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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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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陣以待

所有人都知道西門吹雪要去見休夜,人人都認為他們都要比一場。

自休夜入江湖以來,找他比劍者有之,但休夜壓根不比劍,在他來看比劍不過是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出手傷人,說什麽無論生死,真到死的那一刻依舊會後悔。

所以休夜從沒有與人比過劍,來找他比劍的人在他手下連三招都撐不過。

還是在他放海的情況下。

於是休夜愈發厭煩比劍,而到如今,也沒有人敢與他比劍,眾人將希望放在西門吹雪身上。

西門吹雪是為劍神,乃江湖中少有的高手,“劍神”之稱名副其實,眾人亦是心服口服。

西門吹雪往休夜所在的方向去時,多聽聞此種說法,同樣漠然無衷。

他心中想了什麽,只有他自己清楚。

西門吹雪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到達休夜所停留的四方城。

四方城風景宜人,人來人往,商賈雲集,交通便利,江湖人也多在此停留,一整日燈火輝煌熱鬧繁華。

六扇門在此設有分部,統管周邊各地江湖之事,是為掣肘一些放肆妄為的江湖人士。

休夜一入城中,六扇門便無比謹慎,戒備起來,而休夜更是在客棧中表露出長留的意思,他若是在此長留,遲早會將各方勢力引來此處。

如今將休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多之又多,那些勢力若是聯手,亂的只會是這四方城。

四方城的六扇門總捕頭姓吳,從一個小小的捕快升到這個位置,這樣的人謹慎又小心,他確認休夜要久留後便一一吩咐下去。

據他此前聽聞,休夜為人狂妄,下手狠辣,不將官府放在眼中,卻也不曾做過與官府敵對之事。

吳總捕只希望休夜能早日離開四方城,千萬不要和仇人將四方城攪得天翻地覆。

休夜倒是察覺到所過之處總有各色目光,只是看他的人從來不少,他向來不放在心上。

休夜入城四日,西門吹雪這時入城,萬梅山莊的產業遍布天下繁華之地,他入城後在山莊名下的客棧中下榻入住。

四方城是個大城市,有三個城門,西門吹雪從西門入,休夜從東門入,住的客棧相隔甚遠,但西門吹雪下榻後一刻鐘不到,便得知了休夜的所在。

而半個時辰後,玉羅剎找上門來。

玉羅剎被休夜一劍捅個對穿,被劍氣傷及心肺,真氣逆亂,經脈有損,雖自己用內力封住傷處,然而心中不甘,傷勢遲遲難愈。

即使王憐花替他要來藺塵星的傷藥,傷勢痊愈的速度快了一半,但沒個兩年三載是好不了的。

西門吹雪只見到面前人模樣憔悴,面色蒼白,先是以為玉羅剎閑得沒事將自己易容成這副病弱樣子,待玉羅剎開口說話,他才看出玉羅剎身負重傷。

玉羅剎道:“為父被休夜所傷。”

他說得坦蕩,沒有掩飾對休夜的怨恨。

西門吹雪怎麽會不知道玉羅剎實力如何,聞言心中也微驚,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回去養傷?”

兩人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面,互不幹擾,西門吹雪即使猜到玉羅剎是為了什麽,依舊毫不動容。

玉羅剎淡淡道:“休夜不是個值得討教劍術的好對手,你若是和他交手,他說不定還會丟了劍揍你。”

這事是親身體驗,玉羅剎至今對當初被休夜一掌按在地上吃沙的遭遇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西門吹雪眉頭輕蹙,問道:“你知道?”

玉羅剎無言,他能怎麽說?說自己曾被休夜按著打?

太丟臉了。

玉羅剎還是要面子的。

想他堂堂羅剎教教主,未嘗一敗,以一己之力坐鎮昆侖,名震西域,偏偏遇見休夜後處處不如意。

但如果讓玉羅剎現在去休夜面前晃悠,他也不太敢,休夜認出他後絕對會再來一劍。

西門吹雪沒有再問,而是道:“還有什麽事?”

玉羅剎:“你不關心關心你爹我?”

西門吹雪看他一眼,眼裏沒什麽情緒,有一種“沒死就是沒事”的意思。

玉羅剎捂心口,不知是真心痛還是傷口痛:“你不能這麽對我,好歹我是你爹。”

西門吹雪對此的回應是出門讓掌櫃替他換了個房間。

玉羅剎:“……”

狡兔三窟,玉羅剎比西門吹雪到的還要早,西門吹雪讓出房間,他也真就這麽住了下來。

深夜,西門吹雪沈默地擦劍,他不認可休夜的劍道——休夜有沒有自己的“劍道”還不好說——可任何一名劍客都不能忽視休夜的劍。

那劍意凜然徹骨,煞氣沖天,也難掩精絕,即使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見到被其斬於劍下的屍體,也能體悟到。

休夜於劍道一途天賦異稟,習劍十二載,進步神速,有人窮極一生也難尋劍道真法,可對休夜而言,似乎輕而易舉。

更何況,休夜年富力強,還有大把時間鉆研劍術。

而據西門吹雪觀察屍體傷勢,體悟所留下的劍意,休夜的劍術比之去年更進一步。

西門吹雪不認同他的劍,卻難免覺得遺憾。

不過無論如何,西門吹雪仍要見他一面。

畢竟西門吹雪至今都不曾親眼見過休夜的劍法。

西門吹雪去見休夜之前,有人先他一步找到了休夜。

休夜白天會出客棧在城中散心,避開人群,孤身一人,盯著他的六扇門捕快不敢近身,便只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離人群越來越遠。

城中百姓都知道休夜的身份,對其避而遠之,眼見休夜愈來愈遠,捕快猶豫了一下,不打算跟上。

若是到了無人處,羅剎劍客認定他跟蹤,指不定會毫無顧忌地對他拔劍。

這些日子休夜也算安省,捕快不想生事。

他才移開視線,餘光中便瞥見一道身影緊追而去,目標明確,分明是白發劍客。

這下不跟也得跟了。

那瘦弱少年撲騰一下,直接跪在了休夜面前。

晏游都替他的膝蓋疼。

休夜被驟然攔住,停步,居高臨下地看他,沒有說話。

少年跪在休夜面前,額頭抵地,脊背僵成一條直線,休夜即使什麽都不做,身上殺過許多人的煞氣都能將人淹沒。

他嘶聲道:“我想請你幫我殺人。”

聲音嘶啞,一看便知休息不足。

旁人只怕休夜殺人,唯獨這名少年求著他殺人。

休夜聲音冷然:“憑什麽?”

少年依舊頭也不擡,聲音沈悶,卻異常堅定:“憑你只殺惡人。”

休夜發出一聲嗤笑,輕輕的,像幻聽。

那少年一頓,擡起頭來,嘴唇幹裂,眼下一圈深色,面色慘白,仿佛下一秒便會暈過去。

休夜眼底漠然且陰郁,看他像看個死人,少年嗓子發緊,舔舔唇,頑強道:“離四方城三百裏有座乎闌山,山上有一窩土匪,朝廷管不了,但你能殺上去。”

三百裏的距離離四方城是有些遠了,晏游有些好奇為什麽他會跑那麽遠在四方城找人殺人。

於是休夜問道:“凡事都有代價。”

少年精神一振:“你想要什麽?”

休夜道:“沒有。”

少年愕然。

“你的廢話太多了。”而且還並未說到正題,休夜雙眸微狹,顯出幾分不耐煩,“理由。”

一說理由,便是說來話長,卻也能長話短說。

放在游戲中大概是正統的行俠仗義劇情,少年名為梁斐遠,與游商父親一起經商,途經乎闌山,山匪惡毒,殺人奪財,商隊人人喪命,唯獨梁斐遠僥幸逃過一劫。

他向離乎闌山最近的官府報案,山匪與官府中人勾結,案情被壓下,再加上乎闌山易守難攻,山匪占據地勢,為惡作亂一方,即使上報,也只會成為相關案宗落灰中的一個。

四方城有父親的故人,故人過去曾受父親相助,將梁斐遠收為義子。

只是梁斐遠不甘心,整夜噩夢纏身,每每閉眼,都是親友的屍體。

他聽說過休夜的惡名,江湖人都說休夜是羅剎,只因為其殺人太過狠辣,有一種不將人命放在眼中的漠然。

太強大又毫無顧慮的人會招人畏懼,更何況三人成虎,有些事實被歪曲誇大,所以休夜才有如此惡名。

若是游戲,玩家便該接下任務,備好紅藍藥,理好裝備,上山剿匪,刷經驗刷裝備,順便再接點新任務。

“找上我,是你能想出的唯一辦法麽?”

休夜問道。

梁斐遠:“是。”

父親的故人只是一位在縣衙做事的普通典史,無品級在身,在上官面前根本說不了話。

更何況乎闌山的事也不歸四方城管。

梁斐遠思來想去,認為江湖人更適合出手。

他這念頭有了許久,休夜一入城,梁斐遠便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一天到晚都在想這件事。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親友被殺後練出絕世劍法手刃仇人,梁斐遠膽敢求助於休夜這樣惡名在外的劍客,不得不說他很有膽子。

晏游對他有幾分欣賞。

休夜淡淡道:“起來吧。”

梁斐遠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願意出手嗎?”

“不願意。”休夜冷冷道,“你的事同我有什麽關系?”

世上哪有白來的午餐,休夜不是殺手也不是什麽好心人,憑什麽別人一跪一求他就得出手?

那還不如直接花錢雇個刺客。

晏游欣賞歸欣賞,但讓他立刻答應下來卻是萬萬不行的。

還沒有到最有趣的地方啊。

梁斐遠一楞,休夜看也不看他一眼,繞過他,走了。

“休大俠——!!”

梁斐遠扯著嗓子對著他的背影喊,嗓子疼得沒了知覺,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了。

不敢靠近的捕快快步趕了過來,他並沒有聽清兩人的對話,只是遠遠地看著。

“你是誰家的孩子?和羅剎劍客說了什麽?”

梁斐遠頭暈目眩,心裏又急又慌,沒來得及回應,眼一閉,仰頭倒了。

系統怪同情這小孩的:【他敢直視你誒。】

【放十年後可能是個能人。】晏游的精神力註意著他,【但現在還是太嫩了。】

晏游的精神力早在四方城內轉了一圈,再加上今天梁斐遠找上門來說了這些話,他能推測出有個劇情章節要他走。

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梁斐遠,一是這劇情章節走了也不會掉裝備,等之後隨隨便便殺上去賺點聲望值就行;

二是等著看玉羅剎會怎麽搞事。

玉羅剎對假兒子玉天寶面慈心冷,但對西門吹雪卻是有些慈父之情的。

一山不容二虎,兩個羅剎也不能共存,如今的玉羅剎不敢在休夜面前晃悠,所以晏游好奇玉羅剎勸不動西門吹雪後還會做些什麽。

至於西門吹雪會有的操作……晏游這會兒也有點迷,畢竟游戲裏大號可沒有悲慘的身世,陰郁的個性,也沒有不比劍的規矩,上線必定比劍,刷仇恨值全靠販劍。

晏游嚴陣以待,躍躍欲試,琢磨是不是能開辟刷西門吹雪仇恨值的新路子。

要知道西門吹雪的仇恨值還沒方小侯爺的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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