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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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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

蘇心禾的眼皮狠狠抽了下。

她忍不住看向了李儼,但他依舊正襟危坐,神情嚴肅,仿佛吃下這個粽子,完全是為了充饑,沒有一絲興趣可言。

影帝啊。

蘇心禾暗自感嘆道。

但她略一思索,便能明白過來,公爹一貫不許兒女奢侈享樂,對自身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在軍營之時,不但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上陣殺敵,也是沖在最前面。

但他也是人,在食物上自然也有偏愛,只不過為了當眾人的表率,這才不敢顯露真實的好惡來,故而人人都以為他當真不喜甜食。

蘇心禾下意識看向了葉朝雲,卻見她的目光靜靜停留在李儼面上,唇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蘇心禾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公爹和婆母的關系,表面看起來有些冷淡,但也許彼此之間,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默契,不然婆母也不會特意挑了個甜味的粽子送到公爹面前,勸他嘗鮮。

若公爹喜甜,那李承允呢?

蘇心禾心中如是想著,眸子微擡,恰好遇上了李承允的目光。

李承允也恰好在看她。

四目相接,兩人都微微一怔,心照不宣地避開了視線。

葉朝雲見李儼已經食完了蜜豆粽,狀似不經意地問:“味道如何?”

李儼一板一眼地道:“尚可。”

蘇心禾適時開口:“父親,您方才吃的粽子,是母親親手包的。”

李儼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葉朝雲,“夫人還會包粽子?”

葉朝雲低聲道:“也是現學現賣,上不得臺面。”

蘇心禾眉眼輕彎,道:“母親分明是心靈手巧,真是太謙虛了。”

李惜惜也附和道:“是啊,母親才第一次包粽子,便比我還要熟練,若是再多學幾樣,豈不是要超過後廚的老宋了?”

葉朝雲嗔她一眼,“你這丫頭,就會打趣你母親!”

話雖拘謹,但她面上卻綻開了難得的笑意。

李儼默默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只覺得這笑容,似乎許久不曾有過了,便語氣松了幾分,道:“今日這粽子,倒是比後廚包的有滋味兒。”

葉朝雲一聽,面上笑意更盛,道:“侯爺喜歡就好。”

這一場端午家宴,在一片和諧中結束,眾人皆吃得饜足而歸。

臨走前,葉朝雲主動拉起了蘇心禾的手,笑意溫柔,“心禾,今日家宴,你費心了。”

蘇心禾垂眸道:“母親說哪裏的話?這些都是兒媳的分內之事。”

葉朝雲見她進退有度,便也讚許地點點頭,道:“餘下的事,交給後廚,你早些回去休息罷。”

蘇心禾頷首,一福身道:“多謝母親。”

待葉朝雲走後,青梅也興奮地道:“小姐,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夫人對您如此和藹呢!”

蘇心禾覷她一眼,道:“母親平日待我也不錯的。”

青梅小聲嘟囔:“您忘了之前夫人和姑奶奶如何待您了?您那手上的傷,若不是被駱媽媽橫扯,也不至於疼上好幾日……”

“罷了。”蘇心禾淡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相信那一次的事,也不是母親的本意,說開了便過去了。”

青梅還是有些替她不值,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得道:“小姐,奴婢知道您辦家宴是為了夫人,但您什麽時候能替自己打算打算呢?”

蘇心禾問:“我如何沒有替自己打算了?”

青梅忍不住嘀咕道:“如今世子還住在書房呢,您與其將心思花在夫人身上,還不如對世子上心些……”

蘇心禾卻十分淡然,道:“做好自己便是,何必去勉強別人呢?回去罷。”

蘇心禾說完,便領著青梅出了花廳。

可才走出兩步,便見李承允立於長廊之上,與來時一樣。

蘇心禾有些意外,道:“夫君還未回去?”

方才家宴散場之後,她特意留下安排丫鬟們收拾殘局,故而晚了半刻鐘出來,卻沒想到李承允還在。

李承允並未回答,只默默看了她一眼,問:“忙完了?”

蘇心禾頷首。

李承允淡淡“嗯”了聲,道:“走罷。”

兩人便肩並著肩,一起往靜非閣走去。

“今夜的湯,很好。”

李承允冷不丁開口,讓蘇心禾呆了片刻,她隨即道:“夫君若是喜歡,明日我再熬一些。”

李承允問:“我見那湯裏放了些藥材,但卻沒有藥味,是如何做到的?”

蘇心禾低聲道:“我翻了些醫書,發現並不是所有益氣補血的藥材都有很重的藥味兒,故而便選了些味道淡的,那些藥材都是通用的,即便是身體康健,也可以用來滋補身體,夫君不必擔心惹人懷疑。”

李承允聽罷,輕輕點了下頭,道:“多謝。”

蘇心禾笑了笑:“小事。”

李承允沈吟了片刻,從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個白玉瓷瓶,遞給了蘇心禾。

蘇心禾一楞,“這是?”

李承允淡淡吐出三個字:“玉肌膏。”

蘇心禾不解地看著他,問:“這是……給我的?”

李承允點頭。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只沈聲道:“這藥能活血祛疤,一日一次,半月見效。”

蘇心禾道:“既然藥效如此之好,不若給夫君試試?”

蘇心禾記得,李承允的背後有好幾道疤痕,上藥之時,看得人觸目驚心。

李承允默了片刻,道:“不必了,只有一瓶。”

說罷,他便不由分說地將藥塞到了她的手中,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蘇心禾盯著白玉瓷瓶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入了袖袋之中,跟了上去。

夜風繾綣,送來一陣芬芳。

蘇心禾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緩緩擡眸,這園子裏的桂花開得正好,淡黃的花瓣一簇接著一簇,立在枝頭,隨著微風輕擺。

這香味實在令人心曠神怡,蘇心禾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

微風仿佛與她心意相通,輕輕一拂,零星的桂花,便自空中而落,蘇心禾不由自主地擡起手來,花瓣便落到了她的手心裏,細細碎碎的清香蔓延開來。

李承允無聲地看著蘇心禾。

蘇心禾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前兩日路過這兒,桂花還沒有開得這樣好,沒想到今日卻全開了。”

平南侯府地方不小,蘇心禾一般只在正廳、花廳和靜非閣走動,其他地方不算太熟。

李承允默了片刻,道:“這是母親從南方移植過來的四季桂,一年可開花四次。”

“原來如此。”蘇心禾撚了撚手中的花瓣,道:“這花瓣雖然沒有江南桂花的大,卻也很是嬌美。”

蘇心禾在江南之時,便時常采擷桂花釀制桂花蜜,剛剛來京城之時,還送了蔣媽媽一罐,她不禁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這四季桂,用來釀桂花蜜或者做桂花糕,好不好吃……”

李承允:“試試不就知道了?”

蘇心禾一楞,“試試?”

李承允點了下頭,只見他忽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繼而縱身一躍!

蘇心禾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麽,李承允便回落到地面上,手裏多了一大束桂花。

蘇心禾瞪大了眼,“你方才不是說,這是母親特意從南方移植過來的花麽?就這麽砍了,會不會……”

“又不是你砍的。”李承允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道:“是我。”

蘇心禾:“……”

李承允將花束遞到蘇心禾面前,道:“給你。”

蘇心禾看著眼前這一大束唯美的桂花,雖然略有忐忑,但仍然抑制不住心頭的雀躍,接了過去,抿唇一笑。

這麽多的桂花,除了做桂花糕,應當還能釀桂花酒罷!?

蘇心禾想到這兒,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李承允見她高興,冷峻的面容也緩和了幾分,跟著虛虛勾了下唇。

與她相處之時,他並未覺得勉強,有時候……還頗有意趣。

青梅與白梨跟在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擾了兩人的氣氛,只能互換了一個眼神,偷偷抿唇而笑。

待回到了靜非閣,蘇心禾便讓青梅將桂花好好收起,青梅應聲,抱著桂花正要下去,蘇心禾又道:“等等。”

蘇心禾從那一大束桂花中,抽出了一支,就近插在了手邊的花瓶裏。

“桂花開得這樣好,留一支在房裏添香罷。”

桂花香氣清幽,讓蘇心禾一夜好眠。

待她起床之時,李承允已經去南郊大營了。

蘇心禾梳洗完畢,正打算用朝食,卻見白梨匆匆而來。

“世子妃,盧叔來了。”

盧叔是侯府的管家,蘇心禾開始接管後廚之後,也與他打過幾次交道,是個可靠的侯府老人了。

蘇心禾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請盧叔進來。”

片刻之後,白梨帶著盧叔進門,盧叔依禮對蘇心禾作了一揖,笑道:“早知世子妃在用朝食,小人便晚些再來叨擾了。”

蘇心禾笑了笑,道:“無妨,盧叔找我可有什麽要事?”

盧叔點了下頭,低聲道:“世子妃,前幾日您出門采買的米糧、酒、油鹽醬醋等,都已經送過來了,按照您的吩咐,小人讓送貨人將車馬都停在了後門,你看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蘇心禾思量了片刻,道:“先將貨品收進侯府,每樣取一頓飯的量,送到靜非閣來。”

盧叔會意,應聲下去了。

蘇心禾又對白梨道:“我記得後廚之中,掌管倉庫的似乎只有龐展望和菊芳?”

白梨回憶了一瞬,答道:“以前還有駱媽媽,但因駱媽媽犯了錯,所以鑰匙被收了,故而只有龐管事和菊芳有鑰匙了。”

蘇心禾輕輕“嗯”了一聲,道:“讓菊芳來見我,但不要驚動其他人。”

白梨道:“是,奴婢這就去後廚。”

“奴婢給世子妃請安。”

菊芳立在廳中,仍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樸素模樣。

蘇心禾溫言道:“免禮,你不必緊張,我讓你過來,是有幾句話想問你,你只要實話實說便好。”

菊芳一聽,便順從地點了點頭,道:“世子妃請問,奴婢定然知無不言。”

蘇心禾瞧了她一眼,問道:“平日裏,府中米糧、酒水還有油鹽醬醋的采買,主要是誰負責?”

菊芳不假思索地答道:“回世子妃,是龐管事,但駱媽媽在時,也會一起理賬。”

蘇心禾又問:“我記得你也參與了理賬?”

菊芳楞了下,忙道:“後廚之中,識字的人並不多,若是龐管事忙不過來了,便會讓奴婢一起幫忙理賬,若非如此,奴婢是不會沾手的。”

蘇心禾道:“你既然能識文寫字,難道沒有發現,龐展望的賬冊裏有問題麽?”

菊芳面色微微一緊,下意識避開了蘇心禾的目光,道:“什麽問題?奴婢、奴婢沒有發現……”

蘇心禾遞了個眼神給青梅,青梅便將兩本賬冊遞到了她的眼前,道:“第一本是你寫的,這賬目還算妥帖,但第二本,卻分毫不差,連字都不曾寫錯過一個,不是假賬是什麽?”

菊芳神情明顯有些緊張,道:“這……第二本賬是龐管事自己做的,奴婢、奴婢實在不清楚……”

蘇心禾一目不錯地盯著菊芳,道:“菊芳,我是看你為人老實,辦事妥帖,才想從你嘴裏聽幾句實話,你若是要包庇做假賬的人,那便是共犯了!若真如此,你便不能再留下了。”

此言一出,菊芳頓時慌了神,連忙跪了下去,央求道:“世子妃,奴婢好不容易找到這份工,求您別趕奴婢走!”

青梅下巴微揚,道:“那你還不說實話?”

菊芳面上掙紮了一瞬,終究還是惴惴不安地開了口:“龐管事那賬簿……確實、確實是有些問題的。”

蘇心禾問:“什麽問題?”

菊芳抿了抿唇,似是有些難言。

蘇心禾道:“只要你說出實情,我自然會保你無虞。”

菊芳這才略微放心下來,低聲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後廚被駱媽媽管轄已久,有不少人都是她的眼線,故而奴婢不敢妄言,怕遭人報覆……但世子妃既然說了這話,奴婢也願意相信世子妃。”

“這龐展望本是駱媽媽的人,一直幫著駱媽媽行采買之事,他們采買的東西,大多來自於東市。”

蘇心禾道:“大良米鋪等幾家鋪子,我已去過。”

菊芳聽到這裏,便也明白了幾分,便繼續道:“倉庫其實只有龐管事與奴婢兩人,但龐管事出去采買之時,從來不讓我跟著,每次采買完東西回來,他說是多少銀子,奴婢便記多少銀子,直到有一次,奴婢偶然路過了東市的大良米鋪,這才發現,他報上來的價格,要比店裏的貴上許多。”

蘇心禾思量了一瞬,其實這也不奇怪,菊芳若要買米,自然會買價錢便宜的,但侯府一貫買的米糧都相對較貴,她不知道具體價格,也是情理之中。

“一開始,奴婢以為是龐管事將價格弄錯了,便又多問了幾家鋪子,誰知,他采買回來記賬的價格,樣樣都比鋪子裏貴,奴婢便明白了,其中有貓膩。”

蘇心禾問:“此事你可有告訴過其他人?”

菊芳搖了搖頭,道:“那龐管事是駱媽媽眼前的紅人,咱們後廚又歸姑奶奶管轄,就算此事捅到了姑奶奶跟前,也不見得有結果,故而奴婢便只能裝聾作啞。奴婢的相公還等著科考,家中缺不得這份活計,龐管事便覺得奴婢好拿捏,所以才將理賬之事交給了奴婢。”

蘇心禾聽到此處,已經明白過來,她思索了一瞬,便道:“好,我清楚了,你回去罷。”

菊芳便有些忐忑地站起身來,隨著青梅退下了。

白梨聽了方才的對話,面色也有些難看,問道:“世子妃,接下來您打算怎麽辦?”

蘇心禾站起身來,道:“去正院,我要見母親。”

正院。

“嫂嫂,您是不知道,似傑這孩子,自從入了軍營,便瘦了一大圈兒啊!我看著真是心疼死了……”

李芙唉聲嘆氣地坐在葉朝雲面前,時不時拿起手帕拭淚,身旁的駱媽媽,雖然還有些鼻青臉腫,但好歹能回來伺候了,她接著李芙的話道:“夫人,您別怕,侯夫人可是菩薩心腸呢,怎會眼睜睜地看著似傑公子受苦呢?”

“侯夫人,我們夫人因為似傑公子的事,好幾夜都沒有合眼了,若是這樣熬下去,身子遲早會垮了!還請您救一救似傑公子和我們夫人吧?”

葉朝雲端坐於高榻之上,神情有些覆雜。

之前驗傷一事,是李芙挑撥在先,承允將似傑納入軍營,就是為了讓李芙好好反省,但她近日已經來找過自己好幾次了,前面幾次葉朝雲還避而不見,但今日,卻無論如何也抹不開面子拒絕了。

她看著李芙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實在有些頭疼。

葉朝雲正欲開口,卻見紅菱緩步走了過來,她一福身,便清聲道:“夫人,世子妃有事求見。”

葉朝雲略微斂了斂神,道:“讓她進來。”

紅菱應聲而去。

片刻之後,蘇心禾便帶在紅菱的引導下,邁入了正廳。

李芙一見到蘇心禾,臉上便生出不少了怨懟之情,還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蘇心禾對她的態度置若罔聞,只面色平靜地見禮。

葉朝雲見到蘇心禾,面色稍霽,便道:“心禾,坐吧。”

蘇心禾應言坐下,她瞧了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李芙,隨口問道:“姑母這是怎麽了?”

李芙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道:“還不是你的好夫君,將似傑送入了軍營,如今日日練兵,背上曬得皮都掉了一圈兒!”

蘇心禾淡淡一笑,答道:“夫君送似傑表弟去軍營,是為了歷練他,若是似傑表弟他日能出人頭地,姑母不是也臉上有光麽?姑母生什麽氣呢?”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李芙就算想反駁,卻也找不到理由,只得道:“能不能出人頭地不重要,能活著回來才是要緊的!那軍營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李芙說著說著,還故作可憐地哭了起來。

葉朝雲見她哭得涕泗橫流,正打算安慰兩句,蘇心禾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李芙一見蘇心禾笑了,頓時惱羞成怒,斥道:“你笑什麽?”

蘇心禾不緊不慢地開口:“姑母方才說軍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父親、大哥和夫君又算什麽?”

李芙錯愕了一瞬,下意識看向葉朝雲,葉朝雲方才升起的同情之心,頓時消弭殆盡,面色也冷了幾分。

李芙連忙解釋道:“嫂嫂莫怪,我方才是難過得狠了,這才有些胡言亂語!承允自幼在軍中鍛煉,是少年英雄,但似傑一直體弱多病,如何能與承允比得?嫂嫂便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幫我向承允求個情,讓似傑回來罷!”

李芙說著,便哭得更厲害了。

葉朝雲秀眉微蹙,道:“妹妹,你可別哭壞了身子啊。”

李芙又嚶嚶起來,道:“嫂嫂,我這也是沒辦法了,當娘的,哪能白白看著孩子受苦呢?”

葉朝雲道:“此事你可問過侯爺了?”

李芙撩起帕子擦了擦眼淚,道:“如此小事,妹妹哪敢去煩兄長呢?再說了,這後院之事,不都是嫂嫂做主的麽?”

蘇心禾瞧著李芙這淒淒慘慘的模樣,心裏冷笑一聲。

李芙定是當心鬧到了公爹那裏,會牽扯出之前那一樁驗傷的事情來。公爹為人正直,又不喜後院爭端,若是知道那件事,必然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

但相處了這些日子,蘇心禾也逐漸摸清了葉朝雲的脾性,她雖然看上去冷冷淡淡,實則是個心腸軟的,加之本來出身高門大戶,遇上李芙這般胡攪蠻纏的人,便也有些束手無策。

於是,蘇心禾便道:“姑母,後院自然是母親做主,但似傑已經入了軍營,那便是平南軍的人了,私事變成了公事,您讓婆母如何做主呢?”

李芙聽了這話,不禁看向了蘇心禾,擰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心禾不緊不慢道:“據我所知,大宣男子入伍從軍,若非在戰爭中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少說也要服兵役四年以上,如遇戰事吃緊,恐怕不止四年。故而有‘十五隨軍出,七十隨軍歸’的說法,除非陛下特赦,否則,擅自離開軍營者,一律按逃兵處理。”

“逃兵!?”李芙聽到這話,頓時大驚失色。

按律說來,逃兵可是要被朝廷下令通緝,抓到便斬首示眾的!

李芙面色蒼白地跌坐椅子上,她呆了一瞬之後,又立即起身,當著葉朝雲的面跪了下去,道:“嫂嫂!如今北疆和南疆皆有動蕩,這萬一要打仗,戰場上可刀劍無眼啊!似傑的功夫又練得不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活得下去啊!求你救一救他罷!他真的不能去啊,嗚嗚嗚……”

葉朝雲連忙起身,扶住了她,道:“都是自家人,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李芙繼續哭哭啼啼道:“嫂嫂若是不答應,妹妹我便長跪不起了……”

蔣媽媽和紅菱等人也早就看多了李芙這一套,雖然表面上沒有顯露,但心中依然有些嫌棄,這可不就是軟飯硬吃麽?

葉朝雲面露為難。

李芙是侯爺唯一的妹妹,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只怕侯爺也會跟著擔心,但對方所求之事,又的確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

蘇心禾實在看不下去李芙的嘴臉,便站起身來,走到了李芙面前。

“姑母,事到如今,您與其擔心似傑,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李芙沒好氣地看向蘇心禾,不悅道:“你說什麽?”

蘇心禾對青梅一揚手,朗聲道:“將那些東西送上來!”

五彩的白紙(慈母激動臉):直男送花了,直男送花了!

李承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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