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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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低矮破舊的房屋，汙水混合的街道，潑灑在各個地方的暗紅血漬，一個個分辨不出來的殘肢斷臂，縈繞著各種臭氣和飛舞的蠅蟲。
蠕動的，無法名狀的怪物們在其中穿行，試圖找出漏網之魚。
這座背靠山脈的小城是羅蘭子爵的領地，大家都習慣性的稱呼這裏為羅蘭領。
黛拉躺在死人堆裏，屏息騙過了一個剛剛從這裏經過的怪物，身下是濕冷腥臭的泥水坑，不，也可能是血水坑，血液的黏膩還留在指尖，她想要擦拭掉，卻一動都不敢動——
領主大人瘋了，她想。
變化是從城中心開始的。
更準確的來說，是從羅蘭子爵的羅蘭堡開始的。
曾經俊朗英武的子爵先生步入衰老，被疾病和痛苦所包圍，活下去的念頭主宰了他的大腦，混淆了他的理智。
而這，是邪神信徒們最鐘愛的獵物。
這個說法是黛拉在自己就職的餐廳中，聽一位風塵仆仆的客人說的。
據說對方是一位獵魔者。
而就在不久前，她親眼看著對方死在那些怪物手中。
“快走！”
黛拉還記得他大喊時瞪大的，血色的眼，以及白鮮血染紅的牙齒，嘴唇，還有他的白襯衣。
她轉身拼命的跑，唯有拐彎時回眸看了一眼。
那個讓她快走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團烏黑蠕動的暗影，成了一個只是勉強保留著人類外形的怪物。
說不定剛才從這裏經過的怪物中，就有一個是他變的。
黛拉想，面無表情的掠過壓在身上的，臉上仍舊殘留著痛苦和恐懼的人臉，看向烏黑的夜空。
從變化開啟時，羅蘭領就仿佛被烏雲所環繞，她已經很久沒看到星星了。
忽然！
黛拉下意識屏住呼吸。
入目的黑暗被更深的黑暗取代，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腥臭味道。
黛拉眼睜睜的看著一團黏膩的黑影出現在自己上方，停止不動。
怪物沒有眼睛，可那種被註視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竭力控制著呼吸，控制著肌肉，控制著自己的眼睛。
不能動。
絕對不可以！
會被這種怪物發現！
滴答！
一滴烏黑的液體從怪物身上掉下，砸在她的眼角。
冰冷的，黏膩的，在她的臉上滑動。
她的胸腔開始悶脹到發痛，身上的肌肉開始酸澀。
黛拉快忍不住了。
終於，那團黏膩的黑影慢慢離開，隨著它的滑動，更多的液體穿過堆積的屍體砸下，落在她的臉上。
恐懼，慌亂，無力，不甘，以及長久沒有進食饑餓，疲憊。
種種情緒縈繞在她的心頭。
黛拉感覺自己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快死了。
可她不想死。
聽說外面很大，有帝國，王國，公國，那是凡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走盡的地方。
而她連羅蘭領都沒出去過。
她一直在打聽外面的希爾郡，那裏的東西很貴，她在羅蘭領的收入在滿足生存在所剩不多。為此黛拉做了很久的準備，從她懂事起就開始存錢，終於存夠了一筆積蓄，預計可以在希爾郡維持一段時間的生活。
她本來準備今年就出發，但現在一切都毀了。
黛拉不甘心。
黑影走遠了，黛拉閉上眼睛，竭力的把呼吸調整的平穩以及輕緩。
她不想死在這裏。
所以，必須要冒險了——
黛拉開始回憶被自己壓在腦海深處的那一段記憶。
那是一幅畫。
上面是潑灑著的大片黑色顏料，抽象的勾勒出一團揮舞著觸手的暗影。
是的，觸手。
雖然畫師沒有解答，也沒辦法解答，畢竟這幅畫發現的時候，伴隨的就是畫師的屍體。
但黛拉第一眼就知道，那些肆意塗抹的黑色，就是畫中主角的觸手。
因為她看見了。
而現在，她再一次看見。
滑膩的，混沌的，卻又好像蘊含著萬千的色彩。
第一眼是醜陋的，炫目雜亂到讓人幾乎想要嘔吐，但意識卻在拼命叫喊，太完美了，太漂亮了，於是那截觸梢就好像變得晶瑩起來，散發著如同寶石般的色澤。
那截觸梢漸漸蔓延出來，展露出更多的真容。
黛拉的頭腦開始變得昏沈，理智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癡盲呆滯，她的意識，她的身體，她的一切在這一刻都仿佛在消散，在被那至高的存在所吞噬。
不，不要看！
黛拉僅剩的理智在尖叫，她死死咬住嘴唇內側，緊緊閉上雙眼。
“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
“尊敬的，至高的，無上的存在。”
“吾主。”黛拉曾經聽到過一個邪教徒祈願，在這一刻，她福至心靈的說出這個稱呼，後面的話也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請賜予我力量，我願為此付出一切，包括我的靈魂。”
“在我死後，任您處置。”
被瘋狂拉扯的理智驚覺到上一句話無異於獻祭自己的靈魂，黛拉慌忙又補充上一句。
對神秘宗教只是一知半解，連儀式和咒語都不知道的黛拉，如此貿然的召喚邪神，無異是極為危險的。
要知道，儀式和咒語，雖然是為了召喚，卻也蘊含了束縛的力量。
而只是這樣召喚，意味著邪神可以肆意妄為，取走祂想要的一切。
但她的運氣極好。
因為黛拉遇到的，是一個極為虛弱的邪神。
漫長的追殺和覬覦，讓祂變得疲憊，祂甚至都懶得在這種祈願上浪費心神。
那些不成氣候的信徒，根本無法解決祂眼下的困境，純粹只是在浪費祂的時間而已。
祂懶懶的看去一眼，舞動的觸梢緩了緩。
好明亮的靈魂。
但明亮也沒用。
祂懶散的想，不準備理會。
黛拉從小就很敏感，她總是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從角落裏，從紙頁上，從別人的身上，也總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瘋狂的，混亂的，或者充滿誘惑的。
她仿佛站在深淵之側，時時刻刻都在接受著來自魔鬼的侵襲。
久而久之，她甚至能敏銳的感覺到那些神秘存在的情緒。
比如現在。
祂不要信徒，祂只想要強大。
神秘的，人類無法理解的，高遠如同天穹之上的話語響在她心底。
黛拉莫名就理解了這位存在的意思。
她的情緒早已經被吞噬大半，甚至連慌亂害怕和忐忑都不剩，餘下的只有純粹的求生欲。
於是黛拉怔了怔之後，笑了。
祂看見——
，信徒躺在血水交織的泥坑裏微笑，“那我會將您的光輝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祂並不相信，但註視著眼前堅韌明亮的靈魂，還是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了她。
反正就是一點點。
蘊含著世間萬千光彩的觸梢褪去，夜幕重新變得烏黑暗沈。
黛拉睜開了眼，她擡起手，她的手因為常年的勞作十分粗糙，雖然還算長，但骨節很粗，可現在手指嫩白而纖細，下一秒，化作了五枚肉色的觸須，但是上面又好似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流光溢彩的膜。
和之前看到的那截神秘觸梢很像。
不過對方好像是黑色的？
短暫的回想再次讓黛拉的情緒被吞噬掉一部分。
她的心情越發的平靜。
既然得到了力量，那就試試吧。
死人堆中，一身臟亂的女孩兒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側身將手插進剛剛出現在身邊的臃腫黑影。
流光溢彩的肉色觸須蠕動，臃腫的黑影漸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
女孩兒堪稱微微闔眼，半擡起頭，嘆息一聲。
好飽。
欲望在躁動，驅使她去吞噬更多，更多，這樣能讓她變得強大，能讓她更安全，更好的活下去。
女孩兒轉頭看向城中，短暫的停頓後，笑了。
真弱小啊。
她完全可以全部吃掉。
但走出幾步後，女孩兒沈默了一下，還是選擇往這座小城的外面走去。
烏黑的天幕下，臟亂的街道上，女孩兒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不停，偶爾會有黑影過來，她很輕易就能吞噬掉，但短暫的沈默後，她選擇了避開。
慢慢的，女孩兒面無表情的臉上眉微微皺起，浮現出一絲絲的……惡心？
劫後餘生的狂喜，獲得神秘力量的激動和忐忑，種種之前被吞噬掉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再次滋生出來。
黛拉的腳步變快，不忘靈敏的避開那些怪物，等到終於將被烏雲籠罩的小城拋在身後，星光從身前灑落時，她再也忍不住，隨手扶住身邊的大樹，彎腰開始嘔吐。
她吐得很痛苦，空蕩蕩的胃本就沒什麽東西讓她能吐出來，如今這樣的動作引起的只有劇烈的抽搐和灼燒的酸澀，這讓她渾身都在發抖。
但她停不下來。
天啊，她，她竟然吃了那些東西！
還覺得很美味？！
那些惡心的，腥臭的，黏膩的，以人類為食的怪物！
可現在沒有時間讓黛拉多想，她看向一側，那裏有人在飛快的靠近，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人。
那是遠超人類的速度。
剛剛發生改變，黛拉短時間內不準備接觸別人，她匆匆看了一眼，匆匆離開。
對於羅蘭領附近的地勢，她還算熟悉，幾乎瞬間就想出了一條足夠隱蔽，也足夠快的路，逃離了這裏。
但那些人依舊追在後面。
黛拉很慌張，她開始拼命思考，對方到底是怎麽分辨她的方位的。
聲音，味道？還是在路上留下的痕跡？
短暫的思考後，黛拉轉身奔向羅蘭領附近的那條河流，縱身躍下。
很快，一行三人駐足在河邊，其中一人憤怒的砸向身側的大樹。
“該死，讓那個畜生跑了！”
“不，那可能是個信仰者。”身邊金發金眸的同伴糾正。
“什麽？”這句話立即引來了兩人的驚呼。
他們一路追蹤到這裏，下意識以為那是個從被汙染之地跑出來的墮落者，那些骯臟腥臭的玩意早已經沒了身為人的理智和良知，唯餘對一切生物的破壞欲望。
但信仰者是不同的。
那意味著，對方在被汙染之後，還保留著作為人的，有限的理智。但同時伴隨著一樣絕對不會避免的後果，成為那個邪神的信仰者。
信仰者可是比墮落者更糟糕的存在。
墮落者只會帶來破壞，可信仰者那群瘋子，卻會用盡各種辦法，去宣揚她們的神明，好為她們信奉的存在帶去更多的信徒，或者說，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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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背靠山脈的小城是羅蘭子爵的領地，大家都習慣性的稱呼這裏為羅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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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拼命的跑，唯有拐彎時回眸看了一眼。
那個讓她快走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團烏黑蠕動的暗影，成了一個只是勉強保留著人類外形的怪物。
說不定剛才從這裏經過的怪物中，就有一個是他變的。
黛拉想，面無表情的掠過壓在身上的，臉上仍舊殘留著痛苦和恐懼的人臉，看向烏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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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沒有眼睛，可那種被註視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竭力控制著呼吸，控制著肌肉，控制著自己的眼睛。
不能動。
絕對不可以！
會被這種怪物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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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那團黏膩的黑影慢慢離開，隨著它的滑動，更多的液體穿過堆積的屍體砸下，落在她的臉上。
恐懼，慌亂，無力，不甘，以及長久沒有進食饑餓，疲憊。
種種情緒縈繞在她的心頭。
黛拉感覺自己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快死了。
可她不想死。
聽說外面很大，有帝國，王國，公國，那是凡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走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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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打聽外面的希爾郡，那裏的東西很貴，她在羅蘭領的收入在滿足生存在所剩不多。為此黛拉做了很久的準備，從她懂事起就開始存錢，終於存夠了一筆積蓄，預計可以在希爾郡維持一段時間的生活。
她本來準備今年就出發，但現在一切都毀了。
黛拉不甘心。
黑影走遠了，黛拉閉上眼睛，竭力的把呼吸調整的平穩以及輕緩。
她不想死在這裏。
所以，必須要冒險了——
黛拉開始回憶被自己壓在腦海深處的那一段記憶。
那是一幅畫。
上面是潑灑著的大片黑色顏料，抽象的勾勒出一團揮舞著觸手的暗影。
是的，觸手。
雖然畫師沒有解答，也沒辦法解答，畢竟這幅畫發現的時候，伴隨的就是畫師的屍體。
但黛拉第一眼就知道，那些肆意塗抹的黑色，就是畫中主角的觸手。
因為她看見了。
而現在，她再一次看見。
滑膩的，混沌的，卻又好像蘊含著萬千的色彩。
第一眼是醜陋的，炫目雜亂到讓人幾乎想要嘔吐，但意識卻在拼命叫喊，太完美了，太漂亮了，於是那截觸梢就好像變得晶瑩起來，散發著如同寶石般的色澤。
那截觸梢漸漸蔓延出來，展露出更多的真容。
黛拉的頭腦開始變得昏沈，理智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癡盲呆滯，她的意識，她的身體，她的一切在這一刻都仿佛在消散，在被那至高的存在所吞噬。
不，不要看！
黛拉僅剩的理智在尖叫，她死死咬住嘴唇內側，緊緊閉上雙眼。
“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
“尊敬的，至高的，無上的存在。”
“吾主。”黛拉曾經聽到過一個邪教徒祈願，在這一刻，她福至心靈的說出這個稱呼，後面的話也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請賜予我力量，我願為此付出一切，包括我的靈魂。”
“在我死後，任您處置。”
被瘋狂拉扯的理智驚覺到上一句話無異於獻祭自己的靈魂，黛拉慌忙又補充上一句。
對神秘宗教只是一知半解，連儀式和咒語都不知道的黛拉，如此貿然的召喚邪神，無異是極為危險的。
要知道，儀式和咒語，雖然是為了召喚，卻也蘊含了束縛的力量。
而只是這樣召喚，意味著邪神可以肆意妄為，取走祂想要的一切。
但她的運氣極好。
因為黛拉遇到的，是一個極為虛弱的邪神。
漫長的追殺和覬覦，讓祂變得疲憊，祂甚至都懶得在這種祈願上浪費心神。
那些不成氣候的信徒，根本無法解決祂眼下的困境，純粹只是在浪費祂的時間而已。
祂懶懶的看去一眼，舞動的觸梢緩了緩。
好明亮的靈魂。
但明亮也沒用。
祂懶散的想，不準備理會。
黛拉從小就很敏感，她總是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從角落裏，從紙頁上，從別人的身上，也總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瘋狂的，混亂的，或者充滿誘惑的。
她仿佛站在深淵之側，時時刻刻都在接受著來自魔鬼的侵襲。
久而久之，她甚至能敏銳的感覺到那些神秘存在的情緒。
比如現在。
祂不要信徒，祂只想要強大。
神秘的，人類無法理解的，高遠如同天穹之上的話語響在她心底。
黛拉莫名就理解了這位存在的意思。
她的情緒早已經被吞噬大半，甚至連慌亂害怕和忐忑都不剩，餘下的只有純粹的求生欲。
於是黛拉怔了怔之後，笑了。
祂看見——
，信徒躺在血水交織的泥坑裏微笑，“那我會將您的光輝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祂並不相信，但註視著眼前堅韌明亮的靈魂，還是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了她。
反正就是一點點。
蘊含著世間萬千光彩的觸梢褪去，夜幕重新變得烏黑暗沈。
黛拉睜開了眼，她擡起手，她的手因為常年的勞作十分粗糙，雖然還算長，但骨節很粗，可現在手指嫩白而纖細，下一秒，化作了五枚肉色的觸須，但是上面又好似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流光溢彩的膜。
和之前看到的那截神秘觸梢很像。
不過對方好像是黑色的？
短暫的回想再次讓黛拉的情緒被吞噬掉一部分。
她的心情越發的平靜。
既然得到了力量，那就試試吧。
死人堆中，一身臟亂的女孩兒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側身將手插進剛剛出現在身邊的臃腫黑影。
流光溢彩的肉色觸須蠕動，臃腫的黑影漸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
女孩兒堪稱微微闔眼，半擡起頭，嘆息一聲。
好飽。
欲望在躁動，驅使她去吞噬更多，更多，這樣能讓她變得強大，能讓她更安全，更好的活下去。
女孩兒轉頭看向城中，短暫的停頓後，笑了。
真弱小啊。
她完全可以全部吃掉。
但走出幾步後，女孩兒沈默了一下，還是選擇往這座小城的外面走去。
烏黑的天幕下，臟亂的街道上，女孩兒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不停，偶爾會有黑影過來，她很輕易就能吞噬掉，但短暫的沈默後，她選擇了避開。
慢慢的，女孩兒面無表情的臉上眉微微皺起，浮現出一絲絲的……惡心？
劫後餘生的狂喜，獲得神秘力量的激動和忐忑，種種之前被吞噬掉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再次滋生出來。
黛拉的腳步變快，不忘靈敏的避開那些怪物，等到終於將被烏雲籠罩的小城拋在身後，星光從身前灑落時，她再也忍不住，隨手扶住身邊的大樹，彎腰開始嘔吐。
她吐得很痛苦，空蕩蕩的胃本就沒什麽東西讓她能吐出來，如今這樣的動作引起的只有劇烈的抽搐和灼燒的酸澀，這讓她渾身都在發抖。
但她停不下來。
天啊，她，她竟然吃了那些東西！
還覺得很美味？！
那些惡心的，腥臭的，黏膩的，以人類為食的怪物！
可現在沒有時間讓黛拉多想，她看向一側，那裏有人在飛快的靠近，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人。
那是遠超人類的速度。
剛剛發生改變，黛拉短時間內不準備接觸別人，她匆匆看了一眼，匆匆離開。
對於羅蘭領附近的地勢，她還算熟悉，幾乎瞬間就想出了一條足夠隱蔽，也足夠快的路，逃離了這裏。
但那些人依舊追在後面。
黛拉很慌張，她開始拼命思考，對方到底是怎麽分辨她的方位的。
聲音，味道？還是在路上留下的痕跡？
短暫的思考後，黛拉轉身奔向羅蘭領附近的那條河流，縱身躍下。
很快，一行三人駐足在河邊，其中一人憤怒的砸向身側的大樹。
“該死，讓那個畜生跑了！”
“不，那可能是個信仰者。”身邊金發金眸的同伴糾正。
“什麽？”這句話立即引來了兩人的驚呼。
他們一路追蹤到這裏，下意識以為那是個從被汙染之地跑出來的墮落者，那些骯臟腥臭的玩意早已經沒了身為人的理智和良知，唯餘對一切生物的破壞欲望。
但信仰者是不同的。
那意味著，對方在被汙染之後，還保留著作為人的，有限的理智。但同時伴隨著一樣絕對不會避免的後果，成為那個邪神的信仰者。
信仰者可是比墮落者更糟糕的存在。
墮落者只會帶來破壞，可信仰者那群瘋子，卻會用盡各種辦法，去宣揚她們的神明，好為她們信奉的存在帶去更多的信徒，或者說，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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