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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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過去
幽冥林中，霧氣彌漫。
陣法四壘，紫光中央，一襲雪色身影闔緊雙眸，懸浮在半空之中。
夜九淵為他設下的所謂噩夢之境，便是重現他記憶深處最為痛苦的一段往事，令他沈湎其中，錐心刺骨，無法清醒，難以解脫。
在夢境之中，他會忘卻現實，甚至分辨不出時間的流逝。
是為永生永世的噩夢。
斜光殘照，帝清眼睫微動，緩緩睜開一雙昳麗鳳眸。
看清面前之景，心念微動。
——他身處上玄仙山，神龍靈曜的遺骸潤澤之地。此地為仙山之底，封印禁地。
山底石塊冰藍，潭水幽黑，面前是龐大恢宏的神龍骨骸，盤旋而上，分明了無生氣，卻仿佛居高臨下，藐視著來人。
神龍靈曜，是曾與先帝君並肩作戰的一代英雄，卻也是為了一個魔女、觸犯天規的罪神。
骨骸被九九八十一根鎖鏈束縛於此，永世不得出。驀地，鎖鏈兩相撞擊，鏘然一聲在山底悠悠回蕩。
緊接著，有一女子身著紅色綃紗，赤足而出，面容稚嫩的少女，容貌已是驚為天人。
她在此地孤身被困千年，從未見過旁的人。見到帝清，她猶疑一瞬，隨後粲然一笑，好奇地問道：“你是誰呀？”
帝清瞥見她懷中的龍鱗，怔然在原地。
面前的女子，便是如今的師晚憐，神龍靈曜和魔女姽月唯一的血脈。
她的靈魂深處，神魔兩脈共存。當地傳言，她命帶孤煞，生來不祥，註定帶來災禍。況靈曜本為罪神，封印於此，她便被一同困在仙山之中。
而上玄仙山下的這驚鴻一瞥，才是二人此生真正的初見。
這段故事，三界天下，恐怕只有帝清一人知曉。
那段時光，他不過堪堪成人，還未有如今的本領威望。他按照規矩游歷四海，除魔衛道，救死扶傷。
路過此地，心有不忍，救下了一位被困千年的少女——師晚憐。
人人說她不祥，說她生來無情，定會屠戮眾生。可帝清初見她這一面時，她的雙眸是那樣純澈，宛若神山之巔最純粹的冰雪。
僅僅因為她自己改變不了的血脈，便輕飄飄地定了她此生的罪，這對少女而言，太不公平。
帝清更不信所謂的天命。
那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悄悄將少女帶了出來。
他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傾盡所能，教她習書練劍，教她所謂蒼生天道，教她此生一心向善。
春發嫩枝，杏霭流玉，他在她的身後執起她手中的劍，一招一式，親身所授。
山雨漸深，她孤身一人在山中采藥，他輕嘆一聲，只身去尋她，為她撐起竹骨傘。
後來……他在屋舍中鋪開宣紙，提筆書寫，陽光傾瀉溢入屋內，直晃人眼。
少女偷喝了桂花酒，面染酡紅，湊上前來，迷離微醺之中，吻上他的唇。
他手中的狼毫陡然滑落墜地。
此後五百年風風雨雨，師晚憐都同他緊緊相隨。他成了師晚憐千年生命中，唯一的光。
而這抹清麗身影，也成了清正上神心中唯一的柔情。
餘霞成綺中，他曾問她：“心向如何？”
師晚憐望著漫天霞光，捧著自己的臉，認真道：“心向蒼生，九死不悔。”
頓了頓，目光深深望入他的眼底：“此心所致，還有一個……你。”
帝清嘴角彎起，耳尖染上薄紅。
那日，他第一次緊緊執起少女的手，帶她遠離宿命虛妄的上玄仙山，去了另一處扶光神川，決心陪她走過這一世困苦。
他曾以為，他們留在扶光神川，共賞雨霽晴空，同望雲卷雲舒，今後餘生不過如此。
可未曾料到，變數來得如此突然。
不祥之女，天下皆防。師晚憐偷偷離開山底這件事，到底傳了出去。
幾日後，神川所有的仙君烏泱泱湧來，將二人重重圍住。
他們看著師晚憐，目光中盡是提防，鄙夷，痛恨。
分明……他們從不曾了解過她。
“我們不知這位仙君是何人，但你身邊的女子是個妖女，註定帶來殺戮，我們必須除去她！”
師晚憐有些不解，目光懵懂，仰首望向帝清的側臉，甚至生出了幾分無措來：
“帝清，我……我沒有做過錯事。”
帝清心臟一揪：“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她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明事理，存善念，系蒼生，她會是個正直的仙子。
若沒有這場變故，她此後餘生都會如此，純正良善。
可是眾仙聽不進去她的辯解。他們只知道，禍害蒼生的妖女，就是必須得死。
沒有餘地。
那一日，神川中央，陣法大開，所有人都舉起手中的長劍，向那個良善的少女刺去——
“呲——”的一聲，血花四濺。
帝清第一次露出驚惶之色。他慌忙伸手，扶住師晚憐的腰，將她牢牢護在自己寬闊的懷中。
血水滲透少女的衣擺，流了他滿手，粘膩而滾燙。
少女不可置信般，緩緩搖頭，問：“為……為什麽……？”
他們為什麽要殺她？
帝清曾經教導過她，只要一心向善，護佑蒼生，就會有一個好結局。
可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眾仙要除去她？！
那時的師晚憐初入人世，什麽也不懂，更不明白大家的恨意由何而來。
她只覺得，她一直以來的信仰，在心中搖搖欲墜。
帝清懷抱著少女，雪衣迎風滾動，鳳眸凜冽，怒聲道：“憑什麽？她什麽也沒有做錯，僅僅因為她的血脈，便否定她生的權利，諸君心中公正何在，善念何在？！”
眾仙不以為然：“這位仙君過於天真。妖魔血脈，深不可測，若不及時斬草除根，日後顛覆天下，該當如何？”
鮮血嘀嗒而下，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列陣——！”
話音落下，無數長劍在空中起舞、盤旋，分列整齊，而後一齊向下，直直地朝師晚憐刺去！
萬劍齊下，密密匝匝，宛若千萬根銀針紮入大地。
師晚憐痛苦地轉過頭，忽覺腰間力道一松。
她恍然擡眸，發現帝清已立在自己身前，身姿頎長，雙臂微張，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萬劍……穿過他的心臟！
帝清：想不到吧，我好久之前就認識晚憐了T_T
作者月：你也失去了她兩次←_←
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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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淵為他設下的所謂噩夢之境，便是重現他記憶深處最為痛苦的一段往事，令他沈湎其中，錐心刺骨，無法清醒，難以解脫。
在夢境之中，他會忘卻現實，甚至分辨不出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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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光殘照，帝清眼睫微動，緩緩睜開一雙昳麗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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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子，便是如今的師晚憐，神龍靈曜和魔女姽月唯一的血脈。
她的靈魂深處，神魔兩脈共存。當地傳言，她命帶孤煞，生來不祥，註定帶來災禍。況靈曜本為罪神，封印於此，她便被一同困在仙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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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光，他不過堪堪成人，還未有如今的本領威望。他按照規矩游歷四海，除魔衛道，救死扶傷。
路過此地，心有不忍，救下了一位被困千年的少女——師晚憐。
人人說她不祥，說她生來無情，定會屠戮眾生。可帝清初見她這一面時，她的雙眸是那樣純澈，宛若神山之巔最純粹的冰雪。
僅僅因為她自己改變不了的血脈，便輕飄飄地定了她此生的罪，這對少女而言，太不公平。
帝清更不信所謂的天命。
那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悄悄將少女帶了出來。
他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傾盡所能，教她習書練劍，教她所謂蒼生天道，教她此生一心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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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漸深，她孤身一人在山中采藥，他輕嘆一聲，只身去尋她，為她撐起竹骨傘。
後來……他在屋舍中鋪開宣紙，提筆書寫，陽光傾瀉溢入屋內，直晃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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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什麽要殺她？
帝清曾經教導過她，只要一心向善，護佑蒼生，就會有一個好結局。
可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眾仙要除去她？！
那時的師晚憐初入人世，什麽也不懂，更不明白大家的恨意由何而來。
她只覺得，她一直以來的信仰，在心中搖搖欲墜。
帝清懷抱著少女，雪衣迎風滾動，鳳眸凜冽，怒聲道：“憑什麽？她什麽也沒有做錯，僅僅因為她的血脈，便否定她生的權利，諸君心中公正何在，善念何在？！”
眾仙不以為然：“這位仙君過於天真。妖魔血脈，深不可測，若不及時斬草除根，日後顛覆天下，該當如何？”
鮮血嘀嗒而下，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列陣——！”
話音落下，無數長劍在空中起舞、盤旋，分列整齊，而後一齊向下，直直地朝師晚憐刺去！
萬劍齊下，密密匝匝，宛若千萬根銀針紮入大地。
師晚憐痛苦地轉過頭，忽覺腰間力道一松。
她恍然擡眸，發現帝清已立在自己身前，身姿頎長，雙臂微張，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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