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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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清澈的水掩去了所有痕跡，味道，還有聲音。
他們不善水，而且落後了一步，如今想追也追不到了。
似乎只能放棄。
“發通緝令。”金發金眸的青年冷靜的說。
月色下，他的五官俊美，深邃如同雕刻而成。
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相貌。
旁邊兩人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立即微微俯首，鄭重的回覆，“是，王子殿下。”
夜晚的水格外的冰涼，但那和現在的黛拉無關。
她沈在水底，隨波逐流，度過剛開始的慌亂之後，她就發現，這些之前能奪去她性命的水，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和空氣沒有區別了。
嘩啦的水流聲中，黛拉慢慢平靜下來。
她終於有時間和心情，開始回憶起之前的種種。
思維掠過那截神秘的觸梢，她不敢多想，匆匆壓在心底深處。
那種自己清晰的感受著意識和情緒被吞噬，卻保持著全然的冷漠，沒有畏懼，沒有擔憂，眼睜睜看著自己仿佛化身為草木石頭的感覺，簡直太可怕了，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吞噬嗎？
她想起自己所獲得的能力。
恍惚片刻，黛拉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根手指又化作了觸須。眼眸收縮片刻，抗拒和逃避只出現了短暫的時間，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想活。
但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她不可能成為那些怪物的對手。
“能對抗魔鬼的，只有更強的魔鬼。”
黛拉想起了那個驅魔者大叔說的話。事實上，果然是這樣。
她活下來了。
黛拉睜著眼，透過起伏的水面，看到了布滿繁星的夜空，紅月高懸，生命延續的喜悅襲上她的心頭。
她長長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水中升起一串泡泡。
然後破碎。
黛拉開始探索這片水下的世界，她逃出來的時候忘記了要帶上自己的積蓄，之後不管到哪兒，錢都是要有的。
她想試試能不能在這水中找到一些值錢的東西——
後來她在一處較為湍急的河段發現了許多沈船，並且從裏面翻出了一些金幣。
隨手找了塊布包起來，這時天已經亮了。
發現河面變得熱鬧起來，隱約可以從河岸邊聽到說話聲時，黛拉想了想，尋了處僻靜沒有人的角落，悄悄上了岸。
這裏是德裏克郡外的小鎮，它的主人是一位男爵，效忠於德裏克郡的德裏克伯爵閣下。
黛拉曾經就職的餐廳位於羅蘭領最熱鬧的地方，當初的她以為那就足夠繁華，可等小心翼翼進入這座小鎮，看到各種各樣的商鋪，她恍然明悟了自己的無知。
只是治下的小鎮就是這個樣子，那德裏克郡，又該是多麽的繁華呢？
黛拉有些出神的想著，不自覺的期待起來。
怔怔的看了會兒，在行人有些嫌惡的呵斥聲中，黛拉默默走到了角落裏。
她穿的太破舊了，而且還在往下滴水，這些人把她當做了流浪者。
但其中又有一些別的目光。
貪婪的，覬覦的，不懷好意的。
黛拉低下頭，將自己藏得更緊了點，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些腳步若隱若現的跟了上來。
黛拉的腳步變快，試圖甩開那些人，但在不熟悉這裏道路的情況下，她無可避免的走到了一條死路。
看著眼前的高墻，她腳步一頓。
後面的人加快速度追了上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帶著揮之不去的興奮。
黛拉轉頭，就看見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男人從拐角處帶著刺目的，汙穢的微笑走向她。
“外來的流浪者？”
其中一個人用本地口音問了一句。
黛拉警惕的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相反，我們可以幫你。”幾個人看著黛拉流露在外的，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膚，和那雙帶著慌亂的，綠寶石一樣的眼睛，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試圖誘哄——
這種話語如果是以為風度翩翩的紳士所說，那黛拉說不定就信了，當然，只是說不定。
可這幾個人幾乎都要把貪婪和覬覦擺在臉上了。
黛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出神。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她的確長得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可自從今天從河裏爬出來後，就不停有人驚訝的看著她，那種亮晶晶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安，下意識低著頭。可現在，眼前這些人的表現，可不像是會對普通人露出來的。
黛拉看了眼自己變得纖細白皙的手指。
自己的樣貌肯定發生了變化，她篤定的想。
幾個人看著黛拉出神，以為說動了她，對視一眼，悄然靠近。
黛拉擡起了頭，用那被強化過的雙眼，清晰的從幾個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鉑金色的頭發，淺綠色的雙眼，五官似乎和之前沒有區別，但卻會給人一種沖擊性的，無法忽視的美麗感覺。
就好像，被去掉所有瑕疵，落在紙張上的畫中人。
原來這就是她現在的樣子啊。
黛拉想。
寂靜的巷子，微不可查的聲音響起。
似乎是驚駭，又似乎是害怕，但這急促的聲音還未來得及脫口而出，只是在喉嚨深處短促的發出些許氣音，就消失殆盡。
黛拉低著頭，漫不經心的從巷子深處走出。
她微微瞇著眼，隨手一扔，沾染著她指尖血漬的破布剛剛脫離指尖，就隨風化作了塵埃。
渣滓，都該清理掉。
用在幾個人身上翻找出來的銀幣在小鎮上的成衣鋪裏買了一身嶄新的裙子皮鞋，還有一頂紗帽，黛拉租賃了一輛馬車後，前往德裏克郡。
車夫揮舞著鞭子，卻又忍不住往後看。
他今天的客人是一位迷人的女士，雖然對方穿著樸素的裙子，面容也被帽子上的黑紗遮掩掉大半，但只是微勾的唇角和下頜，就已經足夠讓人念念不忘。
他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
這樣迷人的女士，應該是酒館中那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他怎麽沒聽人說起過？
經過將近四個小時的行程，黛拉遠遠看到了那座坐落在平原之上的城市。
高大的城墻，聳立的尖頂城堡，城門口進出的行人，那是無須靠近，就已經能感知到的繁華和熱鬧。
馬車順利的駛進這座城市，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最終停在一處餐廳門口。
“女士，到了。”
車夫下車準備好凳子，微笑著說，眼睛不由的黏在車門處。
在進城後，車夫就和黛拉溝通過，得知對方在這座城市沒有固定的房產和可投奔的親戚朋友，他便推薦了這家餐廳。
據說很不錯。
黛拉壓了壓面上的薄紗，推開車門下了馬車，低聲道謝，而後取出銀幣，遞給對方。
車夫忙小心的伸出雙手接過。
眼看著那細白的手指離開，心中油然升起遺憾。
黛拉轉身，走向餐廳。
她或許對別的地方陌生，但在自己工作了許久的地方，當然，值得是其大部分的運行規則還是十分熟悉的。
因此，她在進去後絲毫沒有流露出異樣。
為自己叫了頓遲來的午餐，黛拉回憶著之前客人們的姿態，雖然有些生疏，但不急不緩的開始用餐。
在來到餐廳之後，她的紗帽就取了下來。
這時候的黛拉絲毫沒有之前在小鎮上時的狼狽，她那鉑金色的頭發被整齊而精巧的盤在腦後，並且帶好了之前從水底打撈起來的，全套的首飾，發飾，耳環，晶瑩剔透的綠寶石項鏈，手鏈，等等。明顯是出自同一塊寶石，卻遠不如她那雙清澈明亮的淺綠色眼眸迷人。
優雅，精致，純潔而美麗。
“她真像個天使。”有人感嘆。
掠過這些沒什麽意義的讚嘆，黛拉細心的收集著關於這座城市的信息，邊處理了幾波搭訕——
她有些不耐，但據說這在外面是很常見的行為。
這代表了女士的魅力被認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只是黛拉實在是有些興致缺缺。
她耐心的吃完飯，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昨天晚上的異變之後，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似乎永遠的消失掉了。
比如害怕，比如暴躁。
這好像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黛拉有些興味的想著，在發現自己的想法後，她忽然就笑了。
有人因為這一個笑容失了神，失手打翻了酒杯。
“哦，糟糕，真是太不紳士了。”他有些懊惱低語，已經下定決心要追求這位女士的他很擔心這給對方帶去了一份壞印象。
吃過飯，黛拉起身離開，根據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故作熟稔的拿出小費，請侍者幫她找來一輛馬車。
“你好，美麗的小姐，或許我可以幫您。”有人按捺不住的發出請求。
“我定制的馬車，要遠比他們的更加舒適。”
他說的信誓旦旦，努力的想要說動黛拉，好獲得這份殊榮。
“謝謝，不過不用了。”黛拉禮貌的拒絕，之後又浪費了一部分時間來打發別的，蠢蠢欲動的男人們，才終於坐上了馬車。
下一站是租賃站，她在這裏選擇了一處房源，而得了她大手筆小費的車夫很樂意的等候在外面。
在跟隨服務人員看過選中的帶花園小樓後，黛拉痛快的敲定下來。
這裏的街道十分整齊，一條街過去都是同樣的二層樓房和前後帶花園的院子，能住得起這樣的聯排房屋，在這座城市已經稱得上是中產階級。
當然，如果是這位女士，憑借她迷人的樣貌。
想必她很快就能躋身上流社會。
服務人員偷看一眼黛拉的背影，對這一點毫不遲疑。
敲定好房屋，服務人員熱心的提醒，她需要聘請一位廚師，以及女傭。
黛拉微笑著感謝，心中短暫的思量，她當然不想自己的家入主外人，這樣會加大她秘密洩露的可能，但如果不找的話，在外人的眼中大概更可疑——
想象一下吧，一個單身的，年輕的女士，獨自住在一棟樓房裏，別人在好奇她的秘密的同時，也會給出無限的猜測。
可如果去租住公寓樓，只憑她現在的外貌，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一個無依無靠，但又擁有美麗外貌的少女，會引來無數覬覦。這似乎要比一個有錢的，來歷神秘的女士要更不合適。
那就找幾個合適的仆人。
黛拉很快做下決定。
想必，在這樣繁華的城市中，也不會缺少像她一樣的，變成怪物的人。
黛拉不會單純的覺得，羅蘭領的事情只是例外。
大致布置了一下，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黛拉關閉了燈光，悄然開始在這座城市游蕩。
第一晚，她理所當然的沒有收獲。
但是沒關系，黛拉不著急。
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斷斷續續的，她布置好了自己的房子，也和左鄰右舍建立起了初步的聯系，對方都友善的提出了關於傭人的事情，表示她這樣年輕且迷人的女士，不該被家務這種瑣碎的事情牽絆住腳步，並且表示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們可以幫忙。
黛拉微笑著拒絕，表示她的傭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第五天晚上，黛拉終於有了發現。
一個晚上出來獵食的，控制不住自己惡意的怪物。
通過這個人，黛拉初步了解了，關於墮落者，關於信仰者的事情，甚至還知道了一個即將舉辦的、秘密的集會。
就在明晚。
喔，感謝幸運，不，感謝古老的，尊敬的，崇高的邪神先生。
世間一切的終結者，吞噬萬靈的存在。
黛拉滿載而歸，愉悅的想著。
第二天夜裏，穿著黑鬥篷的黛拉順利的混入了集會，她坐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屋子的穿著黑鬥篷的人們，瞇了迷眼。
真弱啊。
但是沒關系，神不會嫌棄信徒弱小。
只要他們的信仰足夠誠摯。
搞事，搞事，搞事，先找一批小弟，然後擴大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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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能放棄。
“發通緝令。”金發金眸的青年冷靜的說。
月色下，他的五官俊美，深邃如同雕刻而成。
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相貌。
旁邊兩人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立即微微俯首，鄭重的回覆，“是，王子殿下。”
夜晚的水格外的冰涼，但那和現在的黛拉無關。
她沈在水底，隨波逐流，度過剛開始的慌亂之後，她就發現，這些之前能奪去她性命的水，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和空氣沒有區別了。
嘩啦的水流聲中，黛拉慢慢平靜下來。
她終於有時間和心情，開始回憶起之前的種種。
思維掠過那截神秘的觸梢，她不敢多想，匆匆壓在心底深處。
那種自己清晰的感受著意識和情緒被吞噬，卻保持著全然的冷漠，沒有畏懼，沒有擔憂，眼睜睜看著自己仿佛化身為草木石頭的感覺，簡直太可怕了，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吞噬嗎？
她想起自己所獲得的能力。
恍惚片刻，黛拉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根手指又化作了觸須。眼眸收縮片刻，抗拒和逃避只出現了短暫的時間，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想活。
但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她不可能成為那些怪物的對手。
“能對抗魔鬼的，只有更強的魔鬼。”
黛拉想起了那個驅魔者大叔說的話。事實上，果然是這樣。
她活下來了。
黛拉睜著眼，透過起伏的水面，看到了布滿繁星的夜空，紅月高懸，生命延續的喜悅襲上她的心頭。
她長長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水中升起一串泡泡。
然後破碎。
黛拉開始探索這片水下的世界，她逃出來的時候忘記了要帶上自己的積蓄，之後不管到哪兒，錢都是要有的。
她想試試能不能在這水中找到一些值錢的東西——
後來她在一處較為湍急的河段發現了許多沈船，並且從裏面翻出了一些金幣。
隨手找了塊布包起來，這時天已經亮了。
發現河面變得熱鬧起來，隱約可以從河岸邊聽到說話聲時，黛拉想了想，尋了處僻靜沒有人的角落，悄悄上了岸。
這裏是德裏克郡外的小鎮，它的主人是一位男爵，效忠於德裏克郡的德裏克伯爵閣下。
黛拉曾經就職的餐廳位於羅蘭領最熱鬧的地方，當初的她以為那就足夠繁華，可等小心翼翼進入這座小鎮，看到各種各樣的商鋪，她恍然明悟了自己的無知。
只是治下的小鎮就是這個樣子，那德裏克郡，又該是多麽的繁華呢？
黛拉有些出神的想著，不自覺的期待起來。
怔怔的看了會兒，在行人有些嫌惡的呵斥聲中，黛拉默默走到了角落裏。
她穿的太破舊了，而且還在往下滴水，這些人把她當做了流浪者。
但其中又有一些別的目光。
貪婪的，覬覦的，不懷好意的。
黛拉低下頭，將自己藏得更緊了點，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些腳步若隱若現的跟了上來。
黛拉的腳步變快，試圖甩開那些人，但在不熟悉這裏道路的情況下，她無可避免的走到了一條死路。
看著眼前的高墻，她腳步一頓。
後面的人加快速度追了上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帶著揮之不去的興奮。
黛拉轉頭，就看見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男人從拐角處帶著刺目的，汙穢的微笑走向她。
“外來的流浪者？”
其中一個人用本地口音問了一句。
黛拉警惕的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相反，我們可以幫你。”幾個人看著黛拉流露在外的，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膚，和那雙帶著慌亂的，綠寶石一樣的眼睛，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試圖誘哄——
這種話語如果是以為風度翩翩的紳士所說，那黛拉說不定就信了，當然，只是說不定。
可這幾個人幾乎都要把貪婪和覬覦擺在臉上了。
黛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出神。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她的確長得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可自從今天從河裏爬出來後，就不停有人驚訝的看著她，那種亮晶晶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安，下意識低著頭。可現在，眼前這些人的表現，可不像是會對普通人露出來的。
黛拉看了眼自己變得纖細白皙的手指。
自己的樣貌肯定發生了變化，她篤定的想。
幾個人看著黛拉出神，以為說動了她，對視一眼，悄然靠近。
黛拉擡起了頭，用那被強化過的雙眼，清晰的從幾個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鉑金色的頭發，淺綠色的雙眼，五官似乎和之前沒有區別，但卻會給人一種沖擊性的，無法忽視的美麗感覺。
就好像，被去掉所有瑕疵，落在紙張上的畫中人。
原來這就是她現在的樣子啊。
黛拉想。
寂靜的巷子，微不可查的聲音響起。
似乎是驚駭，又似乎是害怕，但這急促的聲音還未來得及脫口而出，只是在喉嚨深處短促的發出些許氣音，就消失殆盡。
黛拉低著頭，漫不經心的從巷子深處走出。
她微微瞇著眼，隨手一扔，沾染著她指尖血漬的破布剛剛脫離指尖，就隨風化作了塵埃。
渣滓，都該清理掉。
用在幾個人身上翻找出來的銀幣在小鎮上的成衣鋪裏買了一身嶄新的裙子皮鞋，還有一頂紗帽，黛拉租賃了一輛馬車後，前往德裏克郡。
車夫揮舞著鞭子，卻又忍不住往後看。
他今天的客人是一位迷人的女士，雖然對方穿著樸素的裙子，面容也被帽子上的黑紗遮掩掉大半，但只是微勾的唇角和下頜，就已經足夠讓人念念不忘。
他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
這樣迷人的女士，應該是酒館中那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他怎麽沒聽人說起過？
經過將近四個小時的行程，黛拉遠遠看到了那座坐落在平原之上的城市。
高大的城墻，聳立的尖頂城堡，城門口進出的行人，那是無須靠近，就已經能感知到的繁華和熱鬧。
馬車順利的駛進這座城市，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最終停在一處餐廳門口。
“女士，到了。”
車夫下車準備好凳子，微笑著說，眼睛不由的黏在車門處。
在進城後，車夫就和黛拉溝通過，得知對方在這座城市沒有固定的房產和可投奔的親戚朋友，他便推薦了這家餐廳。
據說很不錯。
黛拉壓了壓面上的薄紗，推開車門下了馬車，低聲道謝，而後取出銀幣，遞給對方。
車夫忙小心的伸出雙手接過。
眼看著那細白的手指離開，心中油然升起遺憾。
黛拉轉身，走向餐廳。
她或許對別的地方陌生，但在自己工作了許久的地方，當然，值得是其大部分的運行規則還是十分熟悉的。
因此，她在進去後絲毫沒有流露出異樣。
為自己叫了頓遲來的午餐，黛拉回憶著之前客人們的姿態，雖然有些生疏，但不急不緩的開始用餐。
在來到餐廳之後，她的紗帽就取了下來。
這時候的黛拉絲毫沒有之前在小鎮上時的狼狽，她那鉑金色的頭發被整齊而精巧的盤在腦後，並且帶好了之前從水底打撈起來的，全套的首飾，發飾，耳環，晶瑩剔透的綠寶石項鏈，手鏈，等等。明顯是出自同一塊寶石，卻遠不如她那雙清澈明亮的淺綠色眼眸迷人。
優雅，精致，純潔而美麗。
“她真像個天使。”有人感嘆。
掠過這些沒什麽意義的讚嘆，黛拉細心的收集著關於這座城市的信息，邊處理了幾波搭訕——
她有些不耐，但據說這在外面是很常見的行為。
這代表了女士的魅力被認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只是黛拉實在是有些興致缺缺。
她耐心的吃完飯，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昨天晚上的異變之後，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似乎永遠的消失掉了。
比如害怕，比如暴躁。
這好像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黛拉有些興味的想著，在發現自己的想法後，她忽然就笑了。
有人因為這一個笑容失了神，失手打翻了酒杯。
“哦，糟糕，真是太不紳士了。”他有些懊惱低語，已經下定決心要追求這位女士的他很擔心這給對方帶去了一份壞印象。
吃過飯，黛拉起身離開，根據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故作熟稔的拿出小費，請侍者幫她找來一輛馬車。
“你好，美麗的小姐，或許我可以幫您。”有人按捺不住的發出請求。
“我定制的馬車，要遠比他們的更加舒適。”
他說的信誓旦旦，努力的想要說動黛拉，好獲得這份殊榮。
“謝謝，不過不用了。”黛拉禮貌的拒絕，之後又浪費了一部分時間來打發別的，蠢蠢欲動的男人們，才終於坐上了馬車。
下一站是租賃站，她在這裏選擇了一處房源，而得了她大手筆小費的車夫很樂意的等候在外面。
在跟隨服務人員看過選中的帶花園小樓後，黛拉痛快的敲定下來。
這裏的街道十分整齊，一條街過去都是同樣的二層樓房和前後帶花園的院子，能住得起這樣的聯排房屋，在這座城市已經稱得上是中產階級。
當然，如果是這位女士，憑借她迷人的樣貌。
想必她很快就能躋身上流社會。
服務人員偷看一眼黛拉的背影，對這一點毫不遲疑。
敲定好房屋，服務人員熱心的提醒，她需要聘請一位廚師，以及女傭。
黛拉微笑著感謝，心中短暫的思量，她當然不想自己的家入主外人，這樣會加大她秘密洩露的可能，但如果不找的話，在外人的眼中大概更可疑——
想象一下吧，一個單身的，年輕的女士，獨自住在一棟樓房裏，別人在好奇她的秘密的同時，也會給出無限的猜測。
可如果去租住公寓樓，只憑她現在的外貌，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一個無依無靠，但又擁有美麗外貌的少女，會引來無數覬覦。這似乎要比一個有錢的，來歷神秘的女士要更不合適。
那就找幾個合適的仆人。
黛拉很快做下決定。
想必，在這樣繁華的城市中，也不會缺少像她一樣的，變成怪物的人。
黛拉不會單純的覺得，羅蘭領的事情只是例外。
大致布置了一下，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黛拉關閉了燈光，悄然開始在這座城市游蕩。
第一晚，她理所當然的沒有收獲。
但是沒關系，黛拉不著急。
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斷斷續續的，她布置好了自己的房子，也和左鄰右舍建立起了初步的聯系，對方都友善的提出了關於傭人的事情，表示她這樣年輕且迷人的女士，不該被家務這種瑣碎的事情牽絆住腳步，並且表示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們可以幫忙。
黛拉微笑著拒絕，表示她的傭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第五天晚上，黛拉終於有了發現。
一個晚上出來獵食的，控制不住自己惡意的怪物。
通過這個人，黛拉初步了解了，關於墮落者，關於信仰者的事情，甚至還知道了一個即將舉辦的、秘密的集會。
就在明晚。
喔，感謝幸運，不，感謝古老的，尊敬的，崇高的邪神先生。
世間一切的終結者，吞噬萬靈的存在。
黛拉滿載而歸，愉悅的想著。
第二天夜裏，穿著黑鬥篷的黛拉順利的混入了集會，她坐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屋子的穿著黑鬥篷的人們，瞇了迷眼。
真弱啊。
但是沒關系，神不會嫌棄信徒弱小。
只要他們的信仰足夠誠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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