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為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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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為你存在
感謝你，人海中來相遇
當你喚我姓名
我才聽見我和世界有了聯系
愛你，讓我找到定義
和你擁有屬於
就不再怕時間在逝去
1.
車內，藺焉兩手籠著長發給自己紮馬尾，牧泓繹皺著眉瞟了眼，略微嫌棄，“掉一堆頭發在我車上。”
“你催的！”藺焉沒好氣的說。
他嗤一聲笑，而後半揚起眉，像是很漫不經心地問：“相親相的怎樣了？”
話罷，藺焉插在發絲上的手一僵，擰起秀眉。看來某人回來不是為接她而來的，質疑吧？是質疑沒錯吧？
藺焉揚眉，把牧泓繹的原話扔回給他，“你在質疑什麽？”
質疑？
牧泓繹“呵”的一聲，提著眉梢，又問了一句，話音裏卻蘊含著極其不屑，“有看上的？”
藺焉被他嗆得想打人，最後咬牙切齒，看他，“個個貌比潘安，才高八鬥，富可敵國！”
牧泓繹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毛病，最讓人看不慣的就是傲得很，自以為能夠掌控一切，看人的時候眼底總是蘊藏一絲不屑來顯得他高高在上。
藺焉咬著牙，沒錯，她就是喜歡上這樣一個王八蛋，她能怎麽辦？
聞言，牧泓繹斜了她一眼，接著閑心的打著轉角燈，半瞇著眼睛，又出聲，“瞧上了？”
還是那麽地不屑一顧！
藺焉被他氣得心裏打鼓，冷哼一聲，“那是自然！”
全世界又不只是圍著牧泓繹一個人轉，少掉他，人家就活不成了麽？
話落，牧泓繹沒再開口，專心致志的開著車，晦暗不明的眼睛直視前方，像是之前他們並沒有談話一般如此淡然。
藺焉終於將一頭秀發綁好，被牧泓繹嗆得她懶得搭理他，而後又翻出手機，佯裝刷朋友圈，有意無意地規避著不去看某人那張流線順暢的側臉。
不涼涼他當她是病貓麽！
虧她剛才還感動的一塌糊塗，帥不過兩秒，牧泓繹就現形了。
牧泓繹默著開車，抿著唇角，餘光偶間瞥向副駕駛的藺焉。
昏暗燈光下，他的餘光如此清冷，撩動她的心扉！
接著又打了一個轉角燈，在下一個缺口掉頭，好像是走錯了方向。
看著霓虹燈後退，藺焉擰了擰眉，雖說自上大學後都少回來縣城，可這條道往年牧泓繹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這會兒怎麽開錯方向了？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抵達酒吧正門，保安亭見牧泓繹的車開來，一保安連忙出來，哈頭點腰地幫牧泓繹停車。
藺焉輕車熟路找到包間，上次她中途逃離，沒見成柳睿和顧曉晨。
顧曉晨見藺焉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個牧泓繹，好整以暇揚眉，對這層關系立刻了明於心。
“小焉，來這邊！”顧曉晨瞇著杏目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李炎源極其配合的也拍著自己身旁的位置，喊了聲，“泓繹，來這兒！”
昏暗燈光下，李炎源流裏流氣的眼眸一抹戲謔一閃而過，擺明的看好戲。
顧曉晨和李炎源這兩人各拍一邊，兩個位置恰好又在他們中間，無疑是想要將藺焉和牧泓繹湊一起。
牧泓繹輕瞟了眼居中的兩個位置，清涼的眼眸不知道想些什麽，忽然變了一抹顏色，一閃而過，僅僅半秒。
背對他的藺焉完全沒有自覺，倒是顧曉晨和李炎源兩人不約而同揚著眉，回視牧泓繹，淡淡勾著唇角，格外舒心閑意。
藺焉上前，拉住顧曉晨的手寒暄了幾句。
顧曉晨拉著藺焉坐下，松開她的手後難免一頓囑咐，“手太涼，說明體寒，吃點溫的東西補補。”
藺焉笑。“看你們這做醫生的職業病，是不是碰過手就能把出我的病痛啊！”
這句吐槽顧曉晨聽在心裏了，莞爾一笑，揚眉，“怎麽？被泓繹教訓過了？”
藺焉剛剛可是用了‘你們’二字。
“啊？”藺焉先是不解，然後才恍悟，狐疑看了眼顧曉晨，什麽時候她連這種字眼都會關註。
半晌，藺焉搖頭，“沒，他沒說！”
顧曉晨眼波微微一動，輕勾唇角，也只是笑笑，沒再多話。
柳睿去抽了根煙回來，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藺焉占據。
閑心關上門，半斜著倚在門上，瞇著危險眼睛縱觀包間內的一幹人等，有一種橫縱全場的風範。
顧曉晨向他招手，“幹站著做什麽？過來啊！”
柳睿挑眉，輕揚唇角問：“過去做什麽？還有我的地嗎？”
柳睿此話一出，藺焉立刻意識到自己占據某人的圈地，不好意思笑了笑，卻厚顏無恥的說：“我就先占你位置坐半天，結束就把你老婆還給你。”
柳睿蹭了蹭鼻子，倒是不在意笑笑，然後挑了個顧曉晨對面坐著。
“溪溪呢？”藺焉見柳溪還沒到，便問顧曉晨。
顧曉晨輕笑，提起柳溪略微惆悵，“這妮子，估計還在米蘭吧。”
“米蘭？”藺焉有些驚訝，“她前段時間不是剛去俄國了嗎？”
“是啊，去了俄國剛回來，第二天就去米蘭了。有個秀，媽媽讓她過去挑幾件大師級別的婚紗。”
顧曉晨嘴裏的媽媽指的是柳沁，就是柳溪和柳睿的母親，顧曉晨的婆婆。
藺焉聽著顧曉晨對柳沁的稱呼，有些感慨，“一轉眼，你和柳睿都結婚了。”
顧曉晨笑。“可不是兒，你連喜酒都沒喝上。”
藺焉先是一怔，接著垂眸道歉，“抱歉。”
顧曉晨搖了搖頭，盯著藺焉微光的發端，頗有感觸。
以前的藺焉不是這樣沈悶的一個人，活潑，愛說話，常常把人噎的不知所措。
顧曉晨伸手輕攬過藺焉的肩膀，藺焉穿了斜肩式的小裙子，顧曉晨一手剛好覆在她裸露出來的香肩上，膚質柔滑。
她微微地笑了聲，然後拿了杯酒給藺焉，似是安慰，“我們也沒有辦婚禮，酒現在喝也是一樣。”
藺焉擡清眸看顧曉晨的笑臉，緊擰的秀眉微微舒展，揚了揚唇角，順勢接過顧曉晨遞來的酒，和她碰杯後一飲而盡。
李炎源、柳睿、牧泓繹聊著正聊著李炎源換車的問題，三人專心致志從幾款新車講到經典款，接著便是德國車和日本車的區別。
忽然瞧見旁邊兩個已經喝了起來，牧泓繹有些不悅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藺焉！”
心，砰然一動。
當你喚我姓名
我才聽見我和世界有了聯系。
見藺焉恍然一僵，牧泓繹的語氣柔和了幾分，“少喝點！”
“知道了。”藺焉沒好氣地應了一聲，接著悻悻放下酒杯。
顧曉晨見狀，微微揚眉不語。
觥籌交錯，暗沈燈光灑下，籠罩高腳杯的紅酒上，閃現一道異樣光彩，似彩虹，似流星。
酒過三巡，五個人便開始說起了從前，顧曉晨說起了大學時期的事情，說起了曾經跟柳睿分手過，後來又在一起的事情。
那些事情，藺焉都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感傷，因為太多過去，她沒有參與其中，忽然很後悔當初那麽沖動，就那樣決然的選擇去了法國，一個陌生的國度。
談著談著就說起了前不久藺焉的事情。
“我們焉兒啊，最熱鬧了，前不久又上頭條了。”李炎源說。
Moyra的真實名字是藺焉無人知曉，可是只要是Moyra這個名字出現在各大媒體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藺焉。
“聽說車禍了？怎麽回事？”顧曉晨問。
藺焉搖頭，不怎麽想去說那些煩心事，草草幾句帶過，“一個意外而已，你們都別緊張了，人不是沒事嘛！”
“你這回國一波三折的，是不是今年犯小人啊？”李炎源半分玩笑說。
藺焉苦澀一笑，籠統回答，“大概是吧。”
倒是牧泓繹，提起藺焉的事漠不關心，一句話也不吭的坐在原處，悶悶喝酒。
沒幾久，牧泓繹拿煙盒起身，“抽根煙去。”
這句報備，也不知道是跟誰說的。
反倒是李炎源驚訝的“嘿”了一聲，昂著頭看半壁高的牧泓繹，“這小子啥時候有這禮貌了！”
顧曉晨和柳睿相視一笑，一副心知肚明揚眉。
顧曉晨受柳溪所托，問藺焉一句話。
“小焉，溪溪讓我問你。”
“嗯？”藺焉將視線從緊閉的包廂門中撤回，看著顧曉晨，微微疑惑。
“溪溪說你和泓繹成了？”顧曉晨壓低聲音問。
藺焉倏然一滯。
顧曉晨這問題還真的有些難為她，和牧泓繹之間還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她不敢輕易說出‘他們成了’這種話。
再說，顧曉晨應該看得明白，她和牧泓繹之間的僵硬，怎麽能用‘成了’來形容呢！
李炎源忽然湊臉過來，一張妖冶的俊臉貼近顧曉晨，打破尷尬。“聊什麽呢？”
李炎源素日裏不正經慣了，可關鍵時刻反倒是他最認真，最鄭重，最謹慎。
顧曉晨不悅地瞪了來湊熱鬧的人一眼。
李炎源會意，一個激靈退了半分，拉開和顧曉晨之間的距離，勾起一抹痞痞的笑塌進沙發，“怎麽？說小秘密？”
“你很多事！”顧曉晨繼續不悅地白了他一眼。
李炎源聳聳肩，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緊接著又八卦地勾住藺焉的肩膀，低頭笑著開口，“聽說藺大小姐這幾天狂相親，怎麽？急著把自己嫁掉了？”
幽暗燈光下，他俊逸的臉龐格外邪魅，暧昧的語氣噴灑在藺焉清凈的臉龐上，伏特加味道撲面而來。
“相親？”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顧曉晨一僵。
李炎源輕笑，點頭，手在藺焉肩上加重了下力氣，似是故意般。
“放開你的手！”藺焉斜了眼李炎源搭在她肩上的狗爪子。
李炎源不但不松手，反而變本加厲，將藺焉整個人往他胸前一帶，一手赫赫鎖住她的脖子，將藺焉整個人擒拿在手。流氣道：“既然都相親了，不如從了我？”
柳睿和顧曉晨兩人面對面而坐，一致托著下巴朝這兩個鬧得不可開交的人看著，一副好整以暇，全然看戲的態度，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藺焉氣急，捅了下李炎源的肚子，咬牙，“松手！”
李炎源被她捅的怪叫一聲，執拗起來，“偏不！”
說著手再度一用力，藺焉立刻成了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藺焉掙紮了幾番，未果而終，氣的她在心裏怒罵李炎源八百遍。
“說吧！”李炎源開口。
藺焉擰眉，不悅地，“說什麽？”
“相親啊！”李炎源滿懷好奇心盯著藺焉一張倔強的小臉，忽然來勁了。
自藺焉回國的日子以來，除了那次撒酒瘋是她的風格，其他時間他根本在這個藺焉身上找不到任何以前藺焉的影子。
若不是牧泓繹，藺焉是不是就要戴著這張惡心的面具過日子了？
“哼！”藺焉冷哼一聲，偏臉，偏不說。
“嘿，你這小倔妞！”李炎源伸手去戳藺焉的下巴，手還沒碰到藺焉，便被一人掐住手腕，痛的他大叫一聲，扭頭正要開罵，看見牧泓繹那張已經黑到底的臉，瞬間沒了底氣。
“松手！”牧泓繹淡然開口，語氣不容置喙。
李炎源悻悻收手，輕挑眉梢，結束異常惡作劇。
他本來就是看藺焉悶葫蘆似的，想要逗逗她，誰知道牧泓繹這只龜兒子中途折了回來，將他計劃都打破了。
藺焉的脖子得到釋放，松了一口氣，摸著自己被淩虐的脖子不悅地瞪了李炎源一眼，怒氣騰騰。
李炎源收到藺焉閨怨般的視線，很自覺地躲了躲。
“跟我出來！”牧泓繹站在藺焉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說。
藺焉在李炎源、柳睿、顧曉晨三人詭異的眼光下跟著牧泓繹出包廂。
2.
牧泓繹走到藺焉前面，走的不快，像是有意遷就她的步伐一般。
兩人靜默走了一段路，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從前常來的那條走廊上。
“牧泓繹！”藺焉忽然叫住他。
牧泓繹頓住腳步，轉身看她，黑色的眼瞳明亮，亮過窗外的月色。
藺焉恍然一怔，清麗的眼眸深深被他這樣的眼睛所吸引，不知不覺深陷。
牧泓繹擡著眼皮子瞅了一眼藺焉後腦勺的馬尾，像是看見什麽不幹凈東西一般蹙起好看的英眉，忽然上前伸手將她綁在發上的發帶一抽，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如瀑布一般灑落。
脖子被發梢淌過，像是血液倒流一般觸動她的神經，藺焉一驚，驚愕擡頭，視線跌入牧泓繹深淵般的眼瞳裏。
從前，牧泓繹總是很嫌棄她這一頭秀長的頭發，因為她總愛掉發，走到哪裏頭發就掉到哪裏。後來，她就養成了一個綁頭發的習慣，牧泓繹依舊嫌棄。
“不是不來嗎？”有聲音打破他們沈默的對視。
藺焉一個激靈，扭頭看去，萊楚楚笑著從走廊另一頭走來，一如既往的範思哲連衣裙。萊楚楚視線直視牧泓繹，顯然這句話是問他的。
“空了，就來了。”牧泓繹音道薄涼，說話時候拿出煙盒，捏起一根煙叼在嘴裏，一手半掩著點火。
‘哢嚓’一聲，煙頭被燃出一道火星，他深吸一口，吐著不太成型的煙圈。
萊楚楚“噢”了聲音，視線往後移，落在藺焉身上，好看的眼眸閃了片刻，“小焉也來了？”
說話時候，萊楚楚將若有所思的視線來回在牧泓繹和藺焉身上打量。
她是收到柳溪的消息說這兩人慢慢步入正軌，顧曉晨費心安排聚會，為的就是讓眾人一睹為快。
中午她在微信上問牧泓繹的時候，他當時說沒時間來不了。那時萊楚楚就想，恐怕顧曉晨的策劃要無果而終，畢竟主角不配合，他們也沒法看好戲。
所以，牧泓繹的到來，確實讓她頗有意外。
萊楚楚玩味的看了這兩人良久，並沒有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所改變，輕擰秀眉，暗自思忖，莫不是柳溪情報有誤？
風從窗戶吹進來，有些涼，藺焉猛的抽回神，擡起眼簾，看了近在咫尺的萊楚楚一眼，幹幹的“嗯”了一聲。
牧泓繹瞇起眼睛，將煙蒂摁滅在窗臺上的煙灰缸，沈音開口，“回吧，都等著呢。”
說著，牧泓繹率先邁開步伐往包間方向走去，高而挺的背影孤傲，像是那藝術的獨者，如此清高。
藺焉忽然回想起第一次進這個酒吧時候的場景。
應該是初二，萊楚楚轉學到到藺焉班上的第二個星期六。那會兒，藺焉與萊楚楚關系很好，兩人常常形影不離，藺焉去哪兒都捎上萊楚楚。
那一次為了歡迎萊楚楚進入他們這個大家庭，藺焉提議聚餐。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李炎源說可以到他家酒吧來，藺焉當然雙手雙腳同意。
牧泓繹當下就否決了，“不準去！”
藺焉不悅的瞪了牧泓繹一眼，最不喜歡的就是他總是否決他們的行動。
萊楚楚見牧泓繹板臉，立刻拉著藺焉的手規勸著，“那就別去了。”
藺焉鼓著腮幫子，不肯幹，“我要去！”
李炎源見狀，便解釋說：“我媽給我留了個包間，跟外面隔斷的，就我們幾個人，沒事！”
牧泓繹雖然冷著一張臉，可最後他們還是來了這間酒吧。
當打開酒吧大門的時候，牧泓繹瞧著那汙穢不堪的場面，淩亂的讓人無從下手，倏然擰起眉，極其不悅。
藺焉沒多搭理他，牧泓繹的個性就是那副德行，對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顧，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藺焉直徑拉著萊楚楚跟著李炎源進包廂，牧泓繹只能認栽跟上。
後來，來的次數多了，這兒的警衛設施很完善，李炎源又是小老板，牧泓繹便沒有再說什麽了，這間酒吧就成了他們聚會的小據點。
跌宕在回憶中，突然胸前一片濕涼，紅酒的味道彌漫騰升，聞在鼻腔有些嗆了起來，隨著一聲尖銳，“誰啊？走路不長眼麽？”
萊楚楚立刻上前，將藺焉往回一拉，鎖著眉心，“怎麽那麽不小心，撞人了。”
藺焉低著頭，這才回神，看著胸前一片酒紅色的酒漬，擰了擰眉。
酒吧的DJ和搖滾混雜在一起，她聽不出任何一點調子，五彩斑斕的光似有若無的掃過來，給暗黑的氣氛調了一點色彩。
“你們走路都不長眼是吧？”對方來勢洶洶，見萊楚楚和藺焉都默在一旁，語氣更加尖酸刻薄起來，“你知道我這酒多少錢嗎？”
“抱歉，我讓酒保給你開一瓶一模一樣的。”萊楚楚立刻開口說，但‘抱歉’這句話說的十分沒有誠意，這便是萊楚楚，孤傲的氣質和牧泓繹很像。
對方冷哼一聲，鄙夷道：“你賠？我這酒整個縣城就這一瓶，你拿什麽賠給我！”
萊楚楚當下就皺眉了，她的脾性藺焉了解，如果說之前的好聲好氣是隱忍的話，那如今的萊楚楚一定忍無可忍。
藺焉怕萊楚楚鬧事，立刻抓了一個酒保，說：“讓李炎源去拿酒。”
這個縣城的酒不多，可論到品種，李炎源的酒櫃裏恐怕連國內少有的酒都有。
被拉住的酒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藺焉把頭擡了擡，從瀑布般烏黑的發絲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酒保這才將她認出來，立刻哈腰點頭地，“喲，這不是藺小姐麽？我......我這就去找老板！您稍等，稍等！”
借著昏暗的燈光，藺焉看清了對方的臉，顯然的，對方也認出她來了。
“藺焉？”於珊有些不相信地喊著藺焉的名字。
藺焉清眸淡若地將於珊從頭到打量了一番，她還是跟上高中時候一樣，濃眼妝，艷口紅，喜歡將自己打扮的像個街邊叫賣的女人。
“你認識？”萊楚楚撞了一下藺焉的胳膊，眼裏帶著幾分玩味。
“嗯，高中同學！”藺焉曲指彈了彈胸前的酒漬，看著那暈開的妖冶紅梅花，黑色的胸衣若隱若現，眉心就越發的擰了起來。
萊楚楚聽了藺焉的回答，很嫌棄地看了藺焉一眼，眼神明顯在說：你這都是些什麽同學？
“真的好久不見啊，老同學！”於珊瞧著藺焉的狼狽樣，咬著一聲‘老同學’立刻惺惺作態的跟她寒暄，“真的很不好意思，讓你的‘胸’喝了一杯酒！”
於珊將最後一句話加重口音，略諷不諷的語氣格外刺耳。
藺焉輕擡澄澈的眼眸，輕勾朱唇，“沒關系，就當洗了一個紅酒浴。”
於珊最看不慣的就是藺焉一副淡漠塵俗高冷範，總讓人覺得太過幹凈，不敢沾染。她斜了藺焉一眼，冷哼一聲，趾高氣揚地揚著下巴，“還是那麽愛立牌坊！”
李炎源從包廂出來，還沒走到藺焉這邊人就被牧泓繹攔住了，接著二話不說開始脫李炎源的外套。
“餵！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是做什麽？”李炎源故意說的很大聲，巴不得全世界來圍觀牧泓繹脫男人衣服。
牧泓繹橫了李炎源一眼，李炎源立刻不敢吱聲。
牧泓繹接著手一扯，成功將外套從李炎源身上脫下，接著披到藺焉身上。
藺焉，莫名一怔。
於珊這才註意到牧泓繹的存在，盯著他那張乖戾張揚的俊臉，瞪圓眼睛，驚訝一聲，“牧泓繹？”
牧泓繹這三個字經於珊這般一喊，又將藺焉心中千萬層漪瀾湧起。這三個字總是能輕易的牽動她的心房，不需要任何理由！
牧泓繹銳利的眼眸冷冷的掃了於珊一眼，不帶任何感情。
於珊被這滲冷的掃視嚇得退了一步，脖子也心有餘悸的跟著往後縮了縮。待她回過神來，指著藺焉和牧泓繹，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們還真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
藺焉擰眉，下一秒，脫口而出否認，“沒有！”
話落，驀然寂靜。
藺焉說完又覺得自己太意氣用事，暗自咬唇後悔。
這樣的否認是慣性。
因為萊楚楚在場，藺焉總是慣性否認掉自己和牧泓繹的關系。
周身溫度驟然一冷，被一雙陰鷙的眼眸盯著看了半晌，接著眼眸的主人毫不留情的越過藺焉，大步流星往包廂走去，渾身寒氣冰的藺焉差點僵掉。
盯著牧泓繹冷鷙的背影，藺焉微楞片刻。
萊楚楚站在一旁未作話，清麗的眼眸瞅著藺焉，勾著唇角笑了笑。全世界也只有藺焉可以把牧泓繹氣的臉色鐵青卻不敢洋溢。
“找瓶酒給她。”藺焉交代了李炎源一句，轉身離開。
李炎源立刻吩咐酒保，“查一下這位小姐叫的什麽酒，去我酒櫃拿兩瓶一模一樣的送過去，一瓶當賠罪，一瓶當小焉請客。”
“是，老板。”酒保按李炎源吩咐辦事。
李炎源親口吩咐，可見是給足了藺焉面子。眾所周知，李炎源的酒吧雖然很小，後臺卻特別的硬。於珊混到今天，也該明白這酒吧背後的勢力。
先不說李炎源的產業，單單是一個參謀長的噱頭就夠眾人趨之若鶩。
倏然，於珊瞇著眼睛瞟了眼藺焉的背影，眼底依舊殘留著一絲不屑，嘴巴也特別不幹凈地說了一句，“又勾搭上一個。”
藺焉腳步頓了半秒，眼睛凜了凜，沒有多做理會。在包廂關門之際，藺焉對李炎源說了一句：“你的酒吧越發隨便了，瘋狗也放進來！”
李炎源：“……”
不可否認地，藺焉討厭於珊，極其討厭！
因為於珊這個小插曲氣氛更加詭秘莫測起來。回到包間的時候，發現沙輕舞已經到場了。
沙輕舞八卦上前問藺焉，“沒事吧？”
“沒事，就撞了一個人。”藺焉捏了下眉心，一筆帶過。
沙輕舞冥思苦想一陣，覺得藺焉這種表情一點也不陌生，好像挺常見的，尤其是在高中時候。她擰著眉瞧了藺焉半天心中生疑，狐疑地問：“誰？看你這臉色，一定是個你討厭的人。”
無奈下，藺焉丟給她一個名字，“於珊。”
“誰？”沙輕舞激動著，瞪著一雙大眼睛，驚呼一聲，“你被於珊那小婊潑了一身酒？”
聞言，藺焉扶著額，努力解釋著，“不是她潑過來的，是我不小心撞上的。”
“酒保說你被潑了一身酒，還被人攔著不讓走，讓李炎源過去解決一下。”沙輕舞將酒保剛剛在包間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覆了一遍。
藺焉：“......”
她忽然很想膜拜一下那名酒保，解讀能力真不是蓋的。
“這個於珊是何等人物，怎麽輕舞聽了如此憤恨不平？”萊楚楚也對於這位鬧的人心惶惶的於珊很感興趣。
說到於珊，沙輕舞就來勁了，“這個於珊啊，當初可是轟動我們學校一時啊，楚楚你沒去我們學校念高中，真是錯過人生大戲。”
萊楚楚順著沙輕舞坐在一旁沙發，好整以暇地睨了沙輕舞一眼，接著興趣盎然的八卦起來，“何等人生大戲？輕舞說說！”
沙輕舞說到於珊立刻眉飛色舞起來，“說於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呢。在高中部她可謂是名聲震耳欲聾，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哪是來念書的啊，簡直把學校當成她的婚姻介紹所了！”
“和一大堆男的關系暧昧不清就不說了，嘿！居然還有臉的來追我們牧男神！”
“牧男神？”萊楚楚擰眉，“牧泓繹？”
話罷，整個包廂瞬間寂靜。
藺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包廂角落面無表情喝著酒的牧泓繹，無動於衷，似乎別人談及的並不是他一般。
少傾，像是察覺到藺焉不定飄忽的視線，牧泓繹淡擡簾，正好捕捉到藺焉一雙皎潔的眼眸，昏暗燈光下隱隱發亮。
被逮了個正著，藺焉視線一滯，速速斂眸，抿唇，規避著他的視線。
她害怕跟牧泓繹對視，尤其是在她說了句‘沒有’之後，更加害怕他那樣的眼神。
深不可測，隱忍似狼。
沙輕舞向來會看情勢說話，拉著藺焉說了好一會兒話緩解包間中詭異氣氛。
沒幾久，統統也就散了。
3.
牧泓繹送藺焉回家，黑色的寶馬停在家門口，文芳在房間的窗戶上已經瞧見些端倪，沒敢開燈，怔怔盯著外頭，想要窺探更多女兒的秘密。
車剛停下，牧泓繹就接了個電話，藺焉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看他，只見他偶爾出聲說兩句，聲音淡漠。餘光看見了藺焉呆滯的視線，掛了電話，向藺焉這邊看來，問：“怎麽？”
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藺焉抽回神，搖了搖頭垂眸咬唇，“沒。”
聲若蚊蠅。
牧泓繹暗沈視線微微偏移，摁下車窗，從儲物櫃掏出煙盒，捏起一根咬嘴裏，一手半掩著點火，‘哢嚓’一聲，煙頭被燃出一道火星，他深吸一口，吐著不太成型的煙圈。
煙光在黑夜瑩瑩閃亮，似是夏天最後一只螢火蟲。
“前兩天，我遇上鄭鐵。”他忽然開口，音道薄涼。
聽到鄭鐵這個名字，藺焉錯愕擡眸，渾身立刻僵硬了起來。
沒錯，那個人是鄭鐵。
當時，就在文哥的咖啡廳，鄭鐵坐在她的對面，不停的重覆著牧泓繹這個名字，瞬間讓她再度被灌了迷魂湯，蒙蔽了心房。
藺焉“噢”了聲，再次低頭。
牧泓繹嗤嗤做笑，似笑非笑地，“貌比潘安？”
藺焉：“……”
她承認鄭鐵長得不比潘安如此美貌，可人家也不差好麽？
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鏡，身高起碼有180，聽聞全家包括鄭鐵在內都在政府機關工作，鄭鐵父母跟文芳一直有很好的交情，算起來是世交。
牧泓繹斂下笑，瞅著藺焉的頭頂，重覆著她相親時候說的話，“我喜歡會做飯的男人，最好是廚藝精湛，職業最好是個醫生，當然，如果是外科醫生更好了！”
藺焉垂頭扯了扯嘴角，這是她的原話不錯，她不知道為何這些話會傳到牧泓繹耳裏，只不過......
藺焉輕擡蝶翼看近在咫尺的他，煙霧彌漫，將他清雋的俊臉掩蓋在千思萬愁裏。如此魅惑人心，讓藺焉忽然看不懂牧泓繹真實的內心。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到底如何做到對著她隱藏他心中的秘密，做到如此淡然置之。
“藺焉。”倏然，牧泓繹很鄭重其事地喊著她的名字。
藺焉正襟危坐，側臉認真地看著牧泓繹，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們在談戀愛，毋庸置疑。”他說著，將煙頭微微一甩，一道火光如流星般飛逝而出窗口，墜落於地。
少傾，他帶著煙熱的手指輕擡藺焉下巴，擒住她的下顎，發亮的瞳眸逼近她，“難道少了那句‘我愛你’，你就要否認我對你的感情嗎？”
“我沒有。”藺焉矢口否認，倔強的昂了昂頭。
她從未這樣想過。
她只是迷茫，不確定。
因為牧泓繹總是給她希望，卻又在希望正茁壯冉冉升起之時潑她一盆冷水，讓她瞬間從那個華麗的仲夏夜之夢中醍醐灌頂。
漆黑的眼瞳無止境的凝視著，似乎要將藺焉的影子看到內心最深處，然後將她鎖緊心房，成為他永遠的歸屬品，不再有任何人可以侵犯。
半晌，牧泓繹松開她的下巴，眼眸一絲不知名情愫一閃而過。沈吟開口，“世界之大，人口眾多，也許幾億人都是你生命中沒有交點的過客，我是這幾億人中的一個呢，還是這陌生人裏其中的一個呢？”
他到底在藺焉心中占據了幾席之地？
聽著他那淡薄如冰的反問，藺焉有些氣急。
為什麽他總是可以這樣，明明不是這樣的事實，為何要扭曲？難道折磨她，他就那麽好受嗎？
“牧泓繹！”藺焉不悅地吼出牧泓繹的名字，黑暗中，一雙眼瞳緊迫地瞪著他。
他這又是在諷刺誰？
“藺焉！”一同藺焉語氣的低吼，牧泓繹再次逼近藺焉，幽眸深邃，沈音微啞，“別動不動就這樣吼出我的名字。”
從小到大，就是因為藺焉總是這樣毫無顧忌的吼出他的名字，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在藺焉的心中與常人不一樣的，是特別的存在。
所以，如果藺焉沒有那麽愛他，能不能不要這樣撩動他的心房。
呵！
藺焉在心底冷笑一聲。
連吼他的名字他也有意見，牧泓繹還真是孤傲過分。
藺焉被牧泓繹身上的煙草氣息弄的有些暈頭轉向，猛地將他一推，遠離那噬人的味道，試圖找回一絲清醒。
“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又是一聲低吼，藺焉氣急敗壞的瞪著牧泓繹，極其不悅。
牧泓繹被她恍然一推，‘呵’的一聲輕笑，微諷。
見他笑而不語，藺焉更加窩火，“別弄得全世界都欠著你一樣，牧泓繹，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質問我！”
除了那張久在半個世紀的明信片，除了他曾經來法國找過她，除了他轉系的隱情......
藺焉眼眶忍不住一紅，想要吸氣卻又忍住。
除了這些，他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她呢！
資格？
牧泓繹眼瞳驟然一冰。
藺焉居然在跟他談資格這回事嗎？
半晌，早已面色青灰的牧泓繹煩躁的抽過煙盒，一抖，煙盒空了，好脾氣被消磨殆盡，將空盒子從窗口扔了出去，一條美麗的拋物線後，解燥的物品也隨之而去。
“對，我什麽資格都沒有。”他冷音開口，眼底薄冰陣陣騰升，“可你藺焉又有什麽資格？”
藺焉眼睫毛顫了下，按捺住心中陣陣酸澀，不鹹不淡的一句，“我又哪裏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問了一句話嗎？你至於嗎？”
一句他們是否在交往，他牧泓繹至於如此嗎？
“你真的只是問了我一句話嗎？”
靜謐的空間裏，只有牧泓繹的暴吼，像是在宣洩，更多的是......忍無可忍！
藺焉錯愕轉眸，黑暗中，借著月光找尋到牧泓繹的雙瞳，輕凝視，眸子間漫上一層不知名的濕意。
“不然呢？”聲音輕啞，微哽。
她不知道牧泓繹忽然發什麽彪，可就是覺得委屈。
“如果只是一句話，那我牧泓繹為什麽只有在你藺焉面前，才會哭會笑會心跳會呼吸呢？”牧泓繹聲聲力逼，瞳孔隨之放大，昏暗下，如此觸目驚心。
藺焉在心底逐一分解著他話裏的意思，當她看見豁然開朗的光明之時，還來不及回應，整個人被一手猛地一拉，擁進懷裏。
想要推開他，卻被牧泓繹禁錮。
而後，她全身力氣都被融化，使不出一丁點力氣推他。
良久，牧泓繹忽然很無助的蹭著她的頸項，他鬢間的毛發有些紮脖子。
赫然，他沈郁的聲音響起，“藺焉，我只有愛你才能發現真實的自己。我想，你是為我而存在的。”
藺焉驟然一怔，動了動唇，努力了好幾次，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從來。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牧泓繹。
“其實我很脆弱，從失去父親開始，到泓演，然後是你......”
他聲音薄弱，呼吸淺淡，每說一句話都要停頓半秒鐘，沒有素日裏的鎮定、從容。像是有些醉後胡言，可明明他並沒有喝太多酒。
“整整八年，我存在的目的是因為你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終極某天，會回到我的身邊。”
“整整八年，我不是沒有脾氣，而是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去動氣。”
“整整八年，沒有你，我世界只有空虛。”
車廂裏，一陣夜風竄了進來，她被牧泓繹緊緊抱在懷裏，貼著他炙熱的胸膛，她一雙清麗的眼瞳盯著朦朧的月亮，微怔，輕楞。
不禁有些懷疑，眼前人，真的是牧泓繹嗎？
他承認了自己的脆弱，他承認了她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他承認了他只愛她。
他說：沒有你，我的世界只有空虛。
他是想說他空虛了八年嗎？
這樣的人，真的是那個孤傲一世，不可高攀的牧泓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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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車內，藺焉兩手籠著長發給自己紮馬尾，牧泓繹皺著眉瞟了眼，略微嫌棄，“掉一堆頭發在我車上。”
“你催的！”藺焉沒好氣的說。
他嗤一聲笑，而後半揚起眉，像是很漫不經心地問：“相親相的怎樣了？”
話罷，藺焉插在發絲上的手一僵，擰起秀眉。看來某人回來不是為接她而來的，質疑吧？是質疑沒錯吧？
藺焉揚眉，把牧泓繹的原話扔回給他，“你在質疑什麽？”
質疑？
牧泓繹“呵”的一聲，提著眉梢，又問了一句，話音裏卻蘊含著極其不屑，“有看上的？”
藺焉被他嗆得想打人，最後咬牙切齒，看他，“個個貌比潘安，才高八鬥，富可敵國！”
牧泓繹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是毛病，最讓人看不慣的就是傲得很，自以為能夠掌控一切，看人的時候眼底總是蘊藏一絲不屑來顯得他高高在上。
藺焉咬著牙，沒錯，她就是喜歡上這樣一個王八蛋，她能怎麽辦？
聞言，牧泓繹斜了她一眼，接著閑心的打著轉角燈，半瞇著眼睛，又出聲，“瞧上了？”
還是那麽地不屑一顧！
藺焉被他氣得心裏打鼓，冷哼一聲，“那是自然！”
全世界又不只是圍著牧泓繹一個人轉，少掉他，人家就活不成了麽？
話落，牧泓繹沒再開口，專心致志的開著車，晦暗不明的眼睛直視前方，像是之前他們並沒有談話一般如此淡然。
藺焉終於將一頭秀發綁好，被牧泓繹嗆得她懶得搭理他，而後又翻出手機，佯裝刷朋友圈，有意無意地規避著不去看某人那張流線順暢的側臉。
不涼涼他當她是病貓麽！
虧她剛才還感動的一塌糊塗，帥不過兩秒，牧泓繹就現形了。
牧泓繹默著開車，抿著唇角，餘光偶間瞥向副駕駛的藺焉。
昏暗燈光下，他的餘光如此清冷，撩動她的心扉！
接著又打了一個轉角燈，在下一個缺口掉頭，好像是走錯了方向。
看著霓虹燈後退，藺焉擰了擰眉，雖說自上大學後都少回來縣城，可這條道往年牧泓繹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這會兒怎麽開錯方向了？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抵達酒吧正門，保安亭見牧泓繹的車開來，一保安連忙出來，哈頭點腰地幫牧泓繹停車。
藺焉輕車熟路找到包間，上次她中途逃離，沒見成柳睿和顧曉晨。
顧曉晨見藺焉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個牧泓繹，好整以暇揚眉，對這層關系立刻了明於心。
“小焉，來這邊！”顧曉晨瞇著杏目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李炎源極其配合的也拍著自己身旁的位置，喊了聲，“泓繹，來這兒！”
昏暗燈光下，李炎源流裏流氣的眼眸一抹戲謔一閃而過，擺明的看好戲。
顧曉晨和李炎源這兩人各拍一邊，兩個位置恰好又在他們中間，無疑是想要將藺焉和牧泓繹湊一起。
牧泓繹輕瞟了眼居中的兩個位置，清涼的眼眸不知道想些什麽，忽然變了一抹顏色，一閃而過，僅僅半秒。
背對他的藺焉完全沒有自覺，倒是顧曉晨和李炎源兩人不約而同揚著眉，回視牧泓繹，淡淡勾著唇角，格外舒心閑意。
藺焉上前，拉住顧曉晨的手寒暄了幾句。
顧曉晨拉著藺焉坐下，松開她的手後難免一頓囑咐，“手太涼，說明體寒，吃點溫的東西補補。”
藺焉笑。“看你們這做醫生的職業病，是不是碰過手就能把出我的病痛啊！”
這句吐槽顧曉晨聽在心裏了，莞爾一笑，揚眉，“怎麽？被泓繹教訓過了？”
藺焉剛剛可是用了‘你們’二字。
“啊？”藺焉先是不解，然後才恍悟，狐疑看了眼顧曉晨，什麽時候她連這種字眼都會關註。
半晌，藺焉搖頭，“沒，他沒說！”
顧曉晨眼波微微一動，輕勾唇角，也只是笑笑，沒再多話。
柳睿去抽了根煙回來，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藺焉占據。
閑心關上門，半斜著倚在門上，瞇著危險眼睛縱觀包間內的一幹人等，有一種橫縱全場的風範。
顧曉晨向他招手，“幹站著做什麽？過來啊！”
柳睿挑眉，輕揚唇角問：“過去做什麽？還有我的地嗎？”
柳睿此話一出，藺焉立刻意識到自己占據某人的圈地，不好意思笑了笑，卻厚顏無恥的說：“我就先占你位置坐半天，結束就把你老婆還給你。”
柳睿蹭了蹭鼻子，倒是不在意笑笑，然後挑了個顧曉晨對面坐著。
“溪溪呢？”藺焉見柳溪還沒到，便問顧曉晨。
顧曉晨輕笑，提起柳溪略微惆悵，“這妮子，估計還在米蘭吧。”
“米蘭？”藺焉有些驚訝，“她前段時間不是剛去俄國了嗎？”
“是啊，去了俄國剛回來，第二天就去米蘭了。有個秀，媽媽讓她過去挑幾件大師級別的婚紗。”
顧曉晨嘴裏的媽媽指的是柳沁，就是柳溪和柳睿的母親，顧曉晨的婆婆。
藺焉聽著顧曉晨對柳沁的稱呼，有些感慨，“一轉眼，你和柳睿都結婚了。”
顧曉晨笑。“可不是兒，你連喜酒都沒喝上。”
藺焉先是一怔，接著垂眸道歉，“抱歉。”
顧曉晨搖了搖頭，盯著藺焉微光的發端，頗有感觸。
以前的藺焉不是這樣沈悶的一個人，活潑，愛說話，常常把人噎的不知所措。
顧曉晨伸手輕攬過藺焉的肩膀，藺焉穿了斜肩式的小裙子，顧曉晨一手剛好覆在她裸露出來的香肩上，膚質柔滑。
她微微地笑了聲，然後拿了杯酒給藺焉，似是安慰，“我們也沒有辦婚禮，酒現在喝也是一樣。”
藺焉擡清眸看顧曉晨的笑臉，緊擰的秀眉微微舒展，揚了揚唇角，順勢接過顧曉晨遞來的酒，和她碰杯後一飲而盡。
李炎源、柳睿、牧泓繹聊著正聊著李炎源換車的問題，三人專心致志從幾款新車講到經典款，接著便是德國車和日本車的區別。
忽然瞧見旁邊兩個已經喝了起來，牧泓繹有些不悅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藺焉！”
心，砰然一動。
當你喚我姓名
我才聽見我和世界有了聯系。
見藺焉恍然一僵，牧泓繹的語氣柔和了幾分，“少喝點！”
“知道了。”藺焉沒好氣地應了一聲，接著悻悻放下酒杯。
顧曉晨見狀，微微揚眉不語。
觥籌交錯，暗沈燈光灑下，籠罩高腳杯的紅酒上，閃現一道異樣光彩，似彩虹，似流星。
酒過三巡，五個人便開始說起了從前，顧曉晨說起了大學時期的事情，說起了曾經跟柳睿分手過，後來又在一起的事情。
那些事情，藺焉都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感傷，因為太多過去，她沒有參與其中，忽然很後悔當初那麽沖動，就那樣決然的選擇去了法國，一個陌生的國度。
談著談著就說起了前不久藺焉的事情。
“我們焉兒啊，最熱鬧了，前不久又上頭條了。”李炎源說。
Moyra的真實名字是藺焉無人知曉，可是只要是Moyra這個名字出現在各大媒體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藺焉。
“聽說車禍了？怎麽回事？”顧曉晨問。
藺焉搖頭，不怎麽想去說那些煩心事，草草幾句帶過，“一個意外而已，你們都別緊張了，人不是沒事嘛！”
“你這回國一波三折的，是不是今年犯小人啊？”李炎源半分玩笑說。
藺焉苦澀一笑，籠統回答，“大概是吧。”
倒是牧泓繹，提起藺焉的事漠不關心，一句話也不吭的坐在原處，悶悶喝酒。
沒幾久，牧泓繹拿煙盒起身，“抽根煙去。”
這句報備，也不知道是跟誰說的。
反倒是李炎源驚訝的“嘿”了一聲，昂著頭看半壁高的牧泓繹，“這小子啥時候有這禮貌了！”
顧曉晨和柳睿相視一笑，一副心知肚明揚眉。
顧曉晨受柳溪所托，問藺焉一句話。
“小焉，溪溪讓我問你。”
“嗯？”藺焉將視線從緊閉的包廂門中撤回，看著顧曉晨，微微疑惑。
“溪溪說你和泓繹成了？”顧曉晨壓低聲音問。
藺焉倏然一滯。
顧曉晨這問題還真的有些難為她，和牧泓繹之間還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她不敢輕易說出‘他們成了’這種話。
再說，顧曉晨應該看得明白，她和牧泓繹之間的僵硬，怎麽能用‘成了’來形容呢！
李炎源忽然湊臉過來，一張妖冶的俊臉貼近顧曉晨，打破尷尬。“聊什麽呢？”
李炎源素日裏不正經慣了，可關鍵時刻反倒是他最認真，最鄭重，最謹慎。
顧曉晨不悅地瞪了來湊熱鬧的人一眼。
李炎源會意，一個激靈退了半分，拉開和顧曉晨之間的距離，勾起一抹痞痞的笑塌進沙發，“怎麽？說小秘密？”
“你很多事！”顧曉晨繼續不悅地白了他一眼。
李炎源聳聳肩，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緊接著又八卦地勾住藺焉的肩膀，低頭笑著開口，“聽說藺大小姐這幾天狂相親，怎麽？急著把自己嫁掉了？”
幽暗燈光下，他俊逸的臉龐格外邪魅，暧昧的語氣噴灑在藺焉清凈的臉龐上，伏特加味道撲面而來。
“相親？”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顧曉晨一僵。
李炎源輕笑，點頭，手在藺焉肩上加重了下力氣，似是故意般。
“放開你的手！”藺焉斜了眼李炎源搭在她肩上的狗爪子。
李炎源不但不松手，反而變本加厲，將藺焉整個人往他胸前一帶，一手赫赫鎖住她的脖子，將藺焉整個人擒拿在手。流氣道：“既然都相親了，不如從了我？”
柳睿和顧曉晨兩人面對面而坐，一致托著下巴朝這兩個鬧得不可開交的人看著，一副好整以暇，全然看戲的態度，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藺焉氣急，捅了下李炎源的肚子，咬牙，“松手！”
李炎源被她捅的怪叫一聲，執拗起來，“偏不！”
說著手再度一用力，藺焉立刻成了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藺焉掙紮了幾番，未果而終，氣的她在心裏怒罵李炎源八百遍。
“說吧！”李炎源開口。
藺焉擰眉，不悅地，“說什麽？”
“相親啊！”李炎源滿懷好奇心盯著藺焉一張倔強的小臉，忽然來勁了。
自藺焉回國的日子以來，除了那次撒酒瘋是她的風格，其他時間他根本在這個藺焉身上找不到任何以前藺焉的影子。
若不是牧泓繹，藺焉是不是就要戴著這張惡心的面具過日子了？
“哼！”藺焉冷哼一聲，偏臉，偏不說。
“嘿，你這小倔妞！”李炎源伸手去戳藺焉的下巴，手還沒碰到藺焉，便被一人掐住手腕，痛的他大叫一聲，扭頭正要開罵，看見牧泓繹那張已經黑到底的臉，瞬間沒了底氣。
“松手！”牧泓繹淡然開口，語氣不容置喙。
李炎源悻悻收手，輕挑眉梢，結束異常惡作劇。
他本來就是看藺焉悶葫蘆似的，想要逗逗她，誰知道牧泓繹這只龜兒子中途折了回來，將他計劃都打破了。
藺焉的脖子得到釋放，松了一口氣，摸著自己被淩虐的脖子不悅地瞪了李炎源一眼，怒氣騰騰。
李炎源收到藺焉閨怨般的視線，很自覺地躲了躲。
“跟我出來！”牧泓繹站在藺焉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說。
藺焉在李炎源、柳睿、顧曉晨三人詭異的眼光下跟著牧泓繹出包廂。
2.
牧泓繹走到藺焉前面，走的不快，像是有意遷就她的步伐一般。
兩人靜默走了一段路，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從前常來的那條走廊上。
“牧泓繹！”藺焉忽然叫住他。
牧泓繹頓住腳步，轉身看她，黑色的眼瞳明亮，亮過窗外的月色。
藺焉恍然一怔，清麗的眼眸深深被他這樣的眼睛所吸引，不知不覺深陷。
牧泓繹擡著眼皮子瞅了一眼藺焉後腦勺的馬尾，像是看見什麽不幹凈東西一般蹙起好看的英眉，忽然上前伸手將她綁在發上的發帶一抽，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如瀑布一般灑落。
脖子被發梢淌過，像是血液倒流一般觸動她的神經，藺焉一驚，驚愕擡頭，視線跌入牧泓繹深淵般的眼瞳裏。
從前，牧泓繹總是很嫌棄她這一頭秀長的頭發，因為她總愛掉發，走到哪裏頭發就掉到哪裏。後來，她就養成了一個綁頭發的習慣，牧泓繹依舊嫌棄。
“不是不來嗎？”有聲音打破他們沈默的對視。
藺焉一個激靈，扭頭看去，萊楚楚笑著從走廊另一頭走來，一如既往的範思哲連衣裙。萊楚楚視線直視牧泓繹，顯然這句話是問他的。
“空了，就來了。”牧泓繹音道薄涼，說話時候拿出煙盒，捏起一根煙叼在嘴裏，一手半掩著點火。
‘哢嚓’一聲，煙頭被燃出一道火星，他深吸一口，吐著不太成型的煙圈。
萊楚楚“噢”了聲音，視線往後移，落在藺焉身上，好看的眼眸閃了片刻，“小焉也來了？”
說話時候，萊楚楚將若有所思的視線來回在牧泓繹和藺焉身上打量。
她是收到柳溪的消息說這兩人慢慢步入正軌，顧曉晨費心安排聚會，為的就是讓眾人一睹為快。
中午她在微信上問牧泓繹的時候，他當時說沒時間來不了。那時萊楚楚就想，恐怕顧曉晨的策劃要無果而終，畢竟主角不配合，他們也沒法看好戲。
所以，牧泓繹的到來，確實讓她頗有意外。
萊楚楚玩味的看了這兩人良久，並沒有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所改變，輕擰秀眉，暗自思忖，莫不是柳溪情報有誤？
風從窗戶吹進來，有些涼，藺焉猛的抽回神，擡起眼簾，看了近在咫尺的萊楚楚一眼，幹幹的“嗯”了一聲。
牧泓繹瞇起眼睛，將煙蒂摁滅在窗臺上的煙灰缸，沈音開口，“回吧，都等著呢。”
說著，牧泓繹率先邁開步伐往包間方向走去，高而挺的背影孤傲，像是那藝術的獨者，如此清高。
藺焉忽然回想起第一次進這個酒吧時候的場景。
應該是初二，萊楚楚轉學到到藺焉班上的第二個星期六。那會兒，藺焉與萊楚楚關系很好，兩人常常形影不離，藺焉去哪兒都捎上萊楚楚。
那一次為了歡迎萊楚楚進入他們這個大家庭，藺焉提議聚餐。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李炎源說可以到他家酒吧來，藺焉當然雙手雙腳同意。
牧泓繹當下就否決了，“不準去！”
藺焉不悅的瞪了牧泓繹一眼，最不喜歡的就是他總是否決他們的行動。
萊楚楚見牧泓繹板臉，立刻拉著藺焉的手規勸著，“那就別去了。”
藺焉鼓著腮幫子，不肯幹，“我要去！”
李炎源見狀，便解釋說：“我媽給我留了個包間，跟外面隔斷的，就我們幾個人，沒事！”
牧泓繹雖然冷著一張臉，可最後他們還是來了這間酒吧。
當打開酒吧大門的時候，牧泓繹瞧著那汙穢不堪的場面，淩亂的讓人無從下手，倏然擰起眉，極其不悅。
藺焉沒多搭理他，牧泓繹的個性就是那副德行，對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顧，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藺焉直徑拉著萊楚楚跟著李炎源進包廂，牧泓繹只能認栽跟上。
後來，來的次數多了，這兒的警衛設施很完善，李炎源又是小老板，牧泓繹便沒有再說什麽了，這間酒吧就成了他們聚會的小據點。
跌宕在回憶中，突然胸前一片濕涼，紅酒的味道彌漫騰升，聞在鼻腔有些嗆了起來，隨著一聲尖銳，“誰啊？走路不長眼麽？”
萊楚楚立刻上前，將藺焉往回一拉，鎖著眉心，“怎麽那麽不小心，撞人了。”
藺焉低著頭，這才回神，看著胸前一片酒紅色的酒漬，擰了擰眉。
酒吧的DJ和搖滾混雜在一起，她聽不出任何一點調子，五彩斑斕的光似有若無的掃過來，給暗黑的氣氛調了一點色彩。
“你們走路都不長眼是吧？”對方來勢洶洶，見萊楚楚和藺焉都默在一旁，語氣更加尖酸刻薄起來，“你知道我這酒多少錢嗎？”
“抱歉，我讓酒保給你開一瓶一模一樣的。”萊楚楚立刻開口說，但‘抱歉’這句話說的十分沒有誠意，這便是萊楚楚，孤傲的氣質和牧泓繹很像。
對方冷哼一聲，鄙夷道：“你賠？我這酒整個縣城就這一瓶，你拿什麽賠給我！”
萊楚楚當下就皺眉了，她的脾性藺焉了解，如果說之前的好聲好氣是隱忍的話，那如今的萊楚楚一定忍無可忍。
藺焉怕萊楚楚鬧事，立刻抓了一個酒保，說：“讓李炎源去拿酒。”
這個縣城的酒不多，可論到品種，李炎源的酒櫃裏恐怕連國內少有的酒都有。
被拉住的酒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藺焉把頭擡了擡，從瀑布般烏黑的發絲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酒保這才將她認出來，立刻哈腰點頭地，“喲，這不是藺小姐麽？我......我這就去找老板！您稍等，稍等！”
借著昏暗的燈光，藺焉看清了對方的臉，顯然的，對方也認出她來了。
“藺焉？”於珊有些不相信地喊著藺焉的名字。
藺焉清眸淡若地將於珊從頭到打量了一番，她還是跟上高中時候一樣，濃眼妝，艷口紅，喜歡將自己打扮的像個街邊叫賣的女人。
“你認識？”萊楚楚撞了一下藺焉的胳膊，眼裏帶著幾分玩味。
“嗯，高中同學！”藺焉曲指彈了彈胸前的酒漬，看著那暈開的妖冶紅梅花，黑色的胸衣若隱若現，眉心就越發的擰了起來。
萊楚楚聽了藺焉的回答，很嫌棄地看了藺焉一眼，眼神明顯在說：你這都是些什麽同學？
“真的好久不見啊，老同學！”於珊瞧著藺焉的狼狽樣，咬著一聲‘老同學’立刻惺惺作態的跟她寒暄，“真的很不好意思，讓你的‘胸’喝了一杯酒！”
於珊將最後一句話加重口音，略諷不諷的語氣格外刺耳。
藺焉輕擡澄澈的眼眸，輕勾朱唇，“沒關系，就當洗了一個紅酒浴。”
於珊最看不慣的就是藺焉一副淡漠塵俗高冷範，總讓人覺得太過幹凈，不敢沾染。她斜了藺焉一眼，冷哼一聲，趾高氣揚地揚著下巴，“還是那麽愛立牌坊！”
李炎源從包廂出來，還沒走到藺焉這邊人就被牧泓繹攔住了，接著二話不說開始脫李炎源的外套。
“餵！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是做什麽？”李炎源故意說的很大聲，巴不得全世界來圍觀牧泓繹脫男人衣服。
牧泓繹橫了李炎源一眼，李炎源立刻不敢吱聲。
牧泓繹接著手一扯，成功將外套從李炎源身上脫下，接著披到藺焉身上。
藺焉，莫名一怔。
於珊這才註意到牧泓繹的存在，盯著他那張乖戾張揚的俊臉，瞪圓眼睛，驚訝一聲，“牧泓繹？”
牧泓繹這三個字經於珊這般一喊，又將藺焉心中千萬層漪瀾湧起。這三個字總是能輕易的牽動她的心房，不需要任何理由！
牧泓繹銳利的眼眸冷冷的掃了於珊一眼，不帶任何感情。
於珊被這滲冷的掃視嚇得退了一步，脖子也心有餘悸的跟著往後縮了縮。待她回過神來，指著藺焉和牧泓繹，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們還真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
藺焉擰眉，下一秒，脫口而出否認，“沒有！”
話落，驀然寂靜。
藺焉說完又覺得自己太意氣用事，暗自咬唇後悔。
這樣的否認是慣性。
因為萊楚楚在場，藺焉總是慣性否認掉自己和牧泓繹的關系。
周身溫度驟然一冷，被一雙陰鷙的眼眸盯著看了半晌，接著眼眸的主人毫不留情的越過藺焉，大步流星往包廂走去，渾身寒氣冰的藺焉差點僵掉。
盯著牧泓繹冷鷙的背影，藺焉微楞片刻。
萊楚楚站在一旁未作話，清麗的眼眸瞅著藺焉，勾著唇角笑了笑。全世界也只有藺焉可以把牧泓繹氣的臉色鐵青卻不敢洋溢。
“找瓶酒給她。”藺焉交代了李炎源一句，轉身離開。
李炎源立刻吩咐酒保，“查一下這位小姐叫的什麽酒，去我酒櫃拿兩瓶一模一樣的送過去，一瓶當賠罪，一瓶當小焉請客。”
“是，老板。”酒保按李炎源吩咐辦事。
李炎源親口吩咐，可見是給足了藺焉面子。眾所周知，李炎源的酒吧雖然很小，後臺卻特別的硬。於珊混到今天，也該明白這酒吧背後的勢力。
先不說李炎源的產業，單單是一個參謀長的噱頭就夠眾人趨之若鶩。
倏然，於珊瞇著眼睛瞟了眼藺焉的背影，眼底依舊殘留著一絲不屑，嘴巴也特別不幹凈地說了一句，“又勾搭上一個。”
藺焉腳步頓了半秒，眼睛凜了凜，沒有多做理會。在包廂關門之際，藺焉對李炎源說了一句：“你的酒吧越發隨便了，瘋狗也放進來！”
李炎源：“……”
不可否認地，藺焉討厭於珊，極其討厭！
因為於珊這個小插曲氣氛更加詭秘莫測起來。回到包間的時候，發現沙輕舞已經到場了。
沙輕舞八卦上前問藺焉，“沒事吧？”
“沒事，就撞了一個人。”藺焉捏了下眉心，一筆帶過。
沙輕舞冥思苦想一陣，覺得藺焉這種表情一點也不陌生，好像挺常見的，尤其是在高中時候。她擰著眉瞧了藺焉半天心中生疑，狐疑地問：“誰？看你這臉色，一定是個你討厭的人。”
無奈下，藺焉丟給她一個名字，“於珊。”
“誰？”沙輕舞激動著，瞪著一雙大眼睛，驚呼一聲，“你被於珊那小婊潑了一身酒？”
聞言，藺焉扶著額，努力解釋著，“不是她潑過來的，是我不小心撞上的。”
“酒保說你被潑了一身酒，還被人攔著不讓走，讓李炎源過去解決一下。”沙輕舞將酒保剛剛在包間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覆了一遍。
藺焉：“......”
她忽然很想膜拜一下那名酒保，解讀能力真不是蓋的。
“這個於珊是何等人物，怎麽輕舞聽了如此憤恨不平？”萊楚楚也對於這位鬧的人心惶惶的於珊很感興趣。
說到於珊，沙輕舞就來勁了，“這個於珊啊，當初可是轟動我們學校一時啊，楚楚你沒去我們學校念高中，真是錯過人生大戲。”
萊楚楚順著沙輕舞坐在一旁沙發，好整以暇地睨了沙輕舞一眼，接著興趣盎然的八卦起來，“何等人生大戲？輕舞說說！”
沙輕舞說到於珊立刻眉飛色舞起來，“說於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呢。在高中部她可謂是名聲震耳欲聾，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哪是來念書的啊，簡直把學校當成她的婚姻介紹所了！”
“和一大堆男的關系暧昧不清就不說了，嘿！居然還有臉的來追我們牧男神！”
“牧男神？”萊楚楚擰眉，“牧泓繹？”
話罷，整個包廂瞬間寂靜。
藺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包廂角落面無表情喝著酒的牧泓繹，無動於衷，似乎別人談及的並不是他一般。
少傾，像是察覺到藺焉不定飄忽的視線，牧泓繹淡擡簾，正好捕捉到藺焉一雙皎潔的眼眸，昏暗燈光下隱隱發亮。
被逮了個正著，藺焉視線一滯，速速斂眸，抿唇，規避著他的視線。
她害怕跟牧泓繹對視，尤其是在她說了句‘沒有’之後，更加害怕他那樣的眼神。
深不可測，隱忍似狼。
沙輕舞向來會看情勢說話，拉著藺焉說了好一會兒話緩解包間中詭異氣氛。
沒幾久，統統也就散了。
3.
牧泓繹送藺焉回家，黑色的寶馬停在家門口，文芳在房間的窗戶上已經瞧見些端倪，沒敢開燈，怔怔盯著外頭，想要窺探更多女兒的秘密。
車剛停下，牧泓繹就接了個電話，藺焉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看他，只見他偶爾出聲說兩句，聲音淡漠。餘光看見了藺焉呆滯的視線，掛了電話，向藺焉這邊看來，問：“怎麽？”
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藺焉抽回神，搖了搖頭垂眸咬唇，“沒。”
聲若蚊蠅。
牧泓繹暗沈視線微微偏移，摁下車窗，從儲物櫃掏出煙盒，捏起一根咬嘴裏，一手半掩著點火，‘哢嚓’一聲，煙頭被燃出一道火星，他深吸一口，吐著不太成型的煙圈。
煙光在黑夜瑩瑩閃亮，似是夏天最後一只螢火蟲。
“前兩天，我遇上鄭鐵。”他忽然開口，音道薄涼。
聽到鄭鐵這個名字，藺焉錯愕擡眸，渾身立刻僵硬了起來。
沒錯，那個人是鄭鐵。
當時，就在文哥的咖啡廳，鄭鐵坐在她的對面，不停的重覆著牧泓繹這個名字，瞬間讓她再度被灌了迷魂湯，蒙蔽了心房。
藺焉“噢”了聲，再次低頭。
牧泓繹嗤嗤做笑，似笑非笑地，“貌比潘安？”
藺焉：“……”
她承認鄭鐵長得不比潘安如此美貌，可人家也不差好麽？
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鏡，身高起碼有180，聽聞全家包括鄭鐵在內都在政府機關工作，鄭鐵父母跟文芳一直有很好的交情，算起來是世交。
牧泓繹斂下笑，瞅著藺焉的頭頂，重覆著她相親時候說的話，“我喜歡會做飯的男人，最好是廚藝精湛，職業最好是個醫生，當然，如果是外科醫生更好了！”
藺焉垂頭扯了扯嘴角，這是她的原話不錯，她不知道為何這些話會傳到牧泓繹耳裏，只不過......
藺焉輕擡蝶翼看近在咫尺的他，煙霧彌漫，將他清雋的俊臉掩蓋在千思萬愁裏。如此魅惑人心，讓藺焉忽然看不懂牧泓繹真實的內心。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到底如何做到對著她隱藏他心中的秘密，做到如此淡然置之。
“藺焉。”倏然，牧泓繹很鄭重其事地喊著她的名字。
藺焉正襟危坐，側臉認真地看著牧泓繹，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們在談戀愛，毋庸置疑。”他說著，將煙頭微微一甩，一道火光如流星般飛逝而出窗口，墜落於地。
少傾，他帶著煙熱的手指輕擡藺焉下巴，擒住她的下顎，發亮的瞳眸逼近她，“難道少了那句‘我愛你’，你就要否認我對你的感情嗎？”
“我沒有。”藺焉矢口否認，倔強的昂了昂頭。
她從未這樣想過。
她只是迷茫，不確定。
因為牧泓繹總是給她希望，卻又在希望正茁壯冉冉升起之時潑她一盆冷水，讓她瞬間從那個華麗的仲夏夜之夢中醍醐灌頂。
漆黑的眼瞳無止境的凝視著，似乎要將藺焉的影子看到內心最深處，然後將她鎖緊心房，成為他永遠的歸屬品，不再有任何人可以侵犯。
半晌，牧泓繹松開她的下巴，眼眸一絲不知名情愫一閃而過。沈吟開口，“世界之大，人口眾多，也許幾億人都是你生命中沒有交點的過客，我是這幾億人中的一個呢，還是這陌生人裏其中的一個呢？”
他到底在藺焉心中占據了幾席之地？
聽著他那淡薄如冰的反問，藺焉有些氣急。
為什麽他總是可以這樣，明明不是這樣的事實，為何要扭曲？難道折磨她，他就那麽好受嗎？
“牧泓繹！”藺焉不悅地吼出牧泓繹的名字，黑暗中，一雙眼瞳緊迫地瞪著他。
他這又是在諷刺誰？
“藺焉！”一同藺焉語氣的低吼，牧泓繹再次逼近藺焉，幽眸深邃，沈音微啞，“別動不動就這樣吼出我的名字。”
從小到大，就是因為藺焉總是這樣毫無顧忌的吼出他的名字，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在藺焉的心中與常人不一樣的，是特別的存在。
所以，如果藺焉沒有那麽愛他，能不能不要這樣撩動他的心房。
呵！
藺焉在心底冷笑一聲。
連吼他的名字他也有意見，牧泓繹還真是孤傲過分。
藺焉被牧泓繹身上的煙草氣息弄的有些暈頭轉向，猛地將他一推，遠離那噬人的味道，試圖找回一絲清醒。
“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又是一聲低吼，藺焉氣急敗壞的瞪著牧泓繹，極其不悅。
牧泓繹被她恍然一推，‘呵’的一聲輕笑，微諷。
見他笑而不語，藺焉更加窩火，“別弄得全世界都欠著你一樣，牧泓繹，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質問我！”
除了那張久在半個世紀的明信片，除了他曾經來法國找過她，除了他轉系的隱情......
藺焉眼眶忍不住一紅，想要吸氣卻又忍住。
除了這些，他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她呢！
資格？
牧泓繹眼瞳驟然一冰。
藺焉居然在跟他談資格這回事嗎？
半晌，早已面色青灰的牧泓繹煩躁的抽過煙盒，一抖，煙盒空了，好脾氣被消磨殆盡，將空盒子從窗口扔了出去，一條美麗的拋物線後，解燥的物品也隨之而去。
“對，我什麽資格都沒有。”他冷音開口，眼底薄冰陣陣騰升，“可你藺焉又有什麽資格？”
藺焉眼睫毛顫了下，按捺住心中陣陣酸澀，不鹹不淡的一句，“我又哪裏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問了一句話嗎？你至於嗎？”
一句他們是否在交往，他牧泓繹至於如此嗎？
“你真的只是問了我一句話嗎？”
靜謐的空間裏，只有牧泓繹的暴吼，像是在宣洩，更多的是......忍無可忍！
藺焉錯愕轉眸，黑暗中，借著月光找尋到牧泓繹的雙瞳，輕凝視，眸子間漫上一層不知名的濕意。
“不然呢？”聲音輕啞，微哽。
她不知道牧泓繹忽然發什麽彪，可就是覺得委屈。
“如果只是一句話，那我牧泓繹為什麽只有在你藺焉面前，才會哭會笑會心跳會呼吸呢？”牧泓繹聲聲力逼，瞳孔隨之放大，昏暗下，如此觸目驚心。
藺焉在心底逐一分解著他話裏的意思，當她看見豁然開朗的光明之時，還來不及回應，整個人被一手猛地一拉，擁進懷裏。
想要推開他，卻被牧泓繹禁錮。
而後，她全身力氣都被融化，使不出一丁點力氣推他。
良久，牧泓繹忽然很無助的蹭著她的頸項，他鬢間的毛發有些紮脖子。
赫然，他沈郁的聲音響起，“藺焉，我只有愛你才能發現真實的自己。我想，你是為我而存在的。”
藺焉驟然一怔，動了動唇，努力了好幾次，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從來。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牧泓繹。
“其實我很脆弱，從失去父親開始，到泓演，然後是你......”
他聲音薄弱，呼吸淺淡，每說一句話都要停頓半秒鐘，沒有素日裏的鎮定、從容。像是有些醉後胡言，可明明他並沒有喝太多酒。
“整整八年，我存在的目的是因為你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終極某天，會回到我的身邊。”
“整整八年，我不是沒有脾氣，而是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去動氣。”
“整整八年，沒有你，我世界只有空虛。”
車廂裏，一陣夜風竄了進來，她被牧泓繹緊緊抱在懷裏，貼著他炙熱的胸膛，她一雙清麗的眼瞳盯著朦朧的月亮，微怔，輕楞。
不禁有些懷疑，眼前人，真的是牧泓繹嗎？
他承認了自己的脆弱，他承認了她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他承認了他只愛她。
他說：沒有你，我的世界只有空虛。
他是想說他空虛了八年嗎？
這樣的人，真的是那個孤傲一世，不可高攀的牧泓繹嗎？
為你存在才不孤單
苦樂都有你分擔分享
幸福奢侈到不應該
為你存在才有未來
每件事都值得去期待
每一天都有你和我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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