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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害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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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害大師

擁翠山莊中,李玉函已摸清姑蘇城中發生的事情,其中最引人註意的自然是無花和休夜之間的糾紛。

柳無眉很擔心,她早知道石觀音和休夜有仇,以石觀音睚眥必報的性子,如今被迫逃出沙漠,遲早有一日會尋休夜覆仇。

她未曾見過休夜,當然不怕他,卻只怕石觀音知道休夜在姑蘇後會想到同樣身在姑蘇的她。

以柳無眉對石觀音的了解,只要是關於想起她的存在,必定會想方設法讓她心驚膽戰、不得安寧。

一想到石觀音,柳無眉便不自覺地打顫,面色發白,李玉函擔憂地握住她的手,道:“我會陪著你。”

柳無眉笑了笑,心跳恢覆平靜,得到了撫慰,面上露出消音。

這時,有人前來稟報,說城中的江員外登門拜訪。

李玉函出門相見,聽江員外說明來意,恍然大悟。

江員外年輕時做生意得一僧人相助,自此信佛供佛,每年都要去寒山寺上香拜佛。而在見過無花仙人之姿、聽過無花講經之後,江員外驚為天人。

如今無花大師自受傷已有多日,久病不愈,江員外覺得自己義不容辭,特意來請藺塵星出手相治。

李玉函有些猶豫,帶著江員外去見藺塵星,神醫聽清請求,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點頭答應。

江員外以前同藺塵星打過照面,此時禮貌又周到地打了問好,可藺塵星對他則是一副全然陌生的模樣。

藺大夫不記得他了。

江員外有點失望,卻也能夠理解。畢竟那時藺塵星都沒正眼瞧過他。

“那不知藺大夫何時有空?”江員外問道。

藺塵星正在收拾手上的東西,聞言頭也不擡地道:“你不是說無花快死了麽?李莊主不需要我在這兒盯著,現在就去寒山寺吧。”

江員外一楞,心道無花大師還沒到快死的程度……

只不過他為了引起藺塵星註意,稍稍將無花大師的情況添油加醋了些。

李玉函悄悄向藺塵星詢問自己父親的病情,主要是想問他究竟會去多久。

畢竟人是他請來的,卻被江員外請走,李玉函的心情準時覆雜。

“我的主治病人還是你爹。”藺塵星如是說,“大約兩三天,好好照顧他。”

李玉函點頭應下,送他出門。

江員外一刻也等不及,直接帶著藺塵星去往寒山寺。

藺大夫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車裏,而晏游躍躍欲試。

不知道無花大師看到藺大夫會作何感想呢?

畢竟藺塵星可是能一語點出石觀音身份的人。

無花面色蒼白地待在自己的房間中。

他之前昏迷不醒有兩日,之後依舊斷斷續續地發燒,夜間甚至會被痛醒,已經在有了一圈黑眼圈,分外憔悴。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無花頭一回病得如此嚴重,心中更是恨休夜恨得咬牙切齒。

他聽說罪魁禍首休夜活蹦亂跳,只有他一個人倍受折磨,這怎麽能不令無花憤怒。

休夜究竟想做什麽?戲弄他?挑釁他?還是真的為了求死?

無花此刻滿腦子都是休夜,只想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將所有折磨人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以洩心中憤恨。

他正在病中,腦子混沌不清,所思所想皆為本心,所有的自制力都放在同寒山寺眾僧的交談之上。

好在僧人們憐惜他正在病中,並不輕易打擾,否則無花會更費腦子——可也正因如此,空閑時間裏無花總是止不住地咬牙切齒念著休夜的名字。

晏游偶爾聽他夢中囈語,再看呈遞增趨勢的仇恨值,感動不已,也想將自己的這份感動傳遞給無花大師。

所以江員外的邀請簡直是送上門來的禮物,即使江員外不來,藺塵星也是要去無花面前晃悠的。

無花是個極為理智且冷靜的人,在沒有人打擾的時間裏短暫地放任自己發洩對休夜的恨意後,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後,立刻冷靜下來。

敲門聲響起,無花沙啞著聲音,溫聲道:“請進。”

進來的是寒山寺的大師兄,為人憨厚,是與無花的師兄無相十分相似的一個人。

無花模樣憔悴,擡眼看向大師兄,卻見對方眉眼中帶著一絲喜悅。

喜悅?

“無花師弟,江員外請來藺大夫為你看病。”

寒山寺的大師兄為無花而高興,這些日子無花的模樣他們每個人看了都心疼,而藺塵星醫術精湛名揚江湖,一定能緩解無花的病情。

“他們正在廳中喝茶,我去將他們請來。”寒山寺大師兄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扶起無花。

無花:……什麽大夫?藺什麽?

他借力起身,回過神,悚然一驚,身子微晃。

大師兄早已收手轉身離開,絲毫沒有註意到無花的動搖神色。

石觀音在靜水寺治病時只有一段時間能傳信,後來楚留香與陸小鳳二人在寺中留下,為以防引起懷疑,她便不再寫信傳於無花。

即便如此,無花也知道藺塵星點出了石觀音的身份、甚至引得石觀音日夜惱怒,卻又因有求於人而不得不忍辱受屈。

這份憤怒在給無花的信中鮮明地傳遞出來。

無花暗自警惕起來,咳嗽著起身,待藺塵星來時,看見一個憔悴卻又掛著溫和微笑的無花大師。

“多謝江員外掛懷小僧,勞煩藺大夫跑一趟,小僧感激不盡。”無花語罷,又是兩聲咳嗽,笑道,“請兩位見諒。”

江員外之前見無花,悠然清俊,氣度非只言片語所能概括,可如今的無花大師,憔悴中透著幾分脆弱,心中不禁生起對休夜的憤怒。

盡管他還沒有見過休夜,休夜對無花下手時他也並不在場,可江員外卻已經認定休夜是個羅剎般的惡人。

藺塵星敲敲桌子,讓無花將手放上桌。

無花看著他,緩緩伸出手。

盡管無花看起來風輕雲淡,也努力表現出風輕雲淡,可藺塵星把脈,還是把出他心神不穩,大約正在思考藺塵星是否會從他的面容看出他與石觀音的關系。

畢竟已有休夜這個前車之鑒,無花如今已不敢輕易斷定任何事情。

晏游樂得不行,幹脆一邊把脈一邊盯著無花看,面上漸漸露出幾分困惑來。

無花不動聲色,心中一緊。

藺塵星收回視線。

無花雲淡風輕,心裏一松。

還不等無花呼出一口氣,藺塵星又看向他,眉頭微蹙。

無花溫溫和和地一笑。

藺塵星收回視線。

如此這般反覆,無花呼吸不穩,驚疑不定,確認藺塵星已經看出了什麽。

晏游:真好玩:D

心滿意足的晏游決定暫且放過無花,於是藺大夫收回手,提筆寫下脈案,又對無花道:“你身上受的傷叫我看一看。”

江員外聞言一呆,立刻站起身離開,對藺塵星道:“有勞藺大夫。”

無花:……

他這個當事人還什麽都沒說呢。

江員外十分識相的離開,導致無花解衣露傷順理成章,他心中頗為憋屈,只覺得江員外這一腔好意他消受不起,也不想消受。

藺大夫一本正經地看傷,無花的傷請過城中的其他大夫看,但傷藥終究是沒有藺塵星獨家特制的藥好,效果不顯。

傷處駭人,皮翻肉露,一片鮮紅,看得人心驚肉跳。

讓無花受傷的是他,現在給無花治傷的還是他,晏游覺得這自產自銷的套路簡直是刷任務進度的絕佳方案。

藺塵星從竹簍裏摸出三盒金瘡藥,說出使用方法,讓無花好好記住。

語氣談不上和藹,還有些過分,絲毫不因無花頂著張和煦溫暖的臉而放軟語氣。

他甚至說:“如果休夜想殺你,你大約是沒機會見到我的。”

無花由此終於明白石觀音為何會被藺塵星氣得咬牙切齒。

這是一個大夫該對病人說的話麽?

其實藺塵星的真正意思,是“你既然遇見了我,就更該認真地遵照醫囑。”

但無花大師顯然沒有理解到位。

【無花,仇恨值+2。】

大師的仇恨值增加了。

晏游憂傷,小神醫的知心人在哪裏?哪裏都不在。

無花穿上衣裳後笑著道謝:“多謝藺大夫特意來為我診治,小僧一定謹遵醫囑,好好養傷。”

這只是場面話,可藺大夫卻定定地瞧了他一會兒,嘴角微勾,露出一個略顯開心的笑容,說道:“算你懂事。比石觀音聽話多了。”

無花臉上的表情險些掛不住。

“石觀音?”

“她是我之前的一位病人,”藺塵星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認得她嗎?”

無花道:“有些耳熟……似乎不是什麽好人。”

“原來如此。”藺塵星歪了歪頭,說,“那你知道休夜對你出手的理由麽?”

隨著藺塵星的發問,無花心中早就已經沈甸甸的。藺塵星必定從面容上看出他和石觀音有關系……既然如此,南宮靈呢?他難不成也看出了南宮靈和石觀音的關系?

盡管心中諸多疑問,可無花還是耐著性子偽裝,面露無奈之色。

“小僧不知。”

藺塵星沒說話,探著身子收拾桌上的東西。

無花聰明地沒有再開口。

多說多錯,更何況藺塵星與休夜本就有舊,他問什麽,都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好處。

“我要在你身邊待兩日看傷,之後還要回擁翠山莊。”藺塵星說,“我就住你隔壁。”

無花的表情差點垮了。

藺塵星的住宿問題由寒山寺的和尚解決,無花因面色蒼白,額間帶汗,被要求好好休息。

無花怕藺塵星多嘴,全程在場,好在藺塵星一句話未說,尤其是僧人一多,他便顯出幾分拘謹,離眾人遠遠的,像根棍子一動不動。

見此情形,無花心中一動,隱隱有了打算。

待房間收拾完畢,江員外前來告辭,先向藺塵星道謝,隨後又表情誠懇地祝無花在藺塵星的醫治和陪伴下早日痊愈。

無花:……我謝謝你哦。

一日將盡,無花終於有機會獨處,坐在房中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半日都以病軀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蒙混過關,無花此時此刻腦袋疼,眼前一陣發昏,甚至還有些耳鳴。

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隔壁的藺塵星去找和尚帶路熬藥,給他帶路的正是那位被休夜嚇哭的小和尚。

兩人外表年歲相近,小和尚十分活潑,興高采烈地說道:“你就是藺神醫嗎?你好!”

藺塵星一語不發,貫徹人設,一個眼神都沒甩給他。

小和尚又說:“無花大師那麽好,羅剎劍客憑什麽傷他?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你是個醫術精湛的好大夫,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無花大師!”

莫名其妙的羅剎劍客aka好大夫·晏游:那是肯定的:D

不治好無花大師哪來之後的樂子呢。

小和尚領著藺大夫到達後廚,抱出專門的藥罐和爐子,熱情地告訴他這些都是用來讓他熬藥的。

晏游一邊擺藥材準備熬藥,一邊琢磨:是讓無花大師的藥難喝一點呢?還是難喝億點呢?

真是一個讓人無法糾結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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