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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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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此時的喬辭尚不知曉這一系列的變故,她坐在通往景縣的馬車中,噠噠的馬蹄聲落在地上,將漫天的朝霞踏破,撥開了混沌已久的晨霧。

陳秋宜坐就在喬辭的對面,白潔的手指撩開車輿的窗幔,向外張望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就要到了。”

她的話是與喬辭說的,視線卻停留在車輿外的某處,似是舍不得收回來。

喬辭聞言擡眸,她所在的位置,剛巧能看到陳秋宜目光的盡頭。

那是葉斐然打馬緩行的挺拔側影。

陳秋宜前些日子給這人送豬腳吃,今日又不停盯著他地看,喬辭思忖來思忖去,只能想到一個原因。她挑了挑眉,問陳秋宜:“你喜歡葉子湛?”

陳秋宜放下了窗幔,沈默了半晌才回答道:“我只是一介孤女,而葉大人龍章鳳姿,前途無量,我高攀不上。”

沒有直接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喬辭印象中這兩人沒見過幾次面,怎麽突然就喜歡上了……莫不是背著她在喬府中私會過?

她心頭滋味怪異,陳秋宜也有些難為情,無措地用手撥了撥鬢角的碎發,生硬地換了個話題道:“也不知道小郎君他們到哪裏了。”

喬辭“唔”了一聲,一面琢磨著事情,一面漫不經心道:“他們帶的東西多,車太沈走不快,此刻應該還沒出清州。待到了雲州,再走個大半天,差不多就到京都的地界了。”

“快些抵達罷。”陳秋宜的手在膝上絞著,神色有些悵惘,“阿弟臨走時曾問我為何不能讓他留下來,他說想親眼看到仇人被血刃,我被他說得心裏面一陣陣發緊,卻又不能答應他。”她輕吐了一口氣道,“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只盼他能平平安安的,若是我此行有什麽不測,還望喬大人替我照顧我的幼弟。”

陳秋宜看起來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心裏面其實還是害怕的。畢竟在清州內縣①的清城內,即便劉清輝的權勢再大,也還有喬府鎮著,容不得他胡亂造次。但是到了景縣就不一樣了,陳秋宜為夏稅案的人證,總歸是要從暗處走到明處來作證的,處境自然比在清城時要危險許多。

喬辭擡眸掃了她一眼,淡淡道:“只要你聽我的話,不擅自行動,我自會護你周全,你無需擔心。”

這句話算是對她的承諾了,陳秋宜卻搖了搖頭,擡起頭向她確認道:“我們此次回景縣,一定能讓迫害家父的人血債血償的,對麽?”

景縣縣令草菅人命,私吞朝廷派下來的常平錢,前者無恥至極,後者更是直接犯到了喬辭的頭上,她又怎麽會姑息,遂對陳秋宜道:“你放心,如果案情屬實,我定會秉公處理。”

陳秋宜見慣了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看人必先抱以懷疑的態度,對於喬辭也不例外。她私心裏其實並不怎麽信任喬辭,覺得她行事不正派,只不過如今除了她,陳秋宜沒有其他人可以倚靠,便只能強抑住心中的不確定,向著喬辭輕道一聲謝。

和風輕拂,吹起半邊窗幔,陽光透過窗扉瀉下,將她交握的手指襯得尤為蒼白。

所謂近鄉情更怯,陳秋宜此刻便是如此,外面的情景愈熟悉,她便愈發坐立難安。直到馬車悠悠停下,車輿外響起車夫的提醒時,她才恍然發現一行人已經入了景縣。

重回這個地方,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態迎接,忐忑不定地起身下車,想要去看看這個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卻因為緊繃著身體坐太久,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腳下一軟,就要往下栽。

葉斐然就候在馬車旁,見狀扶了她一下。他沒想到她這一跤的勁頭如此大,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腳上有舊傷,撐不住她的重量,冷汗疼出了一身,眼瞅著要被她壓著一起倒了,喬辭眼疾手快地從車輿中探出了半個身子,一把扶住了陳秋宜的肩膀。

陳秋宜站穩,紅著臉匆忙從他的懷中退出,喬辭也拍了拍手,穩穩當當地下了馬車。

越過兩人的時候,喬辭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很熱麽?一個紅著臉,一個一頭汗。”

陳秋宜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葉斐然擡手一撫額上的汗水,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熱是不熱,就是太曬。”

江南四月,連日的陰雨過去,一旦見晴,便是毒辣的艷陽天。葉斐然他們一路騎行過來,所過之處雖然也有林蔭道,但是直接頂著太陽的路更多些,確實曬得厲害。

她的問題被他這麽糊弄了過去,喬辭微哂,向他建議道:“你去洗把臉拾掇拾掇,我們午正在驛館門口匯合。”

說是午正,喬辭剛回到房間沒多久,便聽到有人在外面叩門。她起身開門,葉斐然閃身進來,開口便道:“驛館被圍了。”

喬辭聞言行至窗畔,將窗欞推開一道狹窄縫隙,她的房間朝南,與驛館正門在同一側,剛好能看到驛館外立著的一排排青衣吏卒。他們皆持械而立,將驛館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我們剛到,他們便來了,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喬辭冷笑道。

“也可能不是他們消息靈通,而是有人洩露了我們的行蹤。”葉斐然引著她離開了窗邊,坐到房間正中央的八仙桌旁,與她分析道,“景縣縣令若是在我們進城之後才得到的消息,此刻應該還在趕來的路上。他可以第一時間派兵看住我們,只怕是因為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所以才能提前在驛館做好布置,只等我們到了,便封了驛館的出口,以免我們在他趕過來之前查出什麽不該查出來的事情。”

“這說法確實更合理一些。”喬辭皺眉道,“但若是這樣,他們是如何知曉我們行蹤的?”她凝眉思忖,輕聲喃喃道,“就連喬府的人,也是出發當日才知道我們此行要去哪……難不成他們早就知道陳氏在我們的手上了,所以才如此篤定我們會來景縣?”

“難說。”葉斐然為兩人各斟一碗茶,“若真的如此,他們必然有所準備,整個事情對我們來說就會變得十分棘手。”

按理說兩人手中握著陳秋宜,就等於握著人證,是可以直接向景縣縣令問罪的,但是整個夏稅案牽連甚廣,陳秋宜只是滄海中被波及到的一粟。陳秋宜並沒有直接參與夏稅,是以證詞的力道不足,若是景縣縣令有意耍些手腕故意欺瞞,她便會變得十分被動,甚至還會被扣上一個汙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所以喬辭與葉斐然打算在陳秋宜狀告景縣縣令之前,先與直接參與夏征的民戶接個頭。說白了景縣縣佐在征收夏稅時,糴米時的價格到底是每鬥錢三十,還是每鬥錢五十,沒有人比這些繳納錢谷的民戶更清楚。如果能讓他們站出來作證,再配以陳秋宜的證詞,饒是景縣縣令再老奸巨猾,在如山鐵證面前,他貪贓枉法的罪名也逃脫不了了。

但是如今他們剛抵達驛館便被包圍了起來,看樣子景縣縣令是想將他們隔絕在此處,不讓他們與民戶有所接觸了。

若是不將驛館門口這些吏卒甩去,兩人只怕做什麽都會被阻撓。喬辭指尖在八仙桌案上輕輕一點,一錘定音道:“那我們便分開行動罷,我去將他們引開,你要做什麽盡管放手去做。”她略頓一下,又道,“你將陳氏也帶上,她熟悉地形,興許能幫上什麽忙。”

葉斐然卻擔心喬辭會出意外:“景縣縣令敢一上來便圍了驛館,膽量定然不小,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界上動朝廷派下來的特使。”喬辭笑道,“更何況我平日裏惡人當慣了,突然讓我收斂了氣性兒與那些個民戶談話,我未必能做得來。你眉清目秀,打小兒便長了一副觀音菩薩座下善財童子的乖巧模樣,這種時候不把你放出去忽悠人,太對不起你的長相了。”

她說話連誇帶損,葉斐然被她那張嘴皮子說得哭笑不得,正要反駁,便聽她話鋒一轉,接了一句“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她頓在那裏不說了,將葉斐然勾出了幾分好奇。

喬辭執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更何況與我比起來,陳氏更願意聽你的話。”

方才在馬車裏面陳秋宜都承認心悅於他了,自然更願意與他呆在一起。

葉斐然顯然沒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露出一副詢問的模樣。

喬辭生了一個惡劣的性子,他若是不感興趣,她是一定要說與他聽的,如今他想知道答案,她便不樂意說了,只輕哼了一聲,視線在他的發上劃過,轉了個話題問他道:“你重新梳發了?”

從清城到景縣的路途雖然不長,但是葉斐然騎著馬,總歸是要比作馬車顛簸一些。來到驛所的時候他瞅了瞅,覺得頭發有些散了,便隨手梳了一下。

葉斐然應了個是,奇怪道:“與早晨的差別很大麽?”

喬辭說是:“方才陳秋宜摟你的時候,發冠被她勾歪了,此刻終於正了回來,看起來舒服多了。”

葉斐然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解釋道:“那不是摟,只是禮節性的一扶。”

喬辭將空茶盞推給他:“那你們動作可真夠大的。”

葉斐然笑了笑,為她將茶盞斟滿。

景縣縣令許正的腳程很快,兩人盞中的茶還未涼透,他已經遞上拜帖候在驛館大門外了。喬辭聽到了通傳,按了按葉斐然的肩膀以示道別,提袍下樓出了驛所大門,許正已經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

他向著喬辭打躬作揖道:“前些日子聽說朝廷派特使來清州采風,我還想著大人會不會賞光來我們景縣,沒想到竟然真的將大人給盼過來了。”

若真如此期盼兩人到來,便不會二話不說先派人圍驛館了。喬辭挑唇,寒涼著嗓音刺兒他道:“我見過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特使的倒是頭一遭,難不成許明府受了什麽冤屈,要本官來替你伸冤?”

“那倒沒有。”許正擺手訕笑,圓自己的話道,“我們景縣是個小地方,聽到有大人物來,自然都想一睹特使大人您的風采。”

喬辭“哦”了一聲,視線在圍在驛館門口的吏卒身上逡巡一番:“所以他們都是來一睹風采的?”

“這些人是下官派來護衛喬大人的。”許正回答道,伸長了脖子往喬辭的身後張望了一下,覆又問喬辭道,“聽說朝廷派下來了兩位特使,不知另一位特使大人此刻人在何處?”

提到葉斐然,喬辭的眸光有些閃爍:“他一路冒著烈日騎行過來,有些中暑,正在驛館內休息。”

許正大呼不得了:“葉大人竟然身體抱恙了,下官這就進去問候一下。”

喬辭卻伸手將他攔下:“他正在休息,許明府若是此刻進去,恐怕會打擾到他靜養。”

許正沒想到喬辭會攔他,與她商量道:“那下官便只是進去看看他有無大礙,絕對不發出任何聲響。”

“那也不可。”喬辭搖頭道,“他睡覺輕得很,一丁點兒響動都能將他吵醒,到時候難免又是一番折騰。”

聽這說辭,喬辭是不準任何人進去探望了。許正的做法是人之常情,喬辭的拒絕卻太不通情理,他隱隱覺得不對勁,換了個說法道:“這暑氣入體不是小事,光靜養怎麽行,要不下官請個郎中來為葉大人瞧瞧罷。”

喬辭依然婉拒:“方才已經請郎中號過脈了,就不勞煩許明府了。”

許正見喬辭態度如此堅決,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奈何喬辭不讓人進驛館,他又不敢硬闖,便只能裝作關切地詢問了幾句,待到喬辭重新回到驛館,他這才轉身,低聲詢問身旁一直帶人守在這裏的令史道:“兩位特使大人都在驛館之中麽?”

令史被他問得一頭霧水,點頭道:“沒見到他們出來。”

“這驛館可還有其他的出口?”

“除了這扇大門,便只剩下窗戶了。”令史回答道,“只是兩位特使的廂房都在上層,不可能從窗口離開。”

“廂房在上層,難道他們就不會下樓之後越窗麽!”許正氣得腦殼兒疼,喃喃自語道,“我說怎麽方才那位喬特使說話的神情有異,指不定那葉大人已經離開驛館了,留她在這裏混淆視聽。”

令史卻不同意他的說法:“我們一直在這裏守著,若真的有人出來了,當不可能沒一個人發現。”

“要不說你們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呢!”許正越想越覺得葉斐然定然已經偷偷離開了,恨聲道,“他若真出去了,遇見誰將景縣的事情告上一狀,我們就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大人不是已經下死命封口了麽?”令史道。

“下是下了,但保不齊有哪個不知死活的就等這一天呢!”許正道。

“要不我們闖進去看看?”令史一直跟隨著許正,無法無天的事兒做多了,膽子也養肥了,“大人不是說陳公的女兒有可能就混跡在特使的車駕之中麽,我們以捉拿犯人的名義闖進去,挨個房間地搜查,到時候究竟他們在不在驛館裏面,不就一目了然了麽?”

“胡鬧!”許正低聲呵斥道,“你當朝廷派下來的特使是那麽好得罪的麽?劉大人來信特意叮囑過,說這兩位特使狡猾得緊,讓我與他們交鋒的時候仔細著些。”他沈吟片刻,對令史道,“這樣罷,我即刻回衙門,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位特使的蹤跡,你繼續守在這兒,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你便差人來通知我。”

令史應了聲是,目送著許正離去,這才踱步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看門是一個苦差事,眼瞅著驛所裏面的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卻只能頂著毒辣的太陽候在門外,連討一口水喝的機會都沒有,心裏自然不舒坦。令史向地上啐了一口,正打算去旁邊的樹蔭底下偷個懶,便聽到身旁有吏卒小聲道:“這不是方才那個姓喬的特使麽?”

令史腳下的步子硬生生拐了回來,果不其然看到喬辭穿了一襲緋色曲領的公服大搖大擺地從驛所裏面走了出來。

她與他的視線對上,勾勾手指做了個過來的手勢,對他道:“跟我走。”

這位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奉命監視她的麽?令史楞了一下,卻還是邁著大步跟了上去,問她道:“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喬辭腳下的步子不停:“四處溜達溜達。”她用手遮著陽光向著遠處眺了眺,“我頭一回來景縣,不認路,怕一會兒找不到回驛所的路,你便來給我帶路罷。”

“這……”她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令史卻有些猶豫。

“怎麽?”喬辭睨眼斜看他,“方才許明府不是吩咐你全程護衛我麽,怎麽他一走,你便不樂意了?”

“樂意樂意。”令史忙答道,“就是不知道大人是否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差人提前為大人清清道兒。”

清道這個詞都出來了,看到景縣的官吏是真的不想讓自己與百姓有過多接觸。喬辭理了理公服寬博的衣袖,拒絕道:“這個就不必了,不過我這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特別喜歡擺架子,身後跟的人越多我便越開心。你跟你手下的吏卒都跟著我罷,越熱鬧越好。”

“這可使不得哪!”令史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道,“許明府叮囑我們保護好兩位大人,喬特使您要是將我們的人都調走了,驛所裏面的另一個特使大人就沒人看著了,一旦出意外了可如何是好?”

“驛所之中那麽多驛子②看護還不夠?更何況他又不出門,能出什麽事兒?”喬辭說到此處婉媚一笑,“其實我方才便十分好奇,這景縣該是亂成了什麽樣子,才有人敢在驛所裏面動手,讓許明府如臨大敵地將你們專門派來護衛我們?”

她這句話就是一個坑,令史回答亂也不是,不亂也不是,只能陪笑著諂媚道:“明府大人也是為特使您的安全著想。”

喬辭卻不吃那套:“竟然你也知道許明府看中的是什麽,便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叫上他們跟著我一起走,若是到時候許明府問起來,我自會幫你說話。”

話都說到這份上,令史是真的找不到推辭的理由了,只能召集起圍在驛所外的所有人,趁著喬辭走在前方沒註意到自己的空檔,喚來身邊的吏卒道:“你快去給許大人捎個話,將這裏的情況說與他聽,問問他若是我們都走了,這驛館的大門該如何是好。”

報信的人沒走多遠,令史便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派人送信的必要,因為喬辭一路胡亂溜達著,沒一會子便自己晃悠到了景縣衙門的公堂門口。

她行事天馬行空,讓人摸不著頭緒,令史本以為她叫了這麽多人隨行,定然會去熱鬧些的地方,卻沒想到她竟然來到了這裏。令史哭喪著一張臉,跟在喬辭後面跨過門檻入大堂,與匆匆忙從堂裏面出來的許正碰了個正著。

許正與喬辭剛道別沒多久,此刻便又見到了她,也有些震驚。躬著身子向喬辭行了個禮,許正問道:“是什麽風把喬大人吹到這裏來了?”

“今日沒刮風,屋裏面悶得慌,我便出來走走。”喬辭立在公堂正中央,負手逡巡了一圈,口中道,“怎麽,不歡迎?”

“哪敢哪敢。”許正方才收到令史的消息,還未來得及再做指揮,喬辭便走了進來,前面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查到那個傳聞中中暑了的葉特使人在何處,這廂喬辭又找上門來,撞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接過身旁吏卒遞來的汗巾,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這裏便是我們平日裏升堂審案的地方,其實沒什麽意思,喬大人若是想逛,下官願意帶大人去後院,那裏有一處八角涼亭,這個時辰剛好浸在樹蔭底下,大人可以去那裏納涼。”

“不必了。”喬辭擡手算了算日子,“大彥的縣衙每逢三、八開放受詞狀③,若是我沒有記錯,今日正是受詞日罷?”

“大人記得沒錯。”許正點頭哈腰道,“今日官府受狀,若是有人投了書狀然而下官卻不在堂上主持公道,讓百姓空等,便有違為官之道了。下官方才見了大人一面之後便匆匆趕回,便因為此。”

許正當時匆匆趕回來,其實是想確認葉斐然的行蹤。這點他自己心知肚明,喬辭也門兒清,看著他在這裏巧舌如簧,喬辭腳下打個轉提袍坐到了堂下的四方官帽椅中,勾唇道:“那巧了,我來此處采風監察,也想瞧瞧這裏的縣衙平日裏是怎麽審案子的,擇日不如撞日,便今天罷,待我回到沂都之後,也好將這些東西寫到呈與今上的奏疏裏面去。”

許正一聽便慌了。

讓大家久等了,這章其實是25章的重寫版,與25章開頭有1000來字的重疊,不過因為25章是vip章節,不太好改動,十一便將它先放在這裏了,到時候看看那個25章是用番外替換掉,還是將下面的章節往上提頂替掉,總之不會讓大家白花錢的,鞠躬。

①內縣:就是倚郭縣,即州、路治所所在的縣,沒有獨立的行政權。在本文的設定中,清城就是清州的內縣,景縣相對於清城,就是外縣。

②驛子:在驛所中負責飼養馬匹 、提供食宿等驛館雜役人員。

③受詞狀:每月的“初三、初八、十一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縣衙都會開放,至時百姓可以來這裏投書狀,請縣老爺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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