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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不停聽聞九暖丸被制好，親自抱著藥盒往陸家送。
按他的說法，這藥丸裏是寶翁的畢生心血，而寶翁是他的門客，穆麟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他身為堂堂靖遠郡王，必定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也的確放在了心上，寶翁制藥的時候，他守在旁邊寸步不離，叮囑寶翁不計成本的把所有藥引都懟進去，至於藥性溫和，使用藥者更加舒適，但會稍許降低藥性的那些東西，全被楚不停給扔了。
“這……不好吧。”寶翁有些遲疑：“之前的九暖丸，是五分藥性，就已有骨裂之痛，若是現在十成，以穆公子的身體，怕扛不住啊……”
“既然要治病，就得吃苦。”楚不停說的理直氣壯：“再者說，他哪兒身體不好了？當初斬山匪的時候，還沒弱冠吧？現下只是中了毒，每日毒在身體內攪動，顯得虛弱，但骨子裏不虛，你看他被折騰這麽久，說是動不動就生病，可你見他死了嗎？”
“那倒……沒有。”
“那就是了。”楚不停很認真的點頭：“既然不會出大事，那就不要緊，不就吃點苦嘛，他穆麟就吃不得苦了？”
主家有命，寶翁不得不從，只能把藥讓他送過去。
楚不停帶著藥到了陸家，將裏頭的五顆藥丸擺出來。說是一日一顆，五日見效，但至於效果怎麽樣：“可能會立即好，也可能只會好一半，也可能好了一陣子，過了一陣子又壞了。”
說了等於沒說，意思是後頭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不會有危險吧？”陸聞音更多的是擔心：“穆郎要是現在這樣，也不是不能過下去，萬一出了什麽更大的事，我怕他承受不起。”
楚不停聽見陸聞音道關心，從鼻子裏冒出一個音：“嗯嗷。”
“什麽？”陸聞音沒聽懂。
“我說沒有。”楚不停很不高興的朗聲道：“反正都癱了，也不怕多癱一條腿，穆麟在哪兒呢，我要給他送藥去。”
穆麟此刻，正在軟塌上休息。
生病之後，他身體易乏，容易困倦，每隔幾個時辰都會小憩，而此刻他在休息。
陸聞音的書房不大，那軟塌本是她看書累了用來打盹的，此刻穆麟靠在上面，還蓋著陸聞音慣用的繡花被子，讓楚不停一看就覺得生氣。
穆麟覺輕，聽見不尋常的動靜立即醒了，擡起頭，疑惑的問了一句：“誰來了？”
楚不停呱噪的聲音立刻從另一邊傳來：“穆麟，你怎麽蓋女人的被子？”
“這是我夫人的被子。”穆麟一擊必殺：“我們是夫妻，用一處東西，很正常。”
“呵。”楚不停很是不服：“還不是你趁我不在，趁人之危。”
“你在又怎麽樣？你是被陸府拒了，而我是陸府提親上門。”穆麟道。
“入贅你也好意思說？”楚不停覺得不齒。
“巧了，阿音要的就是入贅的。”穆麟面不改色，他已經想明白了，名聲終究給外人看的，誰對他好，他得清楚。陸家給他穿衣吃飯，給他治病，還為他奔波，恩情有如再造，他認這麽一個陸家，是他的福氣。
“靖遠郡王家世顯赫，想必也是要有人傳香火的。”穆麟躺在塌上老神在在：“陸家只有三個女兒，阿音是要替陸家繁衍子嗣的，楚王爺若是迎娶阿音，豈不是絕了陸老爺的後？這等事情，陸家不可能答應。”
“她不還有個妹妹麽。”楚不停依舊倔強。
“她妹妹年紀小，難擔大任。”穆麟道：“再者說如今雲錦莊都已經聽了阿音的話，還如何換人？”
楚不停想了半天，是這麽個理兒，可他看著面前這個瞎子就很煩，很不想輸，於是一咬牙，出了個折中的主意：“大不了多生幾個，大的隨我姓楚，小的隨她姓陸。這樣一來，與你有什麽不同？”
“呵呵。”穆麟冷笑。
“穆麟你笑什麽。”楚不停皺眉。
穆麟淡淡開口：“叫我陸麟。”
陸聞音一進門，就聽見他們兩個人正在拌嘴，剛好到了陸麟這一句。
陸聞音知道楚不停和穆麟一見面就得吵兩句，也不知道為什麽，私下問了，他們又說“與對方關系融洽，引為知己。”陸聞音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只能將其理解為男人特殊的相處方式。
而聽到這句陸麟，陸聞音有些驚喜，按照一般入贅的規矩，男子進門先改姓，算陸家的兒郎，只是當初陸秉重顧忌穆麟是探花郎，臉面重，改姓一事過於丟臉，便主動提出，允他留下這個名字。
陸聞音也知道男子入贅實在是心頭疤，沒事的時候不會在穆麟耳邊亂提，但她沒想到，穆麟會主動說自己姓陸。
雖不知道是玩笑還是一時的傻話，但聽到穆麟認了與她一家，終歸是有些欣喜。
見陸聞音到了，楚不停閉了嘴，拿出一粒九暖丸就往穆麟嘴裏塞。
一味藥下去差點沒把穆麟噎死，他連忙喝了半口茶，可還沒喘上氣，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從身體深處溢出來。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雙手抓著軟塌旁的書桌，顫抖之中竟將它給掀翻。而後，便看見他的嘴角，甚至眼角都滲出血來。
穆麟從床上滾下來，他頭疼欲裂，身體每一寸骨髓都被抽動，每一根神經都被砍斷。在這一瞬間，不要說看得見看不見，他的聽覺、嗅覺，甚至是觸覺，都被攪得一團混亂，他不知自己在何地，亦不知自己是何人。只覺得如墜地獄，身體像是被碾盤碾過，碎成一片砂礫。
“小姐！”雲雀嚇壞了，連忙想上去制止他，還好陸聞音早有心理準備，連忙將其攔住。
“他沒事，現下只是毒血外侵，疼痛難忍，只能外發。他現在力氣極大，認不得人，誰去都容易受傷，且讓他砸，緩過神來就好了。”
“若是一時緩不過來呢？”雲雀問。
“疼暈了也就沒事了。”楚不停倒是有經驗：“還免得他把自己搞傷了。”
“能暈過去嗎？”陸聞音不太確定。
楚不停輕笑一聲，走過去一把抓住穆麟亂抓的雙手，另一只手高高擡起，一個手刀對準後頸劈下去，穆麟頭一歪，暈過去了。
楚不停聳聳肩：“這不就行了嗎。”
待穆麟再次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陸聞音守在他的床邊，不停逝去他昏迷之際咳出來的汙血。
旁邊楚不停雙手環抱，在旁邊看著這幅郎情妾意很不是滋味。陸聞音怎麽對他這麽溫柔？要是自己受傷了，陸聞音會對自己這麽好嗎？
八成不會。
剛才下手還是輕了，最好直接將這個殘疾的脖頸打斷，自脖子以下都癱掉，到時候不能人事，陸聞音只能改嫁。
楚不停在旁邊腹誹了兩個時辰，寶翁和吳演都忙忙碌碌的守著他，待到黃昏，穆麟終於睜開了眼睛。
天色明媚，縱使是夕陽已至，也依舊有著燦爛的日光。
金橙色的光芒從外面穿進來，從窗戶中一點點落下，落在地上的珊瑚紅花鳥地毯上。
陸聞音熱烈，她的宅子也熱烈，從窗簾到桌臺，大多都是明艷的珊瑚紅色。桌臺上有許多擺件，擺件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有西域來的夜明珠，有江南的布娃娃，大概都是她心血來潮搜羅而來的。
她的床也是。
千工拔步床內雕梁畫棟，蝴蝶與白鳥從床角一路飛到床頭。幾十重帷帳層層疊疊的落下，但因為太薄，以至於疊了一路，都能看見陽光從上頭轉開，照進拔步床內。
剛剛好，落在陸聞音的金鐲子上。
陸聞音穿一身赤色的長裙，上頭金線織繡了紋路，卻不繁覆，並不讓人覺得，這只是個有錢的千金。長裙搖曳墜地，一雙鞋從裏頭伸出來個尖，長發烏絲如墨，因成婚的緣故盤在頭頂，用一金環攏了，再有一個珍珠步搖插在上頭。
她穿的簡練，但也名貴，身上最小氣的，竟然是那個花紋粗劣手鐲，可她卻仔仔細細的帶著，每日不曾摘下來。
與她大大咧咧的個性不同，她生就一張鵝蛋的小臉，面龐更顯秀氣，只是眉鬢之間帶了股女兒少見的堅毅和果決。她的眼睛很圓，像是一只不懂事的鳥，鼻尖小巧，嘴也小巧，揚起眉毛看他時，連帶著耳朵也跟著擡高了半寸，嘴唇微張，能看見裏面兩顆小小的虎牙。
穆麟眨了眨眼睛。
他有些恍惚。
陸聞音見他醒了這麽久也不說話，只覺得更加擔心，低下頭，問道：“穆郎，你還好麽？”
那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不真實的影像與熟悉的聲音重疊，他終於得以確認，自己身在何地，面前是誰。
他轉過眼睛。
不是頭，而是眼睛。
那雙灰白色的眼睛不再如往日一樣，像是火燒過後的白灰，而是如同夜色，漆黑卻透著光亮，泛著一點點微弱的星光。
他伸出手，一點點的升高。
手指落在陸聞音的臉上。輕輕的問道。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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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不停聽聞九暖丸被制好，親自抱著藥盒往陸家送。
按他的說法，這藥丸裏是寶翁的畢生心血，而寶翁是他的門客，穆麟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他身為堂堂靖遠郡王，必定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也的確放在了心上，寶翁制藥的時候，他守在旁邊寸步不離，叮囑寶翁不計成本的把所有藥引都懟進去，至於藥性溫和，使用藥者更加舒適，但會稍許降低藥性的那些東西，全被楚不停給扔了。
“這……不好吧。”寶翁有些遲疑：“之前的九暖丸，是五分藥性，就已有骨裂之痛，若是現在十成，以穆公子的身體，怕扛不住啊……”
“既然要治病，就得吃苦。”楚不停說的理直氣壯：“再者說，他哪兒身體不好了？當初斬山匪的時候，還沒弱冠吧？現下只是中了毒，每日毒在身體內攪動，顯得虛弱，但骨子裏不虛，你看他被折騰這麽久，說是動不動就生病，可你見他死了嗎？”
“那倒……沒有。”
“那就是了。”楚不停很認真的點頭：“既然不會出大事，那就不要緊，不就吃點苦嘛，他穆麟就吃不得苦了？”
主家有命，寶翁不得不從，只能把藥讓他送過去。
楚不停帶著藥到了陸家，將裏頭的五顆藥丸擺出來。說是一日一顆，五日見效，但至於效果怎麽樣：“可能會立即好，也可能只會好一半，也可能好了一陣子，過了一陣子又壞了。”
說了等於沒說，意思是後頭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不會有危險吧？”陸聞音更多的是擔心：“穆郎要是現在這樣，也不是不能過下去，萬一出了什麽更大的事，我怕他承受不起。”
楚不停聽見陸聞音道關心，從鼻子裏冒出一個音：“嗯嗷。”
“什麽？”陸聞音沒聽懂。
“我說沒有。”楚不停很不高興的朗聲道：“反正都癱了，也不怕多癱一條腿，穆麟在哪兒呢，我要給他送藥去。”
穆麟此刻，正在軟塌上休息。
生病之後，他身體易乏，容易困倦，每隔幾個時辰都會小憩，而此刻他在休息。
陸聞音的書房不大，那軟塌本是她看書累了用來打盹的，此刻穆麟靠在上面，還蓋著陸聞音慣用的繡花被子，讓楚不停一看就覺得生氣。
穆麟覺輕，聽見不尋常的動靜立即醒了，擡起頭，疑惑的問了一句：“誰來了？”
楚不停呱噪的聲音立刻從另一邊傳來：“穆麟，你怎麽蓋女人的被子？”
“這是我夫人的被子。”穆麟一擊必殺：“我們是夫妻，用一處東西，很正常。”
“呵。”楚不停很是不服：“還不是你趁我不在，趁人之危。”
“你在又怎麽樣？你是被陸府拒了，而我是陸府提親上門。”穆麟道。
“入贅你也好意思說？”楚不停覺得不齒。
“巧了，阿音要的就是入贅的。”穆麟面不改色，他已經想明白了，名聲終究給外人看的，誰對他好，他得清楚。陸家給他穿衣吃飯，給他治病，還為他奔波，恩情有如再造，他認這麽一個陸家，是他的福氣。
“靖遠郡王家世顯赫，想必也是要有人傳香火的。”穆麟躺在塌上老神在在：“陸家只有三個女兒，阿音是要替陸家繁衍子嗣的，楚王爺若是迎娶阿音，豈不是絕了陸老爺的後？這等事情，陸家不可能答應。”
“她不還有個妹妹麽。”楚不停依舊倔強。
“她妹妹年紀小，難擔大任。”穆麟道：“再者說如今雲錦莊都已經聽了阿音的話，還如何換人？”
楚不停想了半天，是這麽個理兒，可他看著面前這個瞎子就很煩，很不想輸，於是一咬牙，出了個折中的主意：“大不了多生幾個，大的隨我姓楚，小的隨她姓陸。這樣一來，與你有什麽不同？”
“呵呵。”穆麟冷笑。
“穆麟你笑什麽。”楚不停皺眉。
穆麟淡淡開口：“叫我陸麟。”
陸聞音一進門，就聽見他們兩個人正在拌嘴，剛好到了陸麟這一句。
陸聞音知道楚不停和穆麟一見面就得吵兩句，也不知道為什麽，私下問了，他們又說“與對方關系融洽，引為知己。”陸聞音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只能將其理解為男人特殊的相處方式。
而聽到這句陸麟，陸聞音有些驚喜，按照一般入贅的規矩，男子進門先改姓，算陸家的兒郎，只是當初陸秉重顧忌穆麟是探花郎，臉面重，改姓一事過於丟臉，便主動提出，允他留下這個名字。
陸聞音也知道男子入贅實在是心頭疤，沒事的時候不會在穆麟耳邊亂提，但她沒想到，穆麟會主動說自己姓陸。
雖不知道是玩笑還是一時的傻話，但聽到穆麟認了與她一家，終歸是有些欣喜。
見陸聞音到了，楚不停閉了嘴，拿出一粒九暖丸就往穆麟嘴裏塞。
一味藥下去差點沒把穆麟噎死，他連忙喝了半口茶，可還沒喘上氣，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從身體深處溢出來。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雙手抓著軟塌旁的書桌，顫抖之中竟將它給掀翻。而後，便看見他的嘴角，甚至眼角都滲出血來。
穆麟從床上滾下來，他頭疼欲裂，身體每一寸骨髓都被抽動，每一根神經都被砍斷。在這一瞬間，不要說看得見看不見，他的聽覺、嗅覺，甚至是觸覺，都被攪得一團混亂，他不知自己在何地，亦不知自己是何人。只覺得如墜地獄，身體像是被碾盤碾過，碎成一片砂礫。
“小姐！”雲雀嚇壞了，連忙想上去制止他，還好陸聞音早有心理準備，連忙將其攔住。
“他沒事，現下只是毒血外侵，疼痛難忍，只能外發。他現在力氣極大，認不得人，誰去都容易受傷，且讓他砸，緩過神來就好了。”
“若是一時緩不過來呢？”雲雀問。
“疼暈了也就沒事了。”楚不停倒是有經驗：“還免得他把自己搞傷了。”
“能暈過去嗎？”陸聞音不太確定。
楚不停輕笑一聲，走過去一把抓住穆麟亂抓的雙手，另一只手高高擡起，一個手刀對準後頸劈下去，穆麟頭一歪，暈過去了。
楚不停聳聳肩：“這不就行了嗎。”
待穆麟再次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陸聞音守在他的床邊，不停逝去他昏迷之際咳出來的汙血。
旁邊楚不停雙手環抱，在旁邊看著這幅郎情妾意很不是滋味。陸聞音怎麽對他這麽溫柔？要是自己受傷了，陸聞音會對自己這麽好嗎？
八成不會。
剛才下手還是輕了，最好直接將這個殘疾的脖頸打斷，自脖子以下都癱掉，到時候不能人事，陸聞音只能改嫁。
楚不停在旁邊腹誹了兩個時辰，寶翁和吳演都忙忙碌碌的守著他，待到黃昏，穆麟終於睜開了眼睛。
天色明媚，縱使是夕陽已至，也依舊有著燦爛的日光。
金橙色的光芒從外面穿進來，從窗戶中一點點落下，落在地上的珊瑚紅花鳥地毯上。
陸聞音熱烈，她的宅子也熱烈，從窗簾到桌臺，大多都是明艷的珊瑚紅色。桌臺上有許多擺件，擺件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有西域來的夜明珠，有江南的布娃娃，大概都是她心血來潮搜羅而來的。
她的床也是。
千工拔步床內雕梁畫棟，蝴蝶與白鳥從床角一路飛到床頭。幾十重帷帳層層疊疊的落下，但因為太薄，以至於疊了一路，都能看見陽光從上頭轉開，照進拔步床內。
剛剛好，落在陸聞音的金鐲子上。
陸聞音穿一身赤色的長裙，上頭金線織繡了紋路，卻不繁覆，並不讓人覺得，這只是個有錢的千金。長裙搖曳墜地，一雙鞋從裏頭伸出來個尖，長發烏絲如墨，因成婚的緣故盤在頭頂，用一金環攏了，再有一個珍珠步搖插在上頭。
她穿的簡練，但也名貴，身上最小氣的，竟然是那個花紋粗劣手鐲，可她卻仔仔細細的帶著，每日不曾摘下來。
與她大大咧咧的個性不同，她生就一張鵝蛋的小臉，面龐更顯秀氣，只是眉鬢之間帶了股女兒少見的堅毅和果決。她的眼睛很圓，像是一只不懂事的鳥，鼻尖小巧，嘴也小巧，揚起眉毛看他時，連帶著耳朵也跟著擡高了半寸，嘴唇微張，能看見裏面兩顆小小的虎牙。
穆麟眨了眨眼睛。
他有些恍惚。
陸聞音見他醒了這麽久也不說話，只覺得更加擔心，低下頭，問道：“穆郎，你還好麽？”
那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不真實的影像與熟悉的聲音重疊，他終於得以確認，自己身在何地，面前是誰。
他轉過眼睛。
不是頭，而是眼睛。
那雙灰白色的眼睛不再如往日一樣，像是火燒過後的白灰，而是如同夜色，漆黑卻透著光亮，泛著一點點微弱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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