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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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一念
他再次漠然地無視了師晚憐的懇求。
輕飄飄的四個字，連同師晚憐碎掉的心一齊落下，無聲卻似有聲。
話音落下，守衛得令，拿出束仙鎖，將棠憶和清眠二人押上前來。
二人之力是這般弱小，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她們就這般被抹上“夜族同夥”的罪名，死也無法洗脫。
錚然一聲，誅仙劍被拔出——
她們面向高高在上的眾神，厲聲大喊：“我們都是無辜的！你們不能這樣做！”
眼看二人即將罹難，師晚憐心臟高懸，什麽都顧不得了。
她再次掙紮著湊了上前，蒼白得失去血色的雙手緊緊攀上帝清潔白的衣袖，脈絡膨張凸起，哽咽著哭喊：
“不……你不能這麽做，你們不能殺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我求求你，帝清，你睜開眼睛看看！你不是一向為人清正嗎，你去看啊！倘若你真的殺死了無辜之人，你會恨死自己的……！”
帝清神色從容，鳳眸中仿佛彌漫著深林霧氣，沈沈的悶冷。
他薄唇閉合，未發一言，不為所動。
師晚憐躁氣驟發，深吸一口氣，深深地望向他的目光，雙目通紅：
“帝清……若是殺了她們，我也會恨死你的！”
聞言，帝清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改變。
他睫羽微擡，迎上師晚憐倔強的目光，不疾不徐地伸出自己的如玉長指——
淡然地拂開了師晚憐的手。
師晚憐呼吸一窒，雙手無力而絕望地垂落下來。
她看著面前的帝清，所謂“玉潔松貞”的二殿下，在此時此刻無動於衷的天界上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居然傻到，以自己的愛恨，來要挾他。
她這才突然發覺，帝清的一顆心臟，是冰雪所築的，是冷的。
她從來都捂不熱。
帝清眸光略過了她，稍稍側身，望向眾人，緩聲道：
“天道公正，天下涓滴為公，浩渺歸公，行無遠近。既已觸犯律法，萬神所痛，天道不容。”
目光垂落，睥睨著她們三人：
“今日，是天道要除去你們。”
清冷的聲音在誅仙臺悠悠回蕩。
帝清神色一凜，沈聲命令：“誅殺。”
語畢，守衛死死按下清眠和棠憶的背，寒光乍然一亮，誅仙劍被高高舉起——
“不要——！”
師晚憐瘋了一般地朝二人沖過去，卻忘了自己身上還戴著牢固的誅仙鎖鏈。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鎖鏈驟然一緊，將她拽得踉蹌在地。
她衣著單薄，身上頓時硌出了幾片醒目的傷痕，鮮血四溢，在地面染暈開來。
由於倏然摔落，她發間珠釵亦隨之滑落，長發披散開，烏發毿毿垂落，紛亂地迎風搖曳。
一幕幕，如同在凡間，她眼睜睜看著棠憶死去那日。
她決不能再次看著自己最後的同伴，為了自己無辜枉死！
她雙手緊攀地面的磚石，指甲破碎，指尖染血，亦毫不所覺。
師晚憐搖著頭，不住地哭喊著，祈求著：
“我求求你們，放過她們……”
“你們來殺我……你們來殺了我，好不好？！”
她渾身浴血，衣袂飄搖，淚水橫流，發絲粘連著淚水貼在面上，狼狽卻又可憐至極。
“放過她們吧……真的，你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來折磨我，殺我，哪怕殺一百次，怎麽都可以……”
眾神漠然地盯著她，麻木不仁。
棠憶和清眠望著師晚憐，在訴說著最後的執著：“我們是……無辜的……”
誅仙劍被守將攥緊，抵在二人的胸前。
師晚憐感覺自己要瘋了。
鎖鏈束縛著她，她無法再向前邁出半步，湊不到眾神面前，也夠不到清眠和棠憶柔軟的一雙手。
摸不到她們最後的溫度。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早已分不清自己面向的是誰，就這般匍匐在地，一下一下磕著頭：
“我求求你們，放過她們……”
“我認了，我什麽都認了……！你們說我是夜族細作也好，你們要我死也好，我都認了，都認了……！我只求你們放過她們的命……！”
“求你們……”
什麽尊嚴，性命，清白，她什麽都不要了。
她只希望清眠和棠憶好好活著，活著便好。
混沌之中，她算不清自己哀求了多少遍，嗓音沙啞，漸漸說不成話來。
她重重地磕著頭，早已頭破血流，甚至分不清模糊自己雙眼的，是血水還是淚水。
一切都不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她只希望她們活著。
她只是希望她們活著！
一片混亂之中，忽有兩道“呲喇”聲穿破高臺，傳入眾人耳中。
四下忽的一片寂靜。
緊接著，清眠和棠憶的聲音頓住，一片鮮血迸濺開來，不偏不倚地濺落在師晚憐的臉頰上。
濃稠的，滾燙的，絕望的。
是清眠和棠憶的血。
天界眾神，一向慈悲博懷，心系蒼生，卻還是對兩個弱女子下了手。
所謂道貌岸然，不過如此。
師晚憐的哀求聲驀地停了下來，渾身僵直，如同覆上了千萬年的霜雪。
她怔怔地伸出手來，撫上自己的臉，摸到一手血。
她額間溢出的血，同二人死去迸濺出的鮮血，混雜一處，交融一片，同樣的溫熱。
後知後覺地，她擡眼望向二人倒下的方向。
清眠和棠憶就這般躺在血泊之中，了無生氣。死前，她們望著師晚憐的方向，唇角微微彎起，似是在安慰著她。
她們希望師晚憐不要難過。
師晚憐定定地看著二人的屍身，血淚如珠，大滴大滴往下掉落。
她最終還是沒能保護好她們……
這是第二次，她看著棠憶死在她面前……
同樣弱小的身軀，同樣強加的臟汙罪名，同樣百口莫辯的身影……
她再一次死在了天道之中，公理之下！
她做錯了什麽呢？從始至終，她想要的，不過是那麽一句：“姐姐，我只是想活著。”
因為弱小，她只能奮力掙紮著，孤身走過冷宮無數淒冷的長夜，走過沈悶壓抑的宮道，走過無數人鄙夷的目光，走過一道道坎坷……
走過千山萬水，抗過了無數不公、冷漠、黑暗，努力活下來。
卻偏偏死在了所謂最公正的“天道”之下。
是天道……是天道負了她們！
這時，師晚憐胸前忽有涼涼的觸感。
她撫上胸前的龍鱗，想起來，上面留著父君給她最後的一句話。
“寒灰更然，鶴亦敗道。心懷蒼生，此心不移。”
父君要她尊天道，系蒼生。
可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著所謂的“天道公正”，她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師晚憐神色變得詭異一般的平靜，目光掃過四周身著潔白、衣襟平整的眾神。
他們就這樣高高在上，端立於她們身前，代表著所謂的“天道”，輕易地宣判了她們的死。
於是，她們便只能認命。
師晚憐只覺靈魂深處有什麽珍貴的東西，隨同清眠和棠憶的死，盡數碎裂開來了。
她將龍鱗從長頸間緩緩取下，將父君的囑咐，連同自己畢生“尊天道，系蒼生”的執念，至此，盡數拋開。
龍鱗在空中劃出一道冰藍色的痕跡，隱隱有光澤閃爍，卻在無人在意之處，跌落塵埃。
師晚憐雙目緊闔，覆又睜開。她用手艱難支撐著，勉強站直了身子，戴著沈重的鐐銬向前邁步，挺直脊梁。
烏發散亂，衣袂迎風獵獵，一步一步，腳底有血跡漸漸蜿蜒。
她的眼底，逐漸有一抹血色，若隱若現。
人群中有人皺眉，催促道：“還不快除去這個細作！”
“天道容不下她，快處死她！”
守將面朝她的方向，再次攥緊了誅仙劍。
師晚憐卻仿佛聽不到他們所有人的聲音。
鐐銬曳著雙手向下垂落，她就這般孤身前行，直到鎖鏈已盡，再也走不動半步。
她緩緩掀起眼簾，面容染血，幾乎看不清五官。
眾神的面孔一一映入她的眼簾。她望著他們，凝睇須臾，驀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天道！好一個天道！”
“你們口中的天道，便是至覆盆之冤，成隕雹飛霜，為了你們上神所謂的安心，毀滅一個個無辜的生靈！天道公正何在，生靈何辜？！”
“哈哈哈……好，好啊！你們殺了我……殺了我罷！”
眾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師晚憐。
從前，她被稱為九天第一舞姬，枕月臺上一舞，傾城絕色，日月無光。她一向是似水純澈的，溫柔的，內斂的。
亦或是現在大家眼中，私通夜族，陰狠的，卑鄙的。
從未像這般，怒聲咆哮呼喊著，斥責著眾神，又仰首厲聲斥責著恢恢天道。
分明是她戴著鎖鏈鐐銬，卻仿佛眾神才是真正的罪人。
“動手。”高臺前方，帝清闔目，清磁的聲音傳來。
師晚憐遙遙地望向他，卻再無一絲悲哀。
只有無窮無盡的怒火，以及……恨意。
守將將誅仙劍直直地抵在她的胸口。
她無視胸前的長劍，忘卻了生死，最後怒聲道：
“我師晚憐，從此心中再無天道，再無眾神，再無……蒼生！”
守將心生憤懣，舉起了誅仙劍。
師晚憐再次望向清眠和棠憶倒下的地方，不知不覺間，清淚和著血水，流滿臉頰，向下滴落。
最後一眼，生生世世，便是訣別。
她身上傷痕累累，失血過多，再加上方才不顧一切的嘶喊，早已是筋疲力盡，站也站不穩了。
她望向面前的長劍，面帶遺憾卻又釋然般地闔上雙眼。
就在這時，高臺之上，一道陰風疾掠而來，狂風席卷四野，訇然一聲，天地驟然變色！
眾神不知發生何事，顧不上臺下的師晚憐，忙舉起法器，警惕地觀察四周。
緊接著，重重紫霧之中，一道玄色身影驀然出現在師晚憐身後，將她攬在懷中。
師晚憐本就力竭，就這般順勢倒在了那人的懷中。
她用盡僅剩的一絲氣力，強撐著睜開雙眼，卻只看清了那人的一雙狹長雙眸。
玉辭舟（偽裝帝清版）：本座怎麽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帝清：等我出來你是生死難料。
晚安哦小天使們=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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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這麽做，你們不能殺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我求求你，帝清，你睜開眼睛看看！你不是一向為人清正嗎，你去看啊！倘若你真的殺死了無辜之人，你會恨死自己的……！”
帝清神色從容，鳳眸中仿佛彌漫著深林霧氣，沈沈的悶冷。
他薄唇閉合，未發一言，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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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清……若是殺了她們，我也會恨死你的！”
聞言，帝清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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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晚憐呼吸一窒，雙手無力而絕望地垂落下來。
她看著面前的帝清，所謂“玉潔松貞”的二殿下，在此時此刻無動於衷的天界上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居然傻到，以自己的愛恨，來要挾他。
她這才突然發覺，帝清的一顆心臟，是冰雪所築的，是冷的。
她從來都捂不熱。
帝清眸光略過了她，稍稍側身，望向眾人，緩聲道：
“天道公正，天下涓滴為公，浩渺歸公，行無遠近。既已觸犯律法，萬神所痛，天道不容。”
目光垂落，睥睨著她們三人：
“今日，是天道要除去你們。”
清冷的聲音在誅仙臺悠悠回蕩。
帝清神色一凜，沈聲命令：“誅殺。”
語畢，守衛死死按下清眠和棠憶的背，寒光乍然一亮，誅仙劍被高高舉起——
“不要——！”
師晚憐瘋了一般地朝二人沖過去，卻忘了自己身上還戴著牢固的誅仙鎖鏈。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鎖鏈驟然一緊，將她拽得踉蹌在地。
她衣著單薄，身上頓時硌出了幾片醒目的傷痕，鮮血四溢，在地面染暈開來。
由於倏然摔落，她發間珠釵亦隨之滑落，長發披散開，烏發毿毿垂落，紛亂地迎風搖曳。
一幕幕，如同在凡間，她眼睜睜看著棠憶死去那日。
她決不能再次看著自己最後的同伴，為了自己無辜枉死！
她雙手緊攀地面的磚石，指甲破碎，指尖染血，亦毫不所覺。
師晚憐搖著頭，不住地哭喊著，祈求著：
“我求求你們，放過她們……”
“你們來殺我……你們來殺了我，好不好？！”
她渾身浴血，衣袂飄搖，淚水橫流，發絲粘連著淚水貼在面上，狼狽卻又可憐至極。
“放過她們吧……真的，你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來折磨我，殺我，哪怕殺一百次，怎麽都可以……”
眾神漠然地盯著她，麻木不仁。
棠憶和清眠望著師晚憐，在訴說著最後的執著：“我們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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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晚憐感覺自己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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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到她們最後的溫度。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早已分不清自己面向的是誰，就這般匍匐在地，一下一下磕著頭：
“我求求你們，放過她們……”
“我認了，我什麽都認了……！你們說我是夜族細作也好，你們要我死也好，我都認了，都認了……！我只求你們放過她們的命……！”
“求你們……”
什麽尊嚴，性命，清白，她什麽都不要了。
她只希望清眠和棠憶好好活著，活著便好。
混沌之中，她算不清自己哀求了多少遍，嗓音沙啞，漸漸說不成話來。
她重重地磕著頭，早已頭破血流，甚至分不清模糊自己雙眼的，是血水還是淚水。
一切都不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她只希望她們活著。
她只是希望她們活著！
一片混亂之中，忽有兩道“呲喇”聲穿破高臺，傳入眾人耳中。
四下忽的一片寂靜。
緊接著，清眠和棠憶的聲音頓住，一片鮮血迸濺開來，不偏不倚地濺落在師晚憐的臉頰上。
濃稠的，滾燙的，絕望的。
是清眠和棠憶的血。
天界眾神，一向慈悲博懷，心系蒼生，卻還是對兩個弱女子下了手。
所謂道貌岸然，不過如此。
師晚憐的哀求聲驀地停了下來，渾身僵直，如同覆上了千萬年的霜雪。
她怔怔地伸出手來，撫上自己的臉，摸到一手血。
她額間溢出的血，同二人死去迸濺出的鮮血，混雜一處，交融一片，同樣的溫熱。
後知後覺地，她擡眼望向二人倒下的方向。
清眠和棠憶就這般躺在血泊之中，了無生氣。死前，她們望著師晚憐的方向，唇角微微彎起，似是在安慰著她。
她們希望師晚憐不要難過。
師晚憐定定地看著二人的屍身，血淚如珠，大滴大滴往下掉落。
她最終還是沒能保護好她們……
這是第二次，她看著棠憶死在她面前……
同樣弱小的身軀，同樣強加的臟汙罪名，同樣百口莫辯的身影……
她再一次死在了天道之中，公理之下！
她做錯了什麽呢？從始至終，她想要的，不過是那麽一句：“姐姐，我只是想活著。”
因為弱小，她只能奮力掙紮著，孤身走過冷宮無數淒冷的長夜，走過沈悶壓抑的宮道，走過無數人鄙夷的目光，走過一道道坎坷……
走過千山萬水，抗過了無數不公、冷漠、黑暗，努力活下來。
卻偏偏死在了所謂最公正的“天道”之下。
是天道……是天道負了她們！
這時，師晚憐胸前忽有涼涼的觸感。
她撫上胸前的龍鱗，想起來，上面留著父君給她最後的一句話。
“寒灰更然，鶴亦敗道。心懷蒼生，此心不移。”
父君要她尊天道，系蒼生。
可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著所謂的“天道公正”，她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師晚憐神色變得詭異一般的平靜，目光掃過四周身著潔白、衣襟平整的眾神。
他們就這樣高高在上，端立於她們身前，代表著所謂的“天道”，輕易地宣判了她們的死。
於是，她們便只能認命。
師晚憐只覺靈魂深處有什麽珍貴的東西，隨同清眠和棠憶的死，盡數碎裂開來了。
她將龍鱗從長頸間緩緩取下，將父君的囑咐，連同自己畢生“尊天道，系蒼生”的執念，至此，盡數拋開。
龍鱗在空中劃出一道冰藍色的痕跡，隱隱有光澤閃爍，卻在無人在意之處，跌落塵埃。
師晚憐雙目緊闔，覆又睜開。她用手艱難支撐著，勉強站直了身子，戴著沈重的鐐銬向前邁步，挺直脊梁。
烏發散亂，衣袂迎風獵獵，一步一步，腳底有血跡漸漸蜿蜒。
她的眼底，逐漸有一抹血色，若隱若現。
人群中有人皺眉，催促道：“還不快除去這個細作！”
“天道容不下她，快處死她！”
守將面朝她的方向，再次攥緊了誅仙劍。
師晚憐卻仿佛聽不到他們所有人的聲音。
鐐銬曳著雙手向下垂落，她就這般孤身前行，直到鎖鏈已盡，再也走不動半步。
她緩緩掀起眼簾，面容染血，幾乎看不清五官。
眾神的面孔一一映入她的眼簾。她望著他們，凝睇須臾，驀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天道！好一個天道！”
“你們口中的天道，便是至覆盆之冤，成隕雹飛霜，為了你們上神所謂的安心，毀滅一個個無辜的生靈！天道公正何在，生靈何辜？！”
“哈哈哈……好，好啊！你們殺了我……殺了我罷！”
眾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師晚憐。
從前，她被稱為九天第一舞姬，枕月臺上一舞，傾城絕色，日月無光。她一向是似水純澈的，溫柔的，內斂的。
亦或是現在大家眼中，私通夜族，陰狠的，卑鄙的。
從未像這般，怒聲咆哮呼喊著，斥責著眾神，又仰首厲聲斥責著恢恢天道。
分明是她戴著鎖鏈鐐銬，卻仿佛眾神才是真正的罪人。
“動手。”高臺前方，帝清闔目，清磁的聲音傳來。
師晚憐遙遙地望向他，卻再無一絲悲哀。
只有無窮無盡的怒火，以及……恨意。
守將將誅仙劍直直地抵在她的胸口。
她無視胸前的長劍，忘卻了生死，最後怒聲道：
“我師晚憐，從此心中再無天道，再無眾神，再無……蒼生！”
守將心生憤懣，舉起了誅仙劍。
師晚憐再次望向清眠和棠憶倒下的地方，不知不覺間，清淚和著血水，流滿臉頰，向下滴落。
最後一眼，生生世世，便是訣別。
她身上傷痕累累，失血過多，再加上方才不顧一切的嘶喊，早已是筋疲力盡，站也站不穩了。
她望向面前的長劍，面帶遺憾卻又釋然般地闔上雙眼。
就在這時，高臺之上，一道陰風疾掠而來，狂風席卷四野，訇然一聲，天地驟然變色！
眾神不知發生何事，顧不上臺下的師晚憐，忙舉起法器，警惕地觀察四周。
緊接著，重重紫霧之中，一道玄色身影驀然出現在師晚憐身後，將她攬在懷中。
師晚憐本就力竭，就這般順勢倒在了那人的懷中。
她用盡僅剩的一絲氣力，強撐著睜開雙眼，卻只看清了那人的一雙狹長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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