事。”
“行，去哪兒？”宋聽白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就匯昌河附近，那邊現在開發成公園了，你去過沒？”
“還沒呢，之前一直上課，沒時間。”說完這句話，宋聽白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嗯，那我先掛了。”
這通電話就這樣以我的主動掛斷而結束。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無力仿佛就要昏過去。
這應當是在提醒我命不久矣。
我在原地蹲下來，手撐著頭。
今天晚上必須要跟宋聽白講清楚，不然以他的性格，我要是就這樣沒有原因的不了了之，他後面必定是會恨我的。
-
第一次去韓國讀書，王淑婷要先跟著去兩天，確保我在韓國的情況是否穩定。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人性真的是一個很覆雜的東西。
我寧願王淑婷從始至終都不曾對我好過，也不願她總是予我夾雜著鈍痛的愛。
明明自己因為原生家庭的事淚都要流盡了，但偶爾看她紅了眼眶，心裏卻會覺得愧疚。
可是明明我不欠她的啊，盡管我每次都這樣安慰自己，但當現實擺在面前時，還是無法狠下心。
所以我打算懲罰她，就算我的生命到了最後一天，我也會帶著許許多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的事情永遠的死去。
可我對宋聽白不能這樣，他對我這麽好，我這樣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低頭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在腦海裏幻想以後要做的事情。
先前在補習班裏學了這麽久的韓語還考了級，其實我還是挺想在韓國讀書的，但大限將至，我不能只一昧的將時間花在那個地方。
後來我決定，要親手寫一封信交給他。
-
下午的時間，我背起包去醫院找到了宗野。
我的病情目前還不算穩定，隨時有惡化的風險，更何況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下次再跟宗野相遇，我甚至不知那時的我是死是活。
“從片上來看，你胸腔間的這個腫瘤已經擴散惡化，屬於呼吸道腫瘤晚期，我的建議是留院治療，至少可以爭取多活幾天……”
我聽著宗野的聲音越來越少，直至沈默。
伸手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來：“ 宗野，幫我多開點藥吧，你知道的，我不會留院治療。”
宗野拿著手上的病例單，眼眸深深的看著我，良久，點了點頭。
邊打字邊囑咐我一路上需要註意的事項。
我一律應下，微笑著看著宗野，或許我們不會再見了。
臨走前，我像曾經許多個瞬間一般，回過身看他：“宗野，等我也去了那個地方，一定能和你妹妹成為好朋友，到時候她就不會孤單啦，你是一個好醫生，這段時間來，我真的很感謝你，至於以後路上會怎樣，那都是我的造化。”
說完這段話，我低下頭猛的咳嗽了幾聲，無視喉間傳來的鐵銹味，我說完與宗野的最後一段話：“宗醫生，再見啦。”
我灑脫的出了診室，關上門咽下嘴裏的血。
殊不知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男人悄悄握緊了拳頭，眉目間也漸漸染上悲傷。
原來見慣了生離死別醫生，也會因為死者的離去而傷痛。
-
《雨後日記》這本書被我刪刪減減了很多，終於寫到一半，我抱著沙發上的抱枕松了口氣。
這應該也算是我的絕筆了吧，我勾了勾唇，不禁在心裏想道。
餘光瞥見放在茶幾上的一袋子藥，宗野還真是夠猛的，這一袋藥估計就算我死了也吃不完。
我將打了結的塑料袋解開，從裏面拿出兩盒我常吃的還有一盒宗野新加的，有的需要用水沖泡，有的需要就水吞咽。
一個個的吃完，正好天黑。
我伸手撫了撫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而後看向衛生間裏的鏡子。
鏡子中的女生，有著一頭烏黑的短發，齊劉海隨意的搭在眉前，薄唇微抿，鼻梁的高度恰好，眼睛是圓潤的杏眼，臉上還帶著幾分未脫去的稚氣。
我今年畢竟還是只有17歲，算了算時間，我連成年禮都等不到了。
真想知道我成年禮時的宋聽白會是怎樣的，那時的我們還在一起嗎？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因為先前了解過宋聽白的課表，所以我知道他大概幾點鐘下課。
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趕來匯昌河的路上。
我想跟他一起吃頓晚飯，就當做最後的告別。
晚間清爽的涼風暴力的拂過我的面容，掀飛了我的劉海。
我在匯昌河的欄桿旁，看見了雙手插兜，站姿筆挺的宋聽白。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沖鋒衣，下身是一件灰色的寬松運動褲，頭上帶著上次聖誕節我送給他的帽子。
整個人溺在溫柔的月光與河水之中，讓人原本平靜的心無故泛起波瀾。
我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宋聽白，他仿佛總是那樣鎮定自若，不見慌亂，不知當他發現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時候會是怎樣的。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我打消了。
我快步走上前，從宋聽白背後偷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遮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我刻意壓低了聲音問宋聽白，手指尖是宋聽白眼皮傳來的溫度。
滾燙，但又讓人不想放手。
“我猜你是雲疏桐，對不對？”
只是還不等我回答，下一秒，宋聽白就反握住了我冰涼的手腕。
“說吧，什麽時候來的？”
我的手腕還被宋聽白緊緊攥著，無法掙脫。
我被迫對上他的眼睛，思考了一下，回道：“也沒有很久，剛才在不遠處看見你就過來了唄。”
宋聽白聽著，順勢將握住我手腕的那只手放下，冰涼的指尖鉆進了我的手心，逐漸演變成十指相握的暧昧姿勢。
“吃晚餐沒？”
我捏了捏宋聽白的手掌，想用自己的溫度讓他溫暖起來。
“還沒，我們去吃什麽？”
“泡泡吧。”我垂眸沈思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這個答案。
自確診了呼吸道腫瘤以後，我就患上了咳嗽的毛病，平日裏也很少在吃這一類的事物了。
但是今天，我想放縱自己一回。
如果日後必定要迎來死亡，那就讓我的靈魂永遠的溺在這裏，永遠的停留在這個夜晚。
“行，走吧。”
幾乎是沒用時間思考，宋聽白牽著我就往匯昌河的裏面走。
“宋聽白，你以後有什麽夢想嗎？”
餘光中，我看見宋聽白聽見這個問題，罕見的擰了擰眉。
“賺錢養家。”
“還有……娶你。”
宋聽白的步子逐漸慢下來，停在河邊一處比較亮堂的地方。
借著月光，我看見他幽深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不錯，有志氣。”我笑起來，伸手拍了拍宋聽白的肩膀：不愧是我的男朋友哈。”
而後先一步背過身往前面走。
剛才對於那樣的言論，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
因為我在宋聽白的語氣當中聽見了認真與嚴肅，也知道我現在這樣的確是在欺騙他。
而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無法跟他開口。
-
晚飯時，我跟宋聽白在前面找了家地攤，坐下來隨便點了點東西。
當服務員把冰可樂端上餐桌的時候，我拿走一罐，暴力的拉開易拉罐，仰頭往嘴裏灌了一口。
“宋聽白，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些什麽？”
或許是因為我的目光太過直白，隔著一個正方形餐桌的距離，直勾勾的看著宋聽白的眼睛，他忍不住的別開視線，閃躲了一瞬。
“什麽事？”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將手中的可樂放回到面前，手肘撐在桌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宋聽白的辯解。
“宋聽白，我打算回韓國讀書了。”
“什麽時候走？”面前的宋聽白很明顯的沈默了一段時間，再次擡起頭時，眼裏又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明天。”
"幾點？”
“下午兩點半。”
我不願再看宋聽白的眼睛，將視線轉到了別處。
聽見宋聽白手機解鎖的聲音，我出聲打斷：“別看了，你那時候有課，這些我都記得。”
可即使是這樣，我的餘光看見宋聽白還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宋聽白，不用送我，我就是出國讀個大學，又沒怎麽樣。”
只是這一句話出來，宋聽白手上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下一秒，我聽見他哽咽著聲音問我：“那你還會回來嗎？雲疏桐。”
似是沒想到宋聽白的會這樣，我像觸電了一般將視線轉了回來，頗有些不自在道：“當然，宋聽白，我不會走丟。”
宋聽白沒接話，我就繼續說：“況且我媽也會跟著去，我怎麽遠走高飛？”
宋聽白好像被我的話逗笑了，抿了抿唇，將鼻尖的酸澀壓下。
“再說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娶我？就這麽期盼我留在異國他鄉啊。”
“不是，只是，這樣就要異地了。”
宋聽白的語氣終於也返回了最初的模樣，我可謂是松了一口氣。
笑著說：“這有什麽，你有沒有在網上聽過一首歌，叫愛能可服遠距離。”
“再怎麽說，咱倆也不能是假愛吧？”
“不是。”
“那就是啦。”
我努力讓氣氛再次變得活躍起來，正好老板娘將剛炸好的泡泡端到了桌子上，我們便都不再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
-
吃完飯，我跟宋聽白挽著手走在匯昌河的邊上散步。
偶然間看見我們以前就讀的小學，我沒忍住的跟宋聽白說：“話說你小學的時候為什麽老欺負我？”
聞言，宋聽白輕輕的將我鬢邊的碎發撩到後面。
“當時什麽都不懂，但就是很想逗你玩，吸引你註意力。”
我的腳步停下來，錘了錘宋聽白的胸口。
“我記得你當時明明跟陳玥互相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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