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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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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城中

自從遇見葉孤鴻後,他周身的氣質一變再變,現在憔悴不已,一純純小可憐。

晏游憐憫之心頓起,於是在葉孤鴻走上前時沈默地給了他一個眼神。

這可比上次相見時看都不看的待遇好得多。

葉孤鴻躊躇半晌,低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休夜說:“餵馬。”

葉孤鴻:“我知道……”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小黑埋頭嚼草,如今地面草已枯黃,它仍吃得津津有味,偶爾動一動,甩甩尾巴,打個響鼻。

休夜目光平靜,與以往看別人的冷漠陰郁的目光相比,堪稱溫柔。

葉孤鴻看黑馬,也看白發劍客。

休夜討厭所有人,葉孤鴻早就隱隱察覺到了這點,所以看他對一匹馬露出不同的目光,實際上並沒有那麽令葉孤鴻驚異。

早在看見休夜和那位汴京的說書人和諧相處時,他就已經驚異過了。

小黑埋頭吃草,走著走著便去了葉孤鴻的方向,一人一馬只隔了一臂長的距離。

休夜也跟著來了。

葉孤鴻與他近在咫尺,擡手握了握劍柄,卻說不出任何與劍有關的事情。

他如今心亂如麻,縱使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心中諸多雜思,只怕休夜能一眼看出。

系統:【上!刷好感度!鉆進他的心扉!】

晏游嫌棄無比,系統對好感度的偏愛終於毫不掩飾,這條路線堪稱光明萬丈,可他才不想拘泥於什麽好感度。

休夜明明是毫不動搖走刷仇恨值路線的馬甲。

晏游無視了系統的提議,面對傷心中的武當小白龍,休夜只在最開始釋放了微小到令人察覺不到的友善,隨後便又恢覆了之前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葉孤鴻毫無察覺,休夜釋放的友善與他本身的陰郁氣質相比正如滄海一粟,能發現才奇怪 。

可晏游覺得自己真好心,頂著ooc的風險表達了友好的關心呢。

等小黑吃完草,休夜牽著它往回走。

葉孤鴻猶豫一瞬,默默跟在休夜身後。

之前被休夜拋下導致一直沒能說出想說的話,這回雖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但也不能輕易看著休夜消失。

這幾乎成了葉孤鴻一種下意識的舉動。從初次相遇,屢次敗於劍下,他不知不覺追逐著休夜的背影。

系統:罪過啊罪過。

休夜頭也不回,牽著小黑,回到昨夜落腳的客棧,並親自帶著小黑去馬廄中安置。

葉孤鴻註視著他的背影,茫然無措,餘光中忽有一人走來,葉孤鴻側首望去,來人面目姣好,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

是無花大師。

葉孤鴻在莆田時曾有幸遠遠見過他一面。

似乎休夜曾出手傷過無花大師。葉孤鴻隱隱約約記得有這麽一回事,看來無花大師的傷已經好了。

葉孤鴻在看無花,無花也註意到了他,友善地向葉孤鴻微微頷首一笑,兩人擦肩而過。

無花來晚一步,沒能恰好遇見休夜,只是他早已從街坊間聽說休夜就在城中的消息,遇見葉孤鴻時,心裏沈甸甸的。

休夜是他見過最不可理喻、最不可以常理揣測之人,當初他雖被休夜所傷,卻並不曾如石觀音那般重傷難愈,養了將近半年,已然痊愈,

無論休夜對他是否手軟,手軟的原因何在,無花都不想再同休夜扯上關系。

尤其是休夜莫名知道他與石觀音的關系。

無花可以不承認,卻不能讓別人因休夜的話而產生聯想,進而懷疑調查,以致於他的身份暴露。

畢竟這江湖上,最不缺的便是閑人。

無花此次來姑蘇,是受寒山寺之邀,共論佛禪事理。七絕妙僧名聲在外,如今石觀音已是敗家之犬,無花已無退路,絕不能失去這層身份。

休夜不可見。

無花心緒百轉,忽然察覺到目光,驟然回頭,正有一人立在窗口,白發垂落,目如寒潭,道不盡的孤涼。

兩人對上視線。

無花匆匆低頭,加快步伐,眨眼間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晏游::D

游戲裏的無花曾經也見了他就跑,前期劇情沒有發展到大師掉馬時無花大師頂著一張風輕雲淡悲憫天人的臉被夜太黑拉著上山下水,吃盡苦頭。

偏偏慈悲為懷的無花大師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夜太黑每去見無花一次,仇恨值就會漲。

就像現在,無花大師的仇恨值也上漲了。

葉孤鴻在客棧門口站了許久,客棧裏掌櫃小二、街邊的路人,都向他投註視線,不解又疑惑。

休夜緩步下樓,門外葉孤鴻上前一步,眼巴巴地盯著他。

晏游有點納悶,葉孤鴻對休夜的好感度絕不是朋友的那種好感度,在這兒等人,整得他倆跟朋友似的。

葉孤鴻說:“你要去見冷血捕頭嗎?”

由於幽靈山莊事件中休夜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葉孤鴻認為他與冷血捕頭關系不錯。

為了找話題,葉孤鴻如是說道:“我帶你去見他。”

葉城主正等著你呢。晏游想,別把心力放在不重要的事情身上啊。

休夜看他一眼:“你很閑?”

葉孤鴻一怔,點頭道:“很閑。”

休夜不再看他,邁步就走。葉孤鴻跟在他身側,一言不發。

晏游懷疑他精神打擊太大,忘了休夜有多麽難惹。

對著一個失魂落魄傷心人,晏游倒也不是幹不出橫劍攔頸的事。

在系統的亂碼下,休夜拔劍橫在葉孤鴻頸前,眸光冰冷,帶著厭煩:“你若是再敢跟在我身後,小心你的脖子。”

劍刃冰冷刺骨,卡在一個極妙的距離,葉孤鴻退不得進不得,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勇氣:“我不在懸賞榜上。”

休夜忽地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誰說我只殺懸賞榜上的人?”

葉孤鴻張了張口,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確實如此。

“休夜!”

冷血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他聽到休夜的消息便總覺得會有事發生,孰料路上走著走著,一擡眼便看見休夜拿劍抵著葉孤鴻的脖子。

直到冷血走近,休夜依舊沒有放下劍,附近一片寂靜,路上的江湖客都在暗中觀察。

休夜會看在冷血捕頭的面子上放下劍嗎?

冷血冷冷道:“你若是再不收劍,我有權力將你關進牢中反省。”

休夜輕飄飄地看他一眼,收回劍,銀劍入鞘,葉孤鴻的脖子滲出血跡,緩緩淌下。

葉孤鴻伸手一摸,一手紅彤彤的血。

休夜沒說話,轉頭就走,葉孤鴻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冷血淡淡道:“葉孤城已經在等著你了了。”

葉孤鴻回神:“堂兄他……”他頓了頓,繼續道,“我這就回去。”

冷血定定地看著他,道:“你先去醫館處理傷口。”

葉孤鴻正想說不必,在冷血堅持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乖乖地去醫館處理完傷口,回去見葉孤城。

葉孤城正站在池邊看水,神色莫測,葉孤鴻恭敬又疏遠地行禮:“葉城主。”

他既然不是葉家人,自然不能再喊葉孤城為堂哥。

葉孤城不在意稱呼,回身看他,將葉孤鴻打量一番,淡淡道:“你這段時日,不曾握劍。”

葉孤鴻低聲道:“身不由己。”

葉孤城不是當事人,自然難以理解葉孤鴻的心事,可他亦有過身不由己的經歷,聞言沈默須臾,道:“我誠於劍,你又誠於什麽?”

葉孤鴻低頭不語。

葉孤城不再開口,朝屋內走去。

葉孤鴻緩緩跟上。

在葉家族老的見證之下,葉孤鴻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至於葉雪,女子不入族譜,族譜上原本就沒有他的名字。

葉淩風替師父養子,混淆血脈,被狠狠教訓一通,而他看破紅塵,沒什麽表情。

葉孤城冷眼旁觀,他沒什麽想法。

畢竟最終可憐的只有葉孤鴻與葉雪兄妹罷了。

在葉孤鴻和葉靈的身世未被揭發之前,加上葉雪,他們兄妹三人的關系並不好。

葉孤鴻自幼紮進劍術的海洋,練劍成癡,而葉靈與葉雪則樣樣都爭,件件都搶,每天鬧得不可開交。

而如今葉孤鴻與葉雪離開葉家,手上有盤纏,卻不知去往何處。

葉靈不知何時跟在了他們身後,問道:“你們要去哪裏?”

葉雪看向葉孤鴻:“去哪裏?”

葉孤鴻:“去今晚能睡覺的地方。”

鬼使神差的,葉孤鴻帶著葉雪去了休夜所住的客棧。

他當然沒有遇見休夜,客棧掌櫃認得他,看著葉孤鴻拿過鑰匙,目送他與葉靈上樓。

葉靈踢著路邊的石子,心情煩躁,雖然兄妹關系一般,可她從未想過三人竟然同母異父。

石子咕嚕咕嚕連滾帶飛,撞上一片黑衣衣角。

葉靈緩緩擡頭,撞進一雙陰郁漠然的雙眸之中。

葉孤鴻與葉雪在樓上談了一會兒,先後下樓,還在樓梯上便聽見葉靈嘰嘰喳喳的聲音。

“你的頭發是天生的嗎?葉孤鴻有沒有說過要和你比劍?”

聲音清脆,葉孤鴻望去,門口的空地上,葉靈對面站著休夜。

“聒噪。”

休夜冷冰冰地說。

葉雪一點也不生氣,盯著休夜的白發,微微擡手。

休夜蹙眉,葉孤鴻沖上去一把將葉雪拉開,葉靈手上的動作被打斷,吃驚地看他。

葉孤鴻低聲道:“你還想摸他?”

葉靈大大咧咧,一點也不懼:“他的頭發這麽好看,我當然想摸。”

葉孤鴻甩開她的手:“別在他面前那麽隨便。”

休夜可不是什麽隨便的人。

葉靈瞪他:“你也別在我面前也那麽隨便!”

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他們現在之間的關系本就尷尬,再說這種話,難免讓氣氛古怪。

葉孤鴻動了動唇,幹脆不看她了。

休夜瞥了面前的三人一眼,走進客棧之中。

葉雪望著他的背影,道:“他是羅剎劍客?”

葉孤鴻點頭。

葉靈道:“你和他比過劍了嗎?”

葉孤鴻還是點頭。

“你輸了。”葉雪很了解他,從葉孤鴻的冰塊臉上看出不對勁,說出的話十分篤定。

輸了,輸了不止一次,還哭了。

葉孤鴻一想到那些囧事,臉就燒得慌,連忙打斷這個話題:“不說他了。我帶你們去吃飯。”

冷血一直關註著休夜,對方入城第一天就將劍橫在葉孤鴻頸側,誰知道他之後又會幹什麽呢?

盡管從葉孤鴻口中知道了休夜拔劍的理由,可他擔心的只是休夜這個人。

幽靈山莊的事件已然落幕,如今已是十一月,冷血原本打算回汴京,可休夜現身,他心中略微猶豫,原定返京的時間便稍稍推後了。

晏游不知道冷血的打算,如果知道,他保證立刻就走,可無花大師正在這裏,晏游當然不打算錯過這個刷仇恨值的好機會。

也許可以成為一年一度的活動。晏游心裏琢磨——如果他能夠在這裏待得久一點的話。

任務進度不知不覺間增長,它的計算模式主要依靠參與度與探索度,主線角色們的好感度與仇恨值其實並不算重要。

可是晏游將它們看得很重要,當然不能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無花從入少林寺時便知道自己的任務,找到母親,完成父親遺願,一統江湖。

所以他一直為自己立威揚名,做一個好和尚,如今江湖中無人不知“七絕妙僧”之名。

名聲大,代表事情多,無花在寒山寺中除了與一群和尚共論佛理,還得——做、齋、飯。

七絕之中,燒菜是為一絕。

其餘琴棋書畫倒沒什麽,可為了一群毫無關系的和尚特地做飯燒菜,即使有利於保持形象,可無花心中難免不情願。

可偽裝已刻入骨髓,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又毫不猶豫地在廚房中切菜。

還得表現出一副“樂意之至”的模樣。

眾僧對無花的齋飯讚不絕口,無花含笑不語。

這些天他一直在寺中,不知山下城中休夜究竟如何,吃過齋飯,無花獨自一人下山。

他只打算悄悄打探一番,自信自己絕不會那麽倒黴地遇見休夜,可才入城不久,便同休夜撞見。

休夜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少年捕頭,兩人說著什麽,面上的神情都十分冷靜。

冷血很無奈,休夜這些日子雖然沒做什麽過火的事,卻也惹出不少的麻煩。

懸賞榜上的人都被他逮著殺了,有些隱姓瞞名在此地躲藏多年的人同樣被休夜揪了出來,難以想象他究竟是憑借什麽才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

冷血認為休夜做的是好事,惡人該殺,可姑蘇城內人心惶惶,誰也不想第二天就發現自己家附近死了人。

當地官府小心翼翼地拜托冷血替他們勸勸休夜,不求收手,只求他收斂一些。

冷血這次就是為了勸說他而來。

休夜不聽勸,兩人一路走,最後便是無花看到的情景。

看到兩人的瞬間,無花簡直想立刻掉頭,可休夜和冷血已同時向他投來視線。

無花是個十分顯眼的人,樣貌與氣度皆十分卓越,只是餘光中的一個身影便會令人不自覺地看向他。

冷血呆了呆,瞥見一旁的休夜,驚愕地發現對方唇角微揚,竟露出一個微笑。

那笑容好看極了,宛如冰山上灑下一片薄薄日光,依舊改不了冰冷的本質。

無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休夜與冷血向他靠近。

“閣下是……無花大師?”

冷血第一次見無花,但知道他來了姑蘇——因為無花的到來,城中好些姑娘去了寒山寺上香,人人都想一睹七絕妙僧的風采。

無花從他的碧眼認出冷血的身份,合掌施禮,微笑道:“小僧無花,稱不上是大師。”

冷血猶豫了一會兒,方才他忽然想起似乎在哪裏聽說過無花曾被休夜所傷的事,心中正在奇怪。

他不覺得休夜是惡人,可無花也不是惡人,甚至是人人都稱道的好人。

那休夜為何會對無花出手?

休夜對無花道:“你的傷似乎已經好了。”

無花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

“有勞休施主掛懷,”無花說,“還望你放下對小僧的成見,認認真真地看我,莫再聽信讒言。”

休夜面無表情,眼中譏諷之意幾乎要漫了出來。

為了防止休夜在冷血面前提到石觀音,無花又朝冷血說道:“冷捕頭,小僧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冷血點點頭。

他已看出休夜和無花之間有齟齬不合,也許是因為誤會,……或者說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待無花走遠,冷血問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休夜道:“與你有什麽關系?”

冷血坦然道:“我不認為你是會隨意傷人的人,可一年前,你出手傷了無花,這是為何?”

休夜看他一眼,眼中情緒覆雜難懂,有嗤笑,有諷刺,像結冰的寒潭。

寒潭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麽,誰也看不懂。

“理由很簡單。”休夜冷靜地說,“我希望他能殺了我。”

“如果他恨我,會想我死,我越讓他恨我,他便越想殺了我。”

“終有一日,會有人因恨我而使出渾身解數,只為殺死我。”

白發劍客終於對他說出真心話,只是內容冰冷又直白,語氣毫無感情,冷血一時呆住,不知該如何言語。

“你不是會恨我的人。”休夜低聲說道,“不要再纏著我了。”

冷血正值年少年少,意氣風發,少年心中裝著正義與火焰,想著所有積極的事,永不停歇,為了活下去拼盡全力,從未想過死。

他不理解休夜為何會這麽渴望死,對方的話語中承載著無法衡量的沈重願望。

冷血看著休夜走遠。

白發劍客的背影孤單無比,與四周的熱鬧景色格格不入。

【冷血,好感度+3。】

系統看著晏游劃屏幕,縮在角落沈默。

就算再傻,它也能聽出休夜所說的話中隱藏著晏游的真心。

獨自一人在陌生的時代蘇醒,孤身只影,無以為伴,也許晏游真的想過死。

“是的,我曾經確實想過死。”仿佛知道系統在想什麽一般,晏游忽然開口,“但沒有自殺的勇氣。”

家人都已逝去,可以寄托情感的東西早已在災變中消失殆盡,在陌生的世界裏孤身一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他是本該逝去之人,是星際時代的異類,是不該醒來的人。

可他原本的生命那麽短暫,能夠繼續活下去又是一件充滿誘惑的事,掙紮著矛盾著,不知不覺就活了下來。

“在經歷這麽多事情之後,我沒有成神經病反派已經很厲害了。”晏游高度評價自己,“不愧是我。”

“沒有成為神經病反派,但精分得這麽自然,一定程度上也怪變態的。”系統跟著吐槽,“真神經病反派在你面前也要自愧不如。”

晏游把這看作是系統對自己的誇獎。

不過話說回來,小冷捕頭真是個好人。

晏游瞅著游戲光幕,默默在心裏給冷血發了張好人卡。

冷血一直忘不掉休夜的話,他凝神苦想,還是不能茍同休夜的想法。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想死,活著有那麽多高興的事情,世叔與各位師兄,汴京城中會向他問好的孩童,會愉快地向他微笑的朋友。

朋友……

冷血找到休夜,對他道:“為何不試著找到活下去的樂趣呢?小晏是個好朋友,和他在一起,不會那麽無趣的。”

晏游:咦?咦???

這誇獎來得猝不及防,晏游先是一呆,隨後樂不可支。

哎呀哎呀,可惜聽到這話的不是本體。

休夜奇怪道:“和他有什麽關系?”

冷血道:“你們不是朋友嗎?”

休夜一頓:“算不上朋友。”

冷血:“怎麽不算朋友?你喜歡他的書,在他家中住過,當然是朋友。”

小冷捕頭來勢洶洶,晏游抵擋不住,真熱情,就是有點過。

休夜道:“隨你怎麽想。”

冷血蹙眉,嘆了口氣。

他比休夜小了將近十歲,卻像個小大人一般。

明白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之後,冷血離開了。

晏游在他離開之後起身,決定去找無花耍一耍,出門不久,遇上葉孤鴻。

自從葉靈第一次遇見休夜,她曾跟在休夜身後一段時間,但休夜不理她,又有葉孤鴻勸說告誡,她漸漸地也沒了興趣,不再出現。

葉孤鴻在城中買了一棟小院子,與葉雪搬了進去,若是不出意外,今後便會在那裏住下。

休夜看著葉孤鴻。

葉孤鴻脖子的傷已經結痂,橫在喉結下方,說話時一動一動的。

那道痂再往下的地方,有道更長的淺色的疤。

是之前在汴京時葉孤鴻自己往休夜劍上撞時留下的疤。

晏游琢磨,葉孤鴻的脖子好像和休夜的劍過不去,下回出劍應該指別的地方。

如果有下回的話。

葉孤鴻也不是會恨休夜的人,這段時間他的仇恨值竟然還下跌了。

“我的劍,與西門吹雪相比如何?”

葉孤鴻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些天他沒有見休夜,一直想著葉孤城的話,在院中練劍,想了許多事情,還是想知道自己與西門吹雪的差距。

西門吹雪是他當作信仰的劍客,與休夜的意義不同。

“不如何。”休夜垂眸看他,目光冰冷,“他是為了劍,你也是為了劍,誰都不能殺了我。”

“對。”葉孤鴻沒聽出他的深意,對後半句的理解只停於表面,“你很厲害。”

晏游想,這貨是不是有點一根筋。

休夜繞開他,不等葉孤鴻追上,便消失在人流中。

葉孤鴻傻在原地:他好像被休夜甩下了不止一次。

一旁有道存在感鮮明的視線,葉孤鴻偏頭看去,葉孤城正表情淡淡地看著他。

方才的場景都被葉孤城看在眼裏。

他對於葉孤鴻的執拗不可謂不讚嘆,休夜的神色已十分不耐煩,可葉孤鴻像是毫無察覺。

“……”葉孤鴻走上前,“葉城主。”

葉孤城示意他坐下。

茶香裊裊,暈染了輪廓,葉孤鴻身板筆直,不像之前在老宅那般垂頭喪氣。

葉孤城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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