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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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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一劍

玉羅剎對西門吹雪不止上心一二分,一來四方城便讓人去盯休夜,西門吹雪此路不通,那便想辦法讓休夜無法動手、或者讓休夜離開四方城。

他註意到梁斐遠也是理所當然。

少年昏睡一日,蘇醒後正是日上三竿,義父正在床邊,見他睜眼,松了口氣,旋即皺眉,想說些什麽,張口,卻嘆了一口氣。

“斐遠,離江湖人遠些。”

梁斐遠被送回來時他驚訝不已,待聽到捕快說梁斐遠同兇名在外的羅剎劍客說話,他便猜到梁斐遠想做些什麽。

“義父,我忍不了。”

梁斐遠低聲說。

他這位義父再次嘆了口氣,並未多說些什麽,只是道:“爐上正煮些粥,我讓人為你端來。”

六扇門的捕快很快便登門問詢,問清梁斐遠攔在休夜身前的原因,一時默然無語,卻依舊告誡他不要再沖動行事,說那種人離得越遠越好。

可梁斐遠並非沖動行事。

梁斐遠沈默下來,心中郁悶不已,但第二天義父外出歸來,表情竟十分凝重。

他從義父口中聽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繼他之後,又有人去求休夜殺人。

而且並非一個兩個,而是五個十個,接連不斷。

比起梁斐遠的驚愕,晏游只有無語。

玉羅剎自己不敢出頭,又勸不動西門吹雪,竟然耍起無賴,暗中打探出那日梁斐遠和休夜的事情,便想出讓人纏著休夜的法子,篤定他不會隨意傷人,也會因此無暇與西門吹雪交手。

即便休夜傷人,四方城的衙役捕快也絕不會無視。

而玉羅剎預想的不錯,休夜確實不會隨意殺人。

求他的人確實是境遇淒慘,親友遭受無妄之災死於非命,而仇人則因權因錢逍遙法外,活得有滋有味。

四方城中處處繁榮,然而繁花之下,亦有蟲卵,世上絕無十全十美之事。

玉羅剎派人告訴他們,說休夜只殺惡人,誘導他們去求休夜,於是他得償所願,休夜被人跪了幾次,眼中陰郁之色更濃,厭煩之色更顯。

他既沒有答應去殺人,也沒有對任何人拔劍,只是在一個清晨帶著行李和馬離開客棧,任誰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玉羅剎尤為滿意,摸著下巴略覺得意,雖不知休夜去往何處,但如今西門吹雪是找不著他了。

如此,他也能安心了。

西門吹雪一看見玉羅剎,眉頭便皺了起來,不難猜到休夜隱匿蹤跡與玉羅剎有關。

“多管閑事。”

西門吹雪語氣冰冷,玉羅剎卻只是對他笑,滿不在乎。

滿不在乎的玉羅剎很快便笑不出來了,休夜蹤跡消失的第三天,一個天色昏暗的黃昏,天邊斜陽泛紅,落日欲墜,白發劍客提劍而來,氣勢凜冽,眼底結霜,表情冷漠。

掌櫃和小二眼睜睜地看著他上了二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時回過神卻已經晚了,休夜悄無聲息地上了二樓,找準房間,一腳踹開玉羅剎的房間門,把裏面的人嚇了一跳。

玉羅剎原先正倚在窗邊沈思,手上捧著一本書,驚訝之下甩手將書扔出窗外,愕然地看著來人。

等等??為什麽休夜會知道他在這裏???

休夜又是為什麽來???

踹門聲響起後隔壁的西門吹雪便立刻推門而出,恰好看見隔壁房門外表情陰郁的年輕劍客。

西門吹雪:“……”

饒是冷靜如他,也呆滯了一下。

休夜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手腕一轉,揚劍直指玉羅剎,銀光璀璨如流星,驚艷而耀眼,轉瞬即逝,卻在西門吹雪眼中留下深刻的痕跡。

白發劍客邁進房間時,西門吹雪仍在反覆回味那道劍光。

玉羅剎又驚又困惑,卻自信休夜絕不認識他這張臉,語速飛快,高聲質問道:“你想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你怎麽擅闖——”

西門吹雪:“……”

他走到正門口,看玉羅剎在那兒演。

休夜劍勢未收,玉羅剎話未說完,喉間一涼,眼睛被銀劍反射的光芒晃得疼。

他喉結動了動,紅色的血立刻順著脖子淌下。

玉羅剎腹部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所以究竟為什麽?為什麽休夜會找上門來??

休夜的劍往前一送,玉羅剎如同嗓子被堵住了一般,艱澀道:“你總得讓我死得明白,你為什麽要殺我?你堂堂羅剎劍客,總不至於無緣無故的殺人。”

西門吹雪的視線太鮮明,玉羅剎分神瞄他一眼,兒子的目光中藏著一些玉羅剎絕對不想看見的東西。

堂堂羅剎教教主,竟在另一個羅剎面前落於下風…!

玉羅剎心中郁卒,脖子愈來愈痛了。

休夜冷冷地看他。

【這家夥竟然還有閑心看他兒子,是我看起來太友好了嗎?】晏游的語氣十分不可思議,【餵,我能真的殺了他嗎?】

【……好歹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系統放棄了吐槽,誠懇地建議他,【真要殺的話好歹等任務進度接近百分百再殺,比如說99.9%。】

這就是不建議他殺玉羅剎。

對這個不算穩定的游戲衍生世界來說,主線支線角色都或多或少起著支撐的作用,任務者不能隨便殺人。

【嘖。】

不管玉羅剎打算搞什麽事,晏游都是打算上門嚇一嚇他的。

目前對方的仇恨值已滿,程序不再進行統計,但此刻欣賞著玉羅剎的表情,晏游有理由篤定玉羅剎現在更恨休夜恨得要死。

晏游:不行了好開心:D

他知道玉羅剎這會兒心中正疑惑為什麽休夜會找上門來,想必教主大人一直覺得自己藏得很深,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所以在玉羅剎看來,休夜上門是件十分沒有邏輯的事。

不過晏游做事才不考慮邏輯,哪有玩家完成任務會考慮邏輯的?

所以為此疑慮的人是玉羅剎。

但現在的玉羅剎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去想,只盼著休夜能挪開正抵著他脖子的劍。

面對玉羅剎的質問,休夜神情冰冷,沈默片刻,漠然道:“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

他當然清楚!但絕對不能承認!

玉羅剎緩緩伸出手指,搭上劍身,腦子飛快轉動,嘴上不停:“您把劍放下,咱們好好捋一捋。”

他緊緊盯著面前的劍客,試圖找到一絲破綻,然而休夜渾身都是破綻,玉羅剎不敢妄動。

有時候破綻百出比毫無破綻更加可怕,只有滿不在乎的人才會如此隨意。

玉羅剎想後退,但他本就在窗邊,退無可退,只能緊緊捏住休夜的劍。

長劍泛著冷意,不知淋過多少人的血。

玉羅剎放緩聲音,語氣堪稱柔和,道:“你不累麽?不打算殺我的話還是放下劍吧。”

好一個忍辱負重玉羅剎。

晏游快被他笑死了,這場景真該錄下來放上論壇讓所有被玉羅剎坑過的玩家天天觀賞。

休夜微微垂眸,長劍下移,玉羅剎的手被迫離開長劍。而劍尖最終輕輕抵在玉羅剎的腹部,力道不小也不大,恰好讓玉羅剎傷口一痛。

休夜順手得仿佛下一刻就能再送他一劍,玉羅剎的表情十分難看,偏偏休夜又擡眼看看玉羅剎,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你的傷還沒好,怎麽還有心思給我添堵?”

添堵……有添到嗎!?

明明他才是被堵的那個人!

玉羅剎道:“你說我做了什麽?”

真是嘴硬。

晏游直嘆氣。

系統也在嘆氣,玉羅剎遇見晏游,實在是太慘咯。

休夜諷刺地微笑,沒有立刻開口。

而這時玉羅剎背在身後的左手在這時甩出數根塗毒的銀針,直朝休夜的眼睛而去,休夜揮舞長劍,銀針被彈開,趁劍挪開的功夫,玉羅剎身子一扭,跳窗而去。

休夜彈開銀針便邁至窗邊,揚手將劍朝他一擲,快準狠,玉羅剎踉蹌一步,大腿右側的傷口湧出鮮血,他扭頭陰冷地望了一眼休夜。

兩人短暫相望一瞬,隨後有數人冒出,圍在玉羅剎身邊,護送他離開。

銀劍被落在原地。

休夜只是站在窗邊,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離開。

【真夠犟的呀,還敢瞪我,不愧是羅剎教教主。】

晏游感慨地說。

系統都不知道他這是普通的誇讚還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了。

西門吹雪從始至終都沒什麽表情,休夜雖一身殺意,但西門吹雪看出他不會殺玉羅剎。

否則休夜也不會聽玉羅剎那麽多廢話。

休夜的態度像是在看一個討他開心的玩意,高高在上,冷漠且毫不在乎。

西門吹雪很鎮定,心情毫無波瀾,直到他看見休夜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劍朝著窗外扔了出去。

那一瞬間,西門吹雪的表情產生了細微的裂縫。

休夜比他想得還要不在乎自己的劍。

“你不配用劍。”

西門吹雪盯著休夜的背影,冷冰冰地說道。

在龜茲王宮時,他說休夜不配習劍,那反倒是說得委婉了,休夜何止不配習劍,他根本不配用劍。

在劍道上有如此天賦之人,偏偏對劍不以為意,有幾分暴殄天物的意思,西門吹雪的眉頭愈皺愈緊。

休夜側過身,淡淡地看他一眼:“我用什麽武器,與你何幹?”

西門吹雪道:“與我無關。”

休夜道:“那就少些廢話。”

西門吹雪表情更冷,頓了頓,他又道:“去年開春,你殺了我要殺的人。今年春末,亦是如此,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麽。是有意為之、引我見你,還是無意之舉?”

休夜道:“無意之舉。”

西門吹雪道:“我見你劍法與去年相比有所精進,請教之心不死,但請一戰。”

休夜道:“我不配用劍,不是麽?世上那麽多劍客,你不如去尋願意與你比劍之人。”

西門吹雪鄭重道:“可你是獨一無二的。”

西門吹雪說的是真心話,任憑他人如何判斷,但西門吹雪自己習劍,有自己的看法。

今年再次見到休夜殺人留下痕跡時,西門吹雪去年未能達成的想法再次覆燃。

無論如何,他都要親眼見一見休夜的劍術。

休夜緩緩地眨了眨眼,眉間浮上一絲淺淺的困惑,西門吹雪的語氣那麽認真,他實在難以理解西門吹雪對劍道的執著。

他凝視著西門吹雪,道:“你能殺了我嗎?”

西門吹雪只是道:“若是決戰,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休夜靜了片刻,背光而站,表情隱在陰影中,模糊不清。西門吹雪等待著他的回覆。

他忽然道:“可我不想殺你。”

西門吹雪是有目標的人,他該活下去。休夜不想殺他。

“……你是指你一定會勝過我麽?”西門吹雪淡淡道。

“我與葉孤城交過手。”休夜慢條斯理道,“還有葉孤鴻。他們都殺不了我。你也不能。”

西門吹雪萬分嚴肅的心情忽然摻了些微妙的成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休夜已經和葉孤城交手了?

西門吹雪:你這交過手的劍客不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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