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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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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簡小姐和簡爺夫婦到了”</p>

門外突地響起白芍的叫喚聲,南茗棻睡眼惺忪的張眼,發現原來天色已亮</p>

“你再睡會兒”</p>

“嗯”她懶懶的任由他將自己擱在床上,她壓根不想動,不過——“表姨婆他們怎麽會來了?”</p>

打從上回不歡而散,她就認為簡家跟南家應該不會再有互動</p>

“大概是為了當鋪的事”</p>

“你讓他們回當鋪了?”她懶懶的側臉看著他</p>

“沒,只是聽簡俐兒說近來當鋪的生意極好,實在是教她忙不過來”</p>

“換句話說,俐兒也許是要借機為她的雙親說情”這麽說是比較和氣,要是說得難聽些,他們或許是來刺探軍情的</p>

雖說她沒見到簡家夫婦,但安廉殺了辜勝決的事,應該已經在城裏鬧得沸沸揚揚,雖有易寬衡當靠山,讓她稍稍放心,可外頭的人又怎會知道這些事,而簡家夫婦是比誰都想知道內情,因為這件事攸關南家當鋪的存亡</p>

不過當鋪生意只有俐兒和泉老撐場,確實是相當吃力,可偏偏她的肩胛中箭,傷才開始收口而已,想要覆原到可以寫字取物,恐怕得要費上幾個月了</p>

南安廉哼笑了聲沒回答,像是早已知道他們的來意</p>

將衣物拉整好後,回頭替她將長發梳理好,他才柔聲道:“再歇會,待會用膳吃藥時再喚你,今兒個我要廚房備著你愛吃的核桃糕,包準你喝了再苦的藥都不覺得苦”</p>

南茗棻笑了笑,本想說什麽,但還是閉上了嘴</p>

一會,他離開,白芍便立刻走進房裏</p>

“簡爺夫婦人在哪?”她趴在床上懶懶問著</p>

“在前堂等著爺呢,說什麽當鋪交給簡小姐於理不合,擺明了根本是要趁小姐受傷,挾簡小姐要挾爺把當鋪交給他們打理”說到簡家夫婦,白芍一點好臉色都沒有“也不想想當初做了些什麽,現在以為擺擺笑臉就可以一切扯平了?”</p>

南茗棻笑了笑,不怎麽意外,趴得累了,她幹脆起身讓白芍替她稍稍梳洗一下,再一會簡俐兒也走進寢房,一張臉苦得緊</p>

“怎了?”南茗棻笑嘻嘻的問</p>

一見她能說能笑,簡俐兒也替她開心,南茗棻好幾日昏迷不醒,她都快被嚇死</p>

“沒事,你只管好好養傷就是”簡俐兒親熱的坐到床畔,輕握著她的手</p>

“好,我會趕緊好起來,不會把事都丟給你”</p>

說到這兒,簡俐兒臉又苦了</p>

“俐兒,你會希望我爹再讓你爹回當鋪嗎?”南茗棻也不啰唆,開門見山的問</p>

這問題,讓簡俐兒苦上加苦,簡直就像是吃了黃連了“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希望別給表哥添麻煩”和南茗棻一起在當鋪工作一段時日之後,她才發現原來當鋪是可以助人又能攢錢,而非只是和官府勾結,牟取暴利,她並不希望當鋪又因為她爹而變回原樣</p>

“那如果我說不呢?”</p>

“那就這麽著吧”簡俐兒松了口氣</p>

“會不會氣我?”</p>

“氣你什麽?這種安排是最好不過”她一直很清楚雙親是什麽樣的人,但她無法拂逆,所以今天才跟著過來,不過要是茗棻的立場很明確的話,那麽其它的事就順其自然了</p>

南茗棻笑瞇了眼以往她在京城時,身邊都是一些官家千金,倒也不是說她們有架子,而是純粹的性情合不來罷了</p>

但是俐兒不一樣,她雖然懦弱,但是她感覺得到她為了陸秀才付出的努力,光這一點,她就欣賞她</p>

“丫頭”門外響起易寬衡的聲響,白芍趕忙開了門</p>

“易伯伯”在旁人面前,南茗棻再不願意也只能這樣喚他</p>

簡俐兒朝他欠了欠身,立刻退到一旁</p>

“今兒個如何?傷口還疼嗎?”易寬衡一身清爽的月牙白繡黑蟒錦袍,拉了張椅子很理所當然的坐到床邊</p>

“還好”疼是一定的,但會疼是因為她還活著,這麽想就覺得疼得有價值</p>

“誰讓你們都擠在這兒?”南安廉一進門就見房裏多添了三個人,擾了南茗棻的靜養,教他不禁攢起濃眉</p>

“餵,你說那什麽話,你……你後頭還有很多個”易寬衡指著他身後幾個丫鬟和包中,還有兩個沒見過的男女</p>

南安廉朝後使了個眼神,丫鬟們趕緊將膳食和藥碗端進屋內的圓桌,眨眼間便退出房門外,就連包中也很有自知之明的守在門外</p>

白芍和簡俐兒見包中沒進房,立刻明白今兒個南安廉心情不佳,於是雙雙快步退到門外</p>

房內,南安廉端起南茗棻的膳食,懶懶的瞅著依舊還坐在床邊的易寬衡</p>

“丫頭,我說這家夥是個沒血沒淚的,你應該會附和我,對不?”過河拆橋的速度快到他都想哭了</p>

南茗棻抿著笑意道:“我爹那天哭了呢,怎會沒淚”</p>

南安廉聞言,面色有著赧然和微惱,像是不滿她竟提起這事,而床邊的易寬衡立刻跳起“真有這回事?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唉呀,他沒瞧見,要不這可是往後茶餘飯後難得可以拿出來笑他的話題呀</p>

瞧易寬衡扼腕得要命的表情,南茗棻不禁低低笑著,卻不敢笑得太盡興,怕扯動肩胛上的傷</p>

“滾”南安廉眼露兇光的朝易寬衡瞪去</p>

“我要陪丫頭一道用膳,多點人一道吃才熱鬧”易寬衡自動自發的到桌邊舀了粥,配了點菜,直接往床尾的位置一坐</p>

南安廉冷冷的註視著他,還未開口就被南茗棻輕揪住袍角,教他勉為其難的壓下不滿,往易寬衡方才坐過的椅子坐下,一口一口的餵著她用膳</p>

“對了,安廉,我方才收到信了,皇上派人過來了,大概這一兩天會到,要是無誤的話,應該會先到知府那裏,由通判接待再往這兒來”易寬衡邊吃邊用筷子指著他“到時候,除非問到你,否則你什麽話都別說”</p>

“知道了”</p>

“其實,如果可以我還真不想讓你跟對方碰頭”易寬衡嘆了口氣,直覺得這事愈來愈棘手</p>

“對方是誰?”南茗棻問雖說安廉並沒有知交滿天下,但應該也不致於結下一大票梁子吧可聽易寬衡的說法,來者似乎和安廉有過節</p>

“右都禦史司徒重”</p>

“你得罪過他嗎?”南茗棻低聲問著南安廉</p>

“……不記得”</p>

“什麽不記得,你把人家兒子打——”慷慨激昂的話語在南安廉的瞪視之下被風吹散</p>

南茗棻直覺有異,想起她曾遭右都禦史的兒子司徒佑輕薄,是南安廉把她給帶回家的,後來南安廉就決定辭官,難道是他對司徒佑做了什麽?</p>

“吃得差不多了,該喝藥了”南安廉見她神色微變,立刻從桌上把藥給端來</p>

南茗棻瞪他一眼,惱他什麽事都不讓她知道,等她把藥給喝了,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p>

可那又腥又苦的藥才喝完,核桃糕立刻又遞了過來,而她才剛聞到核桃糕那股甜味,不禁別過臉,感覺胃裏一陣翻攪,完全無法控制的將剛喝下的藥和粥都給吐了出來</p>

“丫頭!”南安廉趕忙拍著她的背,易寬衡二話不說把碗一拋,將布巾遞給了她,急得快跳腳</p>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這膳食有問題?可我也吃了啊”易寬衡叨念著</p>

門外,白芍和簡俐兒聞言,趕緊走到房內</p>

白芍擔憂的道:“小姐已經連著幾日吃東西想吐,她都忍下了,但今兒個吐了出來,這就不尋常了,還是把大夫找來,看看是不是與藥有關還是怎麽了”</p>

外頭包中聞聲,壓根不需要南安廉吩咐,已經跑出府外找大夫</p>

簡家夫婦不禁對看了眼,想這到底是怎麽著,可不管怎樣,只要南茗棻的傷勢拖得愈久才覆原,對他們而言愈是有利的</p>

南茗棻不住的吐,像是要把肚子裏的東西都給吐出,使勁中扯痛了肩胛的傷,痛得她齜牙咧嘴又吐得頭昏眼花,軟倒在南安廉的懷裏</p>

就在白芍和簡俐兒把房裏穢物給清理好,包中也已經把大夫給找來</p>

南安廉冷沈著臉,看著大夫替她診脈,一會便見大夫的眉一挑,面露異色,診脈的指又動了動,像是要確定病情</p>

“到底是如何?是什麽原因教她吐成這樣?”易寬衡急聲問著</p>

大夫面有難色的擡眼,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問:“小姐出閣了嗎?”</p>

這問話一出,一旁的白芍驀地意會,就連簡俐兒也難以置信的看了白芍一眼</p>

“和她的傷有關?”南安廉沈聲問</p>

“也不是……而是——小姐有喜了”大夫有些無措的道</p>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劈下,別說南安廉,就連南茗棻都錯愕得說不出話</p>

怎麽可能?</p>

易寬衡最先反應過來,沈聲問:“你真可確定?”</p>

“當然,喜脈極微,可見才剛成形,先前小姐傷重,故未診出,小姐晨吐應是害喜”大夫像是怕他不信,說得更詳細些</p>

易寬衡聞言不禁抽動眼皮,到底是誰把這個不機伶的大夫找來的?竟然連他的眼色都不懂!</p>

“有喜可會影響她身上的傷?”南安廉低聲問著</p>

易寬衡橫眼瞪去,不敢相信他這個機伶鬼在這個當頭也跟著昏頭!有沒有瞧見這房間裏裏外外有多少人?那一雙雙眼都盯著他,他這話一說,豈不是讓人知曉她是與誰暗結珠胎,他到底有沒想過他們的處境?!</p>

“影響恐是在於害喜的部分,但可以以藥緩解,最主要的是小姐之前失血頗多,得要多弄點補血的膳食替她補身,再加上幾帖安胎藥,如此一來對懷中胎兒較妥”</p>

“包中,跟大夫去抓藥”南安廉沈聲道</p>

包中楞了下,趕忙應聲,和大夫一道離開</p>

而屋外的簡家夫婦聞言,黃氏趕忙趁著沒人註意,將簡功成拉著往前堂的方向走</p>

“真是不知恥,竟然未出閣就先有喜,這孩子的爹不知道是誰”簡功成啐了聲,鄙夷得很</p>

“南安廉的”黃氏低聲說著,不住回頭,像是怕南安廉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p>

“嗄?怎麽可能,他們是父女”</p>

“真的,那丫頭對南安廉是有情的,兩人終究不是親生父女,會有這事我不意外”</p>

“可問題是這事要是鬧出去,可是逆倫死罪”</p>

“所以說,咱們可以利用這一點”</p>

“那沒用,咱們無權無勢的拿什麽辦他們,南安廉背後有個右軍都督當靠山,就算是死的都能辯成活的,真要辦也得要找……”簡功成像是想到什麽,突地嘿嘿笑著“有了,方才他們說有個京城的官要來,會由通判先接待,咱們先去找通判說這事,再一並稟報那位大官,如此不就可以將他父女一並除去,這南家當鋪往後就是咱們的了”</p>

“那你還等什麽,還不快走!”黃氏喜不自勝的拉著他</p>

“走走走”</p>

簡氏夫婦走了,房裏異常沈默著</p>

每個人各懷心思,被這突來的生命給打個措手不及</p>

“爹……我不要安胎藥”南茗棻沈默半晌道</p>

“什麽意思?”</p>

“我要把孩子拿掉”南茗棻揪著被子的手用力得關節發白</p>

“我不允許”南安廉沈聲道,緊握著她的手“你說過,要是有了孩子,咱們就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p>

南茗棻搖了搖頭,慘白的唇微顫著“不行……我想起一件事,我……我想起在府衙時,辜勝決說他早已把咱倆的事呈報給他爹,如今辜勝決死了,他爹會放過咱們嗎?”</p>

易寬衡聞言神色大變逆倫之罪,不須由京中處理,只要地方官員就能處置,本來只要他們倆暫離此處,把知情的人威逼封口,自然就不會有問題,但如果辜正亮知情的話……這就另當別論了</p>

當初兩人之所以成為父女,即是因為皇上開了金口,辜正亮要是上報皇上此事,那就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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