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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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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九點鐘了, 季旸都醒了,梁思憫還沒醒,她抱著被子睡得踏實。

看著鬧騰, 睡相卻很好,甚至睡著了看起來還有幾分乖巧。

季旸低頭,輕輕地親了下她的額頭。

梁思憫微微動了一下,眉頭不自覺蹙起來,顯露出幾分不耐煩和煩躁。

他忍不住很輕地笑了下。

真可愛啊!

林逸舟在客廳等了很久,傭人去遛貓,回來順便把他帶進來的, 笑吟吟說:“先生和太太還沒醒。”

醒了會撥內線吩咐廚房備飯的,但今天到這會兒了也沒動靜。

林逸舟說自己等著就好,可眼看著都要十點鐘了, 心道果然是小別勝新婚嗎?

雖然也就幾天沒見。

家裏新來了一個管家, 看起來很年輕, 約摸只有三四十歲, 是個混血,叫克裏斯。

克裏斯在美國的時候就照顧過梁思憫,給她做別墅管家,負責日常的維護, 和傭人的工作安排。

他一直在國外待著, 最近才回國, 找工作的時候被梁思憫挖過來了。

他來才兩天,還沒見過這裏的男主人, 他今天特意打扮過, 想給男主人留個好印象,這會兒先見了林逸舟, 微笑道:“你好,林助手,我是這裏的管家,我叫克裏斯。”

他是個愛崗敬業的人,雖然只有短短兩天,他已經把需要認識的大致都認了一遍。

林逸舟察覺到了,心道果然是大戶人家的管家,氣質都不一樣,他伸手:“你好,林逸舟。”

克裏斯來了之後,梁思憫舒服多了,她不喜歡身邊有人,但別墅日常的工作又需要有人去做,不然她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連家裏吸塵器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些都是季旸在安排,但雖然他很細致了,可還是無法照顧到很多細節。經常有傭人打攪她的獨處。

而克裏斯能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別墅的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但梁思憫甚至都不太會意識到家裏還有別人。

克裏斯也很了解她的生活習慣,甚至很了解她這個人,每個微小的細節都能註意到,自從他來之後,她覺得整個人都舒心了。

比如克裏斯現在看了看表,吩咐廚房:“可以備餐了。”

廚房猶豫一下:“現在就準備嗎?”

“嗯。”克裏斯肯定道。

梁思憫是個會在休息日賴床的人,但很少超過十點鐘,而且基本上超過九點鐘,就可以人工叫醒而不被起床氣波及了。

林逸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克裏斯,大約是因為,他身上很有一種儒雅隨和又貴氣的氣質。

這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管家。

“你和夫人……很熟?”林逸舟問了一句。

克裏斯可以坐下來,但他始終站立,餘光裏也始終看著周圍,隨時關註著房子裏的任何動靜。

“我以前在國外就替梁小姐做事,她是個很好很大方的雇主。”

她是個很不吝嗇金錢的人,前提是你是個值得的人。

……

林逸舟有一搭沒一搭跟他閑聊著,知道很多關於夫人的事。

一個合格的管家嘴巴會很嚴,就如同一個合格的助理知道自己該在什麽時候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那麽他能從他嘴裏知道,大概是因為,對方想讓他知道,或者梁小姐不介意他知道。

那是不是意味著,夫人對老板是坦誠的?畢竟讓他知道,間接就是讓老板知道。

梁思憫在國外的時候有七八處房子,大部分都在閑置,克裏斯在近郊的獨立莊園,那時候家裏很多傭人,但梁小姐和梁少爺只有周末和休息日才會回來。

其餘時間都在學校附近的公寓。

即便這樣,克裏斯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同時,還把梁思憫的生活習慣研究得細致入微。

這讓梁思憫對他產生了很大的信任,所以他回國的時候,梁思憫幾乎沒猶豫就直接邀請了他。

冬天的時候,梁思憫很討厭幹燥,房間裏的濕度要控制好,不然她會鼻子不舒服。

克裏斯吩咐傭人。

順便告誡,如果她起床晚了,最好不要說很多話,她很容易不開心。可以放一點舒激昂的音樂,但她尤其討厭在剛起床的時候聽交響曲。

……

各種細微的細節,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會註意到。

所以梁思憫喜歡克裏斯。

季旸終於撥了內線,讓人送杯熱水上去。

克裏斯讓女傭上了樓。

這會兒奶茶下樓了。

它邁著無所事事的步子,表情十分的不爽,梁思憫專門讓人把家裏裝了貓咪通過的甬道,她可以自由穿梭大部分房間。

但限制它進臥室。

它太愛揍季旸了。它剛剛在臥室撓了幾下門,沒得到回應,十分不爽。

貓咪跳上桌子,坐在那裏看了克裏斯兩眼,然後喵了兩聲。

克裏斯張開手,奶茶跳進他懷裏,安靜地趴著。

林逸舟每次見它,它不是在發神經就是在屋裏跑酷,再或者追著老板揍。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它這麽安靜乖巧。

過了會兒,季旸先下了樓,老板昨天還一副死人臉,今天就煥發青春了似的。整個人仿佛開屏的孔雀,精神飽滿,充滿了雄性荷爾蒙。

他問林逸舟:“今天不是放你假?”

林逸舟推了推眼鏡,他戴著一副半框的近視鏡,度數和老板差不多,屬於不戴也行,但不戴會有些微的不方便的那種。

但老板戴著,就很有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

他戴上更像書呆子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是真的殘酷。

克裏斯也戴眼鏡,他戴金屬框的小圓眼鏡,看起來有點滑稽,但銀色的眼鏡鏈很襯他的氣質,像個紳士。

克裏斯站直身,微微欠身:“先生您好,我是夫人請來的管家,您可以叫我Chris。”

季旸打量他一下:“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前天,季先生,我剛來不久,有什麽做得不好的,您可以隨時提出,我一定第一時間改正。”克裏斯的jsg中文說得很流暢,像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季旸目光卻最終定格在奶茶身上,這貓跟樓上某人一樣,半夢半醒的時候很有幾分乖巧可愛的樣子,但它竟然能安然地趴在一個近乎陌生人的懷裏,真是不可思議。

“奶茶看起來很喜歡你。”季旸說。

克裏斯笑了笑:“阿姨請假了,可能是因為最近都是我在餵它。”

事實上它這只神經病小貓咪,只認梁思憫,連一直照顧它的小阿姨都時常應付它發癲,這還是第一次這麽乖巧地趴在除了梁思憫外的人懷裏。

這讓季旸感覺到一絲微妙的……不爽。

……

兩個人閑聊幾句,林逸舟才得以搭話:“公司有幾份文件,我看他們要得急,就說拿過來讓您簽一下。”

季旸懶得往書房去,往沙發上一坐,伸手:“拿來。”

奶茶從克裏斯身上下來,趴在季旸身上嗅來嗅去。

然後跳到他腿上,試圖伸爪子夠文件,被季旸攥住爪子。

“怎麽跟你媽似的。”

沒一會兒安生時候。

林逸舟把厚厚一沓文件拿出來:“都在這兒了。新聞那邊我也聯系了,夫人讓我不要管,但今天還在熱搜上……”

這事兒季旸其實有個模糊的猜測。

梁家出事,他和梁思憫很久前被偷拍的照片就上了財經新聞,後來發展成娛樂新聞,說季梁豪門的強強聯合其實是梁家的一個騙局,中昇早就中空了,季旸為了坐穩一把手的位置,聯合梁家聯姻,但卻沒想到被擺了一道,實在是識人不清,如今梁家大勢已去,季旸只能把怒火發洩在新婚妻子身上。

婚姻疑似破裂。

雖然後來有人曬出了明達的二少和梁大小姐同框的日常照片,盡管有些模糊,但看起來兩個人挺親密。

然而大家還是不相信,分析了各種蛛絲馬跡,得出了這倆人一定是因為利益關系,感情破裂了的結論。

沒點水軍在後面帶節奏,都不大可能。

墻倒眾人推是基本規律,但中昇並沒有什麽原則性的問題,沒道理被這麽關註。

“中昇那邊怎麽說?”季旸問。

林逸舟回答:“那邊的公關已經放棄再公關了,目前的輿論走向沒有很過激,他們打算靜觀其變。倒是夫人和您的新聞,他們表示不希望夫人被暴露在社交平臺被人品頭論足,但我讓人撤新聞的時候,夫人又聯系我讓我不要插手。”

這已經是昨天的事了,夫人讓他不用告訴季旸,但今天熱搜還沒下,他不能再瞞著。

季旸沈吟片刻,幾乎可以斷定,是梁思憫自己把新聞推上去的。

她……在幫他?

其實這事兒本來就玄,他最近正打算進董事會,卻被各種阻撓,爺爺大概想看一下他的能力,並不插手,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他這幾天都在董事會會議裏耗著,管理層很介意他拿進一步的實權。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周旋起來讓人生厭罷了。

昨天他才喘了口氣,順便和她一起參加聚會。

他沒太放在心上。

這種花邊新聞,只需要花點錢就能解決的事,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所以他這會兒才意識到,梁思憫打算讓他將計就計。

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嘛!

他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梁思憫懶懶地打著哈欠下了樓,她懶得下樓梯,直接坐直梯下來的,然後游魂一樣飄過來,雖然客廳很多人,但她仿佛都沒看見,旁若無人挨著季旸坐下來,把奶茶抱進懷裏狠狠親了親。

她餘光裏看著季旸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都來氣,明明是他好幾天沒怎麽合眼,怎麽她才像是被妖精吸幹陽氣的人。

她整個人萎靡不振到仿佛縱欲過度,他倒好,什麽事兒沒有。

難不成資本家真的有一副鋼鐵之軀?

梁思憫無聲地,踩他一腳。

克裏斯彎腰,小聲請示:“憫,要我為你揉揉太陽穴嗎?”

梁思憫搖搖頭,仰著頭看他,誇獎:“克裏斯,你的眼鏡好酷。”

“謝謝親愛的。”克裏斯笑容滿面,“現在要用飯了嗎?我讓廚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生煎和刀魚餛飩,如果你今天沒胃口,可以吃一些沙拉,現在喝一杯熱檸檬水好嗎?”

梁思憫比了個OK的手勢。

季旸無語,把簽字完畢,合上筆帽,往桌子上輕輕磕了一下,然後有些煩躁地丟掉。

再然後一把把奶茶奪過來,蹂進自己懷裏。

緊接著被梁思憫朝著胳膊拍了一巴掌。

終於才覺得痛快了。

林逸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起身,看了一眼梁小姐,看了一眼老板,餘光裏又看了一眼前去茶水間的克裏斯。

他似乎非常明確意識到,老板吃醋了。

盡管克裏斯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很可能四十歲了,但整個人狀態還是很年輕,他那麽體貼,對梁小姐的生活了如指掌。

老板這種摸不準自己老婆喜好的,會吃醋也是正常的。

“那季總,夫人,我就先告辭了。”林逸舟欠身。

梁思憫揮了揮手:“再見林助理。”

然後手沒放下去直接又拍了季旸一巴掌:“你真的很欠揍。”

林逸舟出客廳之前,老板正別扭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你什麽時候背著我找了個管家?”

林逸舟忍不住偷笑了下,因為那語氣很像在問:你什麽時候背著有了別人。

梁思憫根本沒意識到季旸的別扭,反而熱情地介紹:“克裏斯人很好的,特別能幹,很聰明,跟我算是校友,他家庭條件不太好,因為某些原因輟學了,那會兒我跟我哥在國外,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管,打理得井井有條,完全不需要我費心。”

季旸:“……是嗎?”兩個字,酸得都要冒泡了,從來沒見她誇過什麽人。

梁思憫點點頭,隨口道:“我好愛他的。”

奶茶還是掙脫出來跳進她懷裏,她低著頭,摸著奶茶的腦袋,誇它是一只好貓。

季旸眼睛一下子就瞇起來,盡管她的語氣只是在表達:我很認可他的能力。

但她甚至還沒對他說過“愛”這個字眼。

他捏了捏掌心,胸口溢出的妒忌比檸檬水還要酸澀幾分。

他忽然把她抱起來擱在自己腿上,手緊緊環在她腰上,在她掙脫之前,用正事壓住她:“新聞的事是你幹的?”

梁思憫其實也壓根兒沒想掙紮,她似乎已經很習慣肢體接觸,而且克裏斯是個非常開放且專業的管家,不會打擾她的私人空間。

看到了也會當沒看到。

她點點頭:“有人想搞事,那就幹脆鬧大好了。”

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克裏斯端了熱檸檬水出來,低著頭,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透明人,把托盤放在兩個人面前。

梁思憫剛說了一聲:“謝謝。”

季旸單手扣著她脖頸,漫不經心地吻了下她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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