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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斯寧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還特意挑了個好日子,就顛顛的跑到林先生家裏去了。

其實話說回來,這段時間裏,他們的聯系也算是一直沒斷過,每次欒斯寧的鋪子裏又出了什麽新品,他都會送一份到林先生這裏來。相處這麽長時間,他們的關系也算是熟悉,一見欒斯寧來,林先生夫妻還沒說點什麽,他家的小孫子便忍不住了。

“欒叔叔好。”那五六歲大的孩子拉著他妹妹,眼巴巴看著欒斯寧手中的盒子,那萌萌的小模樣,看的欒斯寧都忍不住想把手裏的東西交出去了。

“這孩子,有前途!”欒斯寧對他比了比大拇指:“這麽小的年紀,就知道賣萌了?以後靠著臉……咳。”

他這邊嘴邊沒把門的,那邊林先生夫妻也是忍不住笑了。

“越說越沒個正行。”林夫人沒忍住,掩著唇笑了笑:“我們還不知道你麽,你就是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這次拿了厚禮過來,是又有什麽事吧。”

“哪能是這樣的。”被揭穿了,欒斯寧也不心虛,嘿嘿笑了兩聲,得意道:“話說回來,這也算不上是重禮啊。”他不顧旁邊的小正太小蘿莉眼巴巴的樣子,直接將盒子遞了過去:“我們店裏新出的禮盒——節氣限定禮盒。只賣這一個月,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那可是好東西,我們必定得好好嘗嘗。”林先生接過這盒子,稍微看了一眼,便遞給邊上站著的婢女了,反倒是他家小正太的眼睛一直隨著那盒子轉悠——

欒叔叔家的吃食,味道可好了,就是祖母說吃多了對牙不好,從來不讓他多吃,實在是太氣人了!

林先生夫妻也將那孩子的反應看在眼裏,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只得趕緊讓婢女將他和盒子都帶下去了。再瞧欒斯寧得意的樣子,淡淡道:“有話直接說,你若是不說,我就要把你轟出去了。”

“可別可別。”欒斯寧趕緊說:“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吧,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是,好東西也得有人知道,才不負出現在這世上一場。我不就是想著,您們夫妻兩個德高望重麽,再加上吧,咱們都熟悉,我們家東西怎麽樣你們也知道不是,所以就想著,讓林先生寫上一封信,夾在我們的冊子裏,林先生的才華配上美食,那不是正好麽。”

林先生瞥他一眼,道:“就這?”

“當然也不是。”欒斯寧微笑了笑:“我們後面還有計劃。比方說,點心鋪子與書院聯名,能出上一款特別的點心,在上面印上‘琴棋書畫’‘四書五經’這樣的字跡,好讓普通百姓沾沾書院裏的才氣什麽的……”

他是越說越起勁,不過說到一半,瞧見林先生夫妻倆揶揄的笑,欒斯寧也說不下去了,幹咳了一聲,趕緊道:“這也不是白的,我們還有個新活動,便是為了豐富各位夫人小姐的生活,在我那莊園裏開了個點心制作的培訓班。林夫人作為我們的代言人,可以得到五個免費名額……”

“就知道,你肯定是為了什麽。”見他終於說出了真實想法,林先生終於笑了出來。他想了想,卻也沒直接拒絕。

眼見著有希望,欒斯寧心頭泛起一股喜意,又東拉西扯的和林先生夫妻倆扯了半天,臨了還像是剛剛那小正太一一般,可憐兮兮的瞅著林先生夫妻倆:“可別忘了啊!”

林先生夫妻也是被他弄得啼笑皆非,等欒斯寧走時,兩人還一起送他出了門。今日計劃順利,欒斯寧本也覺得頗為愉快,可剛走出去沒幾步,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腳步定住了。

欒斯寧看著林先生隔壁家的大門,回憶剛剛進去的那個人的背影,若有所思:“林夫人……”

林夫人笑著問他:“又怎麽了?”

欒斯寧指了指隔壁:“這家是誰啊。”

“若是你想將生意做到這一家,恐怕是有點難。”林夫人嘆了一聲,道:“那家也是個可憐人……”

聽著林夫人講出的這個故事,欒斯寧聽完,聯想剛才看見的那個人影,覺得自己猜到了什麽。

在欒斯寧心裏頭,莊園裏頭的這幾個員工,徐侃看起來深不可測,實則是最配合他工作的,欒斯寧有什麽額外的請求,只要不過分,他便也答應了。至於熊三和景澤,欒斯寧將他們歸為一類了,都是有些傻乎乎的,區別只在於一個聽話,一個不聽話罷了。

而司青,則是最讓他捉摸不透的一個人。

他是和景澤一起來的,來的時候看著還是匹馬。欒斯寧剛穿過來時這人就在,看系統中的員工介紹,這也是個頗有來頭的。對於莊園,司青始終明擺著是一幅消極怠工的樣子,工作範圍之內的事,不用欒斯寧催促,他也願意去做,但要是有別的,便直接是恕不奉陪的態度了。

欒斯寧其實覺得這樣也好,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司青那是非暴力不合作來著,直到被他扣了工資才消停。

但是吧,欒斯寧始終是覺得,這個人不太對勁。說不定哪天就會開始作妖,順道把他給撕了。回了莊園,欒斯寧坐在那,一頓冥思苦想,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直到徐侃拿了一盤新烤的點心過來,欒斯寧下意思的放進嘴裏一個,才忽然被口中某種特殊的味道驚醒了。

“怎麽這麽甜?”欒斯寧苦著臉,灌進去一大口茶水,才將口中那可怕的味道沖淡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臉上仍舊掛著那和善的微笑。

“新試了一個方子,看你這樣,想必是失敗了。”徐侃彎著眼角,看起來心情不錯:“除了太甜,還有別別的要說麽,我留著下次改進一番。”

“沒了沒了。”欒斯寧嘴裏還含著茶水,含糊道:“除了甜味什麽都感覺不出來了……哎呀,怎麽連你也學壞了,一天天的,凈讓我操心。”

徐侃聽他話中若有所指,微笑了笑,問道:“聽你這話,是還有誰讓你操心了不成?”

“是啊,”欒斯寧道:“是一個人的婚事問題。事先說好了我很開放的啊,跨性向啊跨種族啊在我眼中都不算啥,就是那孩子……他好像喜歡有婦之夫啊!”

“有婦之夫?”徐侃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你確定不是有夫之婦嗎?”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證據,就是這樣子判斷罷了。”欒斯寧搖搖頭,道:“你看啊,是這麽回事。我今日去了一趟林先生府上,出來的時候,看司青進了隔壁家——沒拉車,應該不是去送貨的,林夫人也說,那家就從沒在咱們這訂過東西。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隔壁家好像最近出了點事情。”

其實說出來和人參謀一番,欒斯寧心裏反倒是沒那麽憂慮了,便端起茶杯,拿了另一塊味道正常的點心,放在嘴裏嚼著,開始講故事:

“這還是林夫人與我說的,那家住著一對夫妻,還帶著幾個小妾。聽說這對夫妻裏的丈夫是入贅的,妻子的父親還在時,他家是經商的,那家前岳父只有妻子一個獨女,便給自己女兒找了個入贅的女婿,林夫人說那家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女婿為人其實還可以,只是岳父過世之後,就開始……”

“便開始三妻四妾了是嗎?”徐侃聽著,順口問了句:“然後呢,這和司青有何關系?”

“別打岔,馬上就說到了。”欒斯寧吃完一塊點心,又拿起了一塊,說道:“那家夫人是個戀愛腦,當然就不樂意了唄。但她又沒本事啊,自家的錢都讓那土雞男拿走了,土雞男在外面沾花惹草,在家裏還對她不好,那夫人就一直這樣忍著,最近終於快把自己氣死了。”

欒斯寧湊近,神秘兮兮道:“就是在司青與景澤變成人形以後的這段時間,她快把自己給氣死的。我就覺得吧,哪有這麽巧的事啊,別是咱家孩子喜歡上渣男了吧,光是喜歡還不算,還被人哄騙一頓,給誤入歧途了。”

“他誤入歧途了其實也還好,就是我覺得,你得知道,咱們這世界可是有妖存在的那種啊。小妖被渣男蒙騙幫他為非作歹那都是常規操作了,萬一這車以後往海棠開呢,這一人一妖生出了跨越種族的愛的結晶,這結晶得是什麽樣子——你看,司青的原型是馬,對方是個人,人妖混血以後,這孩子要是一會是馬一會是人,被人排斥了可咋整。”

說到最後,欒斯寧憂心忡忡道:“小時候不幸福,他血統又厲害,那長大不得毀滅世界啊!說不定再過個三五十年,出現個要打響指隨機滅掉一半人的瘋子,其中還有我的一小半罪過呢。”

聽他說到一半,徐侃嘴角就開始抽搐,等他說完最後一句話,那是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口茶水噴出來,還嗆得自己咳嗽,他咳嗦著,還要笑,指著欒斯寧的手都笑的在顫抖:“你,你實在是……”

“實在是信口雌黃!”

聽見這聲音,欒斯寧就嚇了一跳了,而緊接著,傳來的動靜更讓他發毛。

在門口處,一陣勁風掃過,這小廳的大門直接被掀了。門口站著個俊俏少年,平日裏冷靜淡漠的臉上已然是染上了怒氣,瞧著憂心忡忡的欒斯寧和臉上還帶著笑的徐侃,氣的話都說不利落了:“我……我可沒害蕓娘!”

這話說完,又張了張嘴,也不知怎麽解釋了,揮揮袖子就走了。

待他走後,景澤偷偷溜了進來,悄聲問道:“蕓娘是誰啊。”

“嗨,你真是,這般都不懂麽。”欒斯寧覺得有點尷尬,幹巴巴解釋道:“聽聽前因後果就知道,蕓娘就是司青跑上門的那家的夫人啊。”

“哦。”景澤的問題得到了回答,繼續興致勃勃的問道:“那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啊?若是妖物與人類生出來孩子,定然會是一會人一會妖的樣子?”

欒斯寧又想了想,說:“那可不一定。在看見你們之前,我還沒見過妖怪呢,這只是一種民間傳說來的猜測罷了。還有別的傳說啊,像是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打個比方,就比如說是你吧,騙了九個人間姑娘生了九個孩子,生出來一群金剛鸚鵡玄鳳鸚鵡虎皮鸚鵡鳳頭鸚鵡……”

景澤聽得傻了:“怎麽都是鸚鵡?”

“這不遺傳也要依據基本法麽。”欒斯寧道:“鸚鵡那性格啊,讓你生出來,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景澤隱約覺得欒斯寧是在罵他,又想不出來這人是在罵他什麽,頓時氣結,一甩袖子跑掉了。在旁邊聽完了全程的徐侃已經是笑得喘不上來氣,等到終於能說出話了,才道:“我倒是全然看不出來你到底是不是在擔心他了。”

“當然是擔心的啊!”欒斯寧說的理直氣壯,而後不知道想到了社麽,忽然警覺起來:“莊園是不是有那種不許人妖相戀的規定啊。”

徐侃聽他這般說,便問道:“要是真有呢?”

“那我就嘿嘿嘿……”欒斯寧做邪惡狀:“那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我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你能怎個翻臉不認人法。”這說了幾句話,徐侃終於恢覆了往日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笑著:“你放心,莊園可沒有這等律法。只是你若是真的擔心他們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你問過他,自然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總比你漫無目的瞎猜的強。”

欒斯寧就趕緊問:“誰啊?”

“是熊三。”徐侃說:“我知道他有個朋友,在人間久居,這事讓那人打聽下,應當不難。”

欒斯寧趕緊就拿小本本記上了,記完了以後,他還感嘆:“老哥啊,你咋啥也知道啊。話說回來,咱們莊園裏四個員工,那三個我知道都有種族,你和他們一起,應該也是妖怪吧,你是什麽種族?”

聽到他這般問,徐侃收了笑,微楞了楞:“你猜我是什麽種族?”

“植物人吧。”欒斯寧思考著:“這麽淡定,很像植物啊。就是秋天了,你也沒掉頭發……”

“你這又是哪裏聽來的……”徐侃被他弄得啼笑皆非,最後還是淡淡道:“我和你一樣,是人類罷了。”

徐侃說完那句話也是走了,沒再給欒斯寧答疑解惑。不過就這一句話,欒斯寧已經腦補出了一處纏綿悱惻的故事。至於為什麽是纏綿悱惻而非其他,那就只能說,個中猜測,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不過徐侃那高深莫測的標簽掛的久了,欒斯寧暫時也沒什麽時間扒他的馬甲,目前他還是更看重司青的事——開玩笑是開玩笑,重點是,司青這事涉及到他的錢啊,誰都知道,司青這人是他家莊園的員工,要是他真在人間搞出來什麽事情,別人肯定只會去找欒斯寧啊。

心裏頭擔憂著,欒斯寧去找了熊三。欒斯寧找到他時,這頭熊正在莊園弄得糖坊中幹活。

熊三給欒斯寧弄來了小麥種子,他們就可以自己制麥芽糖了,但莊園又沒解鎖相關的工廠,那就只能從外面自己開了。李二少在欒斯寧莊園所在的小村子裏面找了個地方,雇了幾個工人,由欒斯寧提供麥芽,正制糖來著。而熊三這個甜食愛好者,也經常去糖坊中幫忙,工錢也不高,讓他蹭吃蹭喝就可以了。

聽得欒斯寧問他他朋友的事,熊三回答的實在是痛快,直接道:“這有何難,我讓她幫忙問問就是。”

他這樣回答,欒斯寧也就放了心。道了聲謝正準備走,熊三忽然一把將他給拉住了。

果然妖怪還是妖怪,這力量大的出奇,直接把欒斯寧拉的差點倒了,險些丟臉——其實倒也不是,就他這弱雞體格,誰猛地一拉他他都得倒啊。

見欒斯寧差點倒了,熊三趕緊給他扶正,那擺娃娃似的姿勢又是讓他一副囧字一樣的表情。而此時熊三好像正想著自己的事情,就道了個歉,也沒在意他老板的心理狀態,在原地扭了半天,方才道:“你是人是吧……”

欒斯寧:“是啊……啊?”

“就是,是這樣的。”熊三一個皮膚黑的不行的大漢,問起話來,此時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又扭捏了一陣,方才道:“我久居山林,不太懂這人間的彎彎繞繞,她卻不一樣,在人間生活的久了,以至於我總是不太懂她的心思……”

雖然這她字,光聽音聽不出性別,但看他這樣,欒斯寧覺得他怕是猜出來了。熊三口中這她,多半是個姑娘。

果然,熊三吞吞吐吐之後,說:“我有個問題,想知道如何回答?”

欒斯寧立刻就興奮起來了,趕緊問:“啥問題?”

“就是這樣的……”熊三說:“我那日聽她問別人,若是在叢林中遇見猛獸,該如何做?”

這不就是普通的那種問題麽。這是欒斯寧的第一反應。然後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了:“你說的那個她,是否也是個妖怪?”

熊三:“是啊,她原型是一棵桃樹,比我還能打呢。”這會熊三想了想,又補充道:“有人說護著她,帶她跑,她都不滿意……”

“既然這樣,那她應當就不是怕猛獸了。”欒斯寧思索道:“要是她對一般人這樣說,應當是想試探,在普通人心中,她是否重要?”

熊三眼巴巴的看著他:“定是這樣的,然後呢?”

“那就換個方向想就是了。”欒斯寧故作高深,對他指點道:“你看,這既然以一般題的思路解不開,那就以送命題的思路解答便是了。既然她又是個桃樹,你可以說,咱們把這猛獸抓起來,給你施肥用吧。”

這回輪到熊三不明覺厲了,他傻乎乎道:“啊?”

“她若是再有疑問,你再可以回答:你是嫌這頭猛獸拉的不夠多嗎?”欒斯寧遙望天空,沈著聲音,裏頭有著淡淡的感嘆,道:“想當年,我也是那等解決家長裏短問題的小能手來著,不知道勸分了多少對……”

“原來你是糊弄我。”熊三脾氣好,也沒生氣,就撓了撓頭,說:“不過這倒是個好答案,即使我不說,我也可以讓那誰說……”

欒斯寧一下被他驟增的情商震驚了:“謔,那你可是真聰明……”

從熊三那裏離開,欒斯寧忽然覺得,自己快成了個婚介所的所長了。看看司青那孩子,已經有了意中人,雖然不知道他喜歡的是那位夫人還是他丈夫,少年懷春總也不算壞事,比景澤這個看人間話本看入迷的要好一點。至於熊三麽,比那倆小孩強,怎麽也能算個成年人了。

這般一說,欒斯寧就覺得,他其實應該關心一下熊三的感情問題來著,畢竟熊三心中喜歡的對象可也是個妖怪,要是這妖怪能成了莊園員工的家屬,說不定他還能沾點便宜來著。

為這這點便宜,欒斯寧又是冥思苦想了一陣,想著熊三那意中樹的問題,如何能得出一個號答案。可惜想了半天,凈想起來在上輩子在網上看見的那些送命題版本的答案了。

比如說,咱們可以把你腦子裏的水放出來,把野獸沖走啊,再比如說,可以直接把你戳瞎,這樣你就看不見野獸了啊,怎麽看怎麽欠打。

他這頭想著,那頭熊三已經把他要的問題的答案給帶回來了。抱著同事之間相親相愛的念頭,欒斯寧將景澤和徐侃也叫過來了,一起聽故事。

站在興致勃勃的三人面前,熊三卻仿佛是有點緊張了,道:“那位夫人生病,確實和司青有些關系。”

“看吧看吧。”景澤撇了撇嘴,道:“莊園那套題果然是有問題,這能試出來個什麽,讓你們在外面瞎跑,這不是等著出事呢麽。”說完最後補充了一句:“看著你們還不如我呢。”

熊三搓了搓手,說:“但是和一般人想的卻有些不太一樣。他讓那位夫人生病,並不是要害她,反而是為她好來著。”

景澤這就不懂了,趕緊問:“這是何道理?”

“是那位夫人對他有恩。”說到這,熊三也不怎麽緊張了,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位夫人也是命苦,早早嫁了,卻所托非人,只能看著她那負心的夫婿住在她的房子裏,用她娘家的錢養著小妾,還不時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她自己卻無計可施,是以她遇見司青時,就對他提了個要求,要司青幫她假死,再帶她走。”

最後熊三補充了一句:“這些年那位夫人攢了些私房錢,出來以後也足夠生活了。”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聽完這故事,徐侃也是這般評價,聲音裏不無惋惜:“她明知道司青有能力,卻不要求更多,只讓司青帶她走,可見這位夫人著實不是個壞人,至少不是個貪心的人。”

幾個非人類在那各種評價,各自惋惜,卻忽然聽見一聲巨響——是欒斯寧,他猛地一拍桌子,差點將放在桌子邊緣的一套茶具給震下來了。

還別說,欒斯寧生氣時候的樣子,還真有那麽點威嚴,然而威風不過三秒,眼看著茶具快掉下去了,欒斯寧趕緊手忙腳亂的去扶,扶完了氣場也散了一大半,再一擡眼,看見那三個人被他拍桌子的動作驚了,正瞧著他,欒斯寧又一拍……大腿,站起來。

“在這惋惜什麽啊同志們!這不是還沒輸呢嗎?咱們憑啥不能逆風翻盤!憑啥!”欒斯寧掃視三人一遍,聲音慷慨激昂:“你們聽說過一句話嗎?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退啥退啊!幹他啊!”

餘下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終徐侃道:“你這是要幫她?”

“為什麽不幫啊。”欒斯寧道:“這是做好事啊。想想啊,一個可憐人最後怒踹土雞渣男,再嫁小鮮肉,多勵志啊。”

這幾人雖然不知道小鮮肉是什麽意思,不過聯系語境,大致也猜出來了幾分。

景澤試著將司青和小鮮肉這詞的表面意思聯系在一起,想著自己發小樣子,摸了摸下巴,盤算了一番:“雖說他那幼稚的樣子稱得上是小,但實際上他已經好幾百歲了……”

他最後那句話沒說完,這個小房間的門已經被推開了。司青站在門口,這次是心平氣和了許多,視線在這屋子中的四個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看向了欒斯寧:“你能幫我……我們?”

“她的要求不就是離開渣男開始新生活麽。”欒斯寧想了想:“我覺得應該不難吧?”

“那就好。”司青道:“等過上幾日,我帶你去找她。你若是做不到……”他聲音一頓,然後說:“想想上次的門。”

這話可是比欒斯寧又拍桌子又拍大腿的那樣有威力多了。傻了一會兒,欒斯寧明白過來:“握草,他是不是在威脅我啊。我都說了幫他他還這麽對我,這孩子真沒良心。”

“你還算是好的,其實他根本不喜歡人類來著。”景澤在他身邊涼涼道:“聽你說那位女子是他的恩人,我想起來了,他幼時——是真的小的時候,還沒化形呢,有一次從族中跑出來,被一群人給抓走了。應當就是那時,那個女子救了他。”

“也難怪呢。”聽他這樣說,欒斯寧也有點唏噓。想想司青那模樣,現在是一匹威武帥氣的大黃馬,那小時候應該就是只可愛的小馬崽子了,這樣可愛的小生物,被人類抓走,會做什麽呢……

“要是當時是我遇見他就好了。”欒斯寧說:“要是我遇見的是那麽可愛的他,我肯定不扣他工錢了……”

“你會讓他去賣藝吧。”景澤坐在一邊,揭穿了他的陰謀:“我還不知道你?”

“才不是。”欒斯寧正想著辯解,忽然感受到周圍一股涼意傳來,縮了縮脖子,頓時就什麽都不敢說了。

欒斯寧這人雖然喜歡滿嘴跑火車,但這也只是來源於他的某些天賦來著——欒斯寧一直堅信,要是他上輩子遇見一對好父母,沒直接給他扔到寄宿學校裏去,說不定他以後會去說相聲來著。

事實上他這人還是挺負責任的。答應了司青要去見他的恩人,欒斯寧好好準備了一番,過了一日,司青果然就帶他出門了。這次他們是以為他家鋪子送貨的名義過去的。

欒斯寧見到的司青的恩人蕓娘,果然就如同徐侃所說,是個格外溫柔的人。雖然臉色不大好,聲音也虛弱,禮數卻一點不缺:“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了,就這麽些茶葉,希望您不要嫌棄。”

“哪裏哪裏,司青是莊園的人,他的恩人就是莊園的恩人。”欒斯寧忙笑了聲,說:“我們這次上門,來意司青應是對你說過了吧。我想請問,您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嗎?”

那名為蕓娘的女子搖了搖頭,溫聲道:“想必是司青沒和您說明白,我想假死離開這裏,其實並非是要退了,去過自己的日子。而是想積蓄力量,重新來過。”

欒斯寧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趕忙道:“此話怎講?”

“您也看見了,我這裏是什麽條件。”女子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譏笑,瞧了一眼窗外,道:“蛇鼠一窩,看著就晦氣。不怕您笑話,我就直說了,這幾年被他們弄得,我身體確實是不太好了,若是留在這裏,想著積蓄力量,鬥倒他們,委實是有些力不從心——何況他們定也是不許我這般做。”

“就算最後鬥贏了又如何?”蕓娘說著話,仿佛是有點累了,靠在椅子背上,輕輕喘了口氣,冷笑道:“難不成我鬥倒了他們,身上還要背著一個吳夫人的名頭,養著他的一幫妾室?著實是惡心。倒不如直接離開,幹幹凈凈重來,我也才二十幾歲,就不信用餘生幾十年,還超越不了那個廢物。”

欒斯寧一開始是聽得有點傻了,然而聽到最後,已然是被震驚的伸出了大拇指:“厲害!”

瞧著他面前這個女子,欒斯寧是再一次慶幸,他穿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金手指,不然還想和古代人玩,怕是他是要先被玩死了。

說是這般說,欒斯寧震驚中回過神來,也是被她那一番豪言壯語帶著的,有點熱血上頭了。

“我是覺得,您其實不必非要離開。”欒斯寧拿手上的炭筆戳著紙,這是他一開始帶來打算記司青的恩人的要求的,這回就正好給他寫提綱用了。戳了一會兒,欒斯寧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大字:“休夫。”

名為蕓娘的女子也瞥見了欒斯寧寫下的字跡,微微笑著,問他:“此話何解?”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解法了。”欒斯寧用炭筆在這兩個字下面畫了兩下,思索著:“我之前要問過旁人,既然您那夫婿這樣負你,你為何不直接休了他……”欒斯寧說到一半,覺得自己說得不對了,趕緊止住了話頭,同時在心裏給了自己答案。

答案很簡單,不過是誰強誰有理罷了。從古至今,不都是這個道理麽。蕓娘之前不知為何,已然是喪失了主動權,家財全部被拿走,自己只能是困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一覆一日聽著負心漢與妾室嬉鬧卻無計可施。這樣的一個她,出去說話,便是把自己說得再淒慘,那也是沒人聽的。

所以答案就是,理論上可以休,實際上難以操作,因為沒人理睬。

但這件事擱在欒斯寧身上,屬實是不存在這個問題。他是誰啊,他來古代最大的成就可是宣傳方面的——李家現下供不應求的那些宣傳用的小冊子,還有欒斯寧和李二少一起開辦的那個集市,細究成功的原因,固然不能否認產品本身的好,但欒斯寧的宣傳手段的功勞也是不能忽視的。

欒斯寧已經想到怎麽做了。第一步還是要去找李二少,或者說他是去找李大少。他為了宣傳弄出來的那個小冊子,現在在古代已經有點向著雜志發展的苗頭了。尤其是他家本身是有一間茶樓,不用欒斯寧說,這間茶樓已經找到了將小冊子的作用擴大的方法。

就是將茶樓中說書先生所講的故事,定期刊登在那小冊子上。若是想聽後續,那就得來茶樓。欒斯寧就想著,他是不是能給茶樓寫個稿子呢。好歹在現代的時候,為了他的副業,他也沒少寫這種文章來著。

聽完欒斯寧的話,蕓娘臉上有了一絲激動,卻轉瞬即逝,只輕嘆了一口氣:“真不知如何謝你。”

欒斯寧狡黠笑了笑:“說不定以後,還真有事相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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