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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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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南枝臉色煞白,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衡音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咬著唇,垂下眼,“求你了。”

“你求人的態度倒是特別。”楚燁意有所指道,“剛才不是還很盛氣淩人?這些人與你非親非故,值得你來求?”

“值得。”南枝淒然一笑,神色滿是疲倦,“學宮裏的人都不喜歡我,只有衡音待我真的好。她不嫌棄我眼盲,會護著我,我只有這一個朋友,不想她傷心。”

楚燁微微擡頭,眸間訝異一閃而過。

學宮裏的人都不喜歡她麽?

怎麽從來也沒聽她說過。

過往的記憶紛沓而來,不管是在私塾還是學宮,南枝似乎很少跟他提及和學子們交往的事,有些調皮的渾球不喜歡她,楚燁也是知道的,只是並未往別處想,今天聽她說出來才曉得。

原來大家,都不喜歡她。

他抿了抿唇,目光微動,沒說話。

半響的沈默,南枝大概也能猜到他的答案,點點頭,竭力忍住心緒湧動:“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天家之子,權勢在手,想誰死易如反掌。如今我既對你無用,想來說什麽你也不會聽的了。”

楚燁在她失望的聲音中淡淡開口:“不想李衡音傷心,難道就想我傷心?”

“你有心嗎?”

果然,那個沒有心的男人在傷害她這件事上,從不讓人失望。

“你要知道,能做我的棋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想讓她不要不識擡舉,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這是唯一一次,南枝傷心難受,楚燁絲毫沒有動容,任由她淚流滿面,狼狽至極。

十二年,就是養只阿貓阿狗都會舍不得,可是楚燁心心念算計的,是讓她嫁人,為自己謀事。

南枝忽然很想逃離這裏,逃離沈重的命運。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寧可在那年死在戰場,寧可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她呆呆站在那,想了很久,然後默不作聲的朝門口走去,路過楚燁時,男人嗤然聲落在頭頂:“上哪去?”

南枝沒有回答,尋著記憶中的方向一步一步的離開,纖柔的背影在風中顯得格外的孤單落寞。

楚燁望著她從視野中漸行漸遠,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張口就是一句:“做什麽?要走?威脅我?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南枝依然沒有搭理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要先用腳尖探索一下,以防前面有石頭擋路。那屋裏太沈悶了,猶如大石壓上胸口,讓人窒息。她只是想獨自散散心,冷靜冷靜,誰知楚燁卻被誤以為是賭氣要離開,以此做威脅。

男人斜身慵懶的望著她,漠然的臉上劃過一抹厲色,薄唇輕勾,陰惻的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膽子大了,翅膀硬了?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吃的用的每一樣都是我給的,要走可以,琙王府的東西一件都不準帶走!”

只要想到南枝為了別的男人跟自己頂嘴,放低姿態卑微的求情,他就覺得心中煩躁難忍,而現在不發一言的離開,更是讓他惱火不已。

不過說這些也是想嚇唬嚇唬她,他太了解的南枝,或者說是太自信,知道這丫頭一旦離開自己,根本沒法生存。

他想聽她求饒。

他只需要靜靜的等著她停步,回頭,然後像以往那樣乖巧的回到自己身邊,做一只順從的貓。

前方瘦小的身影果然停下了,只不過沒有回頭。

寒風掠過,吹得她渾身瑟瑟,也吹散了她柔軟顫抖的聲音。

“好。”

她在楚燁意外的目光中再次擡腳,步入了一片冷冽中。

身後,有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傳來。

“王爺,好好的這又是怎麽了?”

“慣得。”

“有什麽好好和她說,姑娘家臉皮薄,就算真做錯了什麽,王爺也不要責罰她,快把人追回來哄一哄。”

“本王閑得慌?讓她走!”

是夜,華燈之下,昨夜一場大雪去而又返,漫天漫地的白雪,覆蓋著熟悉的樓宇,南枝獨自坐在屋內,腳下是碎裂的笛身。

那是楚燁贈與她的唯一一件禮物。

就在晚間,他說了那樣絕情狠心的話後,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失望,翻出玉笛一氣擲飛,玉笛橫腰而斷,碎成兩節滾落在腳底。

她的心也跟著碎裂,幾猶如刀絞。

窗紗之外銀裝素裹,窗紗之內,半盞燭火搖曳不斷,金翅香爐中青煙裊裊。

一雙素來不能視物的瞳仁間閃耀著燈火的光芒,在冰雪凝封的寒夜中顯得猶為動人。

今日知道的太多,難以接受的也太多,錐心刻骨的痛讓她的五臟六腑如同被馬蹄碾過,疼的窒息,疼的淚水幹涸。

從來不知道他的溫柔都是有目地的,偏在被發現時,他又說的理直氣壯,明目張膽,半點閃躲猶豫都沒有。

也是在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藏寶閣中的那個美人,是楚燁的母親。

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是不喜歡被欺騙被利用。

十七年的世界裏,唯有黑暗,那個男人是唯一的光,為她驅散孤苦嚴寒,讓她不再孤單。

要是楚燁從一開始就直言相告,她想,不用他開口,自己也會主動成全。

可是現在,她的一顆真心,滿腔情意被輕視,被踐踏。

那是她僅有的東西了。

吃穿用度,她身上的每一件,屋裏的每一樣都是他給的。

只要楚燁開口,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就像今天,她站在北風中,聽他說出那些話時,即便覺得尊嚴盡失,也無話可說。

她認清了現實,不想再自欺欺人。

楚燁的心中,她不過是多養的一只寵物,咬了主人就要被丟棄。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臉面留在這裏?

南枝將屋裏的陳設細細撫摸了一遍,指尖每游走過一處,心就像是被人剜去一塊,當她走遍這間住了十二年的屋內時,已經心如死灰。

楚燁最後的話猶如魔音一遍一遍回蕩在腦中,揮之不去,也給了她前所未有的膽量和決心。

拔掉珠釵綢帶,脫下棉服,褪去裙裳……一件一件,真的如他所言,留了個幹凈。

當全身只剩一件單薄的褻衣時,她已凍得臉色煞白,雙唇發紫,即便如此,還是倔犟的打開門,帶著最後一點尊嚴,踏入了雪地之中。

眼尖的侍女發現了她,驚落了手中的燈籠,失聲大喊:“快來人!快來人!”

冰封的夜很快將她凍得手腳麻木,她依然在慢慢前行。隨著侍女的驚呼,府裏沸騰如潮,滅了燈的屋內一盞盞的重新亮了起來。元清連衣服都沒套好就跑來想尋個究竟,結果看見南枝衣著單薄的站在雪地裏,嚇得趕緊叫人取衣裳。

比元清來的稍慢一些的是楚燁,他根本就沒有睡,聽到屋外的動靜從案前起身出來,結果就見到了眼前一幕,氣頓時不打一處來,臉色冰寒,似是惱道了極點。

“要走?”

他彎唇一笑,目光冰涼:“讓她走!”

“王爺?”元清臉色大變,連忙從侍女手中接過氅衣給南枝披上,回頭朝那一臉冷漠的男人求饒道,“請息怒!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天寒地凍,姑娘家身子不比男兒,要是凍出病根來可怎麽是好?”

“凍出毛病也是她自找的!”楚燁的臉色冷到近乎寂滅,眸間更是涼意縱橫,“把她身的衣服給本王扒下來!誰要是再敢給她拿一件,就一起滾出去!”

正欲上前攙扶的侍女們紛紛止住了腳步,面面相覷,皆是疑惑。

誰也不知道一向對南枝寵愛有加的王爺今天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就算偶有爭執,他也會讓著,這裏的侍女們都是入府有些年頭的,還從沒見王爺對南枝發過這麽大的火。

元清更是在極度不可思議中盯著他:“王爺?”

楚燁斂眸輕笑,毫無無度,他在眾人的目光下,殘忍的重覆:“聾了?扒下來!”

“王爺!”元清直接將楚燁的話當做耳旁風,替南枝攏著的氅衣的手分毫不松,“這可是冬寒冬裏啊!她就是真做錯了什麽惹您不快,也不用這樣責罰!”

生平第一次,楚燁對這個侍奉了父親、又將自己拉扯大的老管家敬意全無,嘴角瀉出了冷笑:“你想和她一起走?”

這話對其他下人或許能起到些作用,但對元清毫無威脅。這個通身挺拔的老管家,面沈如冰,此刻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階下,面對楚燁的絕情狠心,再無半點臣服之態。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耳邊卻響起重物脫落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南枝自己將氅衣解開扔到了地上。

“小姐,你!”元清正彎腰去撿,南枝已經開口。

他動作一頓,聽見瑟瑟發抖的聲音從頭頂飄落。

“不用勞煩別人,還給你。”

語出唇齒,話已不成音。

南枝此舉無異於是熱油,嘭的一下在楚燁的心火上淋下。

他站在廊下,還是一身單薄的紫袍,佇立筆直,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似要望穿她的瞳孔。漂亮深邃的鳳眸被明雪之色照的璨然生輝,似乎能蓋去人世間所有的光彩,卻也寒的異常。

片刻後,他目光微動,負手身後,冷眼睥睨間,俱是不可一世:“丫頭有骨氣。”

元清略感不妙,趕緊將氅衣撿起,抖了抖沾衣的白雪,展開給她披上的同時,壓低聲音勸道:“萬不可跟王爺置氣,低個頭,有什麽好好說。”

南枝移步,躲避了氅衣的溫暖,擡頭面向楚燁所在的方向,一抹苦笑凝在唇邊:“確實,我這身上的每一件都是你給的,你不開心了隨時可以收回。我到今天才明白,十二年裏,我擁有得心安理得的東西,其實從來也沒有真正屬於過我。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所以殿下,我把這些都還給你。”

夜晚寒風環流四散,吹得她褻衣飛揚,長發亂舞。

這個平日裏乖巧懂事聽話,連獨自出門都很少的女孩,此刻站在眾人之間,站在那不可一世的男人眼下,笑著說:“殿下,我再也不要喜歡你。”

加更,就是寵,不想讓評論區的寶記掛一周。

撒花慶祝一下分手~

接下來狗子就是:自我感覺良好-難受-各種騷擾女鵝到結束。

今天剛好寫到隔壁大哥給媳婦洗腳的情節(人隔壁可是天下共主,媳婦還天天不給好臉。再看這邊,狗子就小小一個王,媳婦死心塌地的,一對比高下立判,親媽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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