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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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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音不會知道,穆麟在頃刻之間就能明白這麽多,她現在有自己的事要忙。

作為陸家的二小姐,雖然自小當男人養,也常常外出辦事,從來不如閨中女子一般,可這勾欄瓦舍、樂坊舞樓的地方,她是碰也沒有碰過。

雖然扮了男裝,但老鴇也不是傻子,能看出女子像,瞪著眼珠子瞧了她半天,只憋出一句話:“哎喲,這位小姐,我們這兒,不迎女眷。”

陸聞音一下子楞住了,她雖然脾氣直膽子也大,可當時正有一個舞姬被人扯著衣服,露著白花花的胳膊從她身邊晃過去,她當時就呆在原地。

還好,楚不停也算是正經富家公子,見過這些世面,只往老鴇手中拍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叫什麽小姐,這是我兄弟,我跟她來你這兒找個人,不行嗎?\"

老鴇畢竟專業,見到銀子眼睛都笑彎了,管他看得出來看不出來呢,有銀子在前,哪怕帶著鳳頭釵穿著玉錦鞋,說少爺那也是少爺:“說的是,是我年紀大了眼睛花,竟然將這麽一個俊俏的小公子認成了小姐,敢問你們要來找誰呀?”

“燕暉文。”楚不停道。

“這個嘛……”老鴇露出為難的神色:“您知道,燕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我一個老鴇,哪裏敢得罪。”

“是嗎?”楚不停又將一張銀票排在她手裏,可這老板連忙推辭,是真的不敢接:“您見諒,他可是大理寺的高官,小的真的惹不起。”

陸聞音能理解老鴇的為難,她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就看楚不停將自己的腰牌再往老鴇手裏一拍。

“那這個呢?”

那腰牌純金,中間嵌玉,上頭靖遠二字只要不瞎就能認出來。

老鴇大驚失色,靖遠郡王幾個字還沒出口就被楚不停敲回了嘴裏:“低調低調,你指路就行。”

老鴇連忙點頭,引著二人往院子裏去。

楚不停一身黑色長袍,背脊筆挺,眉飛入鬢,引來不少人側目,盈雪坊中亦有許多官家子弟,能認出他便是當下最熾手可熱的靖遠郡王,也紛紛驚呼,轉目看了過來。

“沒想到你這郡王名號還挺好用。”陸聞音不由得感嘆。

楚不停一聽,十分得意,非得比較一下:“你看,是不是比你家那個瞎子強多了。”

陸聞音看了看楚不停,又看了看天,似乎尤為認真的想了一下:“在官職上,穆郎自然不及你,論身體,自然也沒有習武打仗的你強,但在其他地方,穆郎有他的可愛之處。”

楚不停不是很喜歡陸聞音這種一板一眼的回答,問道:“他那些地方可愛?”

陸聞音有些沒搞懂楚不停的問話,想半天:“可愛就是可愛,非要說……那就是長得可愛。”

楚不停一聽臉色變了,他指著自己這張臉:“陸聞音,你說其他的也罷了,比臉面,我長得不好看麽?”

“好看,但不可愛。”陸聞音實話實說:“我小時候養過一只瘸腿兔子,跟穆郎特別像,每天都能揉上一把。”

“除此之外呢?”楚不停不服氣:“就因為像瘸腿兔子。”

“穆郎嫁進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話又乖巧,而且孩子跟我姓,長大以後他帶。”陸聞音覺得這也是個優點。可沒想到說到這裏,楚不停的臉色變了。

其實按照道理,大周朝的男兒若是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是要招人非議的。楚不停好歹也算是個皇親國戚,若是也給其他女子做贅,他自己不嫌丟臉,皇家也會把事情攔下來。

可楚不停畢竟年輕,他看見穆麟就不爽,有一種沒來由的好勝心。

於是拍著胸脯開口:“這種事他穆麟可以,難道我楚不停就不可以?”

老實說,楚不停說出這句話以後,有些後悔。

還好陸聞音沒信,只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我跟穆麟不一樣。”楚不停把話兜回來:“我若娶了王妃,必定將她視若珍寶,捧在手心,覺不會讓她四處奔波,拋頭露面,也一定讓她享受天下最好的榮華富貴,不會受到一點辛勞。”

楚不停說的誠懇,也自認為足夠感人。

可陸聞音只是點點頭,回了他一個字。

“哦。”

哦??

這麽好的事,全京城哪個女子不想,你就說了個哦?

“這不好嗎?”楚不停問。

“我不太喜歡在家裏,呆不住。”陸聞音也如實作答。

陸聞音雖然不喜歡打馬球、喝酒、逛勾欄,但她喜歡踏青、與人交談,在外頭像個男兒一樣闖蕩。至於錢財……她本就不愛財,再加上陸家實在也不缺錢,她便沒有那麽多想法。

當郡王妃當然好,事事順心,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還得為了丈夫的身體東奔西走,可若是當了郡王妃,規矩一定大過天,若是要關在王府裏每日早請安晚問候,陸聞音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有的時候趙夫人罵她野丫頭,她也不算很生氣,因為,還是有點道理在的。

楚不停一時沒了話講,只能撓撓頭往內院進。很快他們到了一個別院,別院內有一個個獨立的廂房,裏頭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可供數十人歌舞,再裏頭是暖房,亦可有一夜春宵。

燕暉文也算是官宦之後,家財不淺,自然會挑一些上上雅座。今日他與幾個官場上的好友在裏頭約伴玩耍,老鴇不敢招惹朝廷命官,只將楚不停和陸聞音引至門口,就灰溜溜的跑了。

“咱們用什麽理由進去?”陸聞音雖然直,但不唐突,心裏還在想計策。

楚不停一聲冷笑:“我一個超品郡王,丞相見了我也得問聲好,他不過六品官,要什麽理由?”

京城紈絝和皇親國戚之間,還是有鴻溝的。

他把門一踹,喝的半醉的燕暉文正躺在舞姬的懷裏,懵懂回頭。見兩個男子從外頭沒來由的闖進來,立刻變了臉色。

他身旁的兩個同伴見了,立刻站了起來,其中一個似乎是武職,從腰中抽出一把劍向楚不停刺去,楚不停只是一閃,伸手在那人手腕上一點,劍便一聲震響,落在了地上。

“你——!”

來人還未出完全的聲音,楚不停反客為主,笑了一聲:“你是不長眼睛,竟不認得本王是誰?”

聽到本王二字,燕暉文終於酒醒,他揉了揉眼睛,立即發現面前的竟然是靖遠郡王。而剩下兩個同伴,雖然同為官吏,但實在是京城的九品小官,並未見過楚不停,才有了這樣的“冒犯”。

燕暉文大駭,連忙拱手下拜,口稱不是。陸聞音看著這個情況一楞一楞,明明是楚不停強闖在先,可偏偏他有一個郡王身份,那麽那幾人的拔劍相向,便成了一種罪過。

倘若來的是穆郎,恐怕此時已經成篩子了。

陸聞音搖搖頭感嘆,這還真是人各有命。只不過她也覺得,若是穆郎來,絕不會用這樣過於簡單粗暴的法子……

楚不停擺擺手,燕暉文的兩個同伴識趣的離開。那些舞女也在驚愕之中退去,退去之前還收到了楚不停的警告:若不想有危險,最好把嘴閉勞些。

一個郡王微服私訪而來,又有了這樣的架勢,燕暉文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牽扯到了什麽朝廷大案,他在腦中搜刮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對郡王有所冒犯,記憶甚至追溯到了楚不停不在京城的這幾年——誰知道楚不停如今凱旋而歸,是不是打算重算舊賬?

燕暉文腦子都快想疼了,他雖然紈絝風流,喜歡鬥雞走馬,在樂坊一擲千金,可並沒有幹過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對下也算溫和,出手也算闊綽大方,仗勢行兇的事一件都沒做過。

只是楚不停畢竟是戰場上回來的人,氣勢太盛,撿起地上的劍往燕暉文面前一插,燕暉文還以為自己的人頭馬上就要落地,連忙硬著頭皮請罪:“不知下官做了什麽事,惹的郡王如此盛怒?”

楚不停倒是有個直入主題的好借口:“本王回京之後,惹上了一些不太好的病,大夫說,是蠱毒。”

他盯著燕暉文道:“本王聽人說,你曾經弄到過這個玩意兒?”

陸聞音鮮少聽見楚不停自稱本王,這麽一說話,當真是有氣勢。

楚不停回京後染病調養一事眾人皆知,燕暉文也略有耳聞,因此他這話七分真三分假,最讓人難以懷疑。

燕暉文的眼睛一動,慌亂了一會兒,立刻回過神來,鎮定道:“郡王生病一事,下官亦有耳聞,只是這所謂蠱毒,下官實在沒有接觸過。郡王若是從哪裏聽來這個消息,想必是小人讒言所致,下官雖然年少,做過些荒唐事,但給我五個膽子,也不敢冒犯郡王,還請王爺明鑒。”

他說的有禮有節,似乎並無慌亂的地方。

楚不停往他面前一坐,問道:“這麽說,是本王冤枉了你?”

燕暉文似乎想明白了什麽,越發鎮定起來,雙手一拱,朗聲道:“還請王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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