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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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李衡音拍了拍她的手。
“要麽趁早告訴他，你喜歡他。要麽將此事深埋心底，忘了他。”
“無論他拒絕與否，都要他對你心存愧疚，就算嫁人，也要為你挑個人中龍鳳，保後半生無虞，別虧了自己。”
送南枝回到琙王府時，已是深夜。
通往東市的道上蕭條冷寂，行人不見，唯有各府門前高高懸掛的燈籠輕輕擺動。
車夫將她送到門外，便調轉了車頭，甩鞭離去，馬蹄聲很快在夜間散開，轉瞬消失。
王府之中，彩燈高懸如晝，楚燁的房中更是燈火通明，璨然無度。
門口的侍從將她引至此處，揖手後轉身離去，留南枝一人站在檐下玉階上踟躕不前。
這麽晚了，他怎麽還沒睡？
一想到今天在綢緞莊跟他頂嘴，南枝就有些慌神。
當時只顧著撒氣過嘴癮，一賭氣還跑了，這下好了，任性完回家，那個人鐵定是要等著同自己算賬的。
躡手躡腳的在門外走了幾步，還是上了玉階，決定跟他服個軟。
剛行至門前，還未來得及推開，便聽見裏面有對話聲傳來。
一道，是南枝聽了十多年，楚燁的聲音，還有一道，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王爺，那江橫仗著治疫有功，竟敢不將您放在眼裏，公然叫板，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只怕他還以為這天下是姓江的！”
“治疫再多，坐上太醫院首座也就是個終日盤弄藥材的大夫，無權無勢，不足為患。”
南枝本欲推門的手停下了，重新垂在身側，颼颼的風刮過，吹得她心中毛毛的。
屋內那人又說：“螻蟻雖微，不得不防。如今他正得君寵，若是和李家那邊聯手，又或是加入了迂腐的清流派，無論哪一方，對王爺有弊無利。”
“那你覺得本王應該怎麽做？楚徽雲那小子如今器重他，此人，殺得？”
屋內有細微的瓷器碰撞聲響起，是楚燁慢慢將手中的杯盞放回案上，清澈的茶湯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的動蕩著。
屋外南枝聽聞此話，心弦猛的繃緊。
殺了江橫？
為什麽？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躲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喘，屋內的楚燁卻話語平靜的像在說家常。
“秋試未從中作梗，讓他過了關，現如今再殺，豈不是沒事找事麽？”
那人又道：“江橫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入圍是意料之中的事。君上重視人才的選拔，如今的秋試已不似從前，要動手腳，不是易事。”
“本王知道，你緊張什麽？”楚燁的聲音依舊不羈，隱約還帶著笑意。
那人聽罷，安靜了一會，才說：“屬下，屬下有負王爺所托。”
“好了，未曾怪你，起來吧。”
衣料細微的摩擦聲後，裏面再次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謝王爺。”
楚燁揮揮袖，“坐吧。”說罷執起杯盞，用杯蓋浮了浮茶末，重新垂首飲茶。
雙唇剛觸及到碧色的溫熱，動作又忽然停住，鳳眸瞥向坐下男子，勾了勾唇。
“等會再坐，先去幫本王辦件事。”
男子高大的身子一頓，剛要碰到凳子的屁股猛地擡起，站的筆直：“王爺請吩咐。”
楚燁將杯蓋丟到茶盞上，力道不輕也不重。叮當一聲脆響後，重新擱下杯盞，擡頭看向窗外，雍容一笑：“外頭有個家夥偷聽了許久，去給本王把她逮進來。”
“什麽！”那人面子頓寒，捏緊身側佩劍，作勢要拔劍破門而出。
楚燁見狀，及時叫停了他。
“拿劍做什麽？放下！別莽莽撞撞傷了她，她要是掉一根頭發，本王罰你做個禿子。”說完揮手，“去，把人拎進來。”
兩人在屋裏又是說拎又是說逮，又是劍又是傷，說了半天嚴肅深沈的話，直到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且越來越近時，南枝才明白楚燁所說的那個又要被逮又要被拎的人是自己。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
還要人逮她，拎她，如此不雅觀，分明是蓄意報覆，報覆她晚間的頂嘴和負氣離去。
果然，男人越老，心眼越小。
正腹誹的起勁，砰——
門開了，有手指直扼喉間。
這人似乎是忘了楚燁的警告，不可以傷南枝分毫。當他打開門，看到有人影在動，本能的出手，要致對方於死地。
南枝被帶入屋內，燈光照亮那張秀麗的容顏，只消一眼，喉間的桎梏便松開了。
“南枝小姐，屬下該死，不知道是您。”看清了是何人後，他慌得連音調都變了，望向楚燁時更是滿目惶恐。
這是個勁裝磊落，發白如雪的男子，眉目清朗，一張臉冷落冰霜。明明是少年模樣，可那披肩直下的白發又讓人實在辨不清他的年庚。
南枝被他的力道甩落在地，剛要起身，卻因他的話好奇心上來，坐在地上尋著聲音方向仰起頭：“你認識我？”
“咳咳……”他摸了摸鼻子，試圖緩解自己的尷尬，“屬下追隨王爺多年，自然聽過。”
“可是我在王府這麽久，從來沒有聽過你的聲音。”
或許是聽過的，她不記得了而已。但是此人絕非王府中人，也很少出現在楚燁身邊，不過聽剛才的對話，不難猜測出，楚燁應當是極為重用他的。
“屬下是為王爺辦事的子伊，若無要事，是不會出現在王府之中。”
子伊看著南枝喉嚨處的紅指印，猶豫了一下，還是扶著她的胳膊把人給拎了起來，並轉身對楚燁說：“王爺，人已拎到，屬下……屬下先告退。”
“等一下。”
當南枝精準的拽住他的衣角時，子伊不禁懷疑這姑娘的眼睛是不是早就好了。
他不敢再用力把人甩開，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企圖將自己的衣角從她手中抽出。
努力了一下，無用。
只能用對楚燁那樣畢恭畢敬的語氣對她說：“還有何吩咐？”
南枝慢慢收緊手指，將手中的衣料捏的死死的。面色發青，看的人心中微顫，“你為什麽要攛掇殿下去殺了江橫？”
子伊一楞，先是張了張嘴，可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解釋時，又朝楚燁眨了眨眼，求救的意思很明顯。
楚燁低頭喝茶，視而不見。
“為什麽？”南枝的聲音逐漸冷硬，“你與他有仇？”
子伊想了想，說：“無仇。”
“你嫉妒他？”
“不是。”
“那你為什麽挑撥，要殿下弄死他，你是不是有病？”
子伊忽然回過頭來盯著她，目光微動，半響，重重的點點頭：“小姐聰明，我確實有病。”
南枝啞口無言。
子伊想後退，卻因自己的衣角還攥在她手心裏，又不敢用蠻力，怕再摔了她，只能站在原地，浸著冰冷的墨眸靜靜的望著前方。
須臾，冷硬的聲音再度響起：“屬下三歲染疫，五歲中毒，八歲摔斷了胳膊……”子伊背書似的將自己從小到大的各種傷病一字不落的告訴南枝，末了，認真道，“確實有病，還病得不輕。不過屬下長大了，身子已不似從前那般虛弱，強健了不少。”
這番話說的誠意滿滿，南枝微微一怔，然後松開了他的衣角，抄起手旁的茶杯就往聲音的方向砸去。
她雙眼不便，耳力卻驚人的好，所以杯子是不偏不倚正中子伊心口，但因力道不夠，拋至一半就停住了，然後在子伊眼前急速下落。
瓷器碎裂的聲音並未在耳邊響起，南枝不解氣，又拿起另外幾只朝他砸去，毫無意外，依然沒有清脆的聲響。
等到南枝砸無可砸，只能氣呼呼的幹瞪眼時，子伊才將懷裏的杯子一一放下，瞧了眼默默不作聲的楚燁，似乎很是委屈，“不知屬下做錯什麽了，惹小姐發這麽大脾氣。”
南枝從未見過如此不會拐彎的人，還是個男人。聽他剛才的話，從五歲開始說到二十二歲那年便沒再往後說，想來也就是個大自己幾歲的少年。
如此一根筋，也不知道能不能娶著媳婦。
“我在問你問題，你卻胡言亂語，分明就是戲弄我。”
子伊茫然：“屬下並沒有。”
“還說沒有！哪有人如此直白說自己有病。”
“小姐說屬下有病，這話不假，屬下確實有病，實話實說也是錯了嗎？”
“你！”
南枝氣急，覺得這個叫子伊的分明就是戲要她。
更可氣的是，楚燁居然聲都吱，像聾了一樣。
子伊往後退了退，盡量和她拉開些距離：“小姐，屬下在此，有何吩咐，屬下一定盡力而為。”
南枝氣的跺了跺腳，回頭朝楚燁的方向望去，告狀：“殿下，你看他！”
楚燁望著那兩人，低低笑出了聲，隨後從坐上起身，向他們走來：“嗯，看到了，子伊，不得對小姐無禮。”
子伊默了默，恭謹的退至一旁，不再言語。
“原來你還聽得見，我以為你已經聾了。”她扭過頭，沒好氣的說。
“子伊就是這性子，並非故意氣你。”楚燁輕輕嘆了口氣，朝子伊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子伊剛要轉身離去，耳尖的南枝立馬叫住了他：“你站住。”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姐還有何吩咐？”
說話時，目光瞥向楚燁，在看到對方不動聲色的點了點後，才停下腳步。
南枝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他跟前，認真嚴肅的問：“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既無冤無仇，不嫉不恨，你為什麽要王爺殺了江橫？”
白發少年清冷的目光再次轉向紫袍男人。
楚燁細長的鳳眸輕輕擡起,望入他的眼眸，卻笑而不語，只微微搖了搖頭。
子伊跟著他久了，揣摩了一下便明白，轉身對南枝說：“江橫在朝堂公然與王爺叫板，屬下看不慣如此囂張之人，才有此下策。並且，王爺尚未應允，小姐擔憂實屬多餘。”
南枝將信將疑：“他一個太醫，無緣無故同殿下叫什麽板？”
本來還恭謹有禮的子伊，在她屢次質疑下終於耐心全無有了惱意：“小姐，屬下與您皆是王爺的人，無論事情如何，都不該幫著外人！”
知道自己被誤會了，南枝忙解釋：“我沒有幫他，江橫說話並無錯，你卻唆使王爺殺人，這不是要他藐視王法嗎？”
平時楚燁就夠桀驁張揚的了，名聲也不是很好。
說到底只是個王，非那一國之主，動輒就去殺了君上的寵臣，如此損君威，豈不是明目張膽的找死。
“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王爺，禍患不除，累及的就是王爺。就是丞相與王爺見了面還要禮讓三分，哪怕政見不和，也不會公然反駁。而這個江橫新官上任，區區一個大夫，宮宴上質疑王爺，朝中也敢與王爺叫板，可見其囂張至極！”
少年憤憤說完這番話，臉頰已微微泛紅，提劍的手也有了些許顫意。南枝聽了他的話，愈發覺得奇怪，“你知道的可真多。”
子伊神色一緊，凝眸去看楚燁。後者負手立於兩人身側，微笑不語，大有看戲之態。
他這手甩的幹凈，南枝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從子伊那裏問不出話，便轉過頭來問他：“殿下，為什麽他知道的這麽多，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叫子伊的人，究竟是誰？”
“他是我的手下，是位出色的殺手。”楚燁答的幹脆，既然被發現了，也並不打算瞞著她什麽。
“殺手？”南枝又轉向子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很難將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和冷酷無情的殺手聯系在一起。
回應她的是少年重重一聲冷哼，似乎對自己身份被質疑很是不屑，甚至握緊了手中佩劍，做好了隨時給她露一手的準備。
楚燁瞥眸：“子伊，不準對小姐無禮，你先下去。”
少年猶豫了下，揖手退去。
走的悄無聲息，和剛才去開門時判若兩人，南枝甚至聽不見半點腳步聲。
她還在發楞，楚燁已在一片寂靜中開口。
“子伊走了，你我之間的賬，是否也該算一算了？”
子伊：大家好，我就是文案上的工具人。
其實現在都是女鵝一廂情願，狗子並不喜歡她（其實是喜歡了，自己沒發現。
狗子會後悔的，各位不要著急哈，現在出現的每個人以後都會幫助女鵝，現在她這邊，甚至有的去騙，去刺激，去套路狗子。（除蕓昭）
不想讓女鵝一個人太孤單，所以就安排了他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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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拒絕與否，都要他對你心存愧疚，就算嫁人，也要為你挑個人中龍鳳，保後半生無虞，別虧了自己。”
送南枝回到琙王府時，已是深夜。
通往東市的道上蕭條冷寂，行人不見，唯有各府門前高高懸掛的燈籠輕輕擺動。
車夫將她送到門外，便調轉了車頭，甩鞭離去，馬蹄聲很快在夜間散開，轉瞬消失。
王府之中，彩燈高懸如晝，楚燁的房中更是燈火通明，璨然無度。
門口的侍從將她引至此處，揖手後轉身離去，留南枝一人站在檐下玉階上踟躕不前。
這麽晚了，他怎麽還沒睡？
一想到今天在綢緞莊跟他頂嘴，南枝就有些慌神。
當時只顧著撒氣過嘴癮，一賭氣還跑了，這下好了，任性完回家，那個人鐵定是要等著同自己算賬的。
躡手躡腳的在門外走了幾步，還是上了玉階，決定跟他服個軟。
剛行至門前，還未來得及推開，便聽見裏面有對話聲傳來。
一道，是南枝聽了十多年，楚燁的聲音，還有一道，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王爺，那江橫仗著治疫有功，竟敢不將您放在眼裏，公然叫板，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只怕他還以為這天下是姓江的！”
“治疫再多，坐上太醫院首座也就是個終日盤弄藥材的大夫，無權無勢，不足為患。”
南枝本欲推門的手停下了，重新垂在身側，颼颼的風刮過，吹得她心中毛毛的。
屋內那人又說：“螻蟻雖微，不得不防。如今他正得君寵，若是和李家那邊聯手，又或是加入了迂腐的清流派，無論哪一方，對王爺有弊無利。”
“那你覺得本王應該怎麽做？楚徽雲那小子如今器重他，此人，殺得？”
屋內有細微的瓷器碰撞聲響起，是楚燁慢慢將手中的杯盞放回案上，清澈的茶湯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的動蕩著。
屋外南枝聽聞此話，心弦猛的繃緊。
殺了江橫？
為什麽？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躲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喘，屋內的楚燁卻話語平靜的像在說家常。
“秋試未從中作梗，讓他過了關，現如今再殺，豈不是沒事找事麽？”
那人又道：“江橫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入圍是意料之中的事。君上重視人才的選拔，如今的秋試已不似從前，要動手腳，不是易事。”
“本王知道，你緊張什麽？”楚燁的聲音依舊不羈，隱約還帶著笑意。
那人聽罷，安靜了一會，才說：“屬下，屬下有負王爺所托。”
“好了，未曾怪你，起來吧。”
衣料細微的摩擦聲後，裏面再次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謝王爺。”
楚燁揮揮袖，“坐吧。”說罷執起杯盞，用杯蓋浮了浮茶末，重新垂首飲茶。
雙唇剛觸及到碧色的溫熱，動作又忽然停住，鳳眸瞥向坐下男子，勾了勾唇。
“等會再坐，先去幫本王辦件事。”
男子高大的身子一頓，剛要碰到凳子的屁股猛地擡起，站的筆直：“王爺請吩咐。”
楚燁將杯蓋丟到茶盞上，力道不輕也不重。叮當一聲脆響後，重新擱下杯盞，擡頭看向窗外，雍容一笑：“外頭有個家夥偷聽了許久，去給本王把她逮進來。”
“什麽！”那人面子頓寒，捏緊身側佩劍，作勢要拔劍破門而出。
楚燁見狀，及時叫停了他。
“拿劍做什麽？放下！別莽莽撞撞傷了她，她要是掉一根頭發，本王罰你做個禿子。”說完揮手，“去，把人拎進來。”
兩人在屋裏又是說拎又是說逮，又是劍又是傷，說了半天嚴肅深沈的話，直到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且越來越近時，南枝才明白楚燁所說的那個又要被逮又要被拎的人是自己。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
還要人逮她，拎她，如此不雅觀，分明是蓄意報覆，報覆她晚間的頂嘴和負氣離去。
果然，男人越老，心眼越小。
正腹誹的起勁，砰——
門開了，有手指直扼喉間。
這人似乎是忘了楚燁的警告，不可以傷南枝分毫。當他打開門，看到有人影在動，本能的出手，要致對方於死地。
南枝被帶入屋內，燈光照亮那張秀麗的容顏，只消一眼，喉間的桎梏便松開了。
“南枝小姐，屬下該死，不知道是您。”看清了是何人後，他慌得連音調都變了，望向楚燁時更是滿目惶恐。
這是個勁裝磊落，發白如雪的男子，眉目清朗，一張臉冷落冰霜。明明是少年模樣，可那披肩直下的白發又讓人實在辨不清他的年庚。
南枝被他的力道甩落在地，剛要起身，卻因他的話好奇心上來，坐在地上尋著聲音方向仰起頭：“你認識我？”
“咳咳……”他摸了摸鼻子，試圖緩解自己的尷尬，“屬下追隨王爺多年，自然聽過。”
“可是我在王府這麽久，從來沒有聽過你的聲音。”
或許是聽過的，她不記得了而已。但是此人絕非王府中人，也很少出現在楚燁身邊，不過聽剛才的對話，不難猜測出，楚燁應當是極為重用他的。
“屬下是為王爺辦事的子伊，若無要事，是不會出現在王府之中。”
子伊看著南枝喉嚨處的紅指印，猶豫了一下，還是扶著她的胳膊把人給拎了起來，並轉身對楚燁說：“王爺，人已拎到，屬下……屬下先告退。”
“等一下。”
當南枝精準的拽住他的衣角時，子伊不禁懷疑這姑娘的眼睛是不是早就好了。
他不敢再用力把人甩開，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企圖將自己的衣角從她手中抽出。
努力了一下，無用。
只能用對楚燁那樣畢恭畢敬的語氣對她說：“還有何吩咐？”
南枝慢慢收緊手指，將手中的衣料捏的死死的。面色發青，看的人心中微顫，“你為什麽要攛掇殿下去殺了江橫？”
子伊一楞，先是張了張嘴，可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解釋時，又朝楚燁眨了眨眼，求救的意思很明顯。
楚燁低頭喝茶，視而不見。
“為什麽？”南枝的聲音逐漸冷硬，“你與他有仇？”
子伊想了想，說：“無仇。”
“你嫉妒他？”
“不是。”
“那你為什麽挑撥，要殿下弄死他，你是不是有病？”
子伊忽然回過頭來盯著她，目光微動，半響，重重的點點頭：“小姐聰明，我確實有病。”
南枝啞口無言。
子伊想後退，卻因自己的衣角還攥在她手心裏，又不敢用蠻力，怕再摔了她，只能站在原地，浸著冰冷的墨眸靜靜的望著前方。
須臾，冷硬的聲音再度響起：“屬下三歲染疫，五歲中毒，八歲摔斷了胳膊……”子伊背書似的將自己從小到大的各種傷病一字不落的告訴南枝，末了，認真道，“確實有病，還病得不輕。不過屬下長大了，身子已不似從前那般虛弱，強健了不少。”
這番話說的誠意滿滿，南枝微微一怔，然後松開了他的衣角，抄起手旁的茶杯就往聲音的方向砸去。
她雙眼不便，耳力卻驚人的好，所以杯子是不偏不倚正中子伊心口，但因力道不夠，拋至一半就停住了，然後在子伊眼前急速下落。
瓷器碎裂的聲音並未在耳邊響起，南枝不解氣，又拿起另外幾只朝他砸去，毫無意外，依然沒有清脆的聲響。
等到南枝砸無可砸，只能氣呼呼的幹瞪眼時，子伊才將懷裏的杯子一一放下，瞧了眼默默不作聲的楚燁，似乎很是委屈，“不知屬下做錯什麽了，惹小姐發這麽大脾氣。”
南枝從未見過如此不會拐彎的人，還是個男人。聽他剛才的話，從五歲開始說到二十二歲那年便沒再往後說，想來也就是個大自己幾歲的少年。
如此一根筋，也不知道能不能娶著媳婦。
“我在問你問題，你卻胡言亂語，分明就是戲弄我。”
子伊茫然：“屬下並沒有。”
“還說沒有！哪有人如此直白說自己有病。”
“小姐說屬下有病，這話不假，屬下確實有病，實話實說也是錯了嗎？”
“你！”
南枝氣急，覺得這個叫子伊的分明就是戲要她。
更可氣的是，楚燁居然聲都吱，像聾了一樣。
子伊往後退了退，盡量和她拉開些距離：“小姐，屬下在此，有何吩咐，屬下一定盡力而為。”
南枝氣的跺了跺腳，回頭朝楚燁的方向望去，告狀：“殿下，你看他！”
楚燁望著那兩人，低低笑出了聲，隨後從坐上起身，向他們走來：“嗯，看到了，子伊，不得對小姐無禮。”
子伊默了默，恭謹的退至一旁，不再言語。
“原來你還聽得見，我以為你已經聾了。”她扭過頭，沒好氣的說。
“子伊就是這性子，並非故意氣你。”楚燁輕輕嘆了口氣，朝子伊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子伊剛要轉身離去，耳尖的南枝立馬叫住了他：“你站住。”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姐還有何吩咐？”
說話時，目光瞥向楚燁，在看到對方不動聲色的點了點後，才停下腳步。
南枝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他跟前，認真嚴肅的問：“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既無冤無仇，不嫉不恨，你為什麽要王爺殺了江橫？”
白發少年清冷的目光再次轉向紫袍男人。
楚燁細長的鳳眸輕輕擡起,望入他的眼眸，卻笑而不語，只微微搖了搖頭。
子伊跟著他久了，揣摩了一下便明白，轉身對南枝說：“江橫在朝堂公然與王爺叫板，屬下看不慣如此囂張之人，才有此下策。並且，王爺尚未應允，小姐擔憂實屬多餘。”
南枝將信將疑：“他一個太醫，無緣無故同殿下叫什麽板？”
本來還恭謹有禮的子伊，在她屢次質疑下終於耐心全無有了惱意：“小姐，屬下與您皆是王爺的人，無論事情如何，都不該幫著外人！”
知道自己被誤會了，南枝忙解釋：“我沒有幫他，江橫說話並無錯，你卻唆使王爺殺人，這不是要他藐視王法嗎？”
平時楚燁就夠桀驁張揚的了，名聲也不是很好。
說到底只是個王，非那一國之主，動輒就去殺了君上的寵臣，如此損君威，豈不是明目張膽的找死。
“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王爺，禍患不除，累及的就是王爺。就是丞相與王爺見了面還要禮讓三分，哪怕政見不和，也不會公然反駁。而這個江橫新官上任，區區一個大夫，宮宴上質疑王爺，朝中也敢與王爺叫板，可見其囂張至極！”
少年憤憤說完這番話，臉頰已微微泛紅，提劍的手也有了些許顫意。南枝聽了他的話，愈發覺得奇怪，“你知道的可真多。”
子伊神色一緊，凝眸去看楚燁。後者負手立於兩人身側，微笑不語，大有看戲之態。
他這手甩的幹凈，南枝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從子伊那裏問不出話，便轉過頭來問他：“殿下，為什麽他知道的這麽多，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叫子伊的人，究竟是誰？”
“他是我的手下，是位出色的殺手。”楚燁答的幹脆，既然被發現了，也並不打算瞞著她什麽。
“殺手？”南枝又轉向子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很難將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和冷酷無情的殺手聯系在一起。
回應她的是少年重重一聲冷哼，似乎對自己身份被質疑很是不屑，甚至握緊了手中佩劍，做好了隨時給她露一手的準備。
楚燁瞥眸：“子伊，不準對小姐無禮，你先下去。”
少年猶豫了下，揖手退去。
走的悄無聲息，和剛才去開門時判若兩人，南枝甚至聽不見半點腳步聲。
她還在發楞，楚燁已在一片寂靜中開口。
“子伊走了，你我之間的賬，是否也該算一算了？”
子伊：大家好，我就是文案上的工具人。
其實現在都是女鵝一廂情願，狗子並不喜歡她（其實是喜歡了，自己沒發現。
狗子會後悔的，各位不要著急哈，現在出現的每個人以後都會幫助女鵝，現在她這邊，甚至有的去騙，去刺激，去套路狗子。（除蕓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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