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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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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三日前,縣令橫死後院後曝出消息的第二天,高陽縣。

一行錦衣帶刀的人匆匆下馬,領頭的人跪地稟告,不敢擡首,“大人,失蹤的人已經找到,但是已經問不出什麽了。”

高陽縣是個邊陲的貧困小縣,這縣令的家宅修的卻是一等一的奢華,連著後院的角門都是朱紅漆色,兩邊各一個耀武揚威的石獅子像。

如今死了家主,正當宅子裏人心浮動時,就有一隊鮮衣怒馬的人前來,甚至未曾出聲,看見他們的人就已經軟了膝蓋。

錦衣衛。

兇名在外,可止小兒夜啼。

然而此刻,這群平日裏比之石獅子還耀武揚威的武人,卻紛紛頓首,大氣不敢出。

主人新喪,宅子裏全是素白的裝飾,唯有立在門前的人一身絳紗紅袍,手裏正把玩著一把竹骨折扇。

比之尋常武人,他立在那,反而更像是金陵城裏錦衣玉食養大的世家公子,亦或是風流博浪的文人墨客。

可惜,腰側懸掛的繡春刀正反射著讓人頭皮一緊的寒光。

又有一行青綠便服的錦衣衛快馬而來,“回稟指揮使,沒能追查到當日刺客行蹤。”

他腦門上浮了汗,想來也是覺得如此多的錦衣衛都查不到一個刺客,實在是可笑。

兩隊人馬就這麽跪在石獅子像底下,彼時青面獠牙的同類,如今卻是一個高一個下,越發顯得諷刺。

宅子裏清空了人,只有圈畫後的標記提醒著當日這裏橫七豎八的倒了多少人,錦衣衛呈上的報告裏顯示,其中不乏武林裏小有名氣的江湖人。

扇子收攏,裴旬慢悠悠踏步進去,天光暗淡,卻不掩他那副出類拔萃的好相貌。

“喊仵作來。”

院子裏梨花開的正好,仿佛堆了一樹的雪,讓人忍不住懷念一場同樣堆雪的冬日,以及一位冬日的故人。

仵作很快被帶到,他誠惶誠恐地彎腰,眼裏只有曳撒下露出的那雙烏靴。

這位鼎鼎大名的錦衣衛指揮使,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傳聞裏那麽兇殘恐怖,反而一身進退有度的從容,是一種雍容爾雅的姿態。

只是仵作稟報的同時,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為那副相貌驚艷的同時,也為那雙多情眼裏不加遮掩的寒霜而顫栗。

裴旬擡手,仵作便被帶下,一旁等待已久的下屬上前,“大人,京中線報,內閣的人有動作了。”

見他沒說話,下屬又道,“時機轉瞬,大人若是掛念高陽縣的事情,大可先交給下頭的兄弟繼續查……”

“不必,”卻不料裴旬輕笑一聲,態度冷淡又輕慢,“高陽縣貪汙納賄,自知難以脫罪便縱火自焚……”

他含笑看了一眼身旁人,“剩下的,你明白了嗎?”

下屬緊繃了一瞬,揖手道,“屬下明白。”

金陵,南殷的都城所在。

車水馬龍,游人如梭,端的一片繁華。

正值五月,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來往的路人身上都換做了薄薄的夏裝。

時下風氣開放,不時有帶了帷帽的姑娘們挽著手,行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

街道兩邊叫賣聲不絕,支著燒餅攤的小販手上動作之餘不忘和客人拉扯兩句,幾句話來往間,或許就又能換一個回頭客,也算是小攤販們的一種生存智慧。

小王一家三代都在這街邊上扯著攤子賣燒餅,兢兢業業、風雨無休,好處就是看到的多了,嘴裏能說的也多。

“姑娘要問剛剛過去的那些人啊……”

他是個黝黑的漢子,卻有一顆註重細節的心,幾層油紙妥帖地包好了餅,遞給面前的姑娘,“小心燙。姑娘難道沒聽說過咱們大殷的錦衣衛?”

大抵這幾個字比剛出鍋的燒餅還燙嘴,漢子囫圇帶過去,壓低聲音道,“那從現在開始可要好好記住了,不看衣服,只要看到腰上掛著那把繡春刀,咱就躲遠了走就是對的。”

姑娘沒帶帷帽,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身上有一種不谙世事的稚氣。

漢子就是看她這副打扮,才猜測是哪邊鄉下來城裏做工的,不然怎麽連錦衣衛的大名都沒聽過。

他語重心長地勸告,就看到姑娘面上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想來也是被剛剛那群揚長而去的家夥給嚇到了。

“誒,我記住了,謝謝大哥。”

姑娘含笑和他道謝,音色反倒比她的容貌要抓人許多,漢子還楞了片刻,回過神就再也找不見那個小姑娘了。

姑娘自然是易容後的遲筱。

她悠然吃著餅,漫步在春光似海的河岸邊,已經對退休後的生活展開了期待。

作為一個平生追求只有享受的孤魂野鬼,到時候一定要讓系統把她投放進最最繁華的時代,有一間面朝湖海春暖花開的大房子,兜裏有花不完的錢,再養幾個聽話的好看男人……

等到思想和笑容一同變態的遲筱吃完煎餅,她已經遠離了熱鬧的人堆,泰然自若地進了一條陰森黑暗的小巷。

這時候,稚氣未脫的小姑娘身姿舒展,骨骼咯咯作響,有一種難言的驚悚。

她翻身入了隔壁的院子裏,再出來時,就又是一身全新的打扮。

縮骨功縮久了容易骨頭疼,遲筱齜牙咧嘴地揉揉肩,舒緩後弓了背,便是全然一個老太太的打扮。

她順了一整套裝扮,一頭斑駁的白發,瞇了眼顫顫巍巍地往外頭走。

如果遲筱知道情況會演變成現在這麽麻煩的樣子的話,她早前一定低調一點不那麽浪。

不知道是消息洩露還是怎地,從高陽縣離開後,路上不知道是撞了什麽邪,一撥又一撥的尾巴跟在後頭,甩都甩不掉。

遲筱只覺開局不利,十分的晦氣。

南劍十年前銷聲匿跡,世人皆傳她是因為劫駕一戰的舊傷覆發而身死。

實際情況和傳言差不多,區別只是遲筱因為傷重而經脈淤塞,但目前還活著沒死。

上次動手主要還是靠的劍技,占了對方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的便宜。

幸好不影響輕功和易容,遲筱溜了一路的狗,靠著一身絕學才好險順利入了金陵。

她保持警惕,隔上一段時間又會重新換個打扮,以免被盯上。

遲筱慢慢往前走,出了這個小巷,又是繁華的街市。

金陵人素質挺高,看了一老太太擠進人堆,紛紛給她讓道。

遲筱也很會賣乖,她攏著袖子四處欠身,然後才占據了第一排的吃瓜黃金席位。

這是金陵最繁華的主幹道,兩邊不乏大官的府邸。

此刻,吏部尚書的金匾下,錦衣帶刀的人進進出出,半開的朱紅大門裏傳來了尖利的哭嚎。

錦衣衛又在抄家了。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只是礙於那一把把吹毛斷發的繡春刀,聲音壓的都很低。

遲筱瞇著眼,神態比之真的八十老太還要老態龍鐘。

她攏著袖子,正好聽完了前因後果。

“這可是當朝首輔啊……這些錦衣衛也太兇了,首輔的家都敢抄。”

“不然怎麽說流水的輔臣,鐵打的錦衣衛呢?那位指揮使如今不過二十又二吧,親手拉下來高官無數,只不過今天輪到首輔而已。”

“可聽說了什麽緣故?這青天白日的,裏頭的叫喚聽得我心都一緊。”

“怕是又和北邊有關吧……”

外頭值守的錦衣衛往這裏一瞪,聚攏的人群瞬間作鳥獸散,遲筱身份選的好,那腳越發的跛了起來,就看到從門口漫然出來了一道朱紅身影。

剛誇過金陵春光似海,只是這無邊的春光,見了那人身上張牙舞爪的飛魚圖案也要俯首。

正是錦衣衛指揮使,裴旬。

我肥來了!!我特意全文存稿完了才敢回來,卡死我了這故事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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