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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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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即便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夏黎桐也堅決不熬夜,十一點之前準時上床睡覺,也不需要定鬧鐘, 第二天早晨六點半準時睜開雙眼,開啟新一天的同時也開啟了新的一年。

因為沒什麽朋友,也沒有刷手機的習慣,所以她從不在起床後的第一時間去拿手機, 而是直接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後,她才從床頭櫃上拿起被冷落了許久的手機看了一眼。

卡著跨年零點這一刻給她發拜年消息的人有很多, 除了她媽、孟西嶺和孟利嵩之外,還有許多追求她的男生, 剩下的就是一些不怎麽相熟的朋友和同學發來的群發拜年消息。

秉持著“做人要懂禮貌”的原則, 夏黎桐一個不落地回覆了這些拜年消息,句式基本相同,但絕對不失禮貌:【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

恢覆到孟西嶺時, 後面多加了一條:【什麽時候來接我?】然後退出對話框,繼續回覆下一條拜年短信。

下一條未讀消息是一個被她備註為“夜店藝術家”的人發來的:【新的一年, 心想事成, 萬事如意。】緊接著, 又發了一張她自己畫得迎春花主題的拜年國畫。

夏黎桐想了想, 回:【祝米璨姐姐新的一年事事順利,早開畫展。】

這位名叫米璨的姐姐幾乎是秒回:【真是過年了, 你這個小妮子竟然還學會說人話了。】

夏黎桐:“……”

真不禮貌!

不理你了!

她果斷退出了和“夜店藝術家”的對話框,繼續往下回覆消息。下一位的微信備註是“小白花:【小桐,祝你新年快樂!謝謝你願意和我交朋友,你真的是一個超級好超級好的女孩子, 能當你的朋友真的很幸福,愛你!】

真肉麻啊。

夏黎桐的頭皮都有點麻了,恨不得立即把苗繪刪了,但大過年的,人還是要講禮貌,所以她只能強忍著嫌棄,不失禮貌地回覆:【嗯,也祝你新年快樂。】發完這條之後,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緊跟著又發了一條:【和小樹相處的怎麽樣?】

但可能是因為苗繪還沒起床,所以夏黎桐沒有立即等到回覆,只好先退出了對話框,緊接著,孟西嶺的消息就回了過來:【九點半可以麽?】

夏黎桐:【可以。】又嚴肅叮囑,【不許遲到!遲到一分鐘罰款一百!】

孟西嶺:【要不提前給你轉一萬?】

夏黎桐:“……”

有錢了不起嗎?可惡的大資本家!

也不理你了!

她果斷退出對話框,繼續回覆消息,全部客套完一遍之後才放下了手機,然後下樓吃飯。

她們家習慣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吃餃子,住家的阿姨也放假回老家了,所以餃子是她媽包的。

雖然吃餃子發胖,但是夏黎桐也不能不尊重她媽的勞動成果,一個不落地把她媽給她盛的餃子全部吃完了,還吃到了一枚硬幣,她媽說是她運氣好,新的一年要走大運。

但她也不是傻子,家裏只有兩個人,包餃子、煮餃子的那個人想把硬幣給誰誰就能吃到。

所以,不是她運氣好,是她媽把好運氣全部讓給她了。

吃完餃子才七點多,距離和孟西嶺約定的時間還早,於是夏黎桐又去了樓上書房,計劃做一會兒英語聽力訓練。起初是趴在書桌邊聽英語,後來感覺消化得差不多了,於是捧著平板去了跑步機上,一邊走一邊做聽力訓練。

然而走了還不到十分鐘,平板上方就彈出了苗繪發來的微信消息:【他超級全能!不僅可以給我輔導功課,還會做飯,昨天晚上就是他包的餃子,他還教我包呢,但是我手笨,包得不好看。】

看完這條消息之後,夏黎桐的腦子忽然有些亂,小樹小棠苗繪、英語聽力健身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在頃刻間盡數湧進了腦海中,她的腦子都要炸了,連腳底的步伐都跟著亂了起來,差點兒從跑步機上面栽下去,幸好及時扶穩了護欄。

站穩後,她直接關上了跑步機,傳送帶突然停止,但身體還有慣性,有種想要往前栽倒的感覺。夏黎桐閉上了眼睛,做了幾組深呼吸之後,才重新將視線落在了平板上,伸出手,冷靜地回覆苗繪消息:【他女朋友手巧,他也是跟他女朋友學的。】

許久後,苗繪才回覆消息:【他有女朋友了呀?】

夏黎桐:【對啊,青梅竹馬呢,從小一起長大的,相依為命了好多年。】

苗繪:【哦,這樣啊。】

夏黎桐沒再回消息,反正該說的、該提醒的,她都說完了,盡力了。

差不多到了八點二十的時候,夏黎桐從跑步機上下來了,去衛生間沖了個澡,換好衣服後,拎著行李箱離開了家,站在路邊等孟西嶺的同時,掐著表給他計時——對!沒錯!她就是這麽的斤斤計較!

九點二十七分的時候,熟悉的白色奧迪漸漸出現在了夏黎桐的視線中。

哎,竟然沒遲到……夏黎桐失落地垂下了帶著腕表的胳膊,雙手一起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桿,微微揚起了下巴,一臉傲嬌地等待著她的“司機”。

白色奧迪緩緩停在了她的面前,駕駛室的車門打開,孟西嶺下了車,才剛一走到了夏黎桐的身邊,夏黎桐就松開了行李箱的拉桿,高傲地一甩腦袋,頭也不回地朝著副駕駛走了過去。

她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修身長款呢子大衣,藍色牛仔褲,黑色皮靴,長發在腦後束了一個高馬尾,露出了白皙纖細的天鵝頸,背影極為窈窕,曲線優雅有致,肩背筆挺,姿態傲然,整一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高傲且不好惹”,仿若一只孟加拉豹貓。

到了副駕駛門前,也不伸手拉門,反而把雙手抱在了胸前,微微側過了臉頰,斜眼瞧著孟西嶺。

孟西嶺現在已經徹底看透了現實,這丫頭一天要是不折騰他八百次,絕對不會罷休。無奈地搖頭一笑,他朝著副駕駛走了過去。

他今天穿著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內搭米白色圓領毛衣和黑色休閑褲,伸手開門的那一刻,一節修長且有骨感的手腕從袖口中露了出來。

夏黎桐盯著他的手腕,心想:是一副很好的素材畫面。今晚臨睡前畫日記的時候,要把這幅畫面畫進去。

孟西嶺為她拉開了車門:“上車吧,桐主子。”

夏黎桐滿意地揚起了唇角,姿態優雅地上了車。一時間,孟西嶺甚至有了種她真是一只貓的錯覺,關門的時候還擔心會夾到她的尾巴。

在孟西嶺往後備箱裏搬她的行李箱的時候,夏黎桐迅速拉開了擋光板,扣開小鏡子上的蓋子,一片白色的三角形衛生紙紙片從鏡子上飄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腿上。

很好,她的領地沒有被侵犯。

夏黎桐心滿意足地揚起了唇角,輕輕地將那張紙片從衣服上捏了起來,踹進了兜裏,同時又從兜裏拿出來了一只迪奧的漸變色唇膏,對著鏡子塗了塗唇,又將右手拇指輕輕地摁在了自己的雙唇中間,最後將半片指紋留在了鏡子的右下角。

孟西嶺上車的那一刻,她合上了遮光板,也沒看他,冷幽幽地啟唇:“出發吧。”

孟西嶺看了她一眼,沒忍住笑了一下。

夏黎桐蹙眉,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笑什麽?”

孟西嶺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搖頭:“沒什麽。”

但他的語氣中卻依舊帶著笑意。

夏黎桐怒:“騙人!”

孟西嶺側頭看著她,略一挑眉:“真想知道?”

夏黎桐:“快說,不然會傷害到我!”

孟西嶺沒說話,卻將手伸進了大衣口袋中,從裏面拿出了一樣東西,遞到了夏黎桐面前。

是一塊純黑巧。

比起帶糖的巧克力,夏黎桐更愛吃純黑巧,不只是因為身材原因,更是因為她偏愛純黑巧的醇厚口感。

像是看到了小魚幹的小貓咪似的,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迅速從他的手心裏拿走了巧克力,撥開外皮,丟進了嘴裏,細細地咂摸著味道。

又苦又香的濃郁可可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愉悅地瞇起了眼睛,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吃巧克力的那一天。

孟西嶺:“好吃麽?”

夏黎桐點了點腦袋:“嗯。”

顯而易見,桐主子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孟西嶺忍著笑說:“下次還給你。”

雖然但是……夏黎桐還是想知道:“所以你剛才到底為什麽笑?”

孟西嶺實話實說:“感覺我好像養了三只貓,一只比一只狂傲。”

夏黎桐:“……”

夏黎桐咬了咬牙:“這和你給我巧克力有關系麽?”

孟西嶺故意逗她,一本正經地回答:“據我的經驗來說,貓咪太傲嬌的話,可以適當給一些她喜歡的食物,就會變得聽話一些。”

夏黎桐:“……”

明白了,為了用巧克力證明她就是一只傲嬌的貓!

生氣了!

“你等著吧孟西嶺!”她氣呼呼地說,“我記仇了!”

孟西嶺一邊開車一邊嘆息著回:“夏老板,我被你記得仇還少麽?”

夏黎桐恨恨地說:“每一樁我都會報覆!”

孟西嶺只回了一句:“中間的儲物箱裏還有一塊兒。”

夏黎桐:“……”

在生氣和巧克力之間權衡片刻,她選擇了後者,立即去翻儲物箱,迫不及待地把那塊巧克力扒了出來。

孟西嶺忍不住牽起了唇角,心想:飼養手冊再加一條,傲嬌不可破,唯有巧克力。

靜山寺不在東輔市。從東輔出發,驅車前往靜山寺所在的小縣城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並且靜山寺也不在小縣城的城區當中,而是位於主城區東邊的一座靠近山腳的村子裏。

孟西嶺和夏黎桐抵達靜山寺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了,夏黎桐又困又餓又想上廁所——一個小時前路經服務區的時候還沒想上廁所的感覺,然而之後過了還不到二十分鐘,強烈的感覺就來了,如同山洪決堤。

抵達靜山寺之後,孟西嶺直接將車停在了公共衛生間的門口,夏黎桐幾乎是跳下的車,急匆匆地朝著公廁大門跑了過去,然而女廁所裏面的人卻出乎預料的多,多到她想死,隊都排到門外去了。

大年初一,十裏八村的香客們幾乎全來了,都想給新的一年討個好彩頭,而且當地的村子也要搞經濟發展,靜山寺就成了旅游宣傳項目之一,那些個所謂的“心中有佛”的人不遠萬裏也要在大年初一這一天來這兒燒燒香拜拜佛,不然怎麽彰顯自己的虔誠?

顫顫巍巍地站在衛生間裏排隊的時候,夏黎桐忍無可忍地拿出了手機,咬著牙給孟西嶺發了一條消息:【孟總,希望您能為女香客們的膀胱考慮一下,出資擴建女廁所,至少擴至現在的三倍。】又補充,【男廁暫時不必,坑位十分富裕,我已心生不滿,有意摧之。】

對面的男廁所根本不需要排隊,進出自如,看得夏黎桐又羨慕又嫉妒又恨,恨不得直接帶人殺去男廁所,將其攻陷霸占。

孟西嶺消息回的很快:【提議通過,項目馬上啟動,千萬別闖男廁所!】

夏黎桐又咬了咬牙:【等你啟動項目,我已經憋死了,死在了廁所門口。】剛把消息發出去,她的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一位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年輕女孩。

這女孩看起來比夏黎桐大個兩三歲,身型纖細窈窕,留著烏黑的中分長發,發端燙了波浪卷,化了個偏韓系的清透妝,五官算得上精致,絕對屬於漂亮的類型。

此時,女孩微微蹙著雙眉,一手攥拳一手捂腹,著急又難受地看著夏黎桐:“我好像來那個了,你能讓我先上麽?”

夏黎桐在這兒排了將近十分鐘,前面已經沒人了,下一個就是她。

在她身後除了這女孩之外,還排著一隊人。這女孩也不在隊伍裏,說明是直接無視了其他所有人徑直從外面走到了她身邊。

可能是真的急,也是真的想插隊。

但是,非親非故的,我憑什麽讓你插隊?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不行。”夏黎桐向來沒有同理心,又冷淡又絕情地拒絕了這女孩的插隊提議,“插隊是不禮貌的行為,請你有點素質。”

穿白色羽絨服的漂亮女孩十分尷尬,眉目間還流露出了幾分羞惱。

但是,夏黎桐沒有聖母心,架不住其他人有。夏黎桐的話音才剛落不久,身後就有一位身穿紅色外套的大姐替那個女孩打抱不平了起來:“人家小姑娘不舒服,讓她先上上怎麽了?”

夏黎桐看都沒看她一眼,只回了一句:“老菩薩,少用別人的時間和精力做慈善,你要是心疼她,你現在就去隊尾站著,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

她的語調高傲又冷漠,相當的咄咄逼人,衛生間內的空氣在瞬間凝固了,再沒人敢說一句話,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活靶子。那位穿紅色外套的大姐更是漲紅了臉,又氣又惱又不敢吭聲,更沒有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只敢在心裏罵:長得這麽好看嘴卻這麽歹毒,大過年的不積口德!

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陰沈著臉,抿著唇,惱怒又憤恨地剜了夏黎桐一眼,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與此同時,某個隔間內忽然傳來了“嘩啦”一聲響,緊接著,隔間大門打開了,一位身材深棕色棉衣的中年女人一臉輕松地從隔間裏走了出來,站在隊伍最前端的夏黎桐氣定神閑地朝著那個隔間走了過去,不慌不忙地關上了門。等到別人都看不見她的時候,她才露出了急相——真是快被憋死了!

從衛生間裏面走出來的時候,夏黎桐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了,步伐都比之前輕松了不少,但是在重新回到車上之後,她依舊沒有忘記向孟西嶺重申擴建女廁所的提議,眉飛色舞、煞有介事地說:“孟西嶺,就因為這裏的女廁坑位少,我剛才都被人欺負了!”

孟西嶺:“……”

要是真被欺負了,心情還能這麽好?早炸毛了吧?

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孟西嶺在心裏嘆了口氣,卻不得不配合桐主子的表演,很是關切地問了句:“誰欺負你了?你怎麽被欺負了?”

夏黎桐很滿意孟西嶺的反應和態度,再度眉飛色舞了起來,添油加醋地把剛才在衛生間裏面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總結:“我都憋得肚子疼了,她們竟然還敢反駁我的話,找我的不痛快,這不就是在欺負我麽?”

孟西嶺:“……”

明白了,在桐主子的眼中,“找我的不痛快”就等於“欺負我”。

夏黎桐斜眼瞧著他:“你不這麽覺得麽?”

孟西嶺不假思索:“是,確實是她們欺負了你,她們不講道理胡攪蠻纏。”

“就是!”夏黎桐很是得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進一步地升華主題:“所以靜山寺女廁擴建項目刻不容緩,必須立即執行!”

孟西嶺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回:“等會兒和主持商量一下,年後就執行。”

夏黎桐滿意點頭:“好的,期待,替所有在廁所門口苦苦等候的女性朋友感謝您。”

“……”

這丫頭真是高興的時候一個樣,不高興的時候又是有一個樣……孟西嶺又是無奈又是想笑,嘆息著說:“不用感謝,桐主子開心就行。”

最起碼開心的時候脾氣還能好點,不會瞎折騰他。

夏黎桐上廁所的這片停車場是靜山寺前門外的停車場,一般的香客或者游客基本只能將車停在這裏,然後步行前往靜山寺的游客入口。非一般型游客,比如孟西嶺這種“關系戶”,可以直接從靜山寺的後門把車開進去。

但由於靜山寺是倚山而建,從前門到後門的路途就比較遙遠,需要圍著村子繞一圈,大概需要十幾分鐘的車程。

比之前門外的擁擠和喧嚷,後門處就清凈許多,小路幽靜雅致,配上幹凈的黃墻黛瓦,終於有了點“佛門清凈地”的感覺了。

白色奧迪駛進靜山寺寬敞後門的那一刻,夏黎桐不禁感慨了一句:“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後門’,真方便啊。”

孟西嶺笑了一下,說:“前院和後院是分開的。後院不對普通香客開放,是僧人們吃住念經學習的地方。”

“哦。”夏黎桐看著車窗外的寺內風光,說,“怪不得這裏這麽安靜。”

“把行李送到住的地方就去吃飯。”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孟西嶺猜她應該是已經餓了。

夏黎桐突然想到了什麽:“齋飯麽?全素宴?一點肉都沒有?”

孟西嶺被逗笑了:“不然呢?”

夏黎桐撇了撇嘴,不高心地心想:全素宴有什麽意思?我又不信佛,我幹嘛要跟著吃素?我就應該在出門前悄悄往行李箱裏塞幾袋速食雞胸肉。

孟西嶺看出來了她的不樂意:“想吃肉的話可以帶你去外面的鎮子裏吃,不過這裏的齋飯味道還不錯。”

夏黎桐偏要擡杠:“能有多不錯?比肉還好吃麽?”

孟西嶺認真地想了想,如實回答:“比之普通人家的葷菜來說,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黎桐沈默片刻:“你說的我都有點期待了。”

孟西嶺笑著回:“可以試著期待一下。”

半分鐘後,他將車停在了一片名為“永言間”的小院子前,一位身穿灰色佛教僧人修行服裝的光頭小和尚早已站在月亮門前等候他們多時了。

孟西嶺一下車,這位光頭小和尚就迎了過去,雙手合十朝他作了個揖:“請問是孟施主麽?”

夏黎桐看這小和尚挺年輕的,皮膚白皙五官清秀,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這麽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想不開來當和尚了呢?和尚哪裏好了?

“是。”孟西嶺雙手合十,回了個禮:“小師父是?”

小和尚立即回答:“我是牟空住持的新收的徒弟,法號延卿。”

夏黎桐心想:延卿,還怪好聽的。然後忍不住問了句:“你多大了?為什麽要來當和尚呢?怎麽不繼續讀書呢?”

這問題挺唐突的,孟西嶺趕忙喝止了她:“桐桐!”

其實夏黎桐是想讓這個年輕人看開點,書還沒讀完的就別著急出家了,結果,延卿小和尚竟然回了句:“小僧研究生剛畢業。”

夏黎桐:“……”

啪啪啪打臉。

更打臉的是,她現在的學歷竟然還沒一個出家人高。

於是乎,她果斷閉了嘴,瞬間安靜如雞。

孟西嶺的頭都有點疼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滿含歉意地對延卿小和尚說:“小孩子口無遮攔,還望小師父不要放在心上。”

夏黎桐不服氣地心想:“你才是小孩子呢!”但這回她理虧,所以就沒擡杠。

延卿:“無妨。”然後言歸正傳,“於釋方丈今日來寺中講經了,牟空住持在前院陪同,安排小僧來陪同孟施主。”

夏黎桐又在心裏想:看來這兒的住持對孟西嶺還挺上心的,就算自己沒空也記得安排徒弟陪同。不過轉念又一想:整座廟都是羅怡初和孟利嵩出資重建的,直到現在孟家還年年往裏面投所謂的“香火錢”,要是換了我,我也這麽尊重金主爸爸。

後來他們倆跟隨著延卿小和尚走進了青磚砌築的月亮門,來到了“無言間”小院。

院裏面共有三間禪房,其中一間上了鎖,夏黎桐猜測這間禪房應該是羅怡初當年用過的:另外兩間隔著院子中庭對望。夏黎桐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跟隨著孟西嶺和延卿來到了西邊的那間禪房,延卿伸手推開了禪房的雕花木門,對夏黎桐說:“小施主,這是您的房間。”

夏黎桐站在門口沒動,伸長了脖子朝裏面看了一眼。

內部的擺設挺簡單,可謂是一目了然:兩張紅漆單人木床,中間隔了一盞方形床頭櫃。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衣櫃,更沒有衛生間,連盞小臺燈都沒有,只有吊在天花板上的一盞光禿禿的燈泡。

晚上怎麽洗漱?怎麽上廁所呢?這個小院裏也沒有衛生間啊……羅怡初是有憶苦思甜癥麽?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偏偏要來這裏尋苦吃?

夏黎桐嫌棄地蹙了下眉頭,問小和尚:“對面那間也是這樣麽?”

延卿:“是,不過那間是孟施主常住的。”

夏黎桐看向了孟西嶺,孟西嶺立即說:“想換的話我可以給你換。”

“我不想換,我是不要一個人住,跟坐牢一樣。”夏黎桐看著孟西嶺,堅決又固執地說,“我要和你住一間。”

孟西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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