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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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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

衙門之後,兩人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但他們身份依然暴露,一舉一動皆在對方視線之下,在花葉鎮越久,能得到的線索也越來越少,所幸雖然被金礦困擾幾日,但私鹽之事也有了大進展。

暮色四合,穆南行就著燭光將舒七送來的賬本一一看過:“都說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小小藥商能憑一己之力掀動整個風冶鎮,算得上奇事了。”

舒七解釋道:“說起來林氏也不是什麽小藥商,不過到了這一代沒落不少,家中男兒皆不爭氣,雖然張房嫡女很是優秀,但礙於身份也只得袖手旁觀,這藥房便落在了三房庶子的手中,誰知這人看起來老實沈穩,卻是個膽大包天的,竟真敢沾上私鹽。”

百年之家毀於私心狹隘,舒瑜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既然私鹽一事已有眉目,那我們可要先動身前往風冶鎮?”

“大抵還不行,”穆南行指了指窗外:“你忘了還有個許巍呢?”

說起許巍,舒瑜就頭疼,那日從衙門回來之後,許巍便帶了人到客棧,美其名曰客棧環境雜亂,不適合養病養胎,舒瑜推脫不過,只好由著他來到一處據說是他新租的小院。

本以為不過是受監實罷了,誰知這人是個沒臉皮的,舒瑜次次拒絕,他還能每日一次來“問候”,這不,今日都已經這麽晚了,還要例行點卯。

見舒瑜實在苦惱,舒七提議道:“要不屬下去打發了他?”

“不必了,”舒瑜揮手打斷,語氣無奈:“本來想放他一馬的,既然他這麽急著找上門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這幾日舒瑜也沒閑著,讓人查了這花葉縣,發現許巍這人看起來畏手畏腳,又對金礦一事暗中縱容,但在百姓中間名聲倒是不錯,亂世出英雄,但太平年間好官卻是不易得。

照著舒瑜原本的打算,許巍這件事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沒發現便是了,但這人不知疲倦的上趕著來打聽消息,那便與她無尤了。

穆南行若有所思:“許巍雖然不是剛正不阿之人,但讓他侍兩主恐怕也......”

舒瑜自然也沒幻想能現在就讓許巍改換陣營,畢竟強龍難抗地頭蛇:“許巍如果要一直做這個花葉縣縣令,自然是不可能背叛陳朝一黨,但若是他可以調任呢?”

若是金礦一事順利解決,論功行賞之處自是不少,若這金礦真與太子有關,那這個功勞她勢在必得,許巍能不能分一杯羹,就看他的造化了。

禦花園中,姹紫嫣紅開遍,在宮燈的照映下煞是好看,但此刻園中之人,卻都已然無心賞玩。

“傅公子且慢,”好不容易等到傅琛明從禦書房出來,蕭輕雲迫不及待地將人攔了下來:“不知傅公子可收到......”

“見過長公主。”傅琛明打斷她的話,示意她註意周遭:“公主借一步說話?”

蕭輕雲掩下思緒,心神不寧地跟著他走到禦花園偏角。

“公主身份尊貴,但宮中耳目眾多,還是小心為上,”想到她剛剛的舉動,傅琛明尚有些擔憂,她雖貴為長公主,但皇後一向不容人,若是......

“傅公子可收到我的信了?”蕭輕雲打斷他的擔憂,固執地對上他的視線。

“有。”傅琛明凝滯片刻,如實回答道。

蕭輕雲下意識往前一步:“那公子有沒有什麽要對長樂說的?”

傅琛明眼神閃躲:“臣......”

見他語焉不詳,蕭輕雲步步緊逼:“我只問你,傅琛明有沒有什麽要對蕭輕雲說的。”

不是傅侍郎,沒有長公主,你看了我的書信,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湖面泛起的漣漪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傅琛明望向蕭輕雲眼中。

她鮮有這般強勢的時候,傅琛明記憶裏,雖然身份尊貴,她從沒不假辭色的時候,永遠是溫婉和煦的樣子,一如多年前尋常巷陌裏那般,不張揚不,但一顰一笑,便足以走進他心裏。

穆南行的話在耳邊響起,傅琛明忽然醒悟過來:他貪戀這份溫暖,更不能容忍別人擁她入懷。

“子辰心悅長公主。”傅琛明目光灼灼:“此生若非公主,絕不另娶他人。”

蕭輕雲燦然一笑,眼眶微紅,只一瞬間便作出此生最大膽的決定。

女子的馨香突然靠近,懷中的人存在感極強,傅琛明錯愕著楞在原地,頗有些手足無措,語氣難得有些飄忽不定:“公主?”

“子辰,你要記住今天的話。”沒等他回抱,蕭輕雲快速松開傅琛明,臉色通紅,卻固執地和他對視:“我也會記住的。”

蕭輕雲說完話,還沒等他有所回應,便提著裙擺轉身離去,忽然互通情意,傅琛明卻並無多少欣喜,蕭輕雲的狀態讓他很是擔心。

看來他的動作要盡快了,夜色漸濃,穆南行望著平靜的湖面,陷入深思。

看著神色不寧的蕭輕雲,素年低聲提議:“公主,要不要奴婢現在修書給安樂郡主?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用了,”蕭輕雲斷然拒絕:“挽挽這次是為了公務,又不能說回就回,這件事告訴她也只是多一個人憂心罷了,再說,我總不能一直依賴挽挽。”

說到底,是她一直以來太過軟弱聽話,才會一步步把自己逼到這個境地,這次,便讓她為了自己的命運博一次吧。

何況,她並不是踽踽獨行,想到傅琛明的承諾,蕭輕雲握緊了素年的手,掩下眸間失望,即使遍體生寒,她也可以為了一個心悅走下去。

“你覺得許巍可信嗎?”見穆南行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中的名單,舒瑜問道。

她萬萬沒想到,許巍這人竟然是來“投誠”的,雖然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但舒瑜還是有些懷疑。

“先查一下這個名單才能知道。”穆南行將名單遞給穆新,臉色凝重:“這份名單牽連到不少朝中重臣,茲事體大,你我怕是不好再查了。”

舒瑜知道他的意思,這件事若是浮出水面,那就是儲君內鬥,與他們無關了:“這些人中間,與太子有關的多少?”

“一個都沒有。”就是這樣,才更加可疑,按照舒瑜所言,若是江靈那日的話不是使詐,那南昭與太子必有牽連,江盛既然知曉金礦一事,太子不可能置身事外。

舒瑜皺眉思索了好一陣,終究還是問出口:“可有二皇子黨?”

穆南行沒說話,舒瑜腦中紛亂,卻又十分清明。

不愧是從小接觸為君之道的太子殿下,步步為營的本事果然了得,二皇子一向多疑,蕭庭軒還能早早將人安插在他身邊,這等心機,怪不得前世直到蕭元帝駕崩,金礦的秘密也沒大白於天下。

也怪不得自己前世落得個那般境地。

見她臉色越發陰沈,穆南行伸手握住了她的:“天色不早,挽挽可是累了?”

感覺到熟悉的體溫,舒瑜才從噩夢般的回憶中清醒過來,順著力度倚在他懷裏,語氣飄渺地喊他名字:“穆南行。”

“嗯?”聽出她話裏的依賴,穆南行輕聲應著:“怎麽了?”

“沒事。”舒瑜搖了搖頭,又往他懷裏擠了擠。只是想說,遇見你真好,足以溫暖我所有委屈和寒涼。

“都說有孕之人會比平日裏情緒敏感些,挽挽這樣可真讓為夫忍不住多想了。”

“你胡說什麽呢?”舒瑜一把將人推開,哪還有多愁善感的樣子:“一點都不正經。”

“這就不正經了?”見她語氣恢覆如常,穆南行也放松下來:“這可是挽挽自己說的。”

“為夫還覺得委屈呢,我什麽都沒做,就成了要拋妻棄子的負心漢了。”

他眼神幽怨地看過來,舒瑜不免有些心虛,她承認自己當時是有些怨氣使然:“我不都已經道歉了嗎,你還想怎樣?”

昏黃的燭光下,她雙頰泛紅,偏偏雙眼輕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嬌蠻樣子,穆南行頗為無奈的輕笑一聲:“是啊,為夫又能怎樣呢?”

他的縱容太過明目張膽,舒瑜還未從甜蜜的情緒中抽身,驟然的懸空感讓她驚叫出聲。

緊緊摟住穆南行的脖子,舒瑜語氣不滿:“你幹嘛呀?”

沒有得到回答,穆南行步伐穩健,剛剛煮了茶,他身上還有著醇香,晚風從窗縫漏過,混著松木的清香吹進舒瑜鼻尖。

是她不小心誤喝酒了嗎?被放在床褥上的時候,舒瑜胡亂地想著,不然為什麽忽然有些醉意?

“挽挽覺得我想作什麽?”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舒瑜眼神迷離得看向身上的人,不明所以地搖頭。

穆南行低頭,溫熱的唇落在她眉心,沿著鼻尖一路向下,直到雙唇相接,舒瑜慢慢失去了呼吸,緩緩閉上眼。

她予取予求的姿態徹底刺激了穆南行,氣氛一點即燃。

“少爺,”

穆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舒瑜驟然睜開眼。

眼神裏還帶著明顯的媚意,穆南行低咒一聲,伸手虛虛遮住她略顯慌亂的視線,粗喘幾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欲望,才翻身下床。

“何事?”

“回少爺,孫大人帶了聖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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